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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持酒平天下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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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怀谦当然没有被这位何大人给气死, 在太医院里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呢。

“行了,你都吃三盘红枣了,也差不多把你吐出来的血给补回去了,歇口气, 给肚子腾个地吧。”

太子看许怀谦坐在床上, 头靠在陈烈酒肩膀上, 怀里抱着一盘洗得通红鲜亮的上等贡枣, 跟个仓鼠似的吃的脸颊鼓鼓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盘给抢了。

“别啊。”他抢过去, 许怀谦又抢回来,“我还没吃够呢, 这点枣,哪儿补得回来我吐的血。”

这玩意, 他刚穿越的时候, 陈烈酒给他买了不少,有几年他几乎是日日是它补血的,后来吃到腻,就不吃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再吃,还挺好吃的。

许怀谦不仅自己吃, 还给陈烈酒吃:“阿酒,你也吃。”

老六的便宜, 不占白不占。

“好。”陈烈酒一点都没有客气地接过许怀谦递给他的红枣, 跟许怀谦一块吃了起来。

今早许怀谦在朝堂上吐血的时候, 可把陈烈酒给吓得不轻。

即使知道他在演, 但看到他倒下去的那颗, 陈烈酒的心跳都要骤停了,毕竟,他吐的血可是真血。

万一,万一不是演的呢。

好在,到了太医院,看着他家小相公脸虽然白了点,但又生龙活虎地爬起来。

他那颗冰冻的心脏,这才慢慢恢复心跳。

这会儿看他家小相公爱吃红枣,怕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红枣都堆在他面前,让他吃个够。

“你就宠他吧。”太子看陈烈酒这般纵容许怀谦,吓唬他道,“红枣吃多了,容易脾胃积滞,他五脏六腑本就不好,这样无节制地吃下去,你闲他命长。”

陈烈酒才不受他吓唬,许怀谦的一盘枣,至多就十来颗,但想了想,吃太多确实不好,摸了摸还靠在他肩膀上的许怀谦,温声跟他商量:“再吃一颗就不吃了好不好?”

“好!”许怀谦答应得爽快,老婆不让吃了,就不吃了。

看他俩一把年纪了还在黏糊,太子抽了抽脸,把脸偏到一旁去了,太辣眼睛了。

一个大男人能怎么能够娇成这样!离了夫郎不能活了吗?!

“待会儿再找太医给你看看。”陈烈酒等许怀谦吃完最后一颗红枣,把他手上端着的红枣盘给放一旁去了,看了看他吐过血后,有点苍白的脸色不放心地又道。

“没事,你别担心。”看陈烈酒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许怀谦知道,他吓到他家夫郎了。

安抚他道:“偶尔吐一点血,不仅不会加重病情,还有利于身体的恢复。”能被吐出来的的都是坏血,只有吐鲜血的时候,问题才大。

他现在有老婆有孩子可惜命着呢,演戏前有咨询过太医,还吃了不少补血的东西,不然对不起他这口吐出来的血。

“你还担心他。”太子对陈烈酒这般小心翻了个白眼,许怀谦之前就以身体不好,吐血太伤身体为由,在他这儿讹了不少东西,他最近在宫里办公,宫里的小厨房每日都炖着不少补血的东西,把他血气补得圆圆润润的,才有这么一出的,能伤着他什么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太子头疼,虽然许怀谦用吐血止住了朝堂上的一桩惨案,让商部进入朝堂这件事暂时陷入了僵局,但谁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没完。

至少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现在许怀谦倒下了,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陈烈酒身上,他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烈酒才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该来的也会来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怀谦他们为他们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也该他们自己来承担才是,总不能他们想要站在人前,而他们站在人前的路都是有男人为他们铺平的,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陈烈酒心里有数,太子也不说什么了:“你心理有准备就好。”

这事肯定没有那么快落定,他现在只是提了一提,大臣们的反对就如此激烈,后续等此事传来,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波荡,要是陈烈酒他们毫无准备,那才是真的焦头难额。

“有我在这儿躺着能出什么事?”许怀谦以前挺不喜欢声望这个东西的,觉得他是官,为百姓做事也就做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不需要百姓把他当官看,也不需要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这会儿他又觉得他有声望这个东西真好啊,他当官这么多年,为百姓做了那么多事。

