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樊梨花8
薛丁山说道:“梨花, 我之前不是早说过了,只要你说服你父亲樊总兵开寒江关降唐,我们唐国二圣自会招安, 你们樊家自然也就是唐国人了。”
安秀冷笑:“你要我父亲把守了几十年的寒江关拱手送上,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寒江关是父亲付出了毕生心血之处, 等同于他的性命。他曾经跟我说过, ‘寒江关在,他在;寒江关亡, 他亡’!”所以原剧情中,樊梨花想要说服樊洪献关投降时,樊洪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甚至起了杀女之念,结果阴错阳差, 反而自己丢了命。
薛丁山劝道:“寒江关不会亡, 它仍在。我可以上书二圣, 请他们允准你父亲仍任寒江关总兵, 仍行防守寒江关之职。如此,不还是跟从前一样吗?”
安秀只觉这是个天大的笑话。怎么能一样?顶头的皇帝都换了,以前寒江关防的是唐国, 这一降唐, 寒江关易了主,防的就是原本的母国了!让樊洪把刀刃对向他效忠了几十年的母国, 这不是恩典, 这是在他心窝处捅刀, 简直就是对他的最恶毒的侮辱!
薛丁山见她还是不为所动, 想了想又加了筹码:“武后不拘门第之别, 重用寒门;也不拘男女之别, 女子有大能者也破格录用。以梨花你的才智本事,我相信武后定会十分欣赏于你,授你官职,许你实权,将来积累了军功,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安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薛丁山,你可知我如今在西凉是什么身份?”
薛丁山只觉莫名其妙:“樊总兵樊洪之女。”
安秀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不仅仅是父亲的女儿。”
“我是陛下亲授的正五品守备,在我西凉是有着正式官职,拿着俸银、食着俸粮的官员!你们武后能给我的,陛下早就给我了,我何必稀罕!”
“你说我为什么要舍弃原本就拥有的东西,付出巨大的代价,背着叛国之名,只为了再得到一样跟原本差不多的东西?我这是何苦来哉?你用脑子想想,我会那么傻吗?”
这是薛丁山万万没想到的。西凉国竟能让女子拥有正式官职!成何体统,果然是蛮夷之辈,令人不齿!
但是鄙夷归鄙夷,这么一来就不能用官位来利诱她了。那么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自己了,薛丁山想道。
于是,薛丁山只得继续深情款款地说了一大通情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我,为了能跟我在一起,为了我们将来的美好生活,就请梨花你委屈一回,听我的话降了唐吧。
安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样的委屈,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以为你是谁?”为了他,他也不想想,他配吗?
“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一身三脚猫的功夫,一个已有两位夫人的有妇之夫身份,还是敌国名将之子,哪个都是我避之不及的。你全身上下,能让我多看一眼的,也就是你这副长得还算不错的皮囊了。”
“但是,在窦仙童和陈金定眼里,你这副皮囊很值钱。可在我眼里,却是无需一文!”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俘虏!我喜欢你的这身皮囊,我直接要了就是,何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说是不是啊,薛丁山?”
薛丁山大惊:“梨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秀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没什么意思,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身为武将,何必在乎那么多繁文缛节,想要什么,直接取了不就行了?”
薛丁山慌了:“梨花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秀摸了摸他的脸,露出一副欣赏猎物的微笑:“看到我放在那边案几上的酒了吗?它是我们西凉特产的暖情酒,是在享闺房之乐时助兴用的。”
“所以我想干什么,你懂了没?我呀,想要你这个人!”
薛丁山见安秀靠他越来越近,却碍于全身被缚在椅上没法动弹,如同一个被流氓强逼的良家姑娘,又羞恼又恐惧又愤怒。他算是见了世面了,这世间竟还有她这样的女人!
“你不要碰我,你放开我!”薛丁山恨得不行,心中怒骂了安秀不知多少遍。
让薛丁山松了一口气的是,安秀在他的反抗声中停下了动作,但下一刻他的心又再次悬起:“我刚从庆功宴上回来,身上沾了不少酒气,先去沐浴更衣。丁山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哦。”
薛丁山双眼发红,别回来了,永远都别回来了!他一贯自视甚高,尤其看不起女人,今夜却要被一个女人所强迫,一想到这浑身胸闷气短,深觉这是毕生奇耻大辱!
安秀去了隔壁房间后,却是一边沐浴一边用心声问骊山碧潭镜旁的樊梨花:“你要来吗?你爱的男人我已经给你用套马索套回来了,但是我对他没兴趣,你想要的话,给你,随你怎么处置。”随便酱酱酿酿都可以。
樊梨花确实略作迟疑之后,就摇了摇头:“谢谢你,安秀姑娘,不过不必了。”
安秀有些吃惊:“哈?你真不要啊?”
