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第40章
盛与澜沉默着转身, 垂首扶额，胸膛震动了几下，他好像哼笑了两声。
似自嘲又无奈。
“走了哦。”云以桑说。
“嗯, 晚上见。”盛与澜说。
听见那一道极轻的关门声, 他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方才她停留过的地方。
盛氏大楼最高一层。
云以桑穿过走廊时，两旁办公室内的员工都稍稍有些惊讶。
就这么走了？
感觉挺不对劲的……和之前几位来查岗的夫人比，太淡定了。
从头到尾看到没看她们一眼。
别说是“危机感”了, 对盛总都带着一丝不在意。
可盛总夫人又实在美得让人服气, 看到她后, 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她们要是有钱，她们也会娶这么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回家。
员工们一边吃瓜, 一边和亲朋好友分享八卦。
有人的男朋友在问。
【云以桑真来你们公司了？能帮我要个签名吗？我是TNG新粉。】
【滚。】
云以桑回到盛家后，才看到TNG战队经理发来的好消息。
【云姐, 上午比赛结束后在热搜挂了三小时, 我们就收到几家品牌方的消息。可真得感谢您了。】
【您一来这热度真是蹭蹭的长，我们官博都涨了好几万粉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一切来得太快太容易”的不真实感。
云以桑只是单纯地想去近距离看一下比赛, 她对这个将创造辉煌的战队也有几分好奇。
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多人关注……还这么快就有金主爸爸了。
这完全是意外的收获。
小组赛将持续一个月，然后才是半决赛和决赛。整个赛程将在一个半月之内完成。
之后云以桑断断续续的看了几次TNG小组赛的现场, 有赢也有输, 可那股狂潮般席卷一切、少年誓要登上王座的热血冲劲却倍受好评。
整个竞圈找不到代餐。
大家都说, 仿佛看到了七八年前国人第一次在世界级赛事上赢得亚军的那只战队的影子。
小组赛打到一半，TNG战队就接下好几个代言，上场时穿着的队服挤满了各种logo。
正常来说，对于这种战绩没有保证的队伍, 品牌方的考察期起码是一个月。可他们的热度实在是太高了。
压倒性的碾压了其他战队。
哪怕是输了, 风评也没有太受影响。
前面两次, 云以桑的名字还会伴随TNG战队一起出现。第三次小组赛之后，微博热搜成了TNG的主场。
云以桑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这时，一条和盛慕有关的消息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一。
让云以桑再度进入网友的视线里。
@最牛狗仔威哥：北城市一中最新的公开通报，男团成团盛慕被同学陷害作弊，学校报警后，由民警调查半个月得出最后真相。
附图是一张盖了市一中公章的通报批评。
白纸黑纸，把陷害过程和处罚讲的清清楚楚。
网友都非常震惊。
【高中生怎么会这样？】
【这肯定少不了家长的引导和出谋划策，无语死了。这小孩好像本身成绩也很不错，遇上这种心术不正的家长真是倒了血霉。】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只知道：妈妈，饭饭，饿饿。】
【等等……盛慕成绩这么好吗？团队行程一个不落，同时还有精力去学习。】
【遗传他爸的吧？成功人士的精力，一般比普通人要旺盛很多。】
【小道消息哈。我表妹是市一中的老师，说原本大家都以为盛家会私了，可盛慕妈妈来了后直接报警。】
【真没想到，云以桑人还挺靠谱。这要没处理好，不得给孩子留下阴影？】
【云姐这日子过得可真舒服啊，不仅在盛家有话语权，儿子老公还都很尊重她。】
这是一条极具话题度、又涉及社会尖锐矛盾的新闻。
一上热搜就被多家官方媒体转发。
吓得市一中高层开了好几次会议。
事情闹这么大，完全违背学校的本意。
可他们被权势滔天的盛家，和关注这件事的民众架在那，不得不给大家一个交代。甚至连盛与澜也在背后默默施压。
他们没法啊。
看到这些新闻时。
盛慕刚结束一场试镜。他最近接到了四五个角色的试镜邀请。公司看好他，建议他都去试一试。
一切水落石出，盛慕的心情却很平静。
没有沉冤得雪的喜悦，也没有恨祝锐恨得牙痒痒。
盛慕在小时候是个很不安、敏.感的孩子，渴望很多东西，因此也很努力。那时他总不明白一些同龄人为什么那么开心，哪怕自己是班级倒数也能快乐的笑出声。
他们不一样。
可原来人在觉得幸福的时候，真的会不一样。他心中一片开阔，像有了根，什么都无法动摇他。
如今的盛慕就是这种感觉。
另一边。
林家老夫人打麻将时听其他太太提了几句，这才知道这件事。
盛慕怎么都是她孙子！在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都不告诉她？
