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总之, 真的很有必要去谈恋爱，虽然你们的对象肯定没有克拉克这么可爱，但总要抱有美好的期望嘛！”
在五条家阳光照不到的库房, 经年关闭的沉重铁门半开着。里面原本整齐摆放的、贴着“禁”字的檀木箱子大半都被打开, 各种珍贵的咒具被胡乱摆放。
五条悟一身利落黑色工装，脚踩马丁靴, 头戴墨镜，站在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和蝙蝠洞很像的一个现代化工作台前。他一边和人叭叭叭地视频聊天，一边切割咒具。
“闭嘴。”
“什么？！”五条悟瞪大了眼睛，震惊之下难掩伤心，“这是对学长爱人该有的尊重吗！这是对学长该有的态度吗！”
“这是学长该做的事情吗？！”
视频另一端的画面在高速移动，寻常人根本看不清。不过五条悟还是从不连续的锈色中看出了是座废弃工厂。他的学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已经多处挂彩，正满是狼狈地躲避狂化的咒灵。
七海建人怒火中烧：“哪有学长像你这样！在学弟生死一线的时候大谈不伦恋情！”
灰原雄：“学长，这个时候是不太合适……”
五条悟争辩：“那可是和超人的恋情！”
七海建人气极：“就算是和上帝的也不行！”
“你这个反驳得不好。”五条悟冷静指出, “在超英世界, 超人就是像God一样的存在，人间之神听过没有？”
五条悟：“起码要找一个高于超人存在的人物, 但我也替你仔细想过了, 真的没有。哎呀，克拉克就是这么好~”
七海建人：！
他从灰原雄那里夺过手机, 狂按挂断。挂断无效，五条悟还在叭叭叭。
五条家的家仆在一旁痛心疾首。倒也不是因为五条悟的对两个学弟做的事情, 虽然也很过分啊, 而是——
五条悟手下一用力, 千金难买的咒具又报废一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暴殄天物！
家仆内心在滴血。
克拉克帮五条悟加速完成了任务，五条悟就把之后要做的事情提前了。他回本家去到库房，那里已经按照他前几天的要求进行改造。
对于咒术界缺高等级咒术师的问题，他的想法是，通过现代化手段，提高现有咒术师的祓除能力。
简单来说，科技加成。
他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咒具的制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点上现代科技的咒具。但超英世界确实实现了，还将武器量产，达到全民皆是咒术师的效果。
全民皆咒术师是一种战时极端手段，在咒灵问题能够根治的情况下是可行的，但不适用于他的世界，会破坏普通人原有的生活秩序，引起动乱。
但新式咒具的确可以提高咒术师的能力，甚至在必要情况下，能让咒力不济的辅助监督也派上用场。
唯一的问题就是，五条悟手上的珍贵咒具又废了一把，两个世界的矿石材料不同，制作所需的关键原材料他的世界没有。他在困扰之际，突发奇想切割了点他家原有的咒具融进去，意外有不错效果。虽然只发挥了三次威力就报废了，但也是个进步嘛。
“总不可能刚刚不是因为咒具，是因为空气吧？”五条悟又捡起据说在战国时期生劈上完人骨的斧头。
“五条学长能不能待会儿再说话？”灰原雄超小声，他们正躲在两列巨大的、垒起来的废液桶后休息。灰原雄说话的同时看到了屏幕，五条学长又损耗了一把咒具！
一开始是七海建人接到的视频电话，他看是五条悟后考虑了一下才挂断，然后电话就顺理成章地接通。
七海建人：……？
“是斯塔克的技术啦，我觉得不错学习了一下。”五条悟在电话那头超级得意，“你也可以试试关机，关不掉~”
当时情况还不是很紧急，灰原雄在一旁两眼冒星星：“钢铁侠啊！”
五条悟点头：“我还是团粉？”
灰原雄：“对呀！DC和漫威的超英我都喜欢！”
之后情况急转直下，但五条悟还在那里叭叭叭叭，活像一个咒灵派来的定位卧底。七海建人气得扔了手机，手机被咒灵一秒击中断成两节，然后灰原雄的电话就接通了……
灰原雄的手机不能扔，他们还需要用它来联系辅助监督……
对于灰原雄让自己小声的请求，五条悟音调不变：“不要担心嘛灰原——”
七海建人压着声音：“五条悟！”
五条悟继续道：“你们躲那里没用，身后还有一只咒灵，没发现吗？”
两人一凛，回头看去——的确是啊！
他们带伤，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新出现的咒灵祓除，然后还要面对之前狂追他们的那只。
两人都已经力竭，也认清了五条悟不会挂电话的事实，只好把他当背景里，相互靠着坐着喘息。忽然，灰原雄低声问：“五条学长是怎么发现我们背后有咒灵的？手机照不到的啊。”
