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三
大可爱你再订几章就可以啦, 或者等三天后正常观看。 直到两辆车分道扬镳,隔壁马车都安静如鸡。
温明蕴冷哼一声,冲着半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 虽然老茶男看不见, 但是并不妨碍她庆祝自己的胜利。
第一次手帕咳血, 她的确是有点落了下乘,但是这次完全扳回一局。
无论是当病秧子, 还是散发茶味儿, 她必然都要拔得头筹。
隔壁马车内, 男人斜靠在软枕上,手里拿着信查看。
旁边还跪着一个黑衣男子, 若不是块头太大,而马车内空间太小, 几乎很难让人发现, 似乎连喘气的动作都没有,仿佛个木雕一样悄无声息, 完全不像个活人。
“说说, 在竹林里看到了什么?”程亭钰开口询问道。
黑衣人立刻回答:“属下看到赵文被扒光了衣服,用布条吊在两根竹子上, 几乎全身赤-裸,还有一个女子也晕倒在地, 躺在不远处,正是他的表妹。”
“文章没有放到他身上?”男人继续问。
“是。”黑衣人迟疑片刻, 继续道:“也没地方可存放。”
赵进士都被扒光了,还去哪儿藏东西啊。
程亭钰挑眉, 似乎也反应过来, 忍不住沉默片刻。
他和蔡耀辉完全没交集, 但是却赶来参加流水席,本身目的不纯。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他是想在赵进士身上做点手脚,万万没想到这人被扒光了,一丝不剩,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施展不开了。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黑衣人摇头:“属下赶过去的时候,赵文已然被吊在半空中。不过属下查到,赵文中途离席,乃是蔡耀辉指点,想要私会温家三姑娘,似是有意撮合他二人的亲事。”
程亭钰眉毛一挑,略有些诧异。
“撮合赵文和温三?蔡耀辉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自从娶了个高门大户的夫人,成天就知道趴在女人身上吸血,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完全是个软骨头,现在连妻妹的亲事都谋算上了,没得恶心人。”他显然对蔡耀辉很有意见,说出来的话那是相当恶毒。
“主子,属下赶过去之前,唯有温家三姑娘从竹林里出来,想必——”黑衣人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显然也觉得不可能。
“不是她。方才我试探过她,她并不是习武之人,没有那样的本事打晕两个人,还把赵文吊起来。她应该是真病了,看着命不久矣,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说话也细声细气,萎靡不振。”程亭钰摇头,直接下了判断。
他对温明蕴边咳边吐的声音,简直记忆犹新,魔音绕耳。
要是温明蕴听到他说这番话,必定会虚荣心爆棚。
天呐,她果然在装病这方面有天赋,连老茶男都被她给骗过了。
倒不是程亭钰看走了眼,而是温明蕴在装病这块完全是个老手,从豆蔻年华开始议亲起,她就研究如何当个病人,扮演了将近十年的病人,所有病入膏肓的习惯都已经渗透到生活里,完全炉火纯青。
甚至偶尔连她自己,都会恍惚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垂死挣扎的病人,而不是一个身体健康,力能扛鼎的女壮士。
她已经到达了最巅峰,骗人先骗己。
另外温明蕴的确不是习武之人,她连扎马步都没蹲过,因为完全不需要,她就能一打三。
未习武的人,无论走路还是其他行动,都能看出来的。
这也严重影响了程亭钰的判断。
“主子说得对,那就只能是赵文的表妹了,她是个村妇,平时经常干重活,想必力气不小。外加赵文对她没有防备,被敲了闷棍也是有可能的。这样赤身裸体的赵文,完全成了不耻的存在,想娶官家小姐是不可能了,唯有他表妹……”黑衣人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甚至都发散到逼亲的份上。
如果温明蕴在场,必然要引为知己。
她当初扒光了赵文,就是要成全他和他表妹。
