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执酒共白首19
这次的航行时间比以往都久, 久到船上所有人都无聊了,都不在各自的屋里看书, 全都跑到甲板上海钓。
阿稚问:“今天还是跟先前一样, 钓到什么吃什么?”
裴泫珠板着一张小脸:“不然勒,还能有什么吃的?”
船上能吃的食物叫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唯一觉得有点新鲜感的,只有海里的东西了。
随着他们的船队越行越远, 海里打捞起来的东西越来越稀奇古怪。
先前他们看到一条跟他们的船差不多大的鱼,像一座海里的山向他们驶来, 吓得船上众人腿脚都在发麻。
幸好那鱼并没有向他们的船撞来,只是在他们的船只面前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就游走了。
不然他们的船还真不知道抵抗不抵抗得住这个大家伙的撞击。
但也有运气好的时候,钓到他们没有吃过的海鱼,烹饪过后,意外的鲜美。
“呃……”阿稚想了想, “我们在暹罗国不是弄了许多果树苗嘛, 我在种植房种了些,我看上次你们吃的这个番果快成熟了,不然我去弄点出来吃?”
“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垚垚趴在他哥腿上, 看他哥钓鱼, 看得直打瞌睡。
天天钓, 天天钓, 一点新意都没有,还不如跟他哥在房间里玩亲亲呢。
自从他上次潮热之后,他和他哥就不满足于只是唇对唇碰一下的亲亲了。
他们会像新婚夫妇那样, 在没人没看到的房间里, 接一个绵长而又炙热的吻。
他能感受到他哥唇齿间的温度, 也能感受他那急促的呼吸,更能感受到他哥放在他腰间逐渐收拢的手。
那种看着对方为自己失控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每天都恨不得亲上个十回八回,黏在房间里永远不出来。
但是不行啊。
他们还没跟大家摊牌呢,要是大家知道他和他哥,表面上是兄弟,私底下却有如此不正当的关系。
估计都要跌破下巴。
为了不让大家太过于惊讶,他们还得每天装成兄弟的样子出来混着。
别人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好在他以前做兄弟的时候就黏他哥,现在不做兄弟了还黏他哥,旁人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垚垚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旁人看不出来,他和哥还能够腻歪一会儿,但同时,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是一对,他又觉得好失落。
这会儿听到阿稚的声音,为了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患得患失,他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脸,跟糯糯说:“哥,我们不钓鱼了,我们去摘番果吧。”
“好。”糯糯也钓烦了,但船上的空间就这么大,能玩得都玩过一遍了,实在没什么新意了,不得不陪着大家一块出来钓鱼。
听到垚垚的提议,他立刻将手中的钓鱼竿给收了,跟着垚垚一块去了阿稚的种植园。
说是种植园,其实就是一间朝阳的房间。
这会儿窗户大开,外面的海风和阳光投射进来,映衬着屋内各种生长在瓦罐木架上的植物,看着就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还是爹爹想得周到。”垚垚站在屋里,感受着那一点陆地的气息,再次感叹道。
要没有爹爹,他们现在在海上恐怕都要崩溃了。
“回去谢他。”糯糯找了篮子,看着几个种着番果的瓦罐,在绿叶间翻了翻,找到几个全红的摘了放在篮子里。
还挑了个红得诱人的,在身上擦了擦,擦干净了,看向垚垚:“垚垚。”
“啊——”垚垚衔去糯糯手里的红番果,甜得他心口发慌。
看了看周围没人,弯了弯眼睛,抬头叫了他哥一声:“哥——”
有些事不必说,也不用说,一个眼神一个呼吸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糯糯圈住垚垚,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哥——”垚垚身体发颤,声音发腻地又叫了一声。
糯糯懂他,正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呜——”
船上突然发来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这是危险预警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垚垚顾不得跟糯糯在一块腻歪,从糯糯怀里抬起头来慌张地问道。
“我看看。”糯糯走到窗外,向海面上探去。
又看到那与山一样高大的大鱼,太阳穴刺疼了一下:“又来了一只大鱼。”
垚垚看到那巨大的鱼,吓得面色一白:“最近好像碰到这种鱼类的概率越来越高了。”
糯糯:“嗯”了一声。
何止是概率高啊,几乎是三五天就能看到一回。
每次撞见,船只都要被迫停下来,等大鱼远去了再行动。
就怕船只引起大鱼的注意力,引得它们向船只撞行。
虽说他们的船只是用铁做的,但糯糯计算了一下两相撞击的冲击力。
这鱼绝对有实力把他们的船只撞翻的。
大鱼能在海里来去自如,而他们的船只若是被撞翻了,船上这么多人能够像大鱼一样来去自如吗?
