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乌鸦低鸣（一）
在堵车的道路上, 其他人都看到了路边那副有点儿奇怪的景象。
绿眸孩童兴高采烈的抓着白发青年，白发青年像是求助般直勾勾看着黑发青年，离着他们一段距离的黑发青年则是和银色长发男人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
感觉就差那俩人插个腰抱个臂就要素齐全了。
灰原青抓着亚兰德斯道：“我闻到哥哥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哎！”
琴酒微微眯眼, 身上若有若无透露出杀气。
乌苏酒咳嗽了两声。
亚兰德斯想了想, 突然右拳打了下左手掌心，然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两个饭团。
灰原青：“好耶是饭团！”
亚兰德斯分给他一个, 灰原青就坐在马路边吃了起来。
亚兰德斯拿着另一个没有放海苔的, 本来想拿给乌苏酒, 但乌苏酒因为晕车吃不了，让亚兰德斯自己吃掉。
灰原青刚才已经在中也他们那里吃了一肚子好吃的, 却仍旧大口大口塞着, 看来无论什么都无法让他减轻对饭团的爱好。
“咳, 看来饭团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乌苏酒的脸上涌现出一些笑意，“这不是挺好的吗？”
“……”琴酒一言不发转过身, 点了根烟朝着保时捷走回去，“你把他送回去。”
原来是因为饭团才跑过去的。
乌苏酒有些好奇：“刚才不是还不行的吗？”
“乌苏酒，”琴酒的手搭在车门上, 没有回头, “别忘了你说过的事情，并且要让那个家伙不会进入计划里，只有这样我才能一起陪你赌下去。”
乌苏酒笑了笑, 闭眼道：“那我也说了, 琴酒, 你的性命托付给我好了。”
【啊啊啊本来看不对眼的两个人刚才还在抢小青, 现在这是性命相托吗？这是求婚吧？！】
【我就说琴乌的张力真的很强, 没人嗑这对？】
【乐子人的我支持狩的白月光，乌苏酒是红玫瑰】
【好奇乌苏酒和琴酒有什么计划，该不会是……我期待的篡位？！】
【那也太爽了，赶紧踢掉乌丸莲耶那个家伙！】
琴酒本来想上车踩油门加速离开，一气呵成，可惜的是这条路彻底堵死了，就算是想逆行都没办法离开。
琴酒被迫和乌苏酒一起看着亚兰德斯与灰原青吃饭团，吃完饭团吃薯片，吃完薯片吃蛋糕……都不知道亚兰德斯是从哪里变出来的那么多零食！
两个小的在那里吃东西，城野五郎跑去前面探查堵车的情况，乌苏酒敲了敲琴酒的车窗，得来绿眼睛的一瞥：“说真的，反正也没事情，多看两眼？”
琴酒：“别做多余的事。”
乌苏酒笑了一声：“真冷漠啊。”
琴酒没有再说话了。
在二十二岁重逢前，他有八年没见过青鸟狩，却没想到那么多的抉择下，只换来那个人八年的平静。
对于琴酒来说，他无所谓boss是谁，他只是天生的适应着组织的环境，擅长于在黑夜里生存，并为此感觉到刺激。
要是非得论个重要性，他会像已故兄长说的那样，相信他们身体里彼此的“血”。
乌苏酒则完全是个例外，他获得了本来应该留给青鸟狩的代号，在组织里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向他伸出手释放了失败就进入地狱的邀约。
琴酒从一开始就认为乌苏酒脑回路比组织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正常。与疯子同行，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但琴酒还是加入了赌局，不光是为了青鸟狩，还有……
琴酒看了看窗户外的青年，青年只顾着看前面不远处的孩童，并没有发现琴酒的目光。
半个小时后，道路重新疏通，两辆车分别开向各自的方向。
天色已晚，乌苏酒没有把灰原青单独留在公寓，而是送去了阿笠博士的家里，那里有给灰原青留下一张床。
亚兰德斯动作轻巧的抱起睡着的灰原青，翻窗户进入阿笠博士家里，把灰原青放在床上，再悄无声息离开。
乌苏酒在车里等了没一会儿，忽然对城野五郎道：“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我的邮件发给你了。”
“那您和亚兰德斯呢，先生？”
“我开车带着亚兰德斯回去。”
“是。”
城野五郎离开没多久，亚兰德斯上车，他犹豫了一下，乌苏酒指了指后面：“你先在后面坐下。”
亚兰德斯坐到后座，乌苏酒垂眸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手套，过了一会儿终于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金发绿眸的女性坐到副驾驶，乌苏酒笑道：“似乎有点儿慢了？”
“你对这边的交通状况有什么误解？”贝尔摩德看着乌苏酒发动汽车，她抱着手臂问道，“所以，你刚送那个小鬼回去？得出什么结论了？”
