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海之歌
无止境的杀戮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
这样的特殊情况下, 别说是忘记点不重要的东西，能继续保持着相对的清醒都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严天宇连忙继续说道：“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跟大佬们下过几次副本的小胖啊！”
他边说边笑着把脸凑过去。
在两位大佬左右来回晃悠着，试图用这种算得上是熟悉谄媚的笑容, 唤起两位大佬对他的印象。
见状, 姜时时摘下稍微有些遮挡视线的墨镜, 看向摇摆着脸又笑得灿烂的严天宇, 抬起爪子招了招。
很是热情顺着对方的话头打招呼道：“胖胖！”
说完又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很礼貌。
可话都已经出口，再改也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诶！时时姐！是我，就是我！”
严天宇瞬间就笑得朵花似的, 连连开口道：“时时姐说话可真好听！就仿佛来自九天之上！清脆婉转，似水如歌, 跟那大珠小珠落玉盘……”
姜时时被夸得实在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更何况这么多人都看着他, 打招呼的爪子往下移动些许，继续左右摇摆，同时开口：“没有, 没有, 也没那么好。”
注意到江左和周清行都走了过来。
又转而朝其他两人晃起爪子。
严天宇见游大佬也朝他点了点头做打招呼, 确认两位大佬都还认得自己，便赶忙说道：“先出去吧？这里人太多，有些过于热闹了，不是很好说话。”
热闹什么的当然是借口。
现在游戏大厅里安静得不行, 就连他自己稍微大些的说话声音都回荡在人山人海里, 怪吓人的。
也正是因为在场的其他玩家瞧起来都有些不太正常, 也就想快点把大佬们带出去。
毕竟, 两位大佬不仅通过了传奇副本，更是得到了传奇道具以及闻所未闻的‘休息卡’。
眼下玩家们没反应过来还在保持着沉默，要是等他们都反应过来，那可真是想走都难走出去了！
听到这话的姜时时眨了眨眼睛。
他扫了圈四周依旧安安静静的玩家，感觉这些人死死钉在他和坏哥哥身上的视线确实过分热闹了些。
便重新把墨镜带上，再牵起游无肆的大手。
酷酷点点头，说道：“好哦。”
姜时时还以为离开游戏大厅还要再费点力气，毕竟大厅里密密麻麻站着的玩家实在是太多了些。
人挤着人，就算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丝毫不比炼神宗里外门弟子齐聚的时候差。
况且刚刚严天宇他们都是艰难挤进来的，要想出去，就觉得肯定得同样在人潮中见缝就钻，再使劲压压……
然而，姜时时根本没想到。
他才刚牵着游无肆往前走了半步，正前方那处原本拥挤的人海就左右分让出了条还算宽敞的道路！直直通往门口！
五个成年人并排走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就，挺神奇，还有点捉摸不透。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时时也不好多问，保持着酷酷的模样，把滑落些许的墨镜往上推推，跟着坏哥哥快步往外面走去。
实际上，墨镜下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转悠不停，把周围让路的玩家都看了个遍。
要不是身旁的游无肆走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他还想好好享受一下这种特殊待遇，再慢慢琢磨研究这些玩家的心理。
游戏大厅外的玩家也同样很多。
大概是没来得及挤进去，又都知道游无肆和姜时时从传奇副本顺利通关的事情，纷纷赶了过来。
人海依旧是自动左右分出一条路。
但是多了些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不变的就是直勾勾看向游无肆和姜时时的视线。
姜时时被盯得多了，见到的玩家形形色色，也就放弃了研究的想法，直接坐上了严天宇招来的飞行器。
随着材质跟金属差不多的大门闭合，无数道目光也被隔档在了飞行器之外。
坐在窗边的姜时时瞅了眼外头依旧在盯看着的玩家，飞快收回了视线。