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们。
所以遇上了能避着点就尽量避着。
但这样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一次两次他们运气好能避过。
遇见的次数多了,难免这些大家伙会对他们的船只感兴趣,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吗?
糯糯太阳穴泛疼。
“没事的,哥。”垚垚看他哥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在海面上像山峰一样时隐时现的大鱼,见它没有向他们的船只冲过来的意思,安慰他哥道,“它看上去不会袭击我们。”
“嗯。”糯糯也发现了,这鱼只是自己玩自己的,根本就没有要跟他们起冲突的意思。
他只是担忧罢了。
这船上的人都是他的亲人,爱人,哪一个他都舍不得他们受伤害。
“没事了。”等大鱼渐渐远去,糯糯低头看了自己摘了小半篮子的番果,没有了刚才腻歪的心思,跟垚垚说,“我们把果子洗了,给他们送去压压惊吧。”
“好。”垚垚很懂事地点头,撸起袖子去厨房里打水把果子洗了,送到在甲板上海钓放松,被突然出没的大鱼腿都给吓麻了的众人面前。
“来吃点果子吧。”他把果番果放在甲板上的桌子上,对众人唤了一声。
刚大鱼出没的时候,众人就把钓鱼竿给收了,由于出竿的时间短,什么都没有钓到。
全都屏住呼吸,等大鱼路过。
这会儿垚垚唤他们,他们才回神,回到座位上,拉开凳子坐下,平复受了惊吓的心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陆地。”别人只是脸色有点白,长乐的脸色白得过份。
她自上了船起,就没有胖过,好不容易在陆地上养上一点肉,一上船就给掉得无影无踪。
“应该快了吧。”陈千帆拿望远镜在海面上看了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直觉他们应该离陆地差不多了。
就算差很远,也要给长乐一个心理安慰才是。
“姐,你再忍忍。”阿稚给他姐出主意道,“要实在不行,你就学祖母在房间里种些绿植。”
太后也不太能适应船上的生活。
但在暹罗国停留了那么一会儿,阿稚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将各类绿植、鲜花、水果之类的树木摆到她房间养植。
有鲜花、树叶、土壤的气味包裹,感觉上就像是在陆地一样,太后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但长乐不行,她不喜欢她房间里有太多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算了,我再忍忍,忍到陆地就好了。”
她虽然不适应海上的生活,但每到一个地方她就能见识一个地方的风土地貌,她喜欢这种新奇感。
为了这种未知的新奇感,她愿意忍受这不太适应的海上生活。
“吃点糖补补。”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陈千帆拿刀子将番果切开,在上面撒上白糖这么一拌,推在长乐跟前。
这酸酸甜甜的东西,有助于她的晕船。
“谢谢。”长乐跟他道了谢,拿筷子慢条斯理地品尝着。
裴泫珠去摆弄她的枪刀等一众东西去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去提升自己。”她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个子又窜高不少,船上的生活无聊,她除了做几个哥哥姐姐给她安排的功课以外,最欢的干的就是弄她这些舞枪弄棒的东西。
为此她还时常去请教太上皇那两个高手侍卫。
现在这些东西在她手上舞起来可谓是笔走龙蛇,虎虎生威,叫人看得精彩得不行。
“好!”她在一旁舞枪,陈雪花就在底下拍手叫好,“再来一个珠珠!”
船上的娱乐实在是太少了,看个舞枪弄棒都给她看得有趣极了。
珠珠也听话。
陈雪花让她舞,她当即又舞了一套长枪,那枪枪致命的劲道和锋利,看得人热血沸腾的。
这本来是一件强身自保的好事,糯糯非要泼冷水:“遇到大鱼了,大鱼一口就能把我们的船给咬坏,这枪舞得再好,有发挥的时间吗?”
“啊啊啊啊啊啊!”