“嗯，还真是挺多的，例如说当年的那些实验体的基因模板，真的很有意思。”
“乌苏酒，”贝尔摩德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乌苏酒像是一无所知般微笑道：“知道啊，所以我说您是魔女殿下真的没错，就像是除了boss和朗姆外，应该也不会再有人知道，您的父辈……”
贝尔摩德突然拿出枪抵住了乌苏酒的太阳穴。
乌苏酒目不斜视，淡淡道：“亚兰，不要动，我没事。”
亚兰德斯的一只手握住贝尔摩德的枪管，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自己的木刀，从前那些对于贝尔摩德的恐惧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红眸里可怕的杀意。
听到乌苏酒的话，他才缓缓松开手。
贝尔摩德的余光看了眼亚兰德斯：“你还真是养了个什么神兵利器都比不上的护卫。”
“感谢您的夸奖，”乌苏酒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变过，不动如山的和贝尔摩德对视，“这件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那并没有什么好处。”
贝尔摩德放下枪：“你知道没有什么好处就好。”
说完这段话，乌苏酒这才挂挡踩油门，看来多年不亲自开车也没有让他的水平下降，并且他还记得要遵守交通规则，等到有可能引发意外的话题说完了，这才开车上路。
“乌苏酒，你要记得你的承诺。”贝尔摩德盯着青年的侧脸。
“嗯，那是当然的，”乌苏酒目视前方，笑道，“我会看着银色子弹，射穿组织心脏的瞬间。”
【怎么又是谜语人，为什么啊啊啊，先生你和贝姐都是神秘主义者？？？】
【根据现有情况分析，我还是感觉先生肯定是和琴酒贝尔摩德一起约定了干掉组织之类的事情】
【不对吧，贝尔摩德除了对新一小兰放水，其它地方还是兢兢业业，而且约定是看着银色子弹打败组织，这就不符合先生想做的事情了】
【说实在的到现在也不知道乌苏酒到底是不是想推翻boss呢，虽然大家都在摩拳擦掌】
【是的我是看到亚兰海报过来的，面对乌苏酒的心态已经从“我去你这个逼快还我推”变成了“先生呜呜呜你一定要上位成功啊”】
大家都觉得灰原青被“绑架”的这件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却没想到引发了一连串的麻烦后果。
灰原哀和柯南都在等灰原青，弘树却突然跑了过来，给他们看了个电视重播。
不少人都习惯于在电视机前收看那个当前在日本收视率最高的综艺搞笑节目，这次的主题是随机采访路人，并且是没有过多剪辑的直播模式。
这段视频在网上疯传的原因是，采访到的小孩子吐槽着一个外国人非得跑过来和自己认亲戚，结果说着说着突然凭空消失，并且直播也随之断线的事情。
柯南两人一看，惊呆了。
这个小孩子哪怕是因为没有获得播放许可和保护未成年人的原因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也很明显的能看出来，这不是灰原青吗？！
柯南和小哀着急时，柯南的手机接到了一条短信。
[小侦探，把他还你们了，去楼上看看吧]
乌苏酒把灰原青找回来了？
两人冲上楼一看，发现了在那里睡着的灰原青，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这个怎么办？”灰原哀指着手机上的视频，“组织那边要是有人像皮斯克那样，认出了小时候的青鸟狩，那就麻烦了。”
“我去拜托弘树哥哥让诺亚方舟把网络上的视频删除好了，那个突然消失的结局本来看着就很不现实，”柯南严肃道，“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对于柯南他们来说，最大的困惑是另一件事。
青鸟狩是用自己的异能力才从七年的时间夹缝中存活下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从组织里逃出来，并且还吃了A药变成了小孩子。
回到本部后，百加得来找乌苏酒，丢给他一个药盒子。
乌苏酒似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问一声就自然而然的拿起来要吃下那粒胶囊。
百加得忍不住道：“你都不怕我往里掺杂一些耗子药毒死你？”
乌苏酒淡淡道：“你不会的，因为知道现在这么做没什么意义了。”
“……”百加得难以言喻的看着乌苏酒，自作主张加了一句话，“这颗药的意思是，你必须得吃，乌苏酒。”
“嗯，”乌苏酒将药放进嘴里，喝了口水，“我吃了。”
百加得又盯着乌苏酒看了一会儿，抱着手臂道：“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你这么混蛋的人了吧？乌苏酒。”
