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塞满智能传单的信箱里皆是机甲场出售信息，空荡基地大门前挂着出租大楼的信息，KID门口萧条安静，仿佛战队已经倒闭，如果不是星网招聘公告贴附基地地址，应沉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有人过来应聘，季青锋的脑海里第一想法技术广告钱没白花。
他表情一收，一本正经地推开门，“这里是KID基地。来应聘啊？先进来吧。”
应沉临：“……”
对方穿着很简便，帽子遮着半张脸，看不太清楚。
季青锋利落地让开了路，顺带把矮个子的林垚推到一边，审视的目光时不时往应沉临上扫。
这模样，也太年轻了吧？
维修师经常出入机甲内外部，经常要负重使用维修工具，一般来说身体状况算不错。
眼前这人看起来有些瘦弱，可能是穿着长袖的缘故，也有可能是他白皙的皮肤带着一点病气，很难让人信服这样的人是一个从事维修工作的人。
“应沉临？”季青锋看到对方传过来的简历资料愣了一下，18岁，体质B级，精神力A级，“初级维修师？”
应沉临：“嗯。”
简历上没附着其他资料，只有应沉临简单的个人信息以及履历里附着的维修师资格证，没有其他经历，是一份很干净的简历。
季青锋往下看，资格证的发证时间正好是半个月前。
很好，刚刚持证上岗，新人中的新人。
一路走来基地里没遇见其他人，只有零散的智能机器人在游走，这里是位于原KID大楼的负一层。
来之前他简单了解过KID的状况，知道这边的状况不太好，却也没想到不好到这个程度。
出售训练的机甲场，出租宽大的训练基地，挤在小小的地下空间。应沉临的视线落在远处，看似狭窄的地下走道，往里的走廊幽深，阶梯一层层往下，入眼十分宽敞。
负二层？阶梯尽头似乎微微散着光，一点点往外扩着，越来越醒目。
季青锋看完简历，随口道：“我们先去会议室做个笔试题。”
滴——突然间，一声刺耳的警报声从阶梯尽头传出。
破空的声音，在空寂的走廊持续回响！
季青锋猛地停住了脚步。
应沉临抬头扫向走廊高处的监控以及顶上的警报灯。走廊上的警报灯没响，不是基地内部故障。
“发生什么了！？”林垚快步从后面跟上来，两人注意力直直地扫向走廊尽头，立刻判断警报声的来源。
季青锋身形飞快，几步从高处跳下阶梯，声音急促：“底下警报响了！”
应沉临停下脚步，看着眨眼消失的两位机甲师，视线微微上移。
通往底下的幽黑阶梯边挂着虚拟光屏，随着警报声微微泛着蓝光，他几步走近，看到了虚拟光屏上显示的字，知道阶梯尽头的目的地
——临时维修室。
KID基地负二层，地下临时维修室。
负二层的巨大空间，摆放着一台台机甲。
季青锋赶至阶梯尽头，看到隔窗透明玻璃里站立的机甲，其中一台机甲上亮着光源，它胸前的驾驶舱正冒着醒目的红灯。
见状，季青锋骂了声脏话，急忙开了维修室的权限，急冲冲地跑了进去。
林垚边走边给沈星棠发通讯请求，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复，他在维修室急急停住了脚步：“怎么回事？！”
冰冷的程序台上只亮了个虚拟屏，莹蓝色的虚拟光板上此时正显示着醒目的错误警告。
季青锋走到程序台前，功能键复杂到令人头疼，他骂了一声，又道：“棠姐出门前有说什么吗？这里怎么还有机甲在运行？”
“没接通讯，他们早上说去污染区了，那边可能接不了通讯。”林垚拨了几次通讯请求，对方都没回复。
他定睛一看，“季青锋，报警的那个好像是你的机甲。”
季青锋愣然抬头，“！！！”
林垚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慌不择言：“你看着点，我去切断电源。”
季青锋脸色直接白了一分，急忙拉住人：“靠那是我老婆！电源能随便切吗？万一里面出问题。”
林垚停住：“那怎办？让你老婆一直叫吗？”
季青锋：“……叫会报废吗？”
林垚看着报错框又弹出来好几个，不太确定：“会、会吧？”
季青锋认命地回过头，看着辅助程序台虚拟屏上的乱七八糟按钮，在一堆弹出来的错误报告底下，有个[暂停]的程序选择。
这台机甲在上赛季最后一场比赛中严重损坏，自从战队的维修师出事后，这台机甲一直是沈星棠在看管，按理说沈星棠出门前会把机甲问题处理好，可现在机甲却发出了警报。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等棠姐回来……”
他正打算去按，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
“我劝你最好不要按。”
季青锋跟林垚马上回头，见到拉着行李箱的应沉临站身后门口。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应沉临抬手指了指门，“路上的门没关，冒昧打扰。”
看到应沉临，两个人慌过头的人才反应过来没关门，还放着个应聘的人在后边。林垚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个维修师，刚想说话，就听到眼前人接着说——