“糯糯哥,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裴泫珠气得长枪一丢,不舞了。
她如何不知道糯糯哥说的那些,她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嘛。
她答应过的,出了海,她会保护他们的,结果她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她觉得自己好没用的。
“珠珠别跟糯糯哥一般见识。”陈雪花看裴泫珠生气,过去把她的长枪给扛起来,重得她吃奶的劲都给用上了,“他是年纪大了,找不到媳妇,阴阳失调,所以说话才这么不中听,跟他见识什么?”
糯糯看了眼垚垚,被陈雪花给气笑了,谁说他找不到媳妇了。
他天天晚上抱着媳妇睡觉呢。
船上谁有他福气好?
见糯糯在冷笑,裴泫珠以为他生气了,拉着陈雪花的手道:“雪花别这么说,其他哥哥听了也会不高兴的。”
要知道船上除了糯糯哥这个单身汉,还有几个单身汉呢。
糯糯哥都是最小的单身汉了,还有几个老单身汉呢。
别的不说,灿灿哥哥都二十七了,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还没个媳妇,真可怜。
船上几个躺着也中枪的男人:“……”
还好,他们也没有惨到找不到媳妇的地步。
陈雪花大大咧咧道:“也是,除了阿稚哥,其他哥哥都好可怜。”
阿稚去到哪儿都有喜欢他的人,其他哥哥明明长得也不差,却是无人问津,太惨了。
“不说这个了。”怕戳到几位哥哥的心肺,裴泫珠沉吟了一下,转口道,“长枪棍棒在海上发挥不出它的作用,那箭和弩呢?”
这两样可是远战的利器。
“要对付大鱼这种生物。”陈千帆放下手中的茶杯,手上的扇子摇个不停,“一般的弩恐怕不行,得那种超级大弩才行吧?”
长乐就坐在陈千帆下手方,他一摇扇子,长乐也能扇到点清凉的风,刚吃了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再被这风扇着,难受的劲好上了不少。
她道:“不妥,弩的速度远比不上大鱼在海中游动的速度。”
就算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快速发箭了,大鱼游到跟前,他们的船也翻了。
届时箭的方向也改变了,根本就对大鱼造不成什么伤害。
“这两样都不行,那怎么办?”裴泫珠也只是小有聪明罢了,能想到这么多已是不易,再多的就想不到了。
“攻城炮呢?”陈千帆想了想道。
他记得攻城的时候,是有一种用火.药制作而成的炮—弹的。
这种炮弹可使得城墙土崩瓦解。
城墙那般坚固的东西都能击垮,还怕弄不死一条大鱼?
“速度上也达不到吧。”裴泫珠在军营里,看过她娘演练这东西。
她想到长乐刚刚说的话道:“炮弹的速度,还没有箭和弩的速度快呢。”这东西再厉害,他们也只能干瞪眼啊。
“谁说我们要拿这东西去打大鱼了。”陈千帆摇着扇子道,“若是这东西能够在水里炸响,能够恐吓大鱼,将它们吓跑不也是可以。”
在海上跟如此庞然大物对上,尤其是他们的船还没有大鱼的灵活性强的情况下,他们的胜算太低了,与其硬碰硬,不如想点其他法子。
两害取其轻。
大家想了想:“这个主意不错。”
“在不确定这大鱼是不是群居的情况下。”孟清欢也道,“把它们吓跑,不与它们起正面冲突,是上乘做法。”
只有一头大鱼,他们这么多船只,拼上性命,怎么都能对付。
但他们就怕打了小的又来大的。
届时海面上都是这种庞然大物,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众人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统一向糯糯看去。
船上会弄这些的人只有他了。
“要我弄可以在水里扎开的炸—药?”糯糯看他们。
众人点头。
论弄这些东西,谁有他厉害?陈雪花都只学了他爹一些皮毛而已。
只有他从小跟着许怀谦和章秉文用心学了,而且他自己也喜欢这些东西,交给他一定能行。
“我想想。”糯糯也没做过这种东西,一时间之间也为难。
况且这种东西得经过不断地实验改良才能做出来,这船上有给他实验的空间吗?
糯糯心里这样想着,但也没说出来,不去做的话,看着大家一块去死吗?