“还好？”乌苏酒道，“不过在雪莉不在的情况下，你们的研究也在照常进行，甚至进步颇大，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百加得看起来不太想和乌苏酒多说话，将头瞥向一边：“你早死早好，我会好好照顾亚兰的。”
“嗯，毕竟亚兰回来了的消息，全组织第一天就在你亢奋的声音里全听到了。”
乌苏酒话音刚落，百加得突然暴躁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摇：“本来就是，亚兰德斯到底为什么跟着你这个混蛋了？！要说是谁捡到他就可以，那我明明也行！”
“百加得，”乌苏酒安静的笑了笑，轻声道，“我也希望能麻烦你想办法不让亚兰德斯跟着我。”
百加得顿时愣住。
这声音太轻了，几乎让人不敢相信是什么正式的话。
反应过来后，百加得张了几次嘴，这才艰难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亚兰德斯怎么可能离开你？”
“……”乌苏酒的神色看起来竟然有些遗憾，“这样啊。”
百加得咬牙道：“随你怎么想的，别让亚兰知道这件事。”
【我焯这是什么药，别虐我先生啊啊啊】
吃完药没过几个小时，乌苏酒发现自己不咳嗽了。
哪怕乌丸莲耶说过要让乌苏酒吃药调整身体，也几乎没人相信他会那么好心。
几天后，乌苏酒被乌丸莲耶召唤，这次见面的地点，却不是那个会议室。
黑衣组织的本部，果然就只是一个靶子，乌丸莲耶通过影视和部下联络，真正知道他住处的只有朗姆和乌丸莲耶的司机还有贝尔摩德这几个人和组织有关系。
这次的召见不允许带着亚兰德斯，只有乌丸莲耶的司机带着乌苏酒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个别墅除了不是金子做的以外，规格与黄昏别馆极其相似。
在司机的引荐下，乌苏酒在更加明亮宽敞的会客室里，见到了房间尽头，坐在书桌后的老人。
本来以为会是多么严肃壮观的，宛如骑士一路斩杀怪物，最后见到城堡里盘踞的恶龙的场景，但是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太过令人紧张的。
一百五十岁的乌丸莲耶戴着呼吸机，脸上布满皱纹，这个执掌着一个势力巨大的杀手组织，让许多国家都头疼无比的乌丸集团的乌鸦之王，看起来似乎和行将就木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他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平板，像是没有注意到乌苏酒。
那双不似正常老人般浑浊，透澈的绿色眼睛里反射着点点平板的光芒，若是仔细观察，倒是也能看出乌丸莲耶年轻时应该也长得不错。
“Boss，”乌苏酒微笑着，低头道，“终于见到您了。”
这次真实的会面并不算太晚，刚刚好。
“乌苏，”没有了摄像机的修饰，能够清楚听到呼吸机的杂音，乌丸莲耶没有看乌苏酒，只是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从未见过面却相处了六七年的两人并没有什么隔阂。
“是，我很开心看到您心情似乎不错。”乌苏酒来到乌丸莲耶身边，与他一起看向平板。
“……”乌苏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间，尽管分镜备注表明不到一秒钟，却清清楚楚的让漫画记录了下来。
“一个外国人非得说是我伯伯，可我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和我爸爸长得也不像，我都不知道他是……”
平板没有播放声音，字幕却标注了男孩儿说的话。
乌丸莲耶看着男孩儿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所有物，惊喜完全内敛在眼睛里，像是早就知道哪怕当年实验室产生了那么大的意外，目标不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乌丸莲耶缓缓道：“你觉不觉得这孩子和我长得很像？”
“的确有一些。”
“哈，他和我的孩子长得也很像，不过因为没有母亲的那部分基因，本来应该和我长得一样，可我觉得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意思，便命令乌苏酒他们修改了相貌，”顿了顿，乌丸莲耶终于看了乌苏酒一眼，“我说的是前任的乌苏酒，他是琴酒的哥哥，我那优秀不输雪莉酒的研究员。”
乌苏酒垂着眼帘，安静的微笑着：“有听说过，似乎是在十五年前过世的。”
“优秀的人才总是很容易消失，所以我才尤其需要乌苏酒你这样的存在，”乌丸莲耶重新看回平板上孩童的脸，“并且为了能够一直领导你们，让上帝与恶魔同行，我需要他的身体。”
乌苏酒道：“boss，那似乎只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