“的确如此。”五条悟举起手上融合得差不多的枪械，声音明显也压低了不少，“但有场外信息啊，刚刚娜娜明试图关视频的时候，看到了电缆、破窗的不正常晃动。”
倒也没提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完全看不到咒灵。
五条悟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咒灵在这个时候扑了上来，击中七海建人的右臂，手机呈抛物线状摔出工厂。
灰原雄一把扯过七海建人，自己上前抵挡，他乐观道：“起码五条学长知道我们情况危机，说不定能赶过来。”
“他没去过的地方不能瞬移。”七海建人撕下一截衬衣，牙齿咬着一端快速包扎，然后迅速接应灰原雄。
两人都不是咒灵的对手，他们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只能且战且退。
就在要跑出工厂的时候，灰原雄脚踝一崴，即将跌倒。七海建人立刻伸手去拉。整个时间不过三秒，但灰原雄手腕一凉，毛骨悚然。
他僵硬回来，对上了咒灵凑得极近的脸。咒灵对他笑了笑，然后视线下移，灰原雄不由也跟着它下移视线，他们一起看到了咒灵握住他另一个手腕的手！
七比三！
七海建人立刻挥刀去砍咒灵的手臂，但咒灵的速度异常敏捷。几个跳跃就拉着灰原雄和不肯放手的七海建人跃上了高高的废料桶。
“嘻嘻！”
咒灵松了手，然后瞬间转移到地面上，张开了血盆大嘴，牙齿犹如尖锐的锯。
在下坠的零点几秒中，七海建人忽然在想：五条悟真的是个讨厌的学长，但如果知道他们在他打完电话之后死亡了，也会很难过的吧。
轰！
工厂上方破开了一个大洞，七海建人在刺眼的阳光下晃了眼。
“我说，怎么挂学长电话啊！真是没有礼貌！学长还没分享完恋爱故事！”
他和灰原雄被烦人的学长一手一个捞住，放在地上。
灰原雄咳了两声，又擦了擦嘴角的血：“五条学长，你怎么会——”
五条悟弯腰俯身：“快和学长道歉，真的很伤心啊！”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七海建人力竭地倒在地上，看着双手插口袋的五条悟。五条悟面对他们，背对咒灵，但尽管如此，刚刚把他们逼到遍体鳞伤，差点丧命的咒灵，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咒灵脚步微移，好像要逃跑。但五条悟头也不回，腰依然弯着，他只是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一只手捏了捏灰原雄的脸：“还是灰原比较可爱，娜娜明一天到晚板着脸干嘛？”
另一只手随意向后一挥，在咒灵身边炸出一个大洞。
咒灵噤若寒蝉。
七海建人看着五条悟和他身后的咒灵，闭了闭眼，他们的拼命好像显得那么可笑：“麻烦学长帮忙祓除了。”
灰原雄呆呆愣愣，问出了声：“对五条学长来说，它是不是非常非常非常弱？”
“弱，还是不弱呢？”五条悟像拍皮球一样，拍拍两个人的头，“虽然很伤心，但学长大人有大量，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把器械，塞到两人手中，“来帮我试试武器吧~”
灰原雄一脸茫然：“啊？”
七海建人：“这不是你刚刚做废的咒具？！”
“是啦是啦，快点快点！”
五条悟几个纵身，跳到最高的废液桶上，他打开最上面一个桶的桶盖，自己跳了进去。他双手搭在桶沿，然后冒出个头来：“我赶时间，都要十点四十了！”
七海建人：“十点四十又怎么了？！”
五条悟把墨镜滑到鼻梁上，苍蓝色的眼睛闪着快乐的光。他双手捧着脸，甜蜜蜜道：“克拉克说要回来陪我一起吃中饭呀~快接近中午啦~”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五条悟：“你们没谈过恋爱不懂，所以真的很推荐去谈。”他又别脸看向咒灵，“你也是哦！”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看起来不帮五条悟测试武器，五条悟是不会主动祓除咒灵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认命地站起，然后——目瞪口呆。
武器只需要他们提供一点点咒力，就可以发挥成百上千倍的威力！原本像山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咒灵，被逼得节节败退，最后竟然被他们合力祓除！
高处，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把墨镜重新推了上去。
猫猫得意。
他的瞬移有很多限制，其中一个就是不能到没去过的地方，而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没提过他们出任务的地点。