樊梨花声音有些哽咽:“我既已看清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是不会再傻得继续爱他。既是不爱他,也就不愿再与他……行夫妻之事了。”
安秀感慨:“前世的时候,你被薛丁山三次休弃,直到第三次被他请回来时才正式完婚,洞房花烛圆了房。而如今他就在你触手可及之处,你却是不再想要他了。”
樊梨花说道:“前世我求之不得的,今生我才发现原是根本不值得,我不愿重蹈覆辙。这个男人,我不想要了,随安秀姑娘你处置吧。”
安秀笑道:“行,那就罢了吧。真是有些可惜,我原本想看看他被你强迫之后的模样,定是十分精彩。”这下看不到了,实在是遗憾得很呢。
骊山老母咳了一声,给出了法子:“这也不难。安秀姑娘,我传你个梦境之法,你可随你之意编织梦境,能让凡人分不出它与现实的区别,只会以为梦中之事是真实发生的。”
安秀大喜:“多谢老母,这可太好了!”樊梨花不想要他了,她更是不可能亲自去跟他酱酱酿酿,但要是就这么放过薛丁山,那也太便宜他了!幸好有梦境之法,可以在伤敌之时不损自身,好好地折腾折腾薛丁山!
于是安秀沐浴更衣后,看向薛丁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盘美味佳肴,看得他浑身发冷。
一整壶暖情酒,被全数灌进了他的腹中。
身上缚着的绳子解开,月白的长袍落下,他被眼前的女人毫不客气地按在了床上。
然后……后面的发生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完全由不得他了。
安秀扫了一下薛丁山的梦境,露出了姨母笑。
这心里百般抗拒身体却极是诚实的矛盾,这内心极度痛苦但完全身不由己的无奈,实在是很让人解气啊。让他前世今生都那么对待樊梨花,他该!
次日一早,薛丁山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回想起昨夜的发生的事情,更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她她……竟然那么对他!酱样,再酿样,把他折腾了个够!
更可恨的是,她把他吃干抹净之后,就披上衣服直接走了,一点都不留恋,一点要对他负责的意思都没有!
渣女,彻头彻尾的渣女!
果然,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哦不,她本来就没给他任何承诺。她说得清清楚楚,她什么都不想付出,她想要他,那就直接要了,他在她眼里,不需要花一文钱!
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薛丁山发现自己身上很是清爽,换了一套碧竹色的寝衣,完全没有梦境中那靡乱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手脚都能自由活动,而不是再被绳索五花大绑!体内软骨散的药效也已经散去了,他活动了活动身子,惊喜地发现他的功力都回来了!
看来那个女人嘴上说的跟她真实想法根本不一样,她实际上还是在意他的。可不就是吗?昨夜的事他记得很清楚,虽然她性情豪放,在那方面也没有半点扭捏,但是千真万确,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呵,女人把身子给了一个男人,还不就是等于把心也给了这个男人?
虽然事情的发展步步在他意料之外,但是这个结果也不坏。薛丁山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施个“美男计”,只要把她彻底笼络过来,一切还是能按他所想要的方向发展!
薛丁山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就见房门打开,不同于昨晚的男式长衫而是换上了淡紫色女式裙装的安秀走了进来。
不错,看来经过昨夜,她已经开始认识到她女人的身份,而不是喊打喊杀跟个男人似的了。这是个很好的开端,不错不错。
薛丁山这样想着,起身迎了上去,声音很是温和:“梨花,你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呢,原来还是记着我的啊。”
安秀淡淡瞥了他一眼:“薛丁山,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她可是专程前来欣赏自己欺负他的成果的,刚才在门外已经欣赏了好一阵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呢。
她注意到薛丁山站着要比她高一整个头,皱了皱眉头,用力一巴掌把他拍在椅子上坐着:“坐下,你站着比我高,我不习惯。”她才不要仰视这个男人。
薛丁山只得坐好:“梨花,你也坐。”
安秀却仍是站着,居高临下地伸出纤长的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昨夜,你伺候得很好,我十分满意。”这个姿势才比较好,她高,他低,他永远也别想在她手中翻出风浪来。
薛丁山顿时浑身僵硬。她把他当什么了?侍奉贵妇人的小倌吗?还是男宠?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安秀轻笑道:“丁山,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有空的时候自会来看你。”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他熟悉的小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瓶中的药粉倒入了他口中。
这味道……软骨散!
再然后,安秀又打了个响指,两个军士抱着一捆绳子走了进来,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薛丁山:“……”樊梨花你欺人太甚!竟然又把他绑起来了!
