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执酒共白首31
“快!快!快!”
“小许被水草给缠住了, 也沉水了!”
“快来个人啊!”
许怀谦在缙朝那边闭上眼睛后,耳边就传来一阵叫嚣的嘈杂声,听这声音有些熟悉, 但他又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了。
他想撩开眼皮去看,或者看到人他就能够想起来了,奈何眼睛上像是坠着千金重的东西,压得他根本就睁不开眼。
除了眼睛之外, 身体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使他不受控制地向下沉沦的,下方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不停下坠的重力压迫着他的耳朵和胸腔,使他整个身体都在承受着一种难言的痛楚。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刚才那些喧嚣声离他越来越远。
就在许怀谦感觉自己就要迷失在着无尽深渊里的时候。
“砰——”地一声巨大落水声响在他耳边炸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声响是什么,就感觉一道温热而又熟悉的躯体如天使一般向他奔来。
随即那些压铸在他身上的痛楚一消, 他就像是个无罪释放的罪犯, 重获自由那般浑身轻松。
自由的空气在他脸上随意游走。
正当他向沉沦在这股自由的空气中时, 有人不停地挤压着他的胸腔,还有一股温热而熟悉的气息不断从唇上渡来。
就像是吹皮球一样,把他越吹越大。
最后他承受不了这么多气体,砰地一声, 终于爆炸了。
“咳咳咳咳咳——”
许怀谦胸腔爆炸后, 咳出一口水来, 彻底睁开了眼, 他倒要看看谁把他给吹炸了!
只是他的眼睛一睁开,看到亲在他唇上的人时, 整个人都顿住了。
身旁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在看到他睁开眼的一瞬间, 全都大松了一口气:“醒了!醒了!醒了人就没事了!”
但许怀谦像是听不到这些人说话一样,眼睛紧跪在他面前,刚给他做了人工呼吸的人,叫了一声:“老婆。”
这一声叫得缱绻又委屈。
跪在他身旁浑身湿漉漉,细眉大眼,一张脸白皙而又美艳得明目张胆的人不是陈烈酒又是谁。
他谨记着陈烈酒给他说过,睁开眼再看见他,一定要记得叫他,叫了他,他就知道他是谁了。
陈烈酒顿了顿,而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捋了捋干脆利落的短发向许怀谦笑了一下:“怎么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单纯了,只是亲了一下,就要负责,老婆都给叫上了。”
许怀谦还一愣一愣的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阿酒为什么要这样跟他说话,站在他们身旁的张裕就开口说话了:“咳,小许,别乱叫,这是银泰的陈总,来这儿视察的,碰巧遇到你落水,顺手将你给救起来的。”
“——啊?”许怀谦向张裕看过去,看到他那张满是担忧一张沧桑还带着不少现代气息官腔的脸,他久远的记忆拢了拢,这不是他穿越前跟他一块下乡的领导么?
他又穿回来了?
许怀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错,他身上还穿着他穿越那天穿的衣服,要不是穿越后的记忆还清晰地刻在他脑子里,他都以为他只是做了一场关于穿越的梦,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他向陈烈酒呆呆地看过去。
穿越回来了没事,老婆可不能丢了。
陈烈酒没有骗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只是……他好像不认得他了。
果然,陈烈酒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没有与他的眼睛对视。
许怀谦不免失望。
他们在另外一个时代相守一生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吗?
