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 >信息素后遗症 >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没有了

裴厉不否认, 他说的那几句话里,有故意示弱的成分。

他从小就知道,不争, 就什么都得不到。

他想要贺闻溪,想拥有这朵骄矜的蔷薇花, 想让花瓣上每一寸脉络都沾染上他的气味和印痕。

但他也很清楚,并非是争了, 就一定可以得到。

然而,此时此刻, 当贺闻溪将手指坚定地嵌入他的指间,严丝合缝,不带半分退缩与犹疑时, 他的掌心终于不再空空落落, 不再像从前一般,什么都抓不住。

这一刹里,他甚至觉得, 以往所有抓不住的东西, 都只是无关紧要。

他第一次感恩命运, 让他获得了垂青。

将贺闻溪的手握紧, 裴厉面色毫无变化,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然地用空着的手拿过饮料,把贺闻溪半空的杯子添满。

发现自己反驳之后, 贺闻溪和裴厉都没有再说话, 江颂暗暗跟彭蒿对视一眼, 十分默契地不再提这种伤心事, 大声转移话题:“前两天那场电竞比赛你们看了吗?LNG的打野那一手神操作, 真的秒到我了,结果没想到对面的正好克他……”

贺闻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玻璃杯里轻晃的液面上,一动不敢动,所有的触觉感官,全都集中在了桌下和裴厉交握的手上。

干燥的温度,平滑的指甲缘,分明的骨节,细密的掌纹……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脑海中无限扩大,除此之外,思维近乎停滞,完全没办法思考。

江颂吃完肉串,抬手朝老板大声道:“老板,再上点肉串!”又转头问,“我再要五串,你们要不要?”还单独问了句,“溪哥呢,够吃吗?”

贺闻溪的手指被裴厉提醒一般握了握,才迟钝地意识到江颂在问他问题,连忙抬起眼,声带紧绷,故作镇定地回答:“不要了,我吃饱了。”

江颂疑惑地嘀咕:“这就饱了?不科学啊,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去吃烧烤,溪哥你食量是这次的好多倍!”

怕被人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一直藏在桌下没有动,贺闻溪掩饰性地把另一只手也搭到了腿上,语气也自然了一点:“胃口不好,你自己加油。”

“行吧,那我加油!”谁都有胃口不好的时候,江颂没勉强,加了肉串,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饱腹程度,又跟彭蒿脑袋凑一起,“哗啦啦”地翻起了菜单。

见他们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了,贺闻溪悄悄松了口气,端起饮料,润了润喉咙。

罗轻轻正撑着下巴,亮晶晶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脸颊。

原本她还在纠结一会儿怎么去道个歉,没想到,观察着观察着,靠着多年来磕糖锻炼出来的敏锐洞察力,让她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溪哥这像极了左侧半身不遂的姿势是怎么回事?而且,表情虽然绷着,但眼睛里仿佛写着“做贼心虚”几个大字。

还有就是,她记得裴厉不是左撇子,但刚刚帮贺闻溪倒饮料拿吃的,用手机点屏幕,用的都是左手。

右手怎么突然就废了?

望着极力避免目光相触的两个人,罗轻轻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除非,他们的手同时不能动了。

咬了一口烤土豆,罗轻轻“啧”了一声:不是说好的他喜欢他他不喜欢他吗?

第二天,贺闻溪违背了假期一定要睡懒觉的宗旨,早早就醒了。裹着薄被在床上滚了两圈,又腰上用力弹坐起来,冲进盥洗室刷牙洗脸。

在衣帽间里耗费了二十分钟,换了四套衣服,终于定下今天的穿搭后,贺闻溪又拐回盥洗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最后用水抓了抓发型,这才满意了。

楼下,裴厉正在帮着顾叔一起处理刚送来的新鲜花束。

“小溪四五岁那段时间,最喜欢冬青,总是把红色的果子一颗一颗摘下来,当成弹珠在地上滚着玩儿,一个人就能玩半小时。”顾叔一身妥帖的西服,正将多余的花枝剪去,笑道,“小时候,他爷爷和父母都忙,小溪一个人,一直都很寂寞,但他又很懂事,很少会抱怨或者要求什么,总是悄悄的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裴厉想起贺闻溪发烧时和他父亲打的那一通电话,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克制和忍耐,就算不舒服,也不会去索要关心和关注:“嗯,他习惯选择自己承担和解决。”

“就是这样,所以你和小溪能相处得好,不管是我还是老先生,都很开心。你们是同龄人,总会更容易说到一处,遇到什么事,也有个能商量的人。”

拿起一支红瓣黄蕊的蔷薇花,裴厉随口一般问道:“顾叔,家里有猩红色的高背椅吗?”

