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九天九夜
医学奇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众人开始讨论起今天得到的数多消息。
而这其中种种线索都指明王先生不是个好人, 他的妻子自愿用生命换取女儿的健康，却被王先生截取下来，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难怪书房里的那具尸体相貌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 八、九不离十就是老朋友信件中所谓的‘长生’。
“所以那颗黑珍珠就是海神的信物？”
周清行总觉得还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大概是因为这个案件里存在着个超出科学的‘海神’，让他觉得走势无法控制。
那么，杀死王先生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他眉头微皱，看向两位新人指导者, 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无论是哪位身份牌的持有者被指认，都不会结束这场游戏，九天九夜也依旧要继续下去。”
听到这话的文晴雪点了点头, 回答道：“没错。也有玩家猜测过别墅里是不是藏着另一个凶手, 但除了我们外，其他来到这个副本的玩家连假象都没能破除，自然也没有收集到过这么多消息。”
其实还是因为假象破除前的危机实在太多，铺天盖地的白骨与人皮到了后面几天可是半秒钟都不能让人歇息。
而每夜的指认中除非能得到警察的帮助，不然就是必死的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 即便有玩家得到不一样的信息，或者是大佬玩家使用道具短暂避开观众镜头打开过其他房间的门, 也根本不会有谁透露出来。
“所以，杀死王先生的凶手是海神？”
江左边说，边回想起万伟茂提起过的那个‘鱼头触手怪’, 会不会那就是所谓的海神？
还有王先生自掏胸满面笑容什么的……
这也似乎并不是人类能做得到的事情，毕竟就算是催眠, 也会在自残的剧烈疼痛下醒过来。
而‘神明’作案, 似乎就有了更好的解释。
林浩广眼看着众人已经把思绪拉扯到海神身上, 冷不丁开口说道：“我在无尽系统的副本线索盲盒里开出过一条关于黑珍珠的消息，来源于曾经排行榜前三十名的玩家，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他其实并不太想在这个玩家们还算齐心协力的时候说出这个消息。
但也担心众人剑走偏锋，真的去指认那个不知道存在还是不存在的海神。如果能顺利还好，就怕会触发些糟糕的变化……
想到这，林浩广才继续说道：“消息里清楚的说明，杀死王先生的凶手就在玩家所持有的身份牌里，只是规则条件并未满足，不予触发。”
……
这话一出，大家都相互对视起来，看每个身份牌觉得都像是凶手，毕竟所有身份不是想要那颗黑珍珠就是想要王先生的命。
等等。
真的是，所有的身份吗？
反应过来的玩家们先是看了眼周清行这个过于清白的警察身份，紧接着又把视线投向目前为止半条有用消息都没有提供的易江南。
“看我干什么，这个音乐家既没有想偷黑珍珠的意思也没和王先生有什么必死的仇怨，她就是想来这里劝自己曾经的老师继续追逐音乐的梦想。”
易江南经历的剧情不算多，自己屋里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手机里倒是有个备忘录，里面每天都在碎碎念念着老师。
要真说有些什么……
他沉思半晌，才继续说道：“我觉得音乐家可能对她的老师有些特殊情感，连老师喜欢吃几分熟又什么品种的鱼都记得仔仔细细。哦，还有，剧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她真的就在房间里唱了大半个晚上的歌！中途她的老师过来送过一次水，还让她早点睡。”
周清行也跟着说道：“我经历的剧情倒是很长，也很清晰。先是仔仔细细的审问完每一个别墅里的人，然后在客厅简单用餐，期间撞见保姆提着个带着厚重的大桶出门，因为淋了雨干咳不断，拿着空桶回来的保姆还送来感冒药。”
