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番外：仙魔时代（二）
付甜甜刚想回答他, 余光突然瞥到悬浮岛上某个人影，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她立刻放弃和御仙王解释，转而朝悬浮岛上某个位置热情挥手：“昙哥！”
笑容温柔如月光般的男人于人群中神色微顿。
但很快, 那丝停顿消失无踪, 他依然微笑地站在人群中，恍如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付甜甜也不在乎，继续热情呼唤：“昙哥，你上古时期就这么苟, 难怪最后仙魔两败俱伤，王者纷纷陨落, 你却依然完好无损, 比阿玉和御哥还厉害呢。”
昙身边顿时多了无数目光, 连方才同他说话的那位王者也下意识远离了他一些，让他身边顿时空出了好大一片位置。
面对付甜甜的‘闲聊’，大妖微笑的目光静默了一息, 旋即他动作轻柔地朝天空行了道礼，才开口说话，声音莞尔、缓慢、又温和。
“抱歉, 道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 我知道就行。”
付甜甜带着故友重逢的愉悦，又开始往芥子戒里掏东西。
这动作让在场不少人眼眸微跳。
而她显然没有让其他人失望, 很快付甜甜就从芥子戒里掏出来一颗小小的种子，她开心地举起，大声同昙说道：“昙哥, 你看, 这是你送给我的, 据说是你的伴生之种，啊，我这儿还有你的植物精华。”
这次，她没说什么‘你也暗恋我’，但众人心中早已不言而喻。
幽夜昙花的伴生之种，可是比御仙王的御天鉴和万俟仙王的发丝更珍贵的东西，主要是太稀罕了，因为妖族不强，天生地养、王者境界的大妖、还是修的时光之力这种最强大最特殊的规则，世间当真没有第二个。
他的伴生物绝不可能给予关系不好的修者、甚至没有他的给予，哪怕杀了他也得不到这颗种子。
这是和御天鉴都不同的、真正的绝对佐证。
昙眼眸仍然在微笑，但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微笑有些僵住，目光凝聚在了付甜甜手上那颗种子上。
他的伴生之种当然还在他手中，如果她手上的确实是他的伴生之种，先不说暗恋不暗恋这件事，至少可以确定她确实来自万年之后，或者说，她身上确实存在时光的关联，才能造成同一件东西存在两个相同的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付甜甜说的都是真的，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几位王者都产生暗恋情愫？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万俟仙王眉宇微皱，并未言语，似乎在思考，倒是御仙王扫过人群中笑容僵住的昙之后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对昙有些了解，这位大妖看着实力寻常，实际上修为不弱，这世上除了他天生掌控，便是最惊才绝艳的万俟仙王也不可能掌控时光之力。
时光永恒，而其他一切终究都会腐朽。
付甜甜这么精准地找到了王者中可以说实力在前茅的几位王者，还堪称他们都暗恋她，并且拿出了让三个王者都有些惊讶的证据，这绝不是随便胡诌就能做到的。
见他又问起这个问题，付甜甜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挪回视线笑盈盈看他。
“我？我名唤付甜甜，你唤我甜甜就好，我当然是古往今来最杰出的天骄之辈，否则怎么能让你们都暗恋我呢？”
寻常人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但她说得十分自然，没有一丁点违和，仿佛不是在自夸自擂，只是描叙一件本就正常的事情。
御仙王眉头皱得更深了。
“古往今来？最杰出的天骄之辈？”
这几个词他听着并不陌生，因为无数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万俟玉，当然也有许多人形容过他。
可面前这个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的女子，怎么也不像符合这种描叙的存在，他甚至没有在付甜甜身上看到有关于任何一点天骄之辈的特性，比如桀骜，比如孤傲，比如高高在上。
而女性王者本身便比男性王者要少得多。
“怎么？我不像吗？”
付甜甜牵起裙角，身姿优美地转了一圈，才似乎像看穿了他的想法般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温和和煦，看上去不像那些桀骜不逊的天骄之辈？”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这种被洞穿的感觉还是让御仙王不太舒服。
付甜甜没停下话语，她接着往下说：“我若是和寻常桀骜之辈一样，又如何称得上是古往今来最杰出之辈？”
弯了弯眉眼，姣好面容上笑意更柔，她继续夸自己：“我天资绝世，古往今来无人出其左右，却没有天骄的劣习，反而温柔和煦、待人体贴、礼贤下士，所以你们才会暗恋我啊。”