被怪物盯着都没有怎么害怕，反倒是被这些玩家盯着，他就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很怪！
飞行器缓缓升到半空。
姜时时也把游戏大厅那边的玩家都抛在脑后，用自己不是很利索的嘴巴，挨个开口打招呼道：“小江医生！周周警察同志！还有…”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落在飞行器沙发最角落的位置，看向那名戴着帽兜还一直低着头，存在感很低的卫衣少女，
保持着张开的嘴巴半晌都没能说得出话。
这是谁来着了？
他认识吗？真的见过吗？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哦？
姜时时茫然了瞬间，眼睛眨也不眨，在脑海里的回忆中飞快翻找着，终于定格在进入炼神宗前聚在杂货店里的时候…严天宇曾经指着直播投屏介绍过这个少女。
说是寻宝很厉害！
赚积分也很强！才刚进入无尽短短几个副本的时间，就已经富到可以雇佣其他玩家下副本的程度！
姜时时眸光微亮，觉得这个少女是个难得的人才！非常想跟对方探讨一下寻宝的要领，好早点还清坏哥哥身上那沉重的债务！
刚想开口继续打着招呼。
这才发现，严天宇之前介绍的时候也没提到过对方的名字……
“这是宁栖，她因为个人问题不是很方便说话，也不习惯被人注视着，时时姐叫她小栖就好。”
严天宇注意到姜时时的神情，飞快开口介绍着，他也忘了之前跟两位大佬提到过宁栖的事情，又重新把对方那超乎常人的寻宝能力拉出来夸了番。
清楚宁栖自闭症严重，连带着无比社恐，不喜欢外界的关注，爱当透明人。
也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也就把话题引到江左和周清行身上。
严天宇一想到话头，停都停不下来，就使劲夸着周清行和江左在副本里是多么厉害，又挺着胸膛说起他们四个人的队伍进入副本不仅配合默契，都能接连打出完美通关了！
这大半年下来，组队进入副本的四人也算是小有积蓄。
先别说积分，光是神话道具都能随便拿出来！普通道具都没必要再省着花！
传奇道具什么的倒是不兴提起，他们都是隐晦得到，连系统都没有播报，严天宇也不好在系统无处不在的无尽空间里明说，只是眉梢上都带着得意与几分喜气洋洋。
姜时时见接话的江左都满面春风说着要请客吃大餐，便好奇的开口询问起小有积蓄是个什么‘小有’法。
在听到那一连串到能买好几个空间戒指的积分时，他的眼睛慢慢瞪圆……
看看唇角压都压不下去的江左，再看看高兴得意到不行的严天宇，又瞧着稳重朝他笑了笑的周清行，最后视线落在带着帽兜头都没有抬起来过一次的宁栖身上。
原来，几十万积分，也能叫做小有积蓄？
那积分勉勉强强四舍五入才堪堪十万多的自己还有负载累累的游无肆，岂不真的就是穷鬼了？
姜时时脸上表情都凝固，他艰难转头看向神情淡淡的游无肆，什么时候了，还淡淡，都淡得身无分文了！
一趟炼神宗回来，身上债款不减反增！
也得亏莫绪芜那边还能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清的空头支票，不然，就算以后能赚再多的积分，都不够还灵石的债款！
正这么想着。
某道不是很有感情的熟悉电子音突然就凭空出现。
“编号1551系统很高兴与各位再次见面，非常抱歉打扰各位的相聚，检测到玩家游无肆仍欠编号1551系统二十余万积分，是否确认将身上所有积分交还？”
冒着蓝光的圆球非常有礼貌的开着口，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电子音下。
终于！它终于等回来了这两个玩家！
连主系统都不知道它有多想早点要回这笔债务！因为之前跟玩家有所牵扯的事情，它已经失去了最轻松快活的工作，现在开始累死累活去各个世界抓什么逃叛丧尸王……
连主系统都不知道丧尸王到底在什么地方，它们这些编号系统又怎么会清楚呢？
况且就给了他们简单的数据，简单到什么程度呢？就只给了个对方曾经的员工编号，还有任职过的boos数据，连张脸都没有！
大海捞针都得知道针是个什么模样吧？
漫无目的找了半年，系统1551就领着保底工资，度日如年！
“等等！”
姜时时眼睛一眯，张开爪子挡在游无肆身前，他看着眼前发光的编号系统，皱着眉头开口道：“二十余万？上次也是二十余万！你坏，要坑我们！”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之前已经还过几次积分了，就算累积欠得有些多，也都还了一部分。
记忆中，从糸氏镇出来后编号系统找他们时，说的就是欠了二十余万，怎么现在还是二十余万！越还越多了？
这是欺负尸不识数吗？