他爹曾经说过,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有困难就去克服困难。
如今他也该轮到他去创造条件和克服困难的时候。
决定好了之后,糯糯就一头扎到自己的实验里去了。
好在他们在暹罗国时,除了弄了些果蔬树苗以外,还兑换了不少的金银铜锡类的矿产。
有这些东西在,也给他的实验减少了不少难度。
糯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演算,垚垚就在一旁陪着他。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小时候,糯糯在实现里做实验,他就在一旁做作业,作业做完了就看他实验。
偶尔也能插上几句话。
看他哥埋头苦算的样子,垚垚凑近去看:“怎么了,材料不够?”
“嗯。”糯糯也不瞒他,“缺铁。”
船上什么东西都有,唯独没有多少铁。
垚垚也难。
要是在陆地,不管缺什么,他都可以给他哥搞来,但是在船上,还是在周围连个其他国家船只都没有的海面上,他也变不出来。
“现在怎么办?”垚垚懂糯糯,知道他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就一定要进行到底,不然那股新鲜劲消了,后面就没劲了,就不想弄了。
糯糯把垚垚抱在自己腿上,抓着他的手问他:“垚垚,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爹爹阿爹房间玩的时候,曾经翻过阿爹的一个小本子。”
垚垚想了想:“记得啊。”
那时候他们才七八岁吧,正是许怀谦和陈烈酒避嫌,不怎么亲近他们的时候。
小孩子不懂他们长大了,为什么就不能待在大人身旁了。
一有机会就喜欢往许怀谦和陈烈酒的房间跑,连躲猫猫都要躲到他们屋子里去。
有次垚垚躲在了放旧衣服的衣柜里,还拿衣服把自己盖住,糯糯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兄弟俩在衣柜里相互挠痒痒打闹,把里头的衣服踹得到处都是。
一个小本子从里面飞出来。
垚垚最先看见,问糯糯:“哥哥,那是什么?”
糯糯放开伸在垚垚下巴下挠痒痒的手,哒哒跑出去捡起来给垚垚说:“是一个小本子!”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本子啦!”垚垚从衣柜里出来,还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又重新捡回去,边捡边说道,“可是爹爹和阿爹为什么要把本子给放在衣柜里啊。”
“不知道。”糯糯摇头,眼睛亮了亮,“或许里面有什么秘密!”
顿时两兄弟眼睛都亮了。
快速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又放回衣柜里,两人凑到一起,特别神秘地翻开这个他们发现的秘密本子。
结果——
开头几句话就给他们整蒙了。
“飞机、电视、遥控板是什么?”
那会儿他们已经识字了,这些字他们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这些字的意思。
可恶的是记这个笔记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不然也不会写下是什么等字样了。
“是阿爹的字。”糯糯看了看本子上的字迹,一下子就认错出来了。
他家爹爹和阿爹的字差距很大,很好认的。
“阿爹写这些有什么用啊?”垚垚问糯糯。
糯糯摇头:“我也不知道,再往后面看看吧。”
看了第一页后,他们又继续看第二页,第三页。
每页上面都写着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直到其中有一页上写着照相机。
照相机:一种能够将人像和风景真实记录下来的仪器。
兄弟俩顿时兴奋了:“照相机,爹爹说的照相机!”
那会儿照相机还没有做出来,兄弟俩就知道了,这个本子上记录的都是一些神奇而又没有做出来的东西。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糯糯就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感兴趣。
他很想把阿爹那个本子上的东西都给做出来瞧瞧,那些都是怎样的神奇之物。
但好像很难。
因为他做个照相机做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达到他阿爹在本子上描述的那种,咔嚓一下就能曝光好的照相机。
可儿时的这个本子里记录的东西,却永远地埋在了他和垚垚的脑袋里。
“那你记得,阿爹的那个本子里记录的一种叫枪的东西吗?”糯糯低下头问垚垚。
垚垚坐在糯糯的腿上,想了想侧身抬头道:“记得。”
垚垚背道:“枪,一种利用火.药燃气发射子弹的燧发式武器,填充子弹后,能在最快的速度内给敌人带去致命一击。”
“这东西,很像火铳,但又跟火铳很不一样。”糯糯道。
缙朝是有火铳的,不过因为射程短的原因,还没有广泛作用。
但糯糯觉得,他阿爹记录的这个叫枪的东西,定然比火铳强。
垚垚顿了顿:“哥哥是想——”
“没有铁,做不出能够在海里爆炸的火.药,不如先尝试改良一下这个火铳,让它的射程更长更远?”