“梨花,你这是做什么?”薛丁山脸上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微笑,“我们都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安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信不过。什么亲密关系?不过是我昨夜寂寞难耐,让你伺候了我一晚。我警告你,别以为你伺候过我,就抖起来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我的战利品,你给我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薛丁山咬牙深恨:“那你也不必如此,又是软骨散又是五花大绑的。反正……我又打不过你,不是吗?”
安秀说道:“万一呢?我樊梨花做事,从来不留漏洞,从来不给对手钻空子的机会。”能做好更充足的防备为什么不做?自视甚高,该灌的药不灌该绑的不绑,那是傻子。
她就是要确保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发生任何事,薛丁山都没有搞事的能力!
安秀处理好薛丁山后,半点不留恋地甩了甩手,扬长而去。
薛丁山望着她的背影,恨恨地吐出几个字:“樊梨花,你好狠!”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因为双脚被缚只能蹦啊蹦的蹦到了床上,躺下发呆,望着床顶的雕花,双目无神,如同一条死鱼。
“父亲,快来救我!仙童,快和你哥来救我!金定,快拿着你那一对锤子来救我!”薛丁山把他想到的有可能救他的人都念了一遍。
薛仁贵没法来救他。薛仁贵是大公无私之人,不会因为儿子被俘而跟硬骨头寒江关死磕,已经奉皇命带着大军返回了京城。
窦仙童和陈金定倒是停下了宿日的明争暗斗,先后领了被编入军中的老部下们前来营救她们的亲亲夫君。
窦仙童身为薛丁山的正妻,是先赶到寒江关的那个。
她自是已经听说了安秀夸薛丁山长得好看,把他俘虏了带回城的事。她代入自己一想,很快就自以为明了了安秀的打算。
呸,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敢抢她夫君!着实可恶!
她,窦仙童,绝不会允许丁山身边再多出第三个女人!容忍陈金定已经让她火大得不行了好不好。
“樊梨花,你给我出来,跟我明刀明枪地比试比试!”窦仙童喊道,“本夫人薛窦氏,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安秀听了底下人的报告,特地去看望了薛丁山:“看来窦仙童爱你不浅啊,这就带着她棋盘山的老部下们前来救你了。还说什么……哦,要跟我比试,要好好教训我呢。”
薛丁山忍住差点暴露的喜色:“那个……梨花,仙童是我不得已才娶的,其实我心里最看重的一直都只有你。”这段时日以来,他仍然没放弃施用他的美男计。他就不信了,他的魅力向来没几个女人能扛住,窦仙童如此,陈金定也如此,樊梨花怎么能例外呢?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樊梨花不是天天晚上都来跟他共度良宵吗?看起来她享受得不行,她的心里肯定也是有他的!女人不就是那回事?身在哪,心就在哪!
但是,关键是他不知道安秀不是樊梨花啊!
而且,他以为的夜夜春宵,实际上都只是安秀造出的梦境!
自大的、愚蠢的、可悲的男人啊,啧啧。
安秀笑道:“口说无凭,你现场给我写一封情信,把你方才的话都写一遍,再表达对我的爱慕之意,我才信你。”
薛丁山陪笑道:“这个……不好吧?多难为情,我是武将,从来没写过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安秀说道:“凡事总有第一次,不写是吧?不写就说明你心不诚,说的都是假话。”
薛丁山忍下:“我写。”
于是安秀给他松了绑,递了笔墨给他,看着他用严辞嘲讽了窦仙童一番,再用炽热的字句表达了他对她的深沉的爱,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写得不错,来,再题个名。”安秀指了指左下角。
薛丁山写都写了,也不差个题名,照做。
然后,安秀心满意足地拿过了情信,递给了外头的杨藩:“去,找个嗓门大的,把这封信当着窦仙童的面大声念一遍。”
薛丁山大惊:“不!梨花,你不能这么做!仙童最是看重脸面,你这么做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伸手想要夺回情信,却哪里能够。
安秀奇怪地看向他:“咦,你不是不爱窦仙童吗?还在意她丢不丢脸干啥?”
薛丁山无力地解释:“不,我是怕她气怒之下,对你不利,你吃了亏……梨花,你把信拿回来,自己收好,私下里看,可好?这是我们的闺房之乐,何必让外人知晓?”
安秀笑道:“可是我喜欢,我偏喜欢让所有人知道你对我的爱慕!”继续扔了绳子把他绑好一丢,扬长而去。
安秀赶到城楼的时候,杨藩已经让人把薛丁山写的那封信念完,窦仙童脸上已是红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安秀见状,甚是为原身樊梨花解气。在原剧情里,樊梨花不知吃了窦仙童多少亏!
窦仙童见安秀来了,更是气得脸都黑了,大声叫阵,要与她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