虽说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他们稍微吃饱穿暖了一点。

可在穷过的百姓心里肯定是感激他的,他现在被朝堂反对商部进入朝堂的反对派气得“命悬一线”,在他没有好之前,大家就算闹,肯定也不敢闹得太过份。

毕竟,他现在若是死了,反对派就是全天下的罪人,连昌盛帝都保不了他,必须有人出来为他的死赔罪。

所以许怀谦有恃无恐,只要他一日不好,他老婆就没有那么大压力。

哎呀,当了这么多年病秧子,现在这具病体总算可以给老婆做点事了,许怀谦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小骄傲。

“就算掀不起大风浪,小风浪也会不断的。”太子没他那么乐观,“有时候风大不一定打死人,风小卷也能卷死几个人,而且大风能预判,小风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刮起来了,想要预判都预判不到。”

“那我就碰瓷。”许怀谦坐在床上,扬了扬下巴,“就那个要撞柱的,礼部侍郎何大人对吧,你们去看看他撞柱没有,还没有就让他给我买一副上好的乌木棺材,就说我要死了,让他快点准备好,我随时要用。”

“怎么还惦记着你那棺材。”陈烈酒对许怀谦又好气又好笑,他是听不得许怀谦天天把死啊,棺材这些挂在嘴边的,他每说一次,心里就不舒服一次。

“阿酒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棺材有多贵,尤其是我这种上了品级的官员,那都不能用普通棺材下葬的,必须要上好的棺材才能衬托出我的身份。”许怀谦掰着手指头给陈烈酒算,“还不算其他丧礼,坟茔等等一堆事。”

“就我两的俸禄,月月光,我们连死都死不起呢。”

没办法,随着他俩的官职越来越高,接触的人的身份也越来越高,别人送礼送个几百两的东西,你不能就回几十两的礼吧。

也不能把这家送的礼拿去送别家,更不能把别人送的礼卖出去,因为人家都知道。

人穷志短。

许怀谦和陈烈酒两人穷是穷了点,但志气还是有的,每个月挣的这些钱,除了人情往来,吃喝拉撒,还有家用日常,以及养孩子下来,虽说就不剩什么了,但他们从未失过礼数。

就是偶尔会忧愁缺钱的时候怎么办。

现在机会可不就来了:“我现在能讹一点就讹一点,提前把棺材备齐,省得我百年之后,家里的余钱连棺材都买不起。”

“而且我听说,这人上了年纪,都要在家备上一副棺材才能长寿。”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玄学,但许怀谦以前下乡,确实看见过不少八九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家里备着有棺材。

而这些棺材也并没有让他们不吉利,一直活得好好的呢。

“真的啊?”陈烈酒一听棺材能够长寿,心上那点不舒服一下就消失了,转而变得感兴趣起来,不管这东西好听不好听,只要是能够让他家小相公长命百岁的东西,他都愿意去给他弄来。

“真的呀。”许怀谦絮絮叨叨地在给陈烈酒解释。

看这两夫夫前一刻还在商讨商部进入朝堂事传来会在民间兴起多大的风浪,后一刻两人就商讨起棺材的事来,太子都无语了。

就以许怀谦现在的身份,只要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活到长乐或者阿稚登基,他少不得能有个帝师的名头。

都当帝师了还需要他自己买棺材吗?

到时候还不是皇家准备,他自己准备得未免也太早了些。

还乌木。

到时候就算他用金丝楠木也没人会说什么。

太子胡乱想着,想着,他就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不对啊,他不是来跟许怀谦和陈烈酒商议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办的吗?

怎么也跟他们一块想起棺材的事来了。

但看许怀谦和陈烈酒讨论得津津有味的,太子也没有兴致去打扰他们夫夫俩。

得了,先让许怀谦就这么病着吧,等留言传到了坊间,看坊间有什么动向,再视动向而动吧。

太子没有管和陈烈酒絮絮叨叨的陈烈酒,出了太医院阴沉着一张脸,派人去找天材地宝来为许怀谦续命。

他得想办法把许怀谦在他这儿吃得东西给补回来不是。

而一直关注着太医院的大臣们,见太子阴沉着一张脸出来,又安排下去一众跟许怀谦病情息息相关的事情。

心都被吓得七上八下的。

许怀谦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他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他要是出事了,不说天下百姓绕不绕得了他们,就说昌盛帝得知此事后,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雷霆呢!

