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在这个叫做汤尼的老人和小女孩说话的时候, 斯科特也在打量着对方。
撇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不说，对方的头发和胡须也未免太过不羁了些。
有些灰白的头发被他草草地扎在脑后，胡须四处乱翘的同时, 让人很怀疑这人究竟多久没有打理过这一把沧桑的胡子。
“我的确有些东西要卖。”斯科特说道。
叫做汤尼的店主这才看向斯科特的这边。
他瞳孔一缩, 接着迅速将视线放在了斯科特手中的包袱上：“你带来了什么？”
“一颗来自森林巨蟒的牙齿。”
斯科特将包袱举到了眼前。
“哦, 森林巨蟒，是森林巨蟒······”老汤尼转身让出了位置, 露出他那缺了半块帘子的商店门来：“进来说话吧。”
在斯科特迈步以前，这位老人迅速又从门口探出头, 警告那女孩：“我只邀请了客人一个人进来，别想了，玛丽安小小姐。”
接着，他又迅速缩回了脑袋。
斯科特转头一看, 果然看到了小女孩蓄势待发想要冲进去的样子。
“可恶！”这个幼崽怒气冲冲地踢了一下石头, “汤尼老头还是那么的不近人情！我为他带来了客人，竟然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
斯科特稍微有些犹豫, 但那名叫做玛丽安的小姑娘却推了推他的腰, 像是在催促他：“快进去吧, 冒险者，记得多卖他一点钱——千万别让汤尼老头有得赚！！”
是无比幼稚的报复话语。
斯科特走了进去。
这家店的里面和外面都破烂的表里如一, 并没有出现败絮其外金玉其中这样的惊天大反转, 甚至连基本的整洁都算不上。
斯科特穿过乱七八糟摆放着的货架和横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们, 莫名有种自己又回到了行走在过于茂密的森林里的时候。
【这样开店真的能开的下去吗？】
克劳德先生在背包里发出了真诚度百分百的质疑。
其实斯科特也在怀疑这件事, 不管是个人形象还是店铺形象来说, 这家店面似乎没有一点招揽客人的意思。
像是这样的店真的能有钱购买一颗蛇牙吗？
——斯科特甚至还稍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事实证明, 即使这家店已经破烂到下一秒就该被回收似的, 但毕竟这还是一家店。
在看到斯科特拿出的蛇牙以后, 这个打扮有些邋遢的老汤尼非常爽快地给出了报酬。
“成色很好的蛇牙，价值在二十个金币。呃，我是说，你想要金币还是兑换成银币？”
这个价格比克劳德先生最开始的估价还要高了整整五个金币，很显然，这位叫做汤尼的店主在开价方面意外很是大方。
斯科特选择将其中的一半都兑换成银币，接着又询问了一下是否能将银币的一半兑换成铜币，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没问题，只是兑些钱······哦，该死的！”老汤尼在那个被充当作柜台的三根脚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接着对斯科特说道：“需要稍等一下，我要去取些零钱。”
对方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就急匆匆地转身进了更里面的屋子，只留下斯科特一个人在店面里面。
就不怕他偷走什么东西吗？
斯科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做生意的店主。
不过他在四下环视了一圈，映入眼帘的是积满了厚厚一层灰尘的货架、生了锈的不知名摆件、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地面以及用来盖住商品的、肮脏的、被铁鼠兽咬了很多洞的绒布。
······好吧，这样的店里就算是窃贼也不会升起偷盗的心思吧？
店主会放心是当然的事。
那块绒布真的已经很旧了，从那些被咬出来的洞里面看过去，似乎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下方被盖住的物品。
斯科特将目光放到了那些洞上，忽然很好奇，被这么破旧的小店摆在货架上的东西会是什么。
他朝着那个货架走了两步。
“不要乱看，幼崽。”
下一秒，店主的声音就从斯科特的身后传来。
斯科特转过身去，就看到那个有些邋遢的老人正一手一个钱袋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抱歉。”
“哦，不要太在意这些。”
明明是对方先阻止的他，现在却又抢先说不要在意。
老汤尼的眼神放在那两个钱袋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数数看是不是这些硬币——老汤尼从来不在这方面骗人。”
斯科特打开钱袋扫了一眼，接着就对于里面的钱币数量有了准确的认知。
“多谢。”
他将两个装着钱的袋子拿在手里，就要转身离开，却忽然被对方喊住了。
“幼崽，你是怎么认识的玛丽安？”
玛丽安？就是那个带他来这里的小女孩吗？
因为麻烦了对方兑换零钱，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斯科特耐心地回答了店主。
“只是在路上差点被撞到，接着她说你的店里会收这些‘冒险所得’。”
“这个小丫头······整天······”对方似乎咕哝了两句，具体是什么斯科特并没有听清楚。
于是他问道：“你说什么？”
老汤尼摆弄着他刚刚收到的这颗蛇牙，头也不抬地像是在闲聊。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的小鬼能杀死巨蟒已经很不错了，是哪个学院的学生？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还没入学。”斯科特回想了一下克劳德先生曾经的科普，摇头否定了对方的猜测，“要等到天赋检测以后才能入学，不是吗？”
老汤尼摆弄蛇牙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