姜时时知道欠钱肯定是要还的，但还钱是一回事，被坑就不行了！编号系统1551的积分确实来之不易，那他和坏哥哥的积分也是辛辛苦苦当医生又挖坟打怪物赚来的啊！
爪爪都累麻了呢！
所以，该还的他们一分都不会少。
而不属于编号1551系统的，也绝不会多给一分！
编号系统1551非常冷静，甚至内心是带着点喜悦的。
它都以为两个玩家通过不了传奇副本，这笔债要不回来了。
现在人终于回来，积分也还能到手，一切都好商量，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能快点给它还积分！
“玩家游无肆的债款已延期数月，按照无尽新出的借款条例，应支付相应的利息，连本带利，正好是二十余万。”
蓝光圆球说完，身上光芒微微闪烁。
它非常人性化的继续开口说道：“检测到玩家游无肆上次副本九死一生，编号系统1551可酌情减去部分利息，玩家游无肆只需偿还编号1551系统积分20万整，道具卡与技能卡已无法进行交易，请尽早用积分结清，以免再次产生过多利息。”
姜时时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些什么，蓝光闪烁着的圆球已经用投屏展示起无尽新出的借债规则。
……
他静静盯着圆球系统，有些怀疑这条规则的出现就是对方在推动。
不然好端端又无缘无故的，主系统搞的借债规定干什么？打算大发慈悲，借钱给玩家提前消费吗？
姜时时仔细看过借债规则，触及利息部分的时候，飞快掐着爪爪换算起来。
很快就发现，每延期一个月，欠下编号系统大笔积分的他们都要偿还将近大几千的积分！四舍五入都能算是万了！
这利息简直堪称可怕！
要是下的副本比较穷时间又长，去一趟副本回来都不够还清利息呢！
姜时时不想还利息，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脑子使劲转动，灵光闪过，有些激动得站起来，高声说道：“规则出来前，欠的！不用利息！”
编号1551系统飘到投屏前，把规则拉到最后面，指着最后那行字。
礼貌开口道：“本规则适用于无尽中所有未曾还清的债务。”
……
姜时时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坐在了游无肆的怀里，他更怀疑这个规则是编号系统干的的！
空子钻不进去，便扒拉着自己的个人账户，又打开坏哥哥的账户，开始清点财产，打算一次性把钱全部结清！
利息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不那么高，也还没什么，但每个月好几千呢！放高利贷都没有这么可怕啊！坏球主系统有病！
“要不，我先转些过去？”
严天宇轻咳两声，试探着开口，他担心大佬们觉得他勉强，连连拍胸膛说道：“这半年我真攒了不少积分，连杂货店我都入股了呢！现在已经不是伙计，算是小小半个股东了！”
见状，江左也跟着开口说道：“我这边也有好些积分剩余，一时间也用不上这么多，肆哥和时时姐之前都挺照顾我的……”
“不用，你们的好意我也都心领，但无尽既然出了这条规则，想必积分转款方面也会收取相应的利息，转来转去消耗肯定不少。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多下些副本总能还清，如此大费周章，倒是没什么必要。”
游无肆笑着拒绝。
同时按住了姜时时那掰算个不停的爪子，看着怀中小僵尸。
继续开口道：“时时也不用再数了，积分你自己留着花，哥哥很快就能把积分还完的。”
……
这话一出，圆球的蓝光不闪了，姜时时爪爪不动了。
严天宇和江左还有没来得及开口的周清行表情有些复杂，就连垂着脑袋的宁栖都抬起头来。
还完？这么高的利息，用什么还？
赚的速度都赶不上还！
编号1551系统眼看着就能收清积分，居然杀出这么个拦路虎！饶是系统的它都觉得游无肆这个玩家固执得有病！
就算大男子主义，也不是这么个大法啊！
它也不想赚什么利息，再赚下去，以游无肆和姜时时这个传奇副本都使劲闯的折腾法，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拿回本金呢！
反正它就只想着快点要回自己的大笔积分！趁着找寻逃叛丧尸王任务期间，好好在各个副本世界尽情游玩。
系统1551算是看透了。
统生得意须尽欢。
既然都已经糟糕成这样，也不可能再糟糕下去，拿着积分好好玩耍，等什么时候主系统撤销任务了，再接个闲散工作，也不枉这些日子的奔波。
想到这，圆球系统不得不开口说道：“经系统检测分析，建议玩家尽早还清债款，若玩家生前无法还清，债务承担者亦无足够积分，死后将以各种形式继续偿还此笔积分。根据系统内部消息友情提示，死后偿还债务期限将漫漫无边际。”