林老太太心中震怒，脸上勉强维持住镇定。
坐老太太对面的一位夫人扫了她一眼，开口，“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老太太叹气，“这事我哪能不知道？只是一提起我那孙子，我这心就痛了起来，那孩子这一路走来真是坎坷啊……”
“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孩子好歹是个争气的，从小就聪明懂事。不像我家那两小孩，在国内念书念不下去了，送他们去国外，每年成绩单清一色的c，还差点跟着外国佬去□□。”
另一位太太也跟着叹气。
“对啊，盛慕才十六就这么能干有主见，家世好起点高，长大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说起盛慕，大家都夸奖了起来。
一片赞赏声中，林老太太脸上露出点笑容。
心中却很煎熬。
盛慕和她越来越疏远的现实，与勉强维系的虚伪假象对比太过强烈，让她心生焦虑。
是啊。谁不知道盛慕这孩子是个潜力股呢？盛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份特殊，自己也聪慧刻苦、心性坚定。
可怎么就是和她不亲近呢？
这一代，林家还勉强和盛家处在豪门中的同一梯队。
等到了下一代人，她家那两个蠢货拿什么和盛慕竞争呢？
两家的差距只会逐渐显露出来。
林老太太心神不宁，从麻将桌上提前退场。
她喊来生活助理，“你把盛慕的热搜，和下面的评论都念给我听听。”
老太太偶尔也会看微博，算是老年人中最能跟得上潮流的那一类人。但眼睛不好，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都让别人读给她听。
生活助理点开热搜，深情并茂的朗读了起来。
“盛慕真是倒大霉，还好有云姐。”
“这事得多亏盛慕她妈了。”
“你个蠢货！谁让你读这些的？！”老太太听不下去了，怒斥道。
助理脑袋一歪，躲开一个扔过来的抱枕。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让我念的？
老太太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咬牙道，“你点开盛慕那后妈的微博，给我看一下。“
助理找到云以桑的微博，扫了一眼，只觉得粉丝还挺多。
他把手机递到老太太面前。
映入眼帘的微博背景图上，是几个大字。
“看我不爽，你就自杀。”
白纸黑字，每个字都透着嚣张。
老太太气得哮喘病当场发作。
生日宴差点变吃席。
……
……
其实云以桑对网上的议论没太大感觉。
经历了kawaki团综、亲子综艺和电竞比赛……这几次短期内的高频率曝光。
云以桑的心态越来越平稳。
心情很少受到互联网影响。
这期间，也有不少mcn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
甚至有公司连计划书都做好了，说要为她做个真人秀节目，将把她打造成引领互联网风潮的当代名媛。
对标人物是国外靠着真人秀引发了话题和大众追逐的一家人。那一家人如今挣得盘满钵满。
云以桑：“……”
你还挺敢想？
云以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投资TNG战队这件事，让她体会到了当老板的快乐。这种躺着看别人给她挣钱的感觉，实在是太太太爽了！
她真想当一辈子老板。
可云以桑之前签下的亲子综艺还剩最后一期。按照前两期的热度来看，这一次也必然会是腥风血雨的一期。
拍摄前一天，云以桑粉丝发现，她的微博背景墙换成了一张图。
【看我不爽，你就自杀。云姐真是金句频出，立马保存当表情包。】
【笑死我了，这个b互联网就没有人来管管她吗？】
【@kawaki盛慕，我们婆婆在家也这么可爱吗？】
【@盛氏集团你们老板呢？快喊他来看看他老婆。】
官媒皮下的运营看到这几条消息，苦笑了起来。
他们哪能不知道啊？
自从盛总那天价邮轮事件之后，他们这每天转发各种严肃金融消息的官v就成了一个……磕cp场所。
甭管他们发什么消息，评论区都被一堆磕cp的人淹没了。
运营想了想，又忍不住羡慕起来。
他们这辛苦运营好几年在互联网上掀起的水花，还不如盛总夫人露个面的动静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一头，北城最顶级的茶馆内。
助理推开门，盛与澜一进屋所有人就站了起来，紧张又畏惧。这个局的组织人是唯一能和盛与澜搭上话的人，小心翼翼的和盛与澜说着话。
盛与澜没说话，在红木椅子坐下，边听边拿起桌上的项目书随手翻阅。
屋内并不安静，可气氛非常紧绷，仿佛是在面临什么重要考试。
盛与澜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旁人适时的停下，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盛与澜点进去，竟然是云以桑发来的。
【老公老公，今天要拍摄记得早点回家哦o3o】