一众被今天这一出给整得浑浑噩噩的官员们,苍白着一张脸下了朝。

没过多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以商部现在有商场且朝堂大臣不少都参了股为由,要把商部纳入朝堂,结果遭到了朝堂的反对,许怀谦与人对峙的时候,气吐血,晕过去了,现在生死未卜。

这看似是一件事,实际上是很多件事的事情,把整个京城官员都给炸懵了。

今早的朝堂居然这么激烈的吗?

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邸报官衙,就有人向孟方荀问了:“孟大人,此事我们要不要刊报啊?”

这事要是能上报纸,这一期的报纸绝对会卖脱销,说不得还得加印。

现在已经有不少的学子把报纸当成了科举的科外读物,期期必买,还有不少珍藏报纸的。

有时候有爆点的一期不够卖的,就会加印。

因为孟方荀和许怀谦走得近,所孟方荀以对许怀谦的计划也有那么一点模糊的概念。

知道他吐血肯定在演。

他在分析这件事登报的利弊。

许怀谦想把商部纳入朝堂的计划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把天下的土地收回重新分发给百姓改变田税法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了。

如果他把这件事登报,天下的人肯定会为商部的女子、哥儿能够进入朝堂而气愤,至少一些迂腐的学子就会最先闹事。

而相对的,天下的人也能够知道许怀谦为此气吐了血,生死未卜,曾经受过许怀谦恩惠的人肯定为他着急。

另一方面,还有有人注意到拿土地可以去商部换取商场的股份。

相信随着商场的问世,对商场觊觎的人不在少数,这则消息一出去,有心之人肯定会起心思。

一举三得!

就看商部那边顶不顶得住压力了,要知道,他这邸报一登,商部可就成了全天下人的焦点了。

孟方荀想了想陈烈酒的为人,他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加入这一滩混水里,但他就一定有办法从这趟混水里脱颖而出。

想清楚所有关窍后,孟方荀颔首:“刊吧!”

“耶!”一时间整个邸报欢欣鼓舞,邸报卖得好,他们的俸禄相对的也会高一些,能不叫人开心吗?

有人又问了:“那孟大人,这事后续的事情交给谁去跟踪报道呢?”

跟现在的狗仔一样,如果一件事能够引发广泛的关注度,那么后续的跟踪报道肯定是少不了的。

现在许怀谦成为了焦点,必须要有个人跟着他,实时记录这件事后面的一些情况,才好更好的报道。

其实大家都觉得让孟方荀去是最合适的,毕竟,孟方荀跟许怀谦可是至交好友,他肯定可以拿到一手秘辛。

但是孟方荀他跟着许怀谦,肯定写不出那种许怀谦被气病的真情实感,因为太熟了,尤其是许怀谦这病还是装病的,他怎么写怎么尴尬。

目光在官邸地扫了一圈,看到一个闪躲的眼神:“钟逸尘,就你去吧。”

“——啊,我?”触不及防被点名的钟逸尘整个人都蒙了。

孟方荀怎么点他?

孟方荀怎么可能会点他?

以前考秀才他可是羞辱过他的,像这种一刊登就会名声大噪的事,他为什么要让他?

但孟方荀看着他,点了点头:“就你了,有什么意见吗?”

以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孟方荀早忘了。

何况钟逸尘的诗词都写得非常惊艳,在青莲书院里读书的时候,他就听闻过后。

后来改革了科举,他跟他们错了一届,但他也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跟他一样考上了榜眼。

还根据自己的喜好,进到了他这邸报部,不得不说,他来对了,有几期邸报的诗词他写得非常好。

孟方荀早就注意到了他这个苗子,早就想找个机会栽培他一下,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没问题。”钟逸尘摇摇头,他就是想不通,孟方荀怎么会栽培他?

等孟方荀交代好事走了,钟逸尘都还没想明白这个关键,要换成是他,面对曾经挑衅过自己的人,自己肯定狠狠地打击报复回去。

“哎,孟大人肯定跟许大人闹矛盾了。”就在钟逸尘没想通,准备收拾东西出去寻找素材的时候,他的小耳朵又听到了八卦。

一下子他的八卦之魂就崛起了,凑了过去,小声问道:“怎么说?”