它觉得自己暗示得依旧足够明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丧尸王逃叛对主系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段时间主系统似乎是打算把玩家们二次回收利用，团吧团吧就捣鼓成没有工资又没有期限的免费劳动力。
打算以此替代编号员工。
……
就算是身为系统的1551也觉得主系统这样做有些不是太妥当，要知道编号员工虽然跟它们系统不属于同一个体系，但都同样是无尽的员工。
这种把员工辞退，再雇佣免费劳动力的行为，让它感觉以后的工作也会产生这样的危机。
甚至有些不太想去进行保养，担心养着养着，自己也成了免费劳动力。
圆球系统的想法无人得知，它甚至把数据都藏得严严实实，转了两圈就立刻清扫得干干净净。
万一被主系统察觉，就要去维修处数据大清除了！
“死后的事情我也管不着，漫漫无期那就漫漫无期吧，死了的以后再说，跟生前的我关系也不是很大。”
游无肆笑着开口。
被小僵尸用爪子使劲拍着手，发出啪啪啪的响亮声音，他也依旧保持着得体笑容。
继续说道：“就先把我身上的所有积分都用于还债，剩下的，相信只要几十个副本，很快就能还清的。系统阁下其实也不必太心急，既然利息如此丰厚，便耐心等着就是了。”
……
系统1551觉得数据都黑完了，几十个副本？这个玩家真的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利息说得好听！那也要先活下来啊！
万一真的死去，就那半点工资都没有的免费鬼怪劳动力，还能真给它还积分不成？
姜时时也同样不高兴。
他虽然身上积分跟坏哥哥加起来也凑不够二十万，但能还多些，也就意味着可以少点利息嘛！
但死板的游无肆就想着自己还！
说什么留着让他花，还能花些什么呢？光是利息就已经是最大的花销了！
“系统阁下快些吧，别耽误了下副本的时间，这利息可实在是不等人。”
游无肆随手打开飞行器上进入副本的按键，笑吟吟的开着口。
威胁性十足。
……
飞行器上不管是人还是尸或是统，都有些搞不懂游无肆到底在倔强着什么！
大概欠债就是游无肆坚定的向往吧？
反正系统1551真的是被气死了！
如果可以，它真的不愿意再接触游无肆这个脑子有点大问题的玩家，飞快收取完对方身上的积分，向来礼貌的它连话都不留半句，直接就消失在了飞行器里。
傻逼玩家！那就给它还几十个副本的利息吧！
发光圆球消失后，游无肆慢悠慢悠放下了手。
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继续开口说道：“时时和我在副本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先享用一下饭菜，再进入副本也不迟，算不得太耽误。”
得亏离开的编号系统没听到。
不然它肯定气得数据都要冒烟了，这还两幅面孔呢！耽误不耽误，全只靠一张嘴就能左右！
姜时时生气了。
他都不想理会笨蛋游无肆，直接站起身，找个离游无肆最远的位置坐下，刚好就坐在帽兜少女身旁。
也不想说话。
掏出本子，在上面圈圈点点的骂着游无肆。
自闭的宁栖试图悄悄挪动屁股，好离远姜时时，但她坐着的位置已经是最角落，注意到姜时时本子写了好几页后忽然盯向了自己，本来打算站起来的动作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对方就这么静静看了好久，也不说话，只看着……
这样的注视对她来说简直是如坐针毡。
没有办法，宁栖只能拿出个可以反复书写的板子，在上面写下两个字。
‘你好。’
姜时时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
不用嘴巴，就用爪爪写字！新朋友的板子可好玩了，只要轻轻按个按键，就能一件消除！可比他的本子实用得多！
就是新朋友写字不多，每次回答都很简短。
被冷落的游无肆用幽幽的视线盯着姜时时，又不满的看了好几眼宁栖，试图用眼神把小僵尸拉回自己身边。
可惜，压根没人理会他。
直到在飞行器上吃完江左请客那丰盛无比的饭菜，姜时时都没有回到游无肆的身旁。
严天宇和江左还有周清行都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想说些什么。
但姜时时只顾着刷刷刷写字跟宁栖聊天，或者说单方面聊天。
而一旁的游无肆也不开口，就这么盯着某个角落，如果视线能点火，怕是姜时时身上都要被烧出了个洞。
游无肆幽幽注视着小僵尸，期间随意扫了眼带着帽兜的少女。
宁栖？
自闭症？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