“……”
盛与澜现在看到云以桑说老公，都会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让他想起那一.夜，闪亮的邮轮在夜幕中破浪而出，云以桑幸福的说，“下次结婚，我要再来一次。”
当时的盛与澜不在意，现在他只觉得无奈。
盛与澜抿了抿嘴唇，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周围人揣摩了一下盛总的脸色，心里一沉，怎么感觉盛总心情不太好？
可没办法，错过这次谁知道下一次见盛总是什么时候？他们硬着头皮介绍起来。
那一抹不快，又像是他们的错觉。
盛总像平时一样冷静而专业，很快，盛总看了一眼表，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这一行人尊敬的将盛总送到门外。
茶馆开在一个四合院里，出了门，狭窄的路边只停着苏特助那一辆车。
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冲过来的女孩。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苏特助直接推开车门想下车。
唯独盛与澜神色平静。
“盛总，我之前是你们公司旗下的员工，我很想问一下，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梁笑仿佛是憋着一口气，倔强的大声问。
盛与澜转身没有看她，反而径直走进车内，车门轻轻弹上。就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空气。
“苏天。”他喊了一声苏特助。
苏特助当然认识梁笑。
不用盛与澜吩咐，他早就下车冲到大门口，往里一迈步，大声招呼了两个保安过来。
跟在盛与澜身后的那些人也反应过来，连忙挡住了梁笑。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敢拦盛总？”
“你别闹事啊，我和你说。”
他们不满的看着梁笑。
见保安出来了，苏特助也回到车内。
“以后还是得加强一下安保，随身带着保镖。”车内苏特助说。
那一辆载着盛与澜的宾利扬长而去，只留下车尾气喷洒在梁笑脸上。
看着他们离去，梁笑红了眼，很不服气。
“为什么无缘无故辞退我，我就是、我就是想要个说法。”
“那你报警啊？”
旁人莫名其妙的看了梁笑了一眼。
这人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前一个同学，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等级分明。
另一头。
盛与澜下午提前结束工作，回到了盛家别墅。
节目组已经拍摄好一会了。见到盛与澜后，全都兴奋起来。
这对夫妻的热度最近可真他妈高啊，直逼当红一线流量cp。
先是盛与澜在几次商业剪彩上露面，靠着几张偷拍照，就上了微博热搜，收获了一大批颜粉。
每次男明星比美帖里，都会冒出盛与澜这个素人，力压群雄。
然后又冒出几个磕cp热帖，由亲眼见过这对夫妻的路人倾情讲述。
评论全都是【磕到了磕到了！】
网友们靠着那么一点拼凑来的消息，自己扣糖吃都吃得那么开心。
他们节目组要是拍到一些甜蜜瞬间，那收视率不得爆了？
节目组干劲满满。
为了达到自然真实的效果，节目组这一次也没设置那么多环节，只是单纯记录盛家三人的生活。
有谁还记得他们一开始是亲子综艺啊，可恶！
盛与澜上了一天班回来，却还是一丝不苟。他进屋后脱下大衣和围巾，只穿着马甲和衬衫坐在餐桌前，和云以桑盛慕共进晚餐。
云以桑长的太好看，用餐时也格外美观。三人只是坐在那就像是一幅画。
很平淡，但网友都看得很开心。
【老男人身材真好，求分享一下怎么健身的。】
【吸溜吸溜，上一次的沙滩可惜没看到腹肌。】
【云姐和盛慕穿得都很休闲，就盛与澜一个人格格不入，笑死。】
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又难得一起看电影。盛慕和盛与澜挨着云以桑靠在真皮沙发上，盛慕更近一些，盛与澜则坐在一个比社交距离稍微近一点、又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的巧妙位置。
气氛十分温馨。
电影是云以桑选的，很经典的港式喜剧片。
她先是吃薯片，然后厨房又紧赶慢赶的做出一份爆米花来。她边吃边看，笑得很开心，屋内回荡着她的声音，连冰冷的建筑都显得更有温度一些了。
管家站在大厅旁的拐角，一脸感动。真没想到盛家能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没一会儿，云以桑发觉不对劲，自己旁边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笑过。
盛慕看得很认真，比起观影者，更像是在课堂上研究案例影片的学生。
盛与澜只是静静坐在那，长腿交叠，视线落在荧幕上却仍然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抽离的清醒感。根本就没代入。