“还用怎么说?”在邸报这个地方工作久了,人人都生出了一份八卦之心,“两年前,裴大人、章大人、许大人三位大人连着升职,唯独我们孟大人没有升职,肯定是他们不带孟大人玩了。”

“你看看,这次许大人病重,孟大人都不去探望他了,跟踪报道多好的机会啊,孟大人都不去,肯定是孟大人不太想看到许大人了。”

钟逸尘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这些年来,昌南五杰,节节高升,每个人都在朝中任重职,书院的山长和夫子嘴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每每上课都要把他们五位在书院里读书的刻苦情形拿出来说道说道,就连他们这些考上了进士的,山长和夫子都会时不时写信来劝谏他们要向前面五位看齐。

可这些年,其他四位不停地往上爬,唯独孟方荀还在原地不动,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难不成孟方荀与他们起了龃龉?

但看五人还时常在一块玩,便把这个心思暂且放下了。

可今日许怀谦在朝堂上都吐血晕过去了,孟方荀都不为所动,居然还把这个机会让给他这个死对头,别怕是中间真有矛盾吧?

钟逸尘怀揣着这个想法,出去寻找素材了。

而随着商部要入朝堂,许怀谦气吐血的消息一出。

名间也各有各有的声音出来了,首先是听到商部要入朝堂就下意反对的人们。

“这不胡闹嘛不是,商部都是一些只会做生意的女子、哥儿,国家大事,他们懂什么,让他们进入朝堂,让他们产于国家大事,可别把这个国家给整得一团糟!”

“可不是,按我说啊,这女子、哥儿做生意也不好,那商部换成男子做一样也能做成这个效果,说不得还能做得更好,女子、哥儿就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就好,这么逞能除了会挣几个钱以外,有什么用!”

“此事真不怪朝堂大人们反对,是我我也反对,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无一不是寒窗苦读十余年,还为百姓做过事的人,而商部的女子、哥儿们读过多少书,为百姓们做过什么的事,让他们进入朝堂,纯粹就是捣乱。”

有人插话道:“但许大人就是偏袒,竟然与礼部侍郎何大人争执了起来,还吐血晕过去了。”

有那以后要科举的学子,就偏袒何大人:“这就是许的大人的不对了,许大人太过于偏袒他家夫郎,他想要商部进入朝堂,肯定是他想让他家夫郎进入朝堂,被何大人顶了两句,就气吐血,定是他气量太小的缘故!”

“呸,你气量才小,你全家气量都小!”曾经受过许怀谦恩惠,现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的百姓听到学子们这么说许怀谦不干了,“许大人那是再大度不过的人,改革科举,看看现在的县令都会治病了,以前的县令看到人晕了,就会掐人中,再治理盛北,把盛北治理得多好,去过盛北的人都说哪儿的人生活得好,还弄花生油盛北麦这些平价粮油,让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够吃饱穿暖,不吃饱穿暖,谁有钱供你们读书?”

“怎么现在你读过两年书了,就把曾经是谁让你们有书读的人给忘了?”

“……可是这许大人让女子、哥儿进入朝堂就是不对的!”学子们被这些百姓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梗着脖子说不对。

“对不对那得等人进入了朝堂才知道,现在你们说不对,就不对啊。”百姓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就跟我们种地,种子都还没有种下去,你们就说这种子不能发芽一样好笑。”

“许大人既然要把商部并入朝堂肯定许大人自己的理由。”百姓们对许怀谦盲目崇拜,“他以前做的那些决定,也有很多人觉得不好来着,现在来看看,许大人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总之民间也跟朝堂一样,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说什么都不支持的,一派是对许怀谦盲目自信的。

但百姓们翻来覆去就那么些话,且个个胆小,让他们说说那些会说胡话的学子还行,要他们与学子们对抗还是不行。

且学子们花样多啊,说不过牙尖嘴利的百姓们,他们就用行动来向百姓、世人、朝堂表示他们不认可商部纳入朝堂。

“反对商部进入朝堂。”

“反对女子、哥儿干政。”

“反对女子、哥儿掌权。”

一时间京城的街道上乱糟糟的,每天都要学子们在哪里游行逛街,跟当年改革科举一样,又闹了起来。

但因为许怀谦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是闹事,他们也闹得很小。

就在翰林院官署附近或者商部附近闹闹,给商部的衙门外丢点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没一会儿就被商部的人给打扫了。