他摸着下巴，边回忆边继续开口。
“回房间前看到独自坐着轮椅的安安小姐出现在走廊里。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助，见安安无声摇头拒绝，便回了客房，没过多久就在悠扬的歌声里沉沉睡过去。”
闻声，众人的目光又转到了专注盯着学习设备的姜时时身上，很快就移开了。
……
他们也实在不能指望姜时时能给出什么消息，毕竟对方精神情况明显跟就正常人不太一样。
但王先生的那刻黑珍珠，又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属于安安的房间里。
想着想着，视线就不知不觉移到了游无肆身上。
“有话直接问就好，我跟时时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游无肆笑着开口。
老虎确实不是，至于吃人，也不是不行，毕竟人类这个物种就赫然写着丧尸跟僵尸食谱的最开头。
当然，作为一个拥有智慧的类人型生物，吃人这项低端的活动也早就不再进行。
他也不等其他玩家开口，直接坦然说道：“在我的剧情里，其实到夜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至于后面安安小姐有没有出门，这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我想，应该还是出过的，毕竟王先生不仅是她的父亲更是这场悲剧的源头。”
话音才刚落下。
熟悉的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一声一声来自腹部的交响乐，依旧是那么的响亮。
小美人鱼准备的食物永远都来的异常准时。
这次依旧是纸袋子装的炸鸡汉堡套餐，饮料是大杯大杯的橙汁，还带了薯条、土豆泥以及玉米棒棒。
打开纸袋子，里头还有个贝壳小玩具。
说NPC没有私心玩家们都不信，这简直就是照搬儿童套餐的模式。
小美人鱼可不管玩家们是怎么想的，它抱着个明显颜色更加鲜艳也更加大的贝壳，放在姜时时腿上的电子设备旁。往上头懒懒一躺。
抬头静静看向姜时时。
只见对方专心又认真的小口小口吃着它特地多夹了四片大番茄的汉堡。
“啊！悲剧的源头！”正啃着汉堡的林祁月突然开口呢喃起来，她忽然手舞足蹈，嘴里塞得鼓鼓的，也要坚持开口说着：“这似…似悲剧嗝源头啊！”
说完，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傻。
连忙三两下嚼着汉堡吞下，因为太急，差点每把自己噎着，又赶忙拿起饮料大喝几口，才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那道机械声音是怎么说的吗？它说的是‘找出酿成这场悲剧的真正元凶’！”
林祁月再次坚定开口道：“酿成这场悲剧的，真正元凶！可不就是王先生吗？一切都从他骗婚开始，就注定芸夫人跟笔友不得圆满，也注定安安生来疾病缠身无法行走！到后来，芸夫人去世，他还抢走了本该是安安的健康，还做出一副缅怀亡妻的样子！”
说道这，她握紧拳头冷笑一声。
义愤填膺，继续说道：“他的死，都是因为他自己的贪婪，贪图芸夫人的年轻貌美，又贪图健康与长寿，才导致书房里的那出悲剧。”
“说得好。”
游无肆轻轻鼓着掌。
虽然说年轻的后浪明显不及前浪，但也不是完全糟糕到带不动的程度。
大胆些，细心些，记忆力再好些，副本总能拿得下。
当然，前提是副本正常，现在的无尽也不知道还剩下几个正常的副本。
他边漫不经心的想着，边继续说道：“我赞成这个看法。无尽给出的任务并没有直接让我们找到杀死王先生的凶手，而是绕了个弯，玩起文字游戏。”
误导性十足的话语，让玩家们都在彼此间指认。
而没有机会接触到线索的人，在危机重重中，也难以勘破这层并不算复杂的消息。可能也有不少的玩家升起过这样的念头，但在人心叵测的指认中，注定都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单手拿着汉堡的江左出声附和着，他继续说道：“杀死王先生的凶手也许确实就在我们之间的身份牌里，而这更加能说明所有的恩怨情仇与利益纠纷都缠绕在王先生身上，要说悲剧的源头，肯定是离不开他的。”