荧幕上电影进入片尾谢幕。
盛与澜这才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快速回复起消息。
发送完毕，他一抬眸发现云以桑正看着他。
“你还有工作吗？要不就看到这？”云以桑心情复杂。
盛与澜抿唇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好像笑了一下，但又好像没笑。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荧幕的光亮流淌在他脸上，氤氲成一片，很朦胧。
“没工作，继续看吧。”他说。
弹幕都在磕：
【他笑了他笑了！管家：好久没看到少爷笑了！】
【老男人好宠啊，我去！】
“你还看吗？”云以桑又转过身去问盛慕。
盛慕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要不换一个片子吧？”
云以桑说着就点开一个爱情片，带了一点冷幽默的类型。
她其实有些担心，总觉得盛与澜看不完这一部电影就会离开。
提前回家，又花费了两个小时陪她和盛慕看了一场没营养的电影，盛与澜也算仁至义尽了。
可他竟然还坐在这。
云以桑想了一会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她完全沉浸在电影剧情里，很投入。
悄无声息的，盛与澜侧过脸，看着云以桑轻轻颤动的睫毛，眼眸清亮。他又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摸了摸指骨上的婚戒。
恰好荧幕随着电影结束而陷入黑暗，屋内没有任何光亮。下一秒，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占据了屏幕，炙热的阳光拂照海面，白鲸跳跃，溅起银色的浪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盛与澜。
他正从西装裤里摸索出一个蓝牙耳机盒，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它。
节目组和网友一起陷入懵逼。
【这是什么海啊，还挺漂亮的。】
【吓死我了，不过这鲸鱼真挺好看的。】
云以桑以为是仪器故障了，自动跳转到了动物世界之类的节目。
可下一秒，镜头一转，一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在镜头前。金发碧眼，轮廓深邃，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遮阳冒下露出几缕卷曲的金发。他身上的衣服上印着公益组织的log，一边靠近海面，一边叽叽哇哇的冲着镜头说了起来。
这似乎是一位海洋生物保护组织的成员。
他来到了海边，发出了奇怪了声音，很快有几只年幼的白鲸游了过来，破浪而出。它们拍打出白色的浪花，修长白皙的身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温顺的用嘴触碰男人的手心。
这随意翻转的镜头，很明显是直播。窗外夜幕低垂，可镜头里还阳光灿烂。
来自地球另一面的直播吗？
可这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她家荧幕上的？
可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有人拍了拍云以桑的肩，她转过头去，只看到盛与澜起身时瘦窄的腰。
他站了起来，轻柔的在她耳朵里塞了两个东西……那是蓝牙耳机。
“快看，这是我们这最可爱最有活力的一只小白鲸。”
云以桑的耳边传来清晰的、干练的女声。
几秒之后，她意识到这是同声传译？
靠着这，云以桑终于能听懂直播中的男人在说什么了。
他的语气那么激昂又喜悦，仿佛是在和老朋友聊天，很能感染人。他指给所有人看，那一条他最喜欢最可爱的小鲸鱼。它通体莹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漆黑的圆眼睛透着光泽。
这到底是什么？
云以桑微微睁大双眼，所有的疑惑在脑中堆积。
一旁的盛慕早就站了起来，盯着屏幕久久没有说话。他扭头望向盛与澜，目光复杂而震惊。
“这是你的白鲸，在距离你三千四百里的地方，尽情在蓝天和海洋之间遨游。你可以给它取名，已经支付了这头白鲸从出生到死去的所有费用。因为你的存在它才能活下来。”
“它现在就是你的白鲸了。它可以说是为了你而活的。”盛与澜笔挺的站在那，光影将他俊美面容照得明明暗暗。
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云以桑，却直到这时才出声。
弹幕：【？】
【卧槽？！】
【建议撤回，对狗不好，狗看了会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