被人看光了的男人,没人要的,也只有真心喜欢他的表妹能不嫌弃了吧。
滑稽.jpg
程亭钰摆摆手,“不用查了,此事不相干。原计划不变,今晚你潜入赵家行事。他如今心绪大乱,正是要奋力一搏的时候,上钩的可能性很大。”
*
客人全部都被送走了,蔡耀辉还在处理前院的事情,温明霞一直坐在树下,看起来似乎在发呆。
实际上她的脑子一直在盘算,很快就连续吩咐了好几件事情。
莺儿被叫了过来,她低着头,面上十分忐忑。
自从答应姑爷,把三姑娘哄去竹林之后,她就很心虚,多年当奴婢的职业准则告诉她,这种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背叛了自家夫人。
可是姑爷那么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连多看他一眼都会脸红。
他虽然没有明说当姨娘,但也明确表示,一旦事成就会把她要过去当大丫鬟。
像他们这些爷们儿,贴身大丫鬟其实就相当于通房,如果有幸怀了一儿半女,那姨娘的位置绝对稳了。
“抬起头来,我瞧瞧。”温明霞轻声吩咐道。
“模样倒是不错。”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带着几分逼视的意味。
莺儿顿时头皮发麻,以为东窗事发,脸色都白了。
“你也到成亲的年纪了,你爹娘可挑好了人选?”
“奴婢是伺候夫人的,终身大事自然由夫人定夺。”莺儿马上跪地磕头,摆出一副相当虔诚的模样。
温明霞轻笑一声:“唔,是个衷心的丫头。我这里有两个好去处,一个是给姑爷当通房,另一个是回温府,小弟身边的大丫鬟到了年纪,放出去一个,正好空出缺来,我与娘说好了,想挑个丫头回去伺候。”
“哎,你也知道,我和大姐不同,大姐乃是高嫁,无需靠着娘家过活。而我不同是低嫁,你们姑爷又是个没本事的,今日这流水席,我又出钱又出力,结果后院玩得热热闹闹风风火火,他前院倒是出事儿了。”
温明霞边说边长叹一口气,愁容满面。
“你们都算是自己人,我也说句心里话,他比不上爹更比不上姐夫,完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以后指望他,肯定是没戏了,还得靠着娘家过活。青立已然及冠,又在宫里领了差事,迟早温府都是交到他手上的,他肯定比姑爷有出息多了,而且身边还没个贴心人伺候。”
“当然姑爷身边也没什么妾侍通房,我也想给丫头开脸来着,你选吧。”
原本莺儿以为事情败露,心里拔凉拔凉的,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夫人主动要给她抬身份,而且还不止一条路可选。
温明霞每多说一句,莺儿的思维就控制不住跟着走,开始联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想着唾手可得的锦衣玉食,她浑身都开始发烫。
“夫人莫要说笑了,无论是姑爷还是少爷,都不是奴婢能够肖想的。奴婢就想在您身边伺候——”
“不用说这些话了,你的衷心毋庸置疑,你也无需害怕。我知道你害臊,这里有两个荷包,蓝色代表青立,绿色代表姑爷,选出一个便是了。”
温明霞挥挥手,立刻有丫鬟捧出托盘,里面摆着两个荷包。
莺儿满脸通红,连呼吸都快停止了,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整个人无比激动。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简直是人生巅峰。
在踌躇片刻之后,最终她选择了蓝色荷包。
正如夫人所说,明显少爷更加有前途,姑爷虽然也是个好选项,但是和少爷一比,还是逊色许多。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这丫头聪明伶俐有眼色,长得还很不错,想必到了青立那边,也能当个知心人。若是以后发达了,我还得指望你呢。”温明霞勾了勾唇角,亲自将她搀扶起身,还让人送了许多首饰银钱给她。
待蔡耀辉好不容易处理完前院的事情,匆匆赶回来时,就见几个丫鬟围着莺儿说笑,而莺儿打扮得十分周正,甚至还涂了口脂和胭脂,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满脸通红,显得无比害羞。
“这是怎么了?”他出声询问。
心跳开始加速,莫不是夫人得知他看中莺儿,不用等他开口,要当贤妻良母,主动给他送来了?