顾叔稍作回想便否定道:“没有,家里的陈设家具从来不用猩红色,因为夫人觉得这个颜色太浓烈,偏向浮夸,看久了,容易心浮气躁。”

“这样啊。”裴厉将处理好的花枝放进花瓶里,目光注视着水面正徐徐散开的一圈波纹。

这时,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了过来。

贺爷爷不在家,那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裴厉抬起头,就看见贺闻溪手插在宽松的黑色裤袋里,一条银色的金属链从上衣的一侧垂落下来,随着他下楼的动作一摇一晃,折射着晨曦的光。

两人的视线隔着不远的距离对上,贺闻溪脚步一顿,下意识别开眼,两秒后,又移回来,和裴厉对视,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样。

裴厉眼里又浮起笑来。

顾叔没注意到两人的细微动静,戏谑道:“小溪今天是要出去约会?这一身打扮,比画报上的年轻模特都好看。”

正是对这些词敏感的时候,贺闻溪登时站住:“什么约会?没有约会,顾叔你想多了,我今天计划是在家刷题!绝对不会迈出大门一步!”

心虚的感觉又上来了,贺闻溪没看裴厉,语速飞快:“我去吃早饭了!”

等贺闻溪叼着笔头,三两下将要用的教辅和习题册叠在一起,准备去裴厉房间时,还在心里默念:我不是去……我是去学习的!是学习!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贺闻溪没抬头就知道裴厉过来了,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裴厉将贺闻溪收拾出来的厚厚一沓书和草稿纸抱起:“来接你。”

捏着塑料笔壳,贺闻溪视线乱飞,声音变小了些:“几步路,有什么好接的。”

裴厉往前走了半米,又停下来回头看他:“怕你不过来。”

没想到裴厉会突然停下,贺闻溪差点撞到他身上,险险刹住脚步,更奇怪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去你那里?”

裴厉垂下眼,从贺闻溪的角度,正好能看清里面泛着的笑意:“你不是说今天不约会吗?”

“我是说不约会,但又没说——”不一起写作业。

话卡在嘴边,贺闻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厉是在套路他吧?

直接把两个人一起写作业这个无比纯粹又积极向上的事情,归类为了约会?

一把将裴厉手里的书抢回自己手里,贺闻溪耳尖有点烫,越过裴厉先出了卧室门:“……我自己拿!”

又刷完一套数学题,贺闻溪抬起头,捏了捏干涩的眼角,觉得和裴厉之间,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做题整理笔记,遇到典型的难题,两个人依然会讨论几句。

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以前贺闻溪为了能和裴厉肢体接触,会有意无意地用手臂或者腿挨着裴厉,能蹭一下是一下。

可现在,贺闻溪从裴厉手里接过自己刚刚落在地上的笔,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了碰,贺闻溪都会跟被火燎了一下似的,立刻缩回去,恨不得退三米远。

更别说直接躺裴厉床上睡觉了。

但心底又像是被凿了一口泉眼,总有愉悦持续不断地冒出来,源源不绝。

盯着大题的题干,因为心跳太快,视线一时没办法聚焦,贺闻溪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去医院查过敏源,最大的过敏源肯定是裴厉。

只要一碰,就脸红心跳注意力不集中。

不是过敏是什么?

从期中考考完后,就进入了高三前的零轮复习,老杜的口头禅变成了“你看看你们,哪里有高三学生的样子!”

相应的,班里交的复印费不断上涨,各科整理的知识点考点,年级统一发的练习题,以及全国无数高中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试卷,全都堆到了课桌上。

有时候大课间跑一趟小超市,回来时,桌面就已经被卷子淹没了。

这导致,明明只是过个周末,各科老师直接弄出了五一小长假的作业量,贺闻溪自认除了语文之外,做题速度算是班里非常快的了,依然在写完最后一张试卷后,脑子都发蒙。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明天一早去教室,江颂肯定又要扑过来大喊“爸爸救我”。

脱离刷题的专注状态,贺闻溪松开笔,趴到书桌上,浑身潮潮热热的感觉明显起来,以至于连撑起发烫的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蔷薇花的香气又变得浓郁,沾满每一缕空气。

裴厉心神被勾起,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贺闻溪露出的那一截后颈上。

领口是纯白的,衣料贴在皮肤上,是最干净的颜色。

但裴厉却不合时宜地觉得,白净的皮肤上,应该布满齿印和粉痕才对。

像是某一处开关被牵动,陌生的场景在眼前扩展开来。

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里,数排书架排列整齐,精致的蕾丝窗帘被风吹起,零散的日光落在地板上,如同粼粼的水波。

贺闻溪穿着款式奇特的衣服,无力地支起身,抖着手将自己领口的宝石别针取下来,“嗑”的一声放在桌面上,随即又解下领巾,松开衣服的领扣,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

就在裴厉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他听见贺闻溪颤着音调:“我好像又发热了,好难受……这毛病发作起来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裤子又被浸湿了……”

衣角被贺闻溪的手指攥住,靠进怀里的人如同被风吹得花叶微动的蔷薇,依赖地枕在了他的肩上,声音闷在衣服里:“你直接咬吧,我觉得我已经快习惯了,都不觉得疼了。”

裴厉的感受很奇怪,他既像是一个旁观者,正以第三者的视角观察这个场景,又像是身在其中,按照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做出相应的行为。

他察觉到自己的手扣在了贺闻溪的后腰,滑而薄的衣料发潮,如同叶片被青涩的花汁沾湿渗透。

在确定贺闻溪全然放松后,他垂下头,嘴唇贴在了贺闻溪的后颈上,齿尖轻碾皮肤——

“裴厉,我……我回一趟我卧室,有东西忘记拿了!”