火铳是往火铳管里放炸.药,从而将管子装有黑火.药,碎铁,石头等物的子窠发射出去。
糯糯想了想,他爹说的这个枪的子弹应该就是类似于火铳里的子窠。
只不过没有子窠这么麻烦,应该是某种金属压缩过后形成的一种坚硬的能够一击致命的利器。
就像箭一样。
“哥哥去做吧。”垚垚看糯糯有了想法,很支持他的道,“不论哥哥做什么,垚垚都会永远陪着哥哥的。”
两人从小到大一块长大,很能相互理解对方。
糯糯也不矫情,亲了亲垚垚,把他从自己腿上放下去,拉过凳子,又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当然,他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这件事的,他还把陈雪花找了过来。
别看他这位妹妹小,对做这些东西可是一点都不生涩。
有时候糯糯丢给她一个想法,她过几天就能把这个想法实现。
不会验算没有关系,找陈千帆他们,这船上可是有一船的聪明脑瓜子,不用白不用。
就这样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他们的火铳没有改良出来。
主要是没有能够压缩金属的仪器,但是他们做了新玩意出来。
燧发式箭.弩。
他们发现,不管是子弹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不外乎靠速度取胜。
既然这样,那箭应该也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
没有铁,他们刚开始做的箭.弩也不是多大,巴掌大小,只能装十只小箭,射不了什么大东西。
糯糯给每支箭都装了钓鱼竿上的细渔线。
大家拿着这小箭.弩在甲板上射鱼。
由于速度起来了,有眼力和能估算位置的人用起来那是一射一个准。
有渔线不管能不能打到鱼,都能够随时把箭给收回来。
比钓鱼爽多了。
可把现在老了看不太清海面上东西,只能用钓鱼竿钓鱼的太上皇给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此好物,怎么不在我年轻的时候做出来。”
这样他打仗也没有那么费劲了。
现在老了,看到了也用不了,只能干瞪眼。
“时代在进步嘛。”糯糯安慰了太上皇一句,“等我们靠岸了,我给皇爷爷的箭.弩装上一个老花眼镜,皇爷爷就不愁了。”
有了玻璃,眼镜等物也在民间大肆推广开来,让得了老花眼和近视眼的人们,再也不用担心看不见带给他们的影响了。
太上皇听糯糯这样一说,这才不闹了,又坐了回去,跟在一旁插花玩的太后继续钓鱼。
而糯糯获得成功后,信心大涨,回去又用铜做了些箭.弩。
船上的铜不缺,暹罗国王子大方,给了他一大船的铜矿呢。
船上有煤,炼铜也方便。
除了做那种小型的可以防身用的箭.弩,糯糯还做了几个超大型的箭.弩,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武器做出来,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裴珠泫了。
为此她都忘了先前糯糯说她舞枪没用的事,见天就在船上练习这种箭.弩,以求达到必要时,能够百发百中。
她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没想真遇到什么困难,但有时候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倒霉。
这日他们正在海上漂着呢,有经验的船夫们根据沿途路过的鸟判断,跟着那群鸟走,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抵达陆地了。
正当众人惊喜的时候,他们在海面上发现了一艘船。
一艘巨大的帆船。
刚开始他们还很兴奋,在海上漂了这么久,没看到什么岛屿也就罢了,能够看到帆船,跟人交流交流也行啊。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在帆船的后面还跟着一众小帆船。
对面也发现了他们,正向他们这儿急速驶来。
那架势不像是个友好的。
糯糯拿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船只:“对面的船好奇怪,他们的帆船上挂着不少骷髅头。”
隔得远,糯糯看不清那些骷髅是真是假,但正经的船只怎么可能会弄这些恐怖的东西。
垚垚在一旁问:“除了这些呢?”