“青立身边的大丫鬟刚送走一个,我瞧着莺儿不错,让她去补缺。”
蔡耀辉一听这话,瞬间脸色都变了。
温明霞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怀疑的事情都不用调查,就看他的表情,已经暴露了许多内容。
她忍住心中的火气,与他一同进了屋内坐下,轻笑着道:“莺儿这丫头志气高,不愿意给人做小。我之前让她在给你做妾,还是去给小弟当大丫鬟之中选,她都没犹豫直接选了去伺候小弟。哎。”
蔡耀辉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比方才更让他难受。
他之前以为,是温明霞察觉了他对莺儿的意图,心底吃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调开莺儿。
可是现在温明霞的回答,比他的猜测更扎心。
温明霞不是不让莺儿伺候他,而是人家没看上他,去投奔温家的少爷了。
“是吗?一个伺候人的丫头罢了,哪有资格挑主子?”蔡耀辉勉强克制住,但是咬紧的牙关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的脸色越阴沉,温明霞就笑得越甜。
“这话是没错,但是莺儿不一样,她好歹伺候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是她自己选的,那我就成全她。莺儿进来,拜别姑爷和我,明日便去温府伺候吧。”她扬高了声音喊道。
莺儿立刻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他们行礼,嘴里说着各种感恩戴德的话,全是对温明霞的一片衷心,至于旁边坐着的姑爷,她只是偶尔顺带感激一下,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
温明霞又赏下了不少金银,勉励一番才让她离开。
至于蔡耀辉,完全没有心情,哪怕温明霞询问竹林里的事情,他也匆匆敷衍了几句,便快步离开。
看着男人那略显颓丧的背影,温明霞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当初低嫁,就是为了不和其他女人共有夫君。蔡郎,你可莫让我失望啊。”她低声呢喃道。
*
流水席第二日下午,温明蕴就收到了温明霞的书信。
信中只有寥寥几笔,言明莺儿没了,蔡耀辉让人动的手。
二姐丝毫没替二姐夫遮掩,还很了解她,知道她爱看热闹,特地把自己身边最能说会道的丫鬟芍药派了过来。
“哎,三姑娘,奴婢如今还不敢相信呢。昨晚奴婢几个还在给莺儿庆祝,终于熬出头了,可以回温府去伺候少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是哪知道,今儿一早起来,她直接没了。坠儿那小丫头也倒霉,伸手摸了她,说是都硬了,真的世事无常。”芍药边说边叹气。
她的眼睛还有些发红,显然是哭过一回了。
芍药毕竟和莺儿共事许久,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况且她年纪不大,还没能磨练出一颗玲珑心,完全不懂莺儿的死,其实是主子们在交锋。
温明霞利用莺儿的选择,奚落羞辱了蔡耀辉。
而蔡耀辉则瞬间恼羞成怒,原本对莺儿起了色心,却转头变成恨意,直接把莺儿弄死了,让她没命去伺候温府。
当然温明霞恐怕也算到了这一点,自己兵不血刃,就瞬间瓦解了危机,既解决了背叛她的丫鬟,还奚落了她的丈夫,让他认清自己吃软饭的身份。
“莺儿是怎么没的?有没有请大夫或者仵作来瞧瞧?”
“请了,大夫说是得了急症没的。但是——”芍药看了看四周,才凑到温明蕴耳边,低声道:“奴婢亲眼瞧见,莺儿的面色发青,很像是中毒。奴婢告诉了夫人,夫人不让声张,但是特地叮嘱奴婢告诉您。您能给莺儿主持公道吗?”
芍药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温明蕴摆摆手,摸了摸她的额发:“不能,你也不要再告诉旁人了。你以后多听二姐的话,要记住自己的主子是谁,千万不要搞错了人。”
“奴婢的主子是夫人,不会搞错的。”芍药有些疑惑,似乎好奇为什么三姑娘要说这种话,简直多此一举。
她的卖身契在温明霞手中,吃穿用度也都是夫人提供的,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吗?