“陈大人,他们这样丢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商部都快成为垃圾场了。”

其实那些学子和反对党向商部门外丢烂菜叶子和臭鸡蛋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有百姓趁乱摸鱼啊。

因为两年的酒糟乱堆事件,朝堂下了指令,街道上的垃圾要随时清理,要保持城市清洁。

当时每天都要衙役来检查,若是查到街道上,谁家门前不干净,就要被罚银。

这个规定一出一直延续到至今。

以前大家相安无事各扫门前垃圾,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现在被这些学子们这么一打岔,其余的街坊百姓们就趁乱摸鱼了,把他们门前的垃圾也往商部扫。

先前还只有几家,商部也没当回事,见商部没有当回事,往他们门前扫垃圾的人越来越多。

这可就不行了。

惯得他们臭毛病,以后他们商部就是街坊邻居们的垃圾场不是。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就去解决。”如同孟方荀分析的那样,有人关注商部进入朝堂的事,有人关注许怀谦身体的事,就有人注意到商部的商场可以以土地入股的事。

事情在京城发酵了几天,还真有不少世家豪族主动来问询此事的,陈烈酒把这事做了个细发处理,让商部的女子、哥儿们去跟这些世家豪族谈。

不用说,现阶段,这些世家豪族其实感兴趣都不会在那里拿土地出来购买商场的股份,肯定得等他们第一年分商场的红,看到油腥后,才会大批量地购买。

他们今年只要好好把京城的商场经营好,把周边开发起来,让他们挣到钱,后续不怕他们不把土地吐出来。

扫了一眼这些天商部的女子、哥儿谈回来的土地,陈烈酒觉得他们处理得还不错,对门外看们的屠娘子道:“屠姐姐,拿上铁鞭跟我出去一趟。”

“好勒!”商部的人都憋了几天的气,一看陈烈酒这架势就知道,他肯定是要出门去收拾人了,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拿起各自的家伙跟着陈烈酒走。

而礼部侍郎府,也就是要撞柱的那位何大人府,却是满面愁云了好些天。

“这事整的。”因为不知道许怀谦的病情如何,派人送去太医院看望人的礼,都被人给丢了出来,何大人到现在都有些寝食难安,“要是这许怀谦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老小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若是许怀谦德行有亏,或者他在名间的声望没有这么高,就算这次他被自己气死了,他也可以联合朝堂的政党把自己摘出来。

但许怀谦在民间的声望太高了,且昌盛帝和太子都看中他,他要出了事,第一个顶锅的人准是他!

明明他就说了两句许怀谦吃软饭,连骂他都没怎么骂,反倒是许怀谦把他骂了一通,骂得他到现在都还心绞痛。

太医院的太医都给许怀谦看病去了,他都是随便找了个医馆大夫看得病。

他找谁说理去!

“老爷别担忧了。”何大人看何大人吃不好睡不好的,劝说道,“既然你没有骂他骂得那么狠,且这么多天了,太医院里也没什么噩耗传出来,说不得那许怀谦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已经在休养阶段了。”

“如此便好了。”何大人听了他夫人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要是许怀谦真病得不可收拾,太医院肯定有消息传出来。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得,许怀谦就是为了让商部并入朝堂,故意演的这样一出戏。

朝堂上的事,有时候真的说不得,就像他撞柱,有时候也不是真的撞柱一样。

何大人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但眼皮子却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就在他正琢磨着的时候,门房来报了:“大人大人,不好了!”

何大人心上一梗:“怎么了?”

门房:“商部的陈大人,带着人打上门来了,大府的门,都叫他给一铁鞭子打烂了。”

“什么?!”

何家人具是心上一颤,府门代表的可是一户人家的脸面,人家上门来将他家的府门给打坏了,那就意味着把他们家的脸踩在脚底下摩擦。

但这不是最令何家人感到恐惧的,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人家如此打上门来,恐怕许怀谦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然陈烈酒不会这般行事!

果不其然,当何家人赶到府门口的时候,府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陈烈酒站在府门前,手上拿着一条铁鞭,正一身气势地站在府门前。

而何府的大门已经被铁鞭打得坑坑洼洼了,巨大的一扇门,哪里还有往日威严的模样。

“陈大人这是作何!”何大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烈酒面前,“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行事吗?”