糯糯又把望远镜往下望了望:“他们的人也长得很奇怪。”
“头发是卷的,眼颜色还不是黑的,有黄的,红的,金的,鼻子也很高,看上去像鹦鹉一样,很难看。”
太上皇道:“可能是遇到一些海外的蛮人了。”
他是皇帝知道得要多一些,再往上几个朝代,出过不少的昆仑奴,就是从海外外邦运回来的。
他们也长得跟缙朝人很不一样。
有点像西域人,但跟西域人又完全不一样。
“蛮人能造出这么大的帆船来吗?”垚垚疑惑道。
在他的记忆里蛮人都应该像原始岛屿那样,都是一群未教化的人。
“蛮人也会成长呀。”太上皇跟他说,“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远的时间了,以前海外的蛮荒之地,说不得都已经不是蛮荒之地了。”
“哦。”垚垚点了点头,去讨要他的哥望远镜去了,“哥,借我看看。”
其实垚垚也有望远镜,但他不爱用自己的,总觉得用他哥的要看得更远一些。
糯糯还没有看完,见垚垚要,二话不说就把手上的望远镜递给了他。
刚刚糯糯看了对面的帆船和人,轮到垚垚他直接就向船上的其他地方扫去。
帆船的甲板要比他们的蒸汽船宽,因为他们底下的船舱要住人,要行船,不像他们的船,只需要一个驾驶室就行了。
因此帆船的很多活动都都只能在甲板上进行。
垚垚通过望远镜,可以看清楚很多甲板上的东西。
这时船又向他们开近了不少,且对方也在向他们驶来,要比刚才还容易看清船上的东西。
垚垚原本是抱着看稀奇的态度看过去的,但是在看到甲板上的某一处时,瞬间脸色大变。
唇都在抖了。
“怎么了?”随时注意着他的糯糯问道。
“他们……他们……”垚垚咬牙切齿,把望远镜递给糯糯,“哥,你看甲板上的右下角。”
糯糯看过去,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了。
只见对面船的甲板右下角放着几个铁笼子。
起初糯糯没有注意的时候,还以为里面装的是动物之类的东西。
可这会儿距离近了些,他一下就看清楚了,里面装的哪里是动物。
分明就是人。
还是女人和哥儿,个个被打得奄奄一息像牲畜一样装在狭小的笼子里蜷缩着。
笼子边缘放了个放水的碗。
这哪里是把人当人的态度,分明就是把人当动物牲畜喂养的意思。
“畜生!”糯糯看过后,咬牙切齿地气得不行。
观这一行为,那船上的人就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俘虏也没有如此对待的吧。
其他人在糯糯垚垚这个态度下,也纷纷拿起自己的望远镜看了看。
看完后,都跟他俩一个态度,好生气愤。
但是气过后,他们又不禁问道:“我们这是救还是不救?”
走得越远意味着他们要遇见的事越多,既然他们在海面上碰到的第一波人就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不把女人、哥儿当人看。
那就证明,这个船上的人的国家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是出来游历的,不是出来找麻烦的。
要是救了,那个国家原本就这样,得罪了那个国家,他们还要不要去游历了?
可是不救,他们良心上又过得去吗?
没看到也就罢了,这都看到了,不救人的话,以后午夜梦回,梦到这一幕,怕睡觉都睡不安生。
垚垚强迫自己不害怕,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只见那笼子里关押的人,有的跟他和他娘一样,瞳孔的眼睛是蓝色绿色的。
他咬牙道:“救吧。”这要是不救,他这辈子的良心都过不去。
糯糯听垚垚的:“那就救!”