温明蕴转移话题,逗她说了几句话,就让红枫带她去外间吃果子。
绿荷准备好文房四宝,她开始给二姐写回信。
“没混出头的穷小子,娶了高门贵女,还想妻妾成群,简直痴人说梦。历经此事,可看出其人气量不大,手段狠辣。心肠太硬的男人,对妻子也很难柔软。二姐,你要照顾好自己。”
徐侯夫人早早起来了,看见这犹如抬嫁妆一样的架势,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啊,连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全都被温三给要走了。
她心底痛骂不止:抬走吧抬走吧,温三这个短命鬼,这些东西就当是我们徐侯府送你的陪葬品了!
温明蕴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照着,温明珠帮她梳头发,温夫人则在做最后清点。
“阿姐,屋子里这两个箱笼我不准备带走,左边那个是给你的,右边的则是给源哥儿。可怜的娃,成日上学读书,我住在这儿几日,都只见了一面。”
温明蕴轻叹,七八岁的年纪,在现代才是小学生而已,正是爱玩儿的时候,哪怕鸡娃严重,那也得保证睡眠时间。
可是她的小外甥已经开始死亡作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温明珠轻笑,连忙摆手:“你全都带走,若是被眼馋的人知道了,只怕得要回去。”
虽说没有直言姓甚名谁,但是姐妹俩都清楚说得是谁。
“他们不敢,若是敢要回去,我就敢再回来。”
听着温明蕴这般豪言壮语,温夫人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道:“看把你能的!等待会儿见到你爹,我看你怎么办!”
温明蕴装病这几天,温博翰虽然来徐侯府助力,但实际上根本没来看过她。
嘴上找的借口是,毕竟是在徐侯府,他不好随意在后院走动,但实际上温家人都知晓,对于温明蕴此番行事,老爷心中有气。
只是碍于在旁人地盘,隐忍不发而已。
温明蕴缩了缩脖子,瞬间不敢吭声。
害怕面对亲爹的毒打,也是她不愿意回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温明珠拍拍她的手背,岔开话题说笑道:“怎么只有我和源哥儿的,没有你另两个外甥的。你要知道他二人的满月酒,可都被你这个小姨给抢了风头,结果拿好处的时候却两手空空?”
“谁说我没留了,喏,在那儿呢!这可是其中最值钱的一个,有价无市,千金难买。”
温明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那顶月锦纱做的蚊帐,顿时哭笑不得。
“拿走拿走,谁稀罕!这要留下来,可就是个祸害,府上估计要不得安生。”
这顶帐子要是敢给双胞胎用,徐侯夫人看见了,哪怕是自己的一双孙儿,估计也得气死。
就她那点针尖大的心眼,说不定还会把对温三的不满,迁怒到双胞胎身上。
“不要就不要。”温明蕴撇撇嘴。
很快一切收拾妥当,她被婆子抬了出来,直接坐上软轿。
软轿一路抬到马车旁,又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从出来到现在,她的脚几乎没落过地,一步路都未曾走过,简直是至尊待遇。
临别之际,她似是想起什么,让丫鬟撩起窗帘,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这些日子叨扰了,多谢侯夫人照料。”她开始说客套话。
徐侯夫人之前被她如此算计过,一听她说好话,就头皮发麻,不知道温三又看中什么东西,想要抢了。
她顿时后悔,今日要送瘟神离开,心情太过激动,一高兴就认真打扮了一下。
头上戴的扭珠蜻蜓宝石步摇,可是她陪嫁压箱底的头面,温三不会是看中这个了吧?