这话乍得一听，竟没什么毛病。
御仙王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于是沉默再次成为了主旋律。
便在这时，方才一直没说话的万俟仙王突然冷淡开口：“自吹自擂的本事，的确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这不是一句好话，但付甜甜却十分惊喜地回过头看他，甚至踱步到他的白骨王座边上，睁大眼睛开心道：“阿玉，万年后你见我也是这种语气，还说自己能止小儿夜啼，非要让我继承你的功法，我不依，你就说我没有心。”
万俟仙王眉心十分明显地跳动了一下。
至少现在的他是想象不出万年之后的自己会和一个女人说什么‘你没有心’。
可付甜甜说得实在太煞有其事，一点儿也不像假的。
同万俟仙王说完，她又挪回话题，继续说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不信的，万年之后，暗恋我的天骄之辈能把这悬浮岛绕上几圈呢，我这么优秀、这么有魅力，喜欢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众人目光越发诡异，付甜甜想了想，干脆告诉了他们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其实我对其他王者不熟悉，因为之后仙魔大战无数人陨落，‘仙界’坠落，魔宫陨灭，王者死伤殆尽。而修仙界灵气枯竭，规则隐现，进入了末法时代，阿玉你和御哥各自封印沉睡，在沉睡中渡过了万年，昙哥于十万大山深居简出，此外便没有王者再活下来了。”
“而我。”
她的语气突然高昂起来：“我是末法时代、那个号称再也没人能晋升王者的时代中，万年来无数种族中、以最微末人族之躯晋升的唯一的王者，我晋升时，不满三十岁。”
她低头扫视一圈，眼眸难得染上些许张扬。
“敢问在座有几位是三十岁之前晋升王者的？你们出身不凡，降世便是天赋加身，有些甚至天生神通，而我一介人族，脆弱之躯，从微末到如今不过几十载，我若身在上古时代，必定万族来朝、无人可挡。我为何不能称为古往今来第一人？”
说罢她又看向万俟玉。
“阿玉，我在微末时遇见你，你当时想杀我夺舍来着，可惜你没成功，后来我们达成和解，我送你的神魂与你的神躯融合，你时常感叹我为何没有生在上古时代，否则必定搅动风云，辉煌灿烂。”
这么说倒是比之前靠谱些。
万俟玉眼眸深沉，没有表达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看着她。
魔国之主显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动的存在，哪怕那真是未来的他。
未来的他如何与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意志不为任何人所左右，只为此刻的自己。
不过这件事让他成功将注视分一些到付甜甜身上倒是真的。
若真让未来的他说出这番话，这个女人绝不是眼前所见这么简单，她身上必定有令他心悦的东西。
静默许久之后，万俟玉语气浅淡道：“你欲如何？”
“啊？”
付甜甜先是愣了一下，才有些茫然地盯着他：“什么如何？”
“你说这些意欲如何？”
这一下子还真问倒付甜甜了。
她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才若有其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单纯的告诉你们一声，先前你们不认识我，我才想着说点什么证明一下我们真的认识，你看，这确实是最快的方式，你们现在相信我们认识了吧？”
“……”
一阵静默。
众人看她的目光更诡异了。
付甜甜却在稍许沉吟之后很快放下了想这件事的心情，她扫过三位‘暗恋’自己的熟人，许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让她心情很好，她开心地说：“虽然我一心求道，可做不成道侣还可以做朋友嘛，万年之后仙魔覆灭，我也没能见着你们最辉煌的时候，如今正好，我要好好逛一逛，你们欢迎我吗？”
万俟仙王没什么表示，而御仙王的神色显然不太欢迎。
付甜甜稍稍停顿了一瞬，看到他的表情，更加愉快：“好的，那我可以先参观参观仙族的悬浮岛吗？御哥，你曾经还说过，只要我想要的，都会给我的。”
御仙王神色微沉，眉宇间的沉重之意更深了，他看了眼付甜甜，心中心绪起伏，甚至连万俟玉这个头等大敌都没心思理会，只沉浸在万年之后仙族覆灭和自己竟然暗恋别人这两件事中。
见他不说话，付甜甜就当他默认了，又继续同万俟玉道：“阿玉，你回去等我，等我参观了仙族之后就来魔国找你。”
那语气熟稔无比，仿佛早已习惯成自然。
付甜甜又看向远处悬浮岛上的昙。
“昙哥，改天找你喝几杯，咱们好久没喝酒了，这次不准偷偷灌醉我。”
这番姿态，端得是从容无比，可这话又在浅淡的暧昧中处处透着离谱。
但最厉害的几位王者都没说话，旁人便也难以启齿，整个悬浮岛上空只有付甜甜的声音响彻云端，‘仙界’洋溢着欢快又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