第232章 035
伊泽杉在警局见到了吉野顺平。
这是个看起来很柔顺、甚至有些怯弱的孩子, 几乎在脸上写着‘来欺负我啊’几个字。
伊泽杉无端想起自己年幼时在千手族地被表哥天团堵在角落里的事。
虽然现代社会的道德和法律尽可能地帮助弱者获得明面上的公平，但身处于社会和团体中，想要真的得到他人尊重, 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和价值。
尽管残酷, 但却是事实。
伊泽杉示意警员关上门，他又打了个封印结界防止声音流露出去。
面前这个男孩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忿忿的。
伊泽杉想了想, 坐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打赢了吗？”
吉野顺平茫然地哈了一声。
他有些忐忑, 被警员抓过来后，有穿着黑西装的人出现，不知做了什么，他现在无法使用咒力和术式了。
就仿佛那个肆无忌惮报复的人是假的, 像是电视剧或者动画里演绎的、获得超能力从而不断打脸的男主只是自己发梦，幻想而来。
吉野顺平保持沉默。
伊泽杉又问：“都被抓到这里来了，如果在被抓之前还没报复成功, 那岂不是很憋屈？”
吉野顺平怔了怔, 动了动唇，过了一会才小声说：“我只是让淀月捆住了他。”
伊泽杉点点头，问吉野顺平：“那你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男孩的表情变得空白, 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也没去想。
“你报复的目标好像是学校董事？刚给学校捐了一笔钱, 你继续回去上学，恐怕会很困扰吧？”伊泽杉含蓄地暗示，“想想担心你的母亲。”
吉野顺平抿唇, 他握紧拳头, 喃喃地说：“难道就这么对人渣低头吗？”
伊泽杉对吉野顺平眨眨眼：“所以说年轻人没经验, 你如果只是单纯揍对方一顿, 怎么会被我们注意到呢？那毕竟是普通人，我们作为官方机构，还是要出面管理一下的。”
潜台词就是，少年你单纯用拳头揍人，没人会找你麻烦啊笨蛋！
吉野顺平的表情有些微妙：“可我不会打架……”
伊泽杉嘴角抽了抽：“……不会？狗刨拳、猫猫拳、王八拳也不会吗？”
吉野顺平哭丧着脸：“额，那我打不过他们。”
伊泽杉耐心地开导：“不是打不打过的问题，你是否有愿意为了尊严不顾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觉悟问题。”
他的目光带有些微压力，定定地看着吉野顺平，“你真的有打过吗？”
吉野顺平怔住，他有些不知所措：“我、我骂过……”
伊泽杉淡淡道：“只有弱者才会欺负更弱的人，强者的目光永远在更强者身上。”
吉野顺平听后，全身血液似乎都冲击到了大脑，羞愤的情绪涌上来，他大喊道：“那我就活该被他们欺辱吗？那他也活该被我打伤！！”
“所以我从没说你打他是错误的。”伊泽杉的声音依旧平静，“我问的是，你打赢了吗？心里爽吗？还憋屈吗？”
吉野顺平：“……”
“你自己也明白，不用咒力和术式，你打不过欺辱你的人，但根据咒术界这边的规定，我们也不能任由咒术师利用咒力欺辱普通人，你之前不知道，可以放你一次，若之后还犯，会被认为是诅咒师，甚至上通缉。”
伊泽杉没好气地说：“为了一个人渣，让自己背上通缉，你觉得划算吗？”
吉野顺平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那股火气冷不丁消失了，只剩下茫然无措。
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面前的人也没说自己错了，但是……
吉野顺平的身体微微颤抖：“如果我没错，为什么我不能回到学校呢？”
“你可以回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不用咒力和术式，暴揍那些欺辱你的人，没人管你的。”伊泽杉无语地看着吉野顺平，“可你这不是打不过吗？”
吉野顺平欲言又止。
伊泽杉看到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人不能、也没资格去要求其他人怎么样，我们只能对自己提高标准，所以不要幻想着让别人帮你教训那个人渣。”
“还有，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按照你的想法做？”
吉野顺平彻底蔫了下来。
伊泽杉：“好了，回归我刚才的提问，你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吉野顺平沉默了很久才道：“退学，打工。”
伊泽杉抬眸看了吉野顺平一眼。
吉野顺平握紧拳头，最后又颓然松开，他低声道：“……妈妈一个人抚养我，还要上班，一直很辛苦，如果我也开始打工，也许可以缓解她的压力。”
伊泽杉这才笑了出来：“听上去还不错，那来听听我这边的建议。”
伊泽杉拿出了夜蛾校长给的资料，“来高专上学，上学期间有任务，做任务可以赚钱，唯一需要你考虑的是你的小命问题。”
吉野顺平一愣：“小命问题？”
“祓除咒灵、和诅咒师对战，肯定有死亡的概率啊。”
伊泽杉理所当然地道，“其实我不推荐你来学校，我刚才说了，弱者才会欺凌弱者，显然你并没有一颗强者的心，如果来到咒术界，你会死在咒灵口中的。”
他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保证书，你保证以后不对普通人使用术式，不用咒力伤害普通人，我们可以帮你转学，剩下的就是你和你母亲的生活日常了。”
伊泽杉起身，对吉野顺平道：“我会和警察打招呼，你会被释放，你回去后和你母亲好好商量一下，别想着不给她添麻烦隐瞒此事。”
“因为不管是进入高专搏命，还是转学去其他学校，你母亲都必然知晓一切，如果自己做不了决定，就让你母亲来决定，毕竟你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她给与你的机会吧？”