眼前的画面蓦地被切断,裴厉回过神,就看见贺闻溪慌慌张张地起身,往外走的步子一轻一重,经过门口时还身形不稳地扶了一下门框。

天已经快黑了,玻璃窗外一片深蓝,走廊的灯光明亮,贺闻溪进到自己的卧室,没来得及关门,就双腿一软,背靠着墙蹲到了地上。

重重咬住自己的衣袖,呼吸中仍然泄露出一丝呜咽。

他不敢再待在裴厉的房间里。

就在刚刚的某一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在任务世界的情况很类似,裴厉冰原雪松的气息忽然激烈震荡,将他的信息素也引动共振。

那种感觉太过刺激,贺闻溪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走得快,他怀疑自己会按捺不住,对裴厉做出什么不太合适的事情来。

但被引动的余波仍在他身体里起伏窜动,贺闻溪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嗅着空气中格外浅淡的裴厉的气息,一边咬紧了齿间的布料。

明明已经确定,是喜欢裴厉,而不是因为对方能安抚他的发热。

无论如何,不应该出于想要缓解信息素紊乱引起的症状,做出一些亲密的事情。

忍一忍,只要把这一小段时间忍过去,就没事了。

贺闻溪能感觉渗出的薄汗已经把衣服浸得微湿,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热发烫,脑中原本清晰的思维轨迹逐渐混乱,但他依然靠墙坐着,一动没动,兀自抵御着生理的本能。

直到有丝丝缕缕雪原的气息从没有关严的门缝中渗入,贺闻溪缓缓抬起头,意识到,裴厉跟了过来,就在门口。

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裴厉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热意令大脑昏蒙,贺闻溪用力咬住下唇,隔了好几秒才沙哑道:“别进来……我一会儿来找你。”

嗓音里满是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极度渴望和极度克制。

半分钟的安静。

门没有被推开,但空气中信息素的气息一直都在。

裴厉没有离开。

贺闻溪贪婪地呼吸着信息素,死死咬着下唇,胸廓起伏,他想开口让裴厉走,但又怕一说话,就会变成渴求裴厉的安抚。

这时,一直停在门口的裴厉动了。

脚步声绕过门边,“咔哒”一声,门锁合上。

卧室门阻断了走廊的灯光,整个房间只剩残存的暮光,黯淡不分明。

有人在贺闻溪面前半跪下来。

紧实的长腿被黑色的长裤包裹。

微凉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贺闻溪毫无反抗地顺从对方的力道,抬起了脸。

此刻,贺闻溪的眼尾一团嫣红,睫毛不知道是被汗还是泪浸湿,像春日雨后的杏花,湿漉又氤氲,薄而湿润的嘴唇翕张,一双眼专注地望着裴厉,满是渴求与挣扎。

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擦过贺闻溪下唇上的牙印,裴厉嗓音满是低哑的质感:“小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单单只是这一句,贺闻溪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差一点被冲破了。

他当然想要。

想要信息素,想要沾染了裴厉气息的物品,想要肢体上的接触。

而除了咬破腺体直接注入信息素外,能获得最浓郁信息素的,就是□□。

想起以前咬过的那根吸管,贺闻溪完全无法的控制的,看向了裴厉的薄唇。

喉咙在这一刹那,干渴到了极致。

连睫毛都颤抖起来。

就在他抵御本能,试图转开视线时,裴厉依然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脊背微低,托着他下颌的手指却稍稍用力上抬,最后固定在了一个格外契合的角度。

下一秒,不等他反应,裴厉的嘴唇便碾了下来。

很凉,但在共享体温后,贴上来的唇也迅速变得灼热。

心脏快速震动,一下一下击着胸前的肋骨,贺闻溪只觉得耳边轰鸣,随即一片寂静,许久,才辨别出交错在一处的呼吸声和水渍声。

血液如潮涌,裹着信息素带起的热意反复侵蚀着海滩的硬岩,贺闻溪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块海绵,每一寸空隙,都被霸道的冰雪冷松的气息填得满溢。

嘴唇已经被指腹揉搓得发烫,舌尖也像破皮一般泛疼,贺闻溪在极度的舒适中找回了一点理智:“不行……”

未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听见裴厉的声音:“面对我,不用忍耐和克制。”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