“我家相公生死未卜,现在就用人参掉着一口气在,太医让我们准备后事。”陈烈酒红着眼,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感染人,“我没什么跟你们好说的,要是我家相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陈府定跟何府不共戴天之仇!”

说着陈烈酒一鞭子甩在地上,将那何府门前的大理石都打得四分五裂。

何大人看得眼皮子直跳,这一鞭子要是打在他身上,他这把老骨头肯定就要当场去世。

“陈大人,许大人因何而吐血的,你我心知肚明。”但何大人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尤其是当着这么百姓的面,他要是妥协了,他这何府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在,“商部的女子、哥儿进入朝堂本就是一件不合规则的事情,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与许大人说了几句,许大人——”

“啪——”

陈烈酒一鞭子狠厉地甩在地上:“好一倒打一耙!你说实话我家相公可没有反驳你!我家相公反驳你是,你用撞柱威胁太子殿下!”

“是你被我家相公说了几句,气不过,反过来说我家相公。”

说着陈烈酒声音大了一些:“你说我家相公入赘吃软饭,不是君子所为,我家相公才气急吐血的!”

“我家相公入不入赘,吃不吃软饭,碍着你什么事了?这跟我们商部女子、哥儿进入朝堂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拿我家相公这点来攻击我家相公。”

何大人被陈烈酒的步步紧逼,说得那天还没好的心脏又心绞痛起来,喘气都有些难受了。

偏偏百姓们听了陈烈酒的话,还议论纷纷的:“是啊,许大人入不入赘,吃不吃软饭跟何大人有什么关系,在朝堂上对峙,也不该拿人家的私事出来说话。”

“何大人这也忒没没品了,许大人身体本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气,哪里还有命活,陈大人没要何大人偿命都已经很理智了。”

“天啊,许大人不会真的命在旦夕了吧,看陈大人这模样,真不像是装的,要是许大人去世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许大人,你可不能死啊,我们这些百姓可不能没有你。”

一时间,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何大人的心绞痛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陈烈酒说得都是实话。

他该怎么反驳?他改怎么反驳?

就在何大人想着怎么反驳的时候,陈烈酒又开口说话了:“何大人之所以不愿意让我商部女子、哥儿进入朝堂,无非就是觉得我商部女子、哥儿不如男子。”

“我们女子、哥儿生来就没有才智,必须要依附男子才能够过活,如今我商部大展拳脚,上为陛下军队解决军饷问题,下能替百姓买卖货物让他们不出家门就能买到天南地北的货物,中能开办商场惠国惠民,何大人是害怕了吗?”

“害怕我商部之女子、哥儿将你们朝堂的男子踩于脚底吗?”

“就正如何大人看不起我家相公,觉得我家相公入赘违背了三纲五常,哪有男子依附哥儿的,就该是哥儿依附男子才是。”

“可是我家相公入赘,也没有耽误他考状元,我家相公入赘也没有耽误他官至二品,我家相公入赘,没有耽误他一点前程!”

“同样我这个不依附男子的哥儿,一没有遭受到天罚,二没有受世俗唾弃,三没有家庭不睦。”

“反而还当了官,升了爵,成为天下所有女子、哥儿的表率。”

“这说明说什么,说明我们女子、哥儿并非没有才智,我们女子、哥儿与男子一样,只要我肯想肯干,也同样能够拥有与男子一样的才智,也一样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同样的,男子入赘也并非就是丢掉了脊梁骨,只要他自己的骨气不丢,堂堂正正入赘,干干净净做人,他就算是入赘,他也并不丢人,他一样可以展现自己的风采。”

“真正没脸,真正丢掉骨气之人,是那些觉得人家入赘就对父母不孝,就是失去男子节气之人。”

“我与我家相识微末,我们穷过苦过,风光过,一路相互扶持过来,我们没有比任何人差!”

“何大人,今日你以我家相公入赘诋毁我家相公,致使我家相公急气攻心,命在旦夕。”陈烈酒抿唇,特别难过,“今日我大度,只毁你家大门一扇!”