这还是斯科特进入店里面以后第一次和对方对视——他能在老汤尼的眼神中看到震惊、错愕还有某些别的东西。
“你是说······你还没有天赋检测？！”对方抬高了声音。“难道你还没有满十八岁吗？”
“不，我当然满了。至于天赋检测，我打算明天再去······”
“别明天不明天的了！”
这位店主一扬手臂，有些粗鲁地打断了斯科特的话。
灰发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被对方的下一句话惊在当场——
“今天是天赋测试的最后一天，哪里还有什么明天？”
——
斯科特愣住了，
背包里的克劳德也愣住了，
老汤尼似乎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也算是愣在原地。
【这不可能！】克劳德在包袱里面震惊出声，【我们不是提前一天到达东厄城了吗？天赋测试不是应该在明天结束？】
斯科特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
即便他身上没有能统计时间的道具，但太阳升起到落下就是一天——这点还是跟前世没有什么差别的。
在他们赶路的途中，太阳的确是升起又落下了那么多天，为什么这个店主口中的时间和斯科特的认知并不相同？
除非对方是在刻意消遣他，但是在时间这种问题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
斯科特重新审视起了过去的这几天的经历，
如果说他唯一不能确定的时间······
克劳德也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之中，除了回忆以外，他甚至开始怀疑的重新算起了日程——
【掉下飞艇的时候是第三天傍晚，杀死巨蛇后你睡到了第四天的中午，接着我们继续赶路······的确是第六天的下午没错？】
就算是重新算过一遍以后，骑士先生依然没有搞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但斯科特却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问老汤尼：“你知道天赋测试的地点是在哪里吗？”
“在神殿的附近，喏，就在这个方向，东厄城最中心的位置。”老汤尼迅速指了指某个明确的方向，从建筑物的缝隙中看去，能够依稀地看到神殿的尖顶。
“你是要赶过去吗？时间可能不太够，哦，我太久没关注过测试的事了，是几点钟停止来着？”
老汤尼看起来像是比自己去测试还要担忧，他抬头看向店里的挂钟——
“还有十分钟，可能来不——”
老汤尼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及了。”他愣愣地把话说完。
“来得及。”——少年临走前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他的店里。
——
“多谢，我明白了。”
在向路人迅速确认了今天日期的真实性以后，斯科特转身就朝着天赋测试所在的地方跑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斯科特只问了克劳德先生一个问题——
“我在山洞里睡了很久吗？”
【睡得是有些久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不过你太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克劳德回答说。
这句话一出，斯科特终于搞明白了这平白无故少掉的一天究竟是少在了哪里——
在战胜巨蟒并且找到克劳德先生以后，少年曾经因为精神太过疲倦而睡了一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从凌晨睡到了中午，可实际上是，他的确是睡到了中午，只不过这个中午是第二天的中午！
斯科特是睡了整整一天！
作为当时清醒着的克劳德先生来说，他在斯科特的口中所得知的信息是“巨蟒身负重伤，很快被斯科特设计解决掉了”。
所以克劳德先生根本没将斯科特与巨蟒对峙的一整夜计算进去，还以为黑漆漆的山洞外面理应是当天的夜晚，而斯科特睡觉的时间则是夜晚到中午的十几小时——
对于一个死亡之后等待了三百年的亡灵来说，想要在毫无参照的情况下分清十几个和二十几个小时的区别，无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难怪城外并没有多少幼崽在，原来是因为他们都已经参加完了天赋测试；
难怪看守城门的卫兵咕哝了几句“粗心的家伙”，原来对方是以为某个执行官忘记在测试结束后发还身份证明；
难怪······
斯科特在心中稍微叹了一口气，但脚下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
对于其他人来说，从东厄城的边缘赶往中心最少也要花费个二十分钟——
不说东厄城作为一座主城有多大，
也不说大小道路太多容易迷路；
就单说道路上那些来来往往的拥挤人群——这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堵车事件一样令赶路的人烦恼！
所以，想要在十分钟内赶到测试现场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换做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估计早就已经脸色灰暗地开始抱怨人生无常了吧？
斯科特却并没有就此认命。
假如总是喜欢说“不可能”“不可能”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蟒蛇肚子里面等待被消化的食物之一，或者更早的时候就该彻底躺在镇子外的墓地里。
凡事总是要试过才知道，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右侧的光屏。
【玩家属性面板——>】
【姓名：斯科特】
【力量：5.20】
【敏捷：7.13】
【历史任务：完成任务‘徒步越野’×653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