“不，按照生理年龄来讲，他今年应该二十九岁了，刚刚好，”乌丸莲耶的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明明呼吸都需要呼吸机辅助，气场却依旧充足，“你不知道？”
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需要知道什么呢？boss，”乌苏酒神色未动，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与乌丸莲耶面对面，“不如我们来好好说说？”
【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现在只是先摸清楚乌丸莲耶的底细，但是这怎么好像直接掀桌子摊牌了？！】
【boss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先生也没慌张……啊啊啊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不管如何，先生买外敷绝对不能出事啊！要是在这里出事比如说被囚禁什么都我刀新企划】
【狩也是，现在看来狩竟然是真的和乌丸莲耶有血缘关系……可他到底想用狩做什么？感觉太不好了！】
两个将算盘打到十成十的家伙面对面一站，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多少剑拔弩张的气势，只是笑容里突然尽数充斥了一些虚情假意。
乌丸莲耶抬手指了指座椅：“坐吧，我的乌苏酒，我的利刃。”
他依旧如此称呼着乌苏酒，像是完全不介意乌苏酒暗地里进行的那些背叛行为。
“多谢，boss。”
乌苏酒刚刚坐下，乌丸莲耶便道：“我很好奇，你们两个到底是何关系，才值得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青鸟狩：……因为我就是我？
尽管一切都尽在掌握，剧本完全没有跑偏，乌丸莲耶就在自己面前，一切都像是来到了最终大结局，青鸟狩却没有像是那些得知最终boss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主角们那样，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细水长流解密，也可能是像前任乌苏酒说的那样，光是基因的联系没有用，重要的是就连身体都不会遗忘的感情。
乌苏酒道：“至高至明日月。”
乌丸莲耶若有所思，却没有继续看下去，等着乌苏酒往下说。
“我和他相识已久，不管您调没调查出来，我就从头说了，”乌苏酒道，“从那些蛛丝马迹里一点点挖出他过去的身世，还是废了一些时间的，不过倒也还好，我找的挺准确。”
漫画从这里开始，没有继续描述乌苏酒和乌丸莲耶对峙的场景，而是以回忆的手法加乌苏酒的解释，形成了新的剧情。
“为了您的某个目的，您投资了法国的某个异能者的实验，得到了完全成功的实验步骤后，您用自己的基因作为模板，开始大批量的创造出实验体，他们的基因都被加以改造，最为统一的特征就是那双绿色的眼睛，我猜测那是您为了区分实验体，故意命令实验人员保留下来的。”
在这段叙述里，一排排实验体的照片陈列在那里，只不过每张照片都略有些血腥，因为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没能活多久，甚至是没能走出培养皿，为了寻找失败的原因必须得解剖。
其中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就是北森昌二。
乌丸莲耶眯了眯眼睛，令人奇怪的是他居然面带赞赏的望着乌苏酒：“继续。”
“极少数的实验体存活了下来，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匹配程度都远远达不到您的要求，在这里面唯一的一个人，完全符合您的要求，身体素质极佳，数据表明头脑也可能会异常的聪明，所以他在万众期待下诞生了。”顿了顿，乌苏酒忽然收敛了笑容，“那孩子没有名字，因为不需要，也没有序号，因为他是唯一。”
唯一的成功，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神迹。
乌苏酒闭上眼睛，回忆道：“可是您没想到，法国那边传来消息，实验体竟然反过来击杀了创造者，这导致您有些害怕了，所以让这个实验体拥有了灵魂，却没有允许他学习那些正常人类该有的知识。”
“即便如此意外也来的猝不及防，实验室被超越者摧毁，您多年来的心血无影无踪，因为实验数据被摧毁干净人员也损失殆尽，重启实验的计划停摆，而八年后好不容易重新看到了那个实验体，同时传来的却是他死在大火里的消息。”乌苏酒睁开眼睛，却依旧垂着眼帘看向地面，轻声道，“boss，我好奇的是，你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彻底付诸东流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