周清行跟易江南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因为他们两人的职业特殊性，不免想得更多，文字游戏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
所有决定权都在于制定规则者。
反正平时常接触鬼怪的易江南就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些鬼鬼怪怪什么的最是狡猾，副本虽然不是鬼怪，但却比鬼怪还要难以对付。
两位新人指导者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按照无尽游戏的恶意来看，就算指认到了真正的凶手，恐怕也依旧困难重重。
不过，既然黑珍珠这个副本里出现了‘海神’这样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那就说明副本结算的奖励极大可能与‘海神’有关。
为了那份特殊奖励，他们也愿意放手一搏！
结束午餐后。
众人将目前所有的线索都重新归纳总结了几次，顺来顺去，就差林祁月跟姜时时身上的鱼鳞没弄明白。
文晴雪的蛇纹说明巨蟒与保姆这个身份有所联系。
那鱼鳞呢？也只能猜测与海神相关。
林祁月见玩家们在讨论自己，她身上有副本的特殊限制，没办法主动给出提示。
只能在众人提到海神的时候两只手左右摇摆着。
也不敢暗示得太明显，又扯了扯易江南的衣摆，眼睛眨了再眨。
“你是想说，女朋友这个身份就是海神？”易江南看明白这整得乱七八糟的暗示，他将林祁月那还要摇摆的手按下，皱着眉头说道：“应该不是，按照音乐家的备忘录，你这个身份出自于大家族，还常年给在外惹祸的弟弟妹妹们扫尾，三天两头不是去保释就是去买单。”
……
林祁月只觉得离谱，她使劲扯了扯易江南的衣摆，见对方还是那副模样，不由得急了。
直接说道：“就不能……”
还没开口，就被眼明手快的文晴雪捂住了嘴巴，同时非常认真的建议道：“如果得到了关于身份的特殊限制，你可以选择不说话，少说，少错。”
她看了眼林祁月那半湿毛毯下鱼鳞明显的皮肤。
继续开口道：“看你这样子，得到的线索恐怕也不多，不管怎么样，女朋友这个身份跟海神肯定有关系，也许是信徒，也许是同样换过健康长生，又或者是…附身。”
游无肆静静听着玩家们的猜测，他也没什么想说的。
看到小妻子已经戳完了课程，正抬着头眼巴巴注视着自己，便打开小美人鱼的故事。
姜时时想要的可不只是听故事。
他伸出爪子，飞快握住坏哥哥正要收回去手，然后按在不那么绿的番茄苗苗上。
今天没有小番茄也没有大番茄了！
“昨天时时已经把最后一个给吃完了。”游无肆耐心的解释着，他笑着把不小心碰掉下的半枯黄叶子塞入纸杯中，继续开口道：“现在要等小番茄重新长出来才行。”
姜时时不想等，他记得坏哥哥以前手一翻转，小番茄就会出现的！
没有苗苗也完全可以！
聪明的他两只爪爪都抓上游无肆的大手，捏捏这里，又戳戳那里，翻过来在翻过去。
可不管怎么折腾，都没有出现又红又大的番茄。
游无肆看着逐渐停下动作的小妻子，温柔开口道：“时时要耐心，哥哥以前给你的小番茄也是种出来的，只要时时保护好番茄苗苗，相信它还会长出小番茄的。”
“可是。”坐在姜时时膝盖上的小美人鱼突然开口，它继续说道：“这颗植物就要死了，死了的植物就不能结果了。”
它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妻子。
欺骗，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况且姜时时还是它的朋友。
小美人鱼用尾巴拍动着姜时时的膝盖，用稚嫩的童音大声说道：“时时，他在骗你！番茄植株就要枯萎，枯萎的植株是不可能长出番茄的。”
……
游无肆扫了眼坏事的小NPC，还没等他开口，凶狠呲牙的小妻子就已经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大口。
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瞪得极圆。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小妻子的脑袋，低声安抚道：“时时乖，别咬坏了自己的牙，番茄苗苗只是有些枯黄而已，浇水就好了，明天它就会重新绿回来的。现在我们就带番茄绵绵去喝水好不好？”