徐侯夫人不敢搭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温明蕴的脸颊抖动两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低头抚平衣衫上的褶皱,慢条斯理地道:“之前明蕴不懂事,不知月锦纱乃是侯夫人心头好。素来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明蕴不算君子,只是个命不久矣的女子,但也深知这个道理。月锦纱已留在府中,原物奉还,还请侯夫人见谅。”
说完之后,她轻咳两声,歉意地笑了笑,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车帘落下,遮住车内的场景,马夫甩起马鞭,车子悠然离去。
徐侯夫人却完全笑不出来,甚至因为温明蕴提到了月锦纱,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
那匹好料子,不是让温三拿去做蚊帐了吗?哪来的原物奉还?
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温明珠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略有些后悔。
早知道方才那顶蚊帐,她就接下来的,哪里还有这么一出。
小妹真的太调皮了,都回家去了,还不忘刺激一回婆母。
徐侯夫人回到院子里,屁股还没坐热,蚊帐就已经送到了。
她气得暴跳如雷,“温家的三丫头,不仅心思歹毒,脸皮也够厚。好好的一匹月锦纱,都被糟蹋成这样了,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可去她娘的吧!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下次谁再敢说温家是世代清流,我撕烂他的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
瘟神走了,徐侯夫人也不用再委屈自己憋着,直接破口大骂,一次性骂个爽。
“把这破烂玩意儿拿去烧了,别留在这里碍眼!”
她的话音刚落,捧着月锦纱的丫鬟就行礼告退,准备按照吩咐行事。
“回来。”
徐侯夫人盯着蚊帐看了一眼又一眼,仍然火冒三丈,但视线却始终黏在上面,舍不得移开。
这月锦纱可真好看,哪怕是白天,也能看见其中的亮银丝。
“拿来我瞧瞧。”
她将蚊帐拿起来抖了两下,仔细察看了好几遍,终究还是没舍得扔。
“这料子是真的不错,送去给锦衣阁的掌柜瞧瞧,还能不能做一件外搭了,如果还足够就留下吧。”
徐侯夫人轻咳了一声,显然也觉得自打脸比较丢人,不过还得维持着侯府贵妇的气派。
同时心底更加痛恨温三了,要不是那个死丫头,自己何至于做出这么跌份的事情!
*
几日前,温家母女出门吃酒,只有一辆马车。
而如今回来了,却有三辆马车,不然那三口大箱笼都装不下,可谓满载而归。
温明蕴和两个大丫鬟坐在头一辆马车内,车里都是自己人,她索性也不装了。
斜躺在车里翘着脚,让红枫喂水果给她吃,好不惬意。
第二辆马车里,则坐着温家夫妻俩,此刻温大人满脸寒霜,横眉冷对。
温夫人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摆出这副架势给谁看!”
“明蕴胡闹,你也不晓得拦着。徐侯府是做得不对,让下面的奴才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可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往家里扒拉东西吧。得亏徐侯府一家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然要是闹出去,绝对是天下人的笑柄!”温博翰冷着声音道。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温夫人就和他呛了起来。
“你说我做什么?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明蕴吐血之前,又没有和我商量,我上哪儿阻拦。再说说你,不也上赶着坑徐家,没见你往回拉啊。”
“我哪有余地往回拉,都到了这个地步,大夫让操办后事了,我除了给你们填补漏洞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吗?”温博翰据理力争。
夫妻俩都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没事找事,马车内的气氛那是相当紧绷。
马车行驶到温府,得到消息的管事早就准备好了,立刻有婆子抬了软轿过来,伺候三姑娘上轿。
温明蕴抽空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看着几个常随小厮上前把大箱笼抬下来,放到地上还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然里面装得东西满满当当。
她不禁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瞧瞧,这就是她这几天打下来的江山。
虽说温家不缺钱花,但这种从别人家扒拉东西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还没等她回味足够,温博翰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脸阴沉的表情,仿佛来了大姨爹一般。
一见亲爹这副模样,温明蕴当场头皮发麻。
“快走,我要回后院。”她急忙催促婆子走人。
在亲爹的怒火之下,江山也顾不上了。
“慢着。”
可惜还没等婆子抬腿,温博翰已经直奔而来,并且及时拦住了。
“身子好些了吗?”温博翰关心道。
温明蕴立刻歪倒在软轿上,不停咳喘着,一副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她乃是装病老手,就算温博翰知道她是装的,此刻看着也胆战心惊。
“爹,我恐怕是不中用了。呜呜呜,女儿这些年拖累您了。”
温明蕴马上夹紧尾巴做人,并且尽捡着可怜话说。
“孩子,不要哭。”温博翰慈爱地看着他,满脸都是心疼:“等为父今日下值回府,有你哭的时候。”
只是后面那半句话却相当骇人,正在啜泣的温明蕴,猛然一僵。
不得不说,父女俩都是演戏高手。
在外人看来,两人父慈女孝,无比温馨,其实已经过了一招。
到了后院,陈婕追上来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也摆出这张丧气脸给谁看?在路上要看你爹的脸色,回来还得对着你,我真是欠了你们姓温的。”
温明蕴顿时撇嘴,要哭不哭地看着她。
“娘,爹临走前对我放狠话,说要狠狠地治我,您要帮我!”