“他日我家相公病逝——”陈烈酒说得十分艰难,“我要你家赔我一副上好的千年乌木双人棺材,不然——”

“我们赔!我们赔!”陈烈酒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内的何夫人立马接话道。

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是千年乌木棺材了,就算是要他们何家的家底,他们也不能不给啊。

要是许怀谦真去了,何家全家都要玩完,有陈烈酒这句话,只要他们把这乌木棺材奉上,好歹能落个从轻发落。

陈烈酒见何夫人答应了,也不再咄咄逼人,收了铁鞭子:“如此,我便等着何大人的乌木棺材了。”

“我商部与朝堂的恩怨不该把我家相公牵扯进来,他日我再听到我家相公入赘不是男子所为之事,就不是一扇门,一副棺材的事了!”

陈烈酒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何侍郎看着他们说了一大通狠话,潇洒离去的背影,心绞痛得很,捂着胸跟愣着不知道怎么办好的夫人说:“还愣着做什么,叫大夫,叫大人,我不行了——”

何大人晕过去的事,商部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们跟在陈烈酒身后,往商部走去,一路走,一路崇拜陈烈酒:“陈大人,你刚才好霸气!”

一直以来,陈烈酒在商部待人还算温和,他们这是第一次看到陈烈酒发了这么大的火。

想到陈烈酒发火的原因,商部的女子、哥儿不禁又心有戚戚:“陈大人,许大人不会命在旦夕了吧,要不要我们去寺庙为许大人祈祈福,说不得有用?”

女子、哥儿正在为陈烈酒想着办法,没有注意到他们商部门口,多了两个身影。

糯糯拉着垚垚站在商部门口玩,乍然听到这些女子、哥儿们的话,与垚垚合玩的玩具都掉了。

小脸苍白地看着陈烈酒:“阿爹,阿爹,爹爹……”

遭了……

陈烈酒还在刚刚气愤的情绪里没有出来,完全忘了,他还没有跟糯糯和垚垚解释这件事。

只是跟他俩说了,许怀谦要在宫里办几天事,这会儿他们听到这件事,说不得又要哭闹了。

陈烈酒头疼地走到两个小朋友面前,问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说,他们说爹爹不好了……”糯糯要哭不哭的,京城的留言传得漫天都是,糯糯和垚垚在幼儿园里都听到了风声,为了验证这个事情的真实性,下了学,他就直接把垚垚拉来了陈烈酒这儿,想在他这儿探听虚实。

结果他们一来,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糯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爹没事儿。”就算许怀谦现在有事,陈烈酒也不敢说他有事,“他在宫里帮着太子伯伯办事呢,你可不许哭。”

说着陈烈酒给商部的人打了个眼色,让他们别乱说。

商部的人立马闭了嘴,真心心疼陈烈酒,为了他们相公病危都不敢跟儿子说。

“真的没事吗?”糯糯听到陈烈酒这样一说,又问了一声。

“没事儿,你别担心。”陈烈酒耐心给他解释,“要是你爹爹有事,阿爹这会儿还能在这儿吗?”

也对哦。

阿爹比他紧张他爹多了。

糯糯这样一想,心里上舒服好多了,又抬起圆圆的大眼睛问陈烈酒:“那他们都说爹爹——”

陈烈酒又解释道:“都是传闻,传闻不不可信,爹爹是不是教过你们?”

“嗯嗯。”糯糯使劲点头,爹爹教过,有时候朝堂上吵架就会相互传各种各样的传闻,这些传闻大部分都是假的。

“好了,你们别担心了,快回去吧。”这几天许怀谦和陈烈酒有大事要干,都是把孩子放到沈家的,这会儿他们也该回沈家去才是。

“可是我都好几天没有看到爹爹了。”糯糯拉起垚垚正要走时,看到陈烈酒又抿了抿唇,以前爹爹不出差,在京城就算他去沈家,他也会来幼儿园看看他的。

面对小孩子的情绪,陈烈酒也没有办法带他去看许怀谦,旁人太容易从小孩子的情绪里得知许怀谦的病情了:“爹爹最近有些忙,忙完了就回来了,你要是想他了,我帮你去看他。”

“那好吧。”糯糯踮脚在弯腰下来的陈烈酒脸上亲了一口,又再请了一口,“那你还要帮我亲亲你家小相公哦。”

陈烈酒被他可爱到:“好。”

垚垚等糯糯亲完,如法制炮地也在陈烈酒脸上留下了两个印子:“还有我,还有我,阿爹别别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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