游无肆连哄带骗，把姜时时带到洗手间，在某个小美人鱼NPC的无声注视下，温柔的教起怎么浇水。
期间，还被不信任的小妻子再三防备着。
任由他怎么科学解释起枝叶发黄是件正常的事情，小妻子都没有再抬起头过，打开电子设备的切水果都不行，只顾着盯纸杯里那颗番茄。
坐在姜时时手臂上的小美人鱼微微抬头，迎向游无肆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杀气的视线，它一摆尾巴，直接背过身。
坏男人！
林祁月早就注意到这幕，看到游无肆不被姜时时以及小美人鱼待见，也她总算明白之前为什么感觉到怪异了。
肆哥似乎一直在悄咪咪欺负自己的漂亮老婆！番茄不给多吃就算，连番茄植株都不浇水，玩游戏也要抽走！
……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就一个字，该！
哄不好小妻子的游无肆看了眼手表，转而对着玩家们说道：“时间过得更快了，现在还有四十分钟到指认时间，但以现在的流逝来看，我建议大家先去客厅。”
“这么快的吗？”江左看了眼笔记本里的时间，确实已经接近六点，他眉头微皱，继续说道：“明明也没过去多久啊！后面的时间不会越过越快吧？”
“很有可能。”文晴雪边说，边帮江左收起笔记本。
玩家们也没打算再磨蹭，将东西收拾收拾，纷纷赶往客厅，他们都清楚，按照这样下去，副本后面的时间只会越过越快。
文晴雪是最后一个离开画室的。
离开前，她还给巨蟒下了个远远跟着的指令。
即便这庞然大物看起来凶狠得不行，在知道彼此的联系后，也不敢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到客厅的时候，还有些充裕的时间。
众人也没理会周围依旧说着风凉话的弹幕，开始讨论起要不要指认王先生。
只除了周清行和没办法给出意见的姜时时，其他人都同意指认。
周清行是认为那句‘找出酿成这场悲剧的真正元凶’实在太过于模棱两可，他还是倾向于保守行事。
毕竟这样危险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警察同志也不必如此谨慎，总是要大胆些尝试的。”
游无肆边把昨天放下的苍蝇拍送到小妻子手上，边继续说道：“现在尝试，也好过最后那天再试。我们谁也不知道破出假象后，待够九天九夜是不是真的就能离开。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恭喜八位玩家顺利存活】
【当前时间，第八夜】
“我们指认王先生！”
被众人委以重任的林祁月铿锵有力的开着口，趁着对渣男的愤怒还残留心头，她一字一句将王先生疑似冒充身份骗婚再谋害芸夫人而获得健康与长寿的事情仔细说出。
最后，才愤愤说道：“酿成这场悲剧的真正元凶就是他！”
众人紧跟着一一指认。
“指认成立，凶手就是王宁穆！”
小美人鱼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它猛地从轮椅上站起身，似乎还想做些什么，但到最后却突然平静下来，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在每一位玩家身上扫过，淡淡开口道：“证据存疑，请客人们尽早提交真正的证据。”
小美人鱼的话音刚落下，玩家们并不陌生的机械音就再次响起。
【恭喜八位玩家解除别墅幻象】
【请在破灭前逃离幻象】
蓝色的火焰燃烧在四周的墙壁上，将整栋别墅都包围，它不带半分炙热，反而冰冷得像是堕入深海。
玩家们猛地站起身，想要寻找着逃出去的路，但不管是门还是窗户，都被这幽幽的蓝火所紧拥着。
文晴雪第一时间朝着楼梯处的巨蟒看去。
哪里还有什么蟒蛇。
她额间微微冒着冷汗，蛇绝对还在，因为身上的那种隐隐约约的疼痛感并未消失。
而林浩广在幽蓝火焰出现时，就已经朝着墙壁上的方向抛出一次性试探道具，在道具接触火焰就直接消融那刻，便谨慎的停下动作。
“安安小管家很高兴客人们找出了真正的凶手，但很遗憾，你们提交的证据并未完全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