“我帮你爹。”陈婕甩下四个字,转身就走了。
温明蕴瞬间头大了,不会吧,她都穿到古代当贵女了,还躲不开男女混合双打吗?
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如何让动作显得不刻意,还能自然展现出手帕上的红,让旁人都瞧见,处处彰显自己的病弱。
而对面的男人手帕拿下时,刻意将帕子折起,不让人看见里面有没有血。
只是他那苍白的唇瓣上,却留着一丝鲜红,像是涂了今年最显色的腮红一样。
温明蕴顿时一僵,心底忽然有种输了的感觉。
不好,眼前这位病友是个高手。
他这是以退为进呢,包住锦帕不让人看见,但是嘴唇上沾染的鲜红,完全证明他方才咳吐血了。
若是真不想让人看出来,那么大一块手帕还能擦不干净?
幼儿园小朋友都能把口水擦干净,眼前这个大男人还能不如一个六岁小儿?
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个病友一看就是个绿茶,而且手段还这么娴熟,应该是个老茶男。
“这位贵人,您没事儿吧?”
显然老茶男手段了得,长得好看的老茶男,更是吸引人的同情。
原本冷言冷语阻止的莺儿,瞬间变了脸,十分担忧地询问道,连眼神里都透着几分关怀。
温明蕴悄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喂喂,我也吐血了啊,论亲疏远近,你是二姐的丫鬟,难道不该先关心我吗?
“无事。老毛病了。”男人摆摆手,接着便冲温明蕴作揖。
“鄙人姓程,方才在席上被酒气熏得难受,想要四处散散心,见这竹林长势茂密,想必环境清幽,姑娘方才从里面出来,想问能否进去?”
温明蕴只听了前面四个字,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
还真是巧,前几日刚与卫道婆提到程国公府的事情,如今就见到了其中一位当事人。
正是程家大爷程亭钰,温明蕴虽然吃了不少程家的瓜,但还是第一次见他。
两人都是病秧子类型,甚少出家门,而且男女有别,也难怪没见过。
温明蕴福身回礼,立刻皱眉摇头道:“程家大爷还是别进去了,你体弱受不住酒气,想必竹林里的气息也受不住。”
“竹林里什么气息?”男人有些好奇,毕竟竹林里应该都是竹子的清香,还能有什么难闻的气息不成?
