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咖啡厅上下两层, 总共有七十二个位置。
扣除掉夏衍预定的，还有六十九，每个位置最低两个人, 多的有四个, 甚至五个……在场一共有两百左右的客人, 真正动手的不算多, 只有七八个人，大概是性格容易冲动的类型，剩下的只在一旁窃窃私语。
这些人都是关注直播, 奔着夏衍而来的粉丝。
夏衍在圈内也是个特别的存在, 比起女粉，他的男粉更多更疯狂。
由他代言的Beaufort男装，卖的特别好，可见其粉丝强大的购买力。用网上的一句玩笑话来说, 身家没有一个亿, 都不好意思叫他一声老婆。
黑暗的环境, 容易滋生人类的阴暗面。
上百名粉丝中，只要有一个极端的毒唯对涂熙出手, 自然而然的带动了其余的几个毒唯，借着昏暗的环境与‘法不责众’的念头，对涂熙释放着自己的嫉妒与怒气。
现场的人太多了, 又吵又闹, 那些人混入其中, 根本看不清脸，也记不住外貌。
人虽然不多, 但如果不管不顾, 放任他们, 只怕最后会变成群殴。
夏衍这边儿，只有他、涂熙，再加上两个摄影师，真的打起来，他们可护不住涂熙。为了防止恶□□件发生，他只能故意嘲讽他们，让这群人清醒一点儿。
现场是诡异的静默。
夏衍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他看向呆愣的服务生，大声道：“周围好暗，快把主灯打开。”
“哦……啊好好。”
服务员回过神，啪嗒一声，打开了主灯。
明亮的白光，驱散了浑浊的昏黄，将人们脸上的表情，都照的一清二楚。手里拿着东西的人，下意识闪躲，把东西藏在身后。
夏衍和涂熙差不多高，他站在涂熙的前面，并不宽厚的背影，却该死的有着安全感。
他低头。
只见地面一片狼藉，茶杯、餐盘、果盘摔成碎片，留下锐利的边缘在角落，他送给涂熙的粉色玫瑰，也沾染了污秽，褐色的咖啡沿着花瓣边缘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地。
夏衍目光扫过众人。
明明在昏暗中，那群人能理所当然的骂着涂熙，用‘爱’包装自己卑劣的行为；可在明亮的光线中，他们却闪躲着目光。
夏衍找不到所有砸东西的人。
可哪有什么关系呢？
打出头鸟就好了。
第一个砸涂熙的人，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小麦肤色，肌肉发达的年轻男人，看得出来他经常运动。
“……”
夏衍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系统，能给点金手指，让我力大无穷吗？】
【……】999：【抱歉，本系统没有该功能呢。】
夏衍：【……】行、行叭，硬着头皮上了。
他目光扫过四周，又瞥过摄像机。大个子自己做错了事，冲动的那口气儿也没了，正手足无措的偷瞄着他，又有直播在，应该不至于还手。
夏衍往大个子的方向走，所过之处，周围的人自觉地分开一条路。
“衍、衍衍。”大个子小声开口。他长了一张十分青春脸蛋，看模样大概十八/九岁，这个年纪最是冲动的时候，能为爱奋不顾身。
夏衍冷漠的注视着他：“成年了吗？”
“十七岁。”
“……”好家伙，他还猜错了。夏衍内心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未成年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对不对？”
偶像面前，谁敢反驳？
即使刚刚才被嘲讽过，可面对夏衍，少年还是生不起气来，乖乖听话的点头，瞬间从野狼变成了家狗。
夏衍点点头：“道歉吧。”
“对不起。”
“朝谁道歉呢？”青年让开身体，将身后的涂熙让出来。
“……”
少年的嘴巴张了又合，左看看又看看，周围所有人都避开他的视线，他最后又看向表情逐渐不耐的青年，小声的对涂熙道：“对不起。”
“你哪里做错了？说清楚。”
第一句开口，之后的便容易了许多。少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泼你咖啡，也不该用杯子砸你……”
说到这句话时，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夏衍的脸色，见他皱眉，心下一急，主动端起夏衍之前没喝完的咖啡，双手递给涂熙：“要……要不你砸回来，我绝对不会还手。”
涂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接过咖啡，在众人隐晦的注视下，又放回了桌子上：“不要动衍衍的东西。”
少年呐呐道：“抱歉。”
涂熙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他，目光一直汇聚在青年身上。
不如说，所有人都在看着青年。
夏衍：“……”
事情变成这样，餐厅肯定不能呆了。但被打碎的东西，还需要人赔偿，青年转而看向少年，只见他身上的衣服、手表、鞋子，统统都是奢侈品，估计又是一个有钱的小少爷。
“你赔钱。”
少年没反应过来：“啊？”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砸的东西，但做人就要敢作敢当，自己站出来道歉，赔偿。至于没人认领的部分……”他拉长尾音，“让你这个始作俑者来，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可以全都赔偿。”
餐具什么的不值钱，就算全都加起来，顶天了一两千，连他一件外套都比这贵。
夏衍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慵懒，带着些冷冽的震慑，人们面面相觑，既想道歉，又惧怕异样的目光。
大家都有从众心理，缺少领头羊，其余人的便畏惧退缩。
夏衍不想和他们墨迹。
他看向摄像头：“今天的约会结束了，我们的拍摄也完成了吧。”