因为刚刚就跟船夫说了,他们要先去接触对面的帆船,因此船夫驾驶着船,一路直抵对面的帆船位置而去。
对面的帆船可能没有预料到他们的船只行驶速度如此之快,在他们还没有抵达之前,所有帆船统一把瞄头他们对准了他们,向他们攻击而来。
箭矢,石头什么都向他们的船只投掷。
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船除了是船以外,船身还是铁的,这些石头箭矢什么的,根本就买奈何不了他们。
原本还没想使用什么武器对付他们的糯糯等人一看这架势,直接道:“还等什么,干他们的!”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了。
裴珠泫兴奋地将她的远程箭.弩给拿了出来,瞄准对面船只上拿着武正在攻击他们的人,就发射。
她在船上练习了这么久,用这个箭.弩顺手得很,几乎是一箭正中一人眉心,直接带走一个人。
因为是箭矢,她知道这东西不打在致命的地方,打在身上其他地方都有可能让对方侥幸活下来。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裴珠泫牢记着这段话,杀起敌人来毫不手软。
况且这还是她第一次上阵杀敌,那是越弄越兴奋,原本一个箭.弩配备的十只小箭没一会儿就用完了。
对面的人也没有猜到,他们的船只不仅仅船速很快,船上还配备着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又惊又恐。
全都尖叫叫嚣着要把船只行驶出他们的行船范围内。
但是已经晚了,糯糯他们的蒸汽船多快啊,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又离他们近了不少。
离得越近,大家的箭头打得更准,但相对的麻烦也不少。
比如阿稚种在甲板上的水稻,被对方用投石车丢过来的石头给砸坏了。
“我的稻子!”阿稚生气极了,他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水稻,没了稻子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看着要跑的船只,他丢了手上的小箭.弩,直接把糯糯放在甲板上的那艘大箭.弩给推了过来。
对着对面的船头就射了一箭。
箭矢划破海空,直向船只钉去。
他们的船是木船,而糯糯这个超大箭.弩的箭矢前面包的是磨得极为锋利的钢铁。
大铁矢轻轻松松穿破木船,钉在了他们的船头上。
而箭矢的另外一头还系着糯糯绑着的麻绳。
这是先前他们来测试这东西的锋利度,猎捕一些大型的海中生物时,糯糯特意绑上去的,就怕箭矢丢了,害他又损失一些铁料。
现在这绳子也派上用处了,如此巨大的箭矢钉在木船上,钉得牢牢的。
蒸汽船的船夫先前捕鱼也有经验,他加大了船只的速度,拉着这艘木船在海上来了个漂移。
“啊啊啊啊啊——”
木船上的人何时见过这么快的行船速度,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不停地在船上哀嚎惊叫。
而船上的船夫等人用尽了力气,也弄不掉贯穿他们船身的铁箭矢,且随着对面的船拖着他们在海上漂移,他们的船也在眼光倾斜了,再多来几下船只怕是要散架了,不得不得举白旗出来,表示他们投降。
他们投降了,糯糯一行人这才不折腾他们的,让船夫将行船的速度给慢了下来。
等与他们钩住的船贴近的时候,其他几艘蒸汽船上的海军将士们穿上铠甲,通过跳板去到了帆船船只上,将船上的人全都用麻绳给绑了起来。
那被迫投降的船只看到他们这群人个个装备精良,不像是什么出海行船的商船,像是清楚自己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个个认命地老实让人给绑了。
“反抗啊!”裴珠泫还没有杀过瘾,见这群人老老实实地就让他们给绑了,刚燃起的战意,一下子就熄火了,气愤得不行,一上船就对着船上几个看上去是老大,很有气势的人踢了几脚。
恨不得人家被绑着都能够一蹦三尺高,要与她决斗,然后她能顺理成章地跟他们打架。
“珠珠你一点都不害怕吗?”陈雪花看着甲板上躺着的死人,还有从他们被打破淌着血和其他白花花的东西,吓得抖得不行。
看珠珠那架势贼足的样子,万分不理解,她胆子怎么就那么大!
“死人害怕什么?”珠珠安慰她,“你就当那些血都是鸡血,那白花花的东西都是猪脑花。”
“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血和猪脑花了吗?”
陈雪花一下子蚌住了,她以后都没有办法再直视鸡血和猪脑花了!
等船上的人都被控制住之后,大家面对那些被捉起来给放在铁笼子里的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和哥儿们,也没有那么快的解救他们。
这些人看来,他们应该也是入侵者吧。
他们得派个代表去先问问这些人的情况,再考虑要不要把他们给放出来。
这个代表派谁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向阿稚看过去。
阿稚奇怪道:“看我做什么,我跟他们言语又不通。”
不应该派陈千帆去吗?
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快速地学习对方的语言并且进行沟通。
长乐咳嗽道:“弟弟,虽然你的脑子不太好,但是你的人缘好啊,相信你自己,可以获取他们好感的!”
这一路走来,阿稚的桃花运多旺啊,见过他的人,第一印象,都能对他产生好感,这种时候他不上谁上?
阿稚也一整个蚌住了,桃花运还能这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