“恶臭不堪,多是蛇虫鼠蚁。我进去一趟,都没深入其中,已经无法呼吸了。”她连连摆手,说完之后又开始不停地咳嗽,甚至干呕起来,泪珠都挂在脸颊上。
男人顿时一僵,温明蕴也不去管他,再次福身告辞了。
莺儿站在原地,似乎还想阻拦他,左右踌躇片刻,才快步追上温明蕴离开。
温明蕴在前面走,莺儿跟在身后,不停地打探,可惜三姑娘明显滑溜得很,完全打听不出来。
“三姑娘,您在竹林里没见到什么人吗?”最后她没办法,只能主动开口。
“人?竹林里还有其他人吗?”温明蕴转身看她,满脸不解。
莺儿先是怔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摇头,讪笑着道:“没有别人,奴婢就是害怕有人冲撞了您。”
温明蕴摆手,拍拍她的肩膀轻笑道:“放心吧,不长眼的东西到我面前,只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冲撞不了我。”
三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极了,甚至还甜甜一笑,但是莺儿对上她含笑的眼神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句话好像意有所指。
*
西南门外,锦衣华服的男人依旧站在门口,只是这回他没有走进去,而是冲着身后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听到两声急促的鸟鸣。
程亭钰挑了挑眉头,很快便转身离开。
很快,竹林里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彻底打破了寂静。
连续几声尖叫之后,便是呼救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主人家。
很快前后院的流水席都办不下去了,派人过去查看。
蔡耀辉听说竹林里出事了,第一反应就要遭,连忙交代了管家几句,亲自前去查看。
还没走近,就瞧见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被吊在半空中,他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跑上前。
那白花花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赵姓进士,他身上的衣衫全部消失不见,反而腰间缠着数根布条,将他整个人捆起来,布条两头分别缠在一根竹子上。
而这布条的颜色,显然与他之前穿得衣裳一模一样。
赵进士明显是晕过去了,整个人绵软无力,身体呈折叠状,倒是光溜溜白花花的两瓣屁股最显眼,画面相当不忍直视。
别说蔡耀辉,就连下人们都惊呆了。
这又不是洞房花烛夜,脱成这样做什么!还踏马被挂在竹子上。
“这上面吊着的是赵兄吗?”
“赵兄不是吃多了酒,去如厕了吗?怎么到这里,还被人吊了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几道议论声,蔡耀辉立刻回头,才发现竟然有几个同席的客人,未经过他允许就偷偷跟来了。
这些人和赵进士一样,都是等待殿试的新科进士,如今宁愿不守规矩也要站出来,无非是想奚落赵进士,都丢人现眼成这样了,那姓赵的文才再好,到了九五之尊面前,也不可能拿到好成绩,他们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蔡耀辉的脑子一阵阵发晕,赵进士的确倒霉,可他这个主人家也脱不了干系。
客人参加他的流水席,发生了这样丢脸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得被骂。
“我记得赵兄的字是竹山,果然很适合他,只是山要换成衣衫的衫了,以竹为衫。”
“甚妙甚妙。”
前来的进士多是嘴皮子利索的人,骂起人来根本不带脏字。
“你们快救救表哥啊,我不知道是谁忽然把我打晕了,等我醒过来,就看见表哥变成这样,被人吊起来了!”
素衫女子满脸泪痕,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前来,明显被吓到了。
等反应过来,才再次出声求助。
“原来竹衫兄不是去如厕了,而是来花前月下,私会表妹了啊。”
“这竹林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此茂密繁盛,无论做什么事情,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而且还甚是玄妙。”
几个进士聚在一起,竭尽所能地羞辱赵进士。
他们完全是有恃无恐,首先蔡耀辉只会想尽办法隐瞒,根本不会泄露出去,至于眼前这个女子,说不定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有何可惧。
*
出了这种大事儿,流水席自然无法继续了,蔡耀辉也派人来传话。
温明霞看起来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让身边大丫鬟前去打听,只是按照蔡耀辉的话,将客人一一送走。
“二姐,你身边莺儿是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吗?”
临走前,温明蕴特地问了一嘴。
温明霞下意识地看向莺儿,莺儿并没有在她身边伺候,而是站在院子中央,正盯着其他下人收拾物品,时不时叮嘱他们小心,莫要打碎东西。
“是啊,她还算得用。只是年纪到了,我准备把身契还给她,让她出府嫁人。”
温明蕴眨眨眼,拿手帕捂住唇轻笑开:“嫁人?我看不像。她出落得如此动人,这气度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半个主子,很大可能不愿意出府,你可要问清楚了,莫要好心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