“这是机甲的自检程序，一般维修师在进行机甲修复后会采用的一道程序自检。这台机甲应该是被之前的维修师设置过定时自检程序，程序是默认自动开启，用的是机甲内部能源，切断能源没用。”
应沉临稍稍走近几步，但还是保持着距离，没有深入维修室：“一般自检程序不会出现错误，如果出现错误，在没有排除根源情况下进行强制暂停，很有可能导致机甲程序编码错误。”
季青锋紧张问：“会怎样？”
“丢失机甲内部数据。”应沉临简单道：“如果你们的维修师没有备份也没有进行设置的话，这个问题很致命。”
季青锋咬牙道：“那个混蛋可能没有保存数据。”
KID机甲之前都是由那个违规的队医负责，这段时间才转由沈星棠看管。
应沉临：“这只能机器解决不了，得维修师来。最好趁早解决，不然一直持续运行着自检程序，没问题也会转出问题。”
季青锋闻言面色变得紧张，“会出什么问题？”
应沉临简言道：“数据损坏，严重就是故障面瘫痪。”
季青锋：“……这有区别吗？”
按暂停损坏，不按暂停还瘫痪！？
“自检程序出错是个小问题。”应沉临见到两人神色有异，迟疑开口：“基地内还有其他维修师吗？”
哪有其他的维修师……KID本来人员就少，休赛期有的人休假，有的人辞职，这段时间又是陆陆续续走了一些人。
有些话难以启齿，现在KID战队里除了智能维修机器人，没有其他的维修师。
应沉临视线扫着虚拟屏上的错误提示，注意到两人表情，这个维修室里除了警报的机甲，还摆放着其他的机甲，左边靠近程序台的是一台被拆卸的机甲，应沉临想到网上的传闻，知道KID战队的机甲数据泄密，卖家暂未查明。
基地里空荡荡，除了机器人，基本没看见几个活人。
“我们老板没在，目前没维修师在基地。”季青锋无从下手，完全不敢碰程序台上的按键，“你是维修师，现在这个情况有解决的方法吗？”
应沉临沉思片刻，将行李箱推至靠门的栏杆边，随后他踩着栏杆一跃，从高处的平台直接跳进了零件遍地的维修室内。
林垚：“哎等等。”
季青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底下传来的声音：“借用一下机械刀。”
“借刀干什么？”季青锋踩在栏杆边正想下去：“我去，你别乱来啊！”
“冷静冷静！人家有证。”林垚拽住人，对着底下的应沉临喊：“兄弟，你能解决吗？”
“能让它不响警报。”应沉临抬头看季青锋，“你放心，我不拆你老婆。”
林垚见着底下的应沉临从地面捡起来一个半臂长的工具，随后几步跳上机甲的膝窝，他站着辨认了一会，才顺着机甲垂落的大型机械臂爬到驾驶舱的位置，季青锋走到旁边给他开了驾驶舱的门，应沉临没多犹豫就拿着机械刀滑进了驾驶舱里。
季青锋：“他都拿刀了。”
林垚开始紧张了，“能行吧，人家至少有个证。”
季青锋比他更紧张，“新手证能算证吗？他手一歪我老婆就缺斤少两了！”
林垚刚想安慰，突然想起应沉临那只机械义肢，安慰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他小声道：“我们没给机甲的密钥，他碰不了核心数据……应该没事吧？”
季青锋不管这些，他刚想跳下去阻止，余光忽然瞥到了程序台。
一直在弹错误框的虚拟屏停了下来，处于最上面的错误框闪了一下，紧接着消失了。
错误消失了……？
季青锋立刻看向应沉临，见到应沉临从驾驶舱出来，之后爬到机甲的右臂上。
林垚看着应沉临，眨了眨眼：“好像是真会修。”
机甲在上赛季严重损坏，其中损坏最严重的就是机甲的右臂，是断裂性损伤。从应沉临下去之后，他们就没跟他说过机甲的细节问题，也没给任何信息。
昏暗的室内根本看不清机甲外部的细节，可这个人从驾驶舱出来直奔损伤点，目的性非常明确。
这人好像真的会修，而且看起来还不赖。
应沉临坐在机甲右臂跟躯体的夹口处，用脚固定着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其他的辅助工具，凭借自如活动的双脚来移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很快移开了视线，转而注视着已经衔接大半的机甲右臂，从中明显看到维修的痕迹。
机甲的自检程序如果经过设置，那确实是会在维修过后的时间点启动。
很明显设置自检程序跟维修机甲的不是一个人，这个右臂才修到一半，如果是沈星棠经手维修，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维修一半启动自检，机甲不报警那才奇怪。
应沉临仔细看了眼右臂对接的情况，扫了眼地面上的工具，随后从机甲身上跳下去。
季青锋留林垚在程序台边待着，他走到应沉临身边，见到对方正在旁边的零件台上翻找。
“这能解决吗？”季青锋问。
应沉临闻言偏头看他，拿起了零件台上的工具，边走边说：“可以解决。”
季青锋不太确认，想多问几句，应沉临已经爬上机甲，回到右臂的位置。
没一会，头顶上传来应沉临的询问声。
季青锋抬头看他，应沉临稳稳地坐在机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方问：“这个机甲的操作手是左撇子吗？”
季青锋一愣：“是。”
应沉临视线停留在右臂断口：“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