“还有一个集中拍摄。”摄影师小声道。
“我们请假。”夏衍说的斩钉截铁。
咖啡液渗透衣服，贴着皮肤，黏答答的一定很难受，而且网上的事情也需要处理，不想涂熙去别墅接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话毕，夏衍也不管导演答不答应，他一把扯住涂熙的手，看向众人：“我们没时间在这儿听你们一个一个的道歉，想道歉的自己去发微博发视频，虽然我们并不会原谅你们……”
众人眼神黯淡，不敢说话。
“至于其它的。”他抽出王大壮的名片给服务员，“如果最后没人赔偿，打我经纪人的电话，我会让他给钱。”
大高个少年小声道：“我会给钱的，衍……夏衍。”
他看着青年，想得到一个回应，然而青年没再看他，拉着涂熙往外面走，摄影师想继续拍摄，也被他拒绝了。
短短十来分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的天，夏衍知道涂熙跟踪他，还故意去酒吧……这莫非就是双向奔赴。】
【老婆好帅，被他护着的人一定很开心，好嫉妒呜呜呜。】
【咖啡厅的人好毒唯啊，竟然打人。】
……
摄影师站在咖啡厅外，摄像头最后扫过室内，透过玻璃，模糊的看到一群人正排队在里面结账赔偿。
*
铭华酒店，二十一楼，总统套房。
温热的水安抚着疲劳的身体，青年挤压两泵沐浴露，心不在焉的打着泡泡。涂熙跟踪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会被发现。
难道是楮子哲？
可他如果想说，早就该说了，用不着等这么久？
猜不到，头秃。
青年关上蓬头，用毛巾擦干头发和水渍，穿上酒店提供的浴袍和一次性内|裤。
——原本的衣服脏兮兮的，不能穿了。
他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涂熙比他更快，客厅的大灯被他关了，点亮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红色的葡萄酒，到在高脚杯中，散发着幽幽酒香。
粉色玫瑰放在最中间，花瓣娇嫩，沾染着水珠。
夏衍一愣：“你把花带来了？”
涂熙低低的笑了一声：“时隔半年多，终于收到了衍衍的花，这么珍贵，我怎么舍得留下。”
夏衍刚刚穿越过来时，为了追求涂熙，经常会给他送花送礼物。
可自从人追到手后，就什么都不送了。
像极了把鱼钓到手后，就再也不给鱼饵吃的渣男。
夏衍略有些心虚的坐在男人对面，端起红酒轻抿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蔓延，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最终，涂熙率先开口。
“衍衍什么时候知道我派人跟踪你的。”
“我不是说过吗？一直都知道。”
“不要撒谎。”涂熙一口将红酒喝完，又到了半杯。
夏衍也跟着一口闷，他把酒杯推到中间，男人拿起红酒瓶，给他倒酒：“大概在五天前吧。”
“地震离开的那天？”
“嗯。”
“谁告诉你的？赵文栩。”
“你怎么知道他？”
涂熙一杯一杯的喝酒：“因为他最近一直在调查我，只不过我见你一直没有异样，便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
“……”
“我是不是很自私？”涂熙的脸皮泛起一股微红，眼神迷离，“我喜欢你，可你身边那么多人，我很担心你哪一天会离开我，所以用了这种卑劣的方法，被人骂变态也是理所应当。”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把自己数落的一文不值。
夏衍听了，忍不住反驳：“也没有那么差吧？”
“真的吗？”涂熙大概是喝醉了，他猛地凑过来，一把抓住青年双手，乖巧的像一只小狗狗，“我真的不差吗？”
“当然了。”夏衍想了想，维持人设，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至少你对我的忠诚的爱，还是值得肯定的。”
“那你爱我吗？”
“……”
夏衍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幸涂熙并没有追根究底，他又灌了一杯酒，一整瓶红酒，他一个人喝了一大半，又给夏衍倒了一杯。
“一起喝吗？”
夏衍的人设本来就混迹酒吧，自然不惧酒：“好啊。”
一瓶红酒下肚，两个人脸都红了，所幸意识还算清醒。不知何时，他们坐到了一块儿，头挨着头，距离极近。
“衍衍。”
“嗯？”
男人低头，吻住青年的唇。
过度的酒精让人萎靡，可适量的酒精，让人冲动。唇与唇相互触碰，呼吸交融，两个人如同共生体，相互依赖，彼此依靠。
昏黄的光线，安静的酒店，微醺的酒液。
男人与青年头挨着头，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他细细亲吻着青年的额头：“可以吗？衍衍。”
“……”
“还是说……”他拉长尾音，低低的笑着，“…衍衍又怕了吗？”
夏衍瞪大眼睛。
他可是渣攻！！怎么可能会怕！！！
“谁怕谁！来啊！”
他们拥抱，接吻，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
【晋江现在连脖子以上都不可以了吗？只是拥抱接吻都过不了审核了吗？你告诉我，这上面一段话，哪里有脖子以下？】
夏衍模糊的想着自己看过的东西，手指揪着男人的衣领，毫无章法的吻对方的唇角，当他想继续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仰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微妙的感觉到不对。
然后——
然后他就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