吉野顺平怔怔的，他捏紧手里的文件，忍不住低低哭了起来。
伊泽杉离开了警局，伊地知和警员做了交接后，跟着伊泽杉回到车里。
伊地知一脸惭愧地道歉：“是我的失误，没处理好后续……”
伊泽杉莞尔，他本想开解几句，看到伊地知心里的愧疚后，沉吟了几秒道：“的确，你当时多注意一下这孩子的状况，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既然如此，你抽空和他母亲谈一谈，想必他母亲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事。”
“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任性自我、不听人话的时候，好在他很在乎他母亲，也许他母亲能将他劝回正道上。”
听到伊泽杉指派的任务后，伊地知立刻精神百倍，连忙道：“您说的对，我会抽空找他母亲的！”
伊泽杉瞟了一眼伊地知副驾驶位置的包裹，嘴角抽了抽：“还有什么事？”
伊地知猛地想起自己的目的：“哦对了，是五条前辈让我将这个送给您……”
伊泽杉：“你开车，我自己拿。”
他从后车座位置伸手，将副驾驶位置的包裹捞到手里，打开一看，是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咒物？”
“是的，是七海先生之前援助灰原前辈的任务，据说是有人专门将咒物放了出来，催生出了一个即将到达特级的咒灵，幸好七海先生赶得及时，否则灰原先生很可能出事。”
伊泽杉听说过七海建人，貌似是五条悟非常信赖的可靠伙伴。
当然五条悟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七海啊，那可是个标准打工人，哪怕我给钱他都不加班的那种，可若真遇到了极为重要的项目、哦不，是任务，他会主动加班的哦~是那种大公司最喜欢的顶级社畜，我非常信赖并倚重他~”
戴着眼罩的青年自信满满，“我不需要拉拢他，他是站在规则那一边的，只要我变成了规则，他就会来帮我。”
伊泽杉选择性地提取了关键词：信赖的伙伴，社畜打工人，别的直接屏蔽了。
“结果是好的就行。”伊泽杉收起这根手指，“还有吗？”
伊地知想了想：“交流赛时，五条前辈说会抽空来看现场。”
伊泽杉：“知道了，正好给他分派点安保任务，省得他太闲了。”
伊地知汗颜。
伊泽杉敲了敲车窗：“行了，你自便，我自己用咒法回去，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他看着伊地知那明显亚健康的脸色，忍了忍还是道：“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工作是做不完的，不要太宠着五条悟了，什么工作都接下来，容易将自己累垮的。”
显然伊地知来警局不仅仅是为了接洽工作，还需要他来送咒物。
伊地知怔了怔，心里冒出了一些小花：“不，我还可以支撑……”
伊泽杉抬手从后方拍了一下伊地知的肩膀，给了点生命力，伊地知瞬间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找个停车场，睡一觉。”顿了顿，伊泽杉强调，“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如果五条悟问你为什么迟了，就说我找你了解吉野顺平的事，耗费了很多时间。”
伊地知：“哦、是！”
他还想再说什么，后车座空空如也，伊泽杉已经离开了。
伊地知有些小开心，啊呀，这位千手前辈真体贴！比五条前辈强太多了！！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骂五条悟。
那自然是披着虎杖香织的外皮的羂索。
羂索曾以加茂宪纪之名和藤仙教有接触，后来他搞九相图的事暴露，在加茂家待不下去了，又遭到咒术界通缉，羂索索性换了张皮，躲在了藤仙教里当高级管理，还帮藤仙教开拓了不少势力。
如今她拿着以前留下来的信物找到了藤仙教的高级教众，表示自己是某某后裔，因为父母出国没再和藤仙教联系，如今回国了，她想重回藤仙教大家庭。
有信物作保，再加上羂索对藤仙教的历史和教义倒背如流，她自然被吸纳进入了藤仙教，还被分配到了一位帮助她修行并熟悉教内事务的引导者。
这日羂索按照之前的流程，来到教众聚集的地方，跟着几个普通教徒一起和这位引导者学习教义，无意间看到引导者的教义文本里夹杂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卡在文本里，像是被当做了书签。
一瞬间，羂索的警惕提到了最高，因为照片背景里的女人居然是她！！
不，确切来说是十几年前还活着的、真正的虎杖香织！
但因照片里的虎杖香织是侧着脸和身边的虎杖先生说话，再加上羂索也做了一些伪装和打扮以躲避可能来自咒灵真人的指认，所以不熟悉的人很难第一眼将羂索和照片里的虎杖香织联系起来。
羂索压住心底的惊怒，放出咒力飞快环视一圈，确认四周没有隐藏的咒术师后，才尽量笑着问身侧这位引导者。
“佐藤太太，这是您女儿吗？看上去真可爱。”
她指的是照片正中间满面笑容的小女孩。
佐藤太太：“不是的，这是教内传来的资料，说要找照片背景上这个女子，据说她被人拐卖了，真是可怜。”
“是呢。”别的太太附和道：“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会发生这种事。”
被拐卖·羂索：“……”
佐藤太太先是叹息了一番，紧接着兴奋说：“教主下令，说找到这位夫人，或者有这位夫人消息的教众可以免费得到一箱橘子！”
她强调，“一箱哦！是一箱呢！”
在橘子论个卖的霓虹，一箱橘子算是大手笔了。
在场教众的眼睛刷得亮了，特别亮，亮成电灯泡的那种。
佐藤太太殷切地看着大家：“如果你们看到了务必向上汇报，按照惯例，汇报人所在的小组也会有奖励哦！最少也是每个人半斤桃！”
一箱橘子·半斤桃子·羂索：“……”
五条悟和夏油杰！我和你们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