但他能来，因为他来过，在时间回溯前。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这次的任务惨败，被咒灵折磨得苦不堪言，是辅助监督感觉不对劲闯进帐，用尽了聪明才智救下了他们，一命换两命。事后两人沉寂了一个月，才重新出任务。
而这次任务的善后，是五条悟做的。
他看过七海建人事后写的任务书，知道具体时间，因此他原本打算在自己出任务的时候，过来帮一把，但怎么帮还没想好。
谁知道克拉克把他的任务时间缩成了一秒钟啊。
五条悟走进五条家的库房时，顿了一下，他有想法了。希望能够成功，但即使不成功，也有他在托底。就是这次失败，他也一定会在土地神事件发生前，获得成功。
他不想提前祓除土地神，也不想阻止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去出土地神的任务，他想让他们祓除土地神！
他要他们像祓除了原本重创他们的工厂咒灵一样，去祓除将来遇到的每一个土地神！
地面上，灰原雄惊呆了，他看了看七海建人，不可置信道：“我们也是可以祓除逼近一级的咒灵的？”
七海建人迟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捂着脸，笑了出来。
灰原雄直接跳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扯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依然在灿烂地笑，笑着抬头，和五条悟兴奋挥手：“五条学长，我们祓除了超难搞的咒灵！”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和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噢，武器超棒！”
七海建人也抬头看向五条悟：“谢谢。”然后握住刀枪两种形态的武器，道，“武器很好。”
“五条出品嘛~”五条悟待在桶里，“那就可以走了。”
灰原雄连连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和七海海真的没力气，走不动了，要麻烦学长帮忙喊一声辅助监——”
他看到五条悟看了眼时间，惊呼：“十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然后就瞬移走了 ？！
啊？！
七海建人：“……”
灰原雄：“五条学长！！！”
灰原雄：“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七海建人沉默，什么也没说。
灰原雄看了眼手上的武器：“等等，五条学长的东西忘带走了啊！”
七海建人现在可以开口了，他道：“是给我们的。”
灰原雄顿了一下，五条悟和他们几乎全程视频，虽然他们没怎么看屏幕，但也在偶尔的一两眼中，看到了珍贵咒具的极高报废率。
七海建人点头。
灰原雄感动得稀里哗啦：“呜呜呜，五条学长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学长！”
七海建人，迟缓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工厂休息了整整一个小时，感觉有点缓过来了，才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灰原雄建起了自己被打飞的手机，只是碎屏，还能用。
“好诶，可以联系辅助监督了！”灰原雄说着就要编辑信息，“诶？”
他发现辅助监督给他发的信息，七海建人也凑过来看。
【辅助监督】：灰原大人，五条大人说会负责二位的回程，让我先回去有事找，和您讲一声。
还附了一张五条悟和他对镜头比耶的合照。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灰原雄仰天长啸：“五条学长！！！”
七海建人冷静：“先打电话。”
打给五条悟是不理智的选择，这他们打的是辅助监督。但是电话刚刚打通两秒，手机就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电量不足的原因，当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学长，刚刚一直在和他们叭叭叭地视频聊天！
偏远地区，荒山野岭，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灰原雄：“反正也不太走得动，再休息一会儿吧。”
七海建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