张裕看许怀谦眼巴巴地盯着人家,像个讨食的小孩一样,把人家都看得不好意思了,又咳嗽了一声对陈烈酒道:“陈总,不好意思啊,我们小许可能是因为落水,吓到了,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点依赖你,等他待会儿恢复了就好了。”
“没事,我理解。”陈烈酒摇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水跟着衣服淌了一地。
附近的村民看见了忙惊呼道:“哎哟,这浑身都湿透了,这才刚开春,这不换下来,要感冒的呀。”
后面过来看情况的婶子也有搭话的:“去我家吧,我家小刚的身型跟小许差不多,都瘦精瘦精的,将就着应该能穿下。”
“就是这位陈总——”
这位婶子看着只有一米七八,但气势上却一点都不弱的陈烈酒顿了顿,她家刚子的衣服怕是不适合他。
好在陈烈酒察觉到她的语气忙添了一句:“不用,我车上有备用的衣服。”
那婶子松了一口气:“那陈总也跟着一块去我家换衣服吧。”
这里是滇南省盘山市下面的一个小村庄,叫石磨村,穷都连村公路都没有修,还走得原来的石子泥巴路。
许怀谦先前自己下来视察过,这村里的人都认识他。
两人一路滴着水进到秀莲婶子家,石子路上都留了一串水渍。
一回到家,秀莲婶子就火急火燎地给陈烈酒指了个小房间:“陈总,这间是我小儿子的房间,你在这间换衣服吧。”
“好,麻烦了。”陈烈酒应了一声,抱着他从他车后备箱里取下来的衣服,进到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安排好了陈烈酒,秀莲婶又带着许怀谦进了另外一件小房间,在桌子,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连柜门都关不上的衣柜里取出一套洗干净的衣服来给许怀谦:“小许,你别嫌弃啊,我们这儿就这个条件。”
“没事,秀莲婶,有得穿都不错了,我不嫌弃。”许怀谦接过衣服,摇了摇头,他刚穿越的时候,还穿过麻衣呢。
现在看到这棉麻化纤的衣服,就算是旧的也觉得是非常好的衣服了。
“哎哎哎。”秀莲婶又给许怀谦找出一条新内裤来,“那婶子就给你把衣服放这儿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啊,别磨蹭,湿衣服穿久了是要生病的。”
“好。”秀莲婶出了房间,许怀谦把门一关,就将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下来。
但脱到裤子的时候,他才发现鞋子也湿了,不仅湿了,可能还因为缠水草里,一脚踩到淤泥里,上面现在全是黑乎乎的淤泥,没办法穿了。
正当许怀谦犯愁的时候,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他抬头问了一声:“秀莲婶,还有什么事吗?”
门外传来陈烈酒的声音:“是我。”
许怀谦顿时也顾不得自己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半身还脏着的狼狈样,过去把门打开了。
满含期待地向人看了过去:“怎么?”
陈烈酒扫了眼没穿衣服的许怀谦,递给他一双鞋:“我看你鞋子也脏了,这是我助理的备用鞋,没穿过几次,可能鞋码不是很标准,你试试看看能不能穿。”
许怀谦愣住了,怎么换了个时空,他老婆对他还怎么好啊,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愣着做什么?”许怀谦愣神的时间太久了,陈烈酒又把手上的鞋子向他递了递,“拿着去试啊,就这样光着,身体不要了?”
“哦!”许怀谦这才回神,发现自己上半身还没有穿衣服呢,忙红着脸接过鞋子,关上门,脱裤子,换裤子换鞋去了,鞋子虽然有点大了,但还是能穿的,等他换完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跟陈烈酒道谢呢,忙隔着门板又道了声谢,“谢谢陈总。”
“不客气,你也是为了救人嘛。”陈烈酒在外头回了他一声。
许怀谦想了想,还是想问问陈烈酒还认不认识他,就听见外头传来连个孩子的哭闹声。
呜呜哇哇地哭得可伤心了,许怀谦只得暂且放下这个念头,快速穿好衣服,找了个塑料袋子,把自己脏了的衣服收拾好,提着出了门。
发现他刚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两个孩子,正被他们的家长拿着藤条抽着过来。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小许,陈总,我家娃娃给你们添麻烦了。”两个孩子的家长看到闻声出来的许怀谦和陈烈酒,一边给他们赔礼道歉,一边拿藤条继续打着孩子,“哭哭哭,就知道哭,这还没入夏就跑到河里去游水,是嫌命太长了啊,要不是今天有陈总和小许在,你们两个娃子现在哪里还能有命在,还不快给两位道歉。”
孩子可能是被吓到了,面色发白不说,又被打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许怀谦虽说差点因此丢了一条命,但阴差阳错的穿越一着,在另外一个时空,遇到了相守一生的爱人、朋友、亲人,上辈子也算是圆满过一回的人了,再大的气也消了。
看孩子被打的可怜,上去阻拦道:“算了,算了,也没出多大的事,孩子有错,你们好好给他们说就是,打他们做什么。”
当过一回父亲的人,许怀谦也能感同身受了:“打得一身伤,过后疼的还不是你们,快别打了。”
两位孩子的家长一看许怀谦这么不计前嫌,心里既感动又恼怒,要不是许怀谦今天路过把这两孩子给救起来,今天这两娃算是没命了,眼眶里含着眼泪,一个劲地给许怀谦道谢:“谢谢你啊,小许,今天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们刚听说许怀谦刚为了救这两个孩子差点没命的事,都恨不得把这两个孩子给打死,自己作死,还要连累别人,真是打死都不为过。
“我没什么。”许怀谦摇头,看向一旁的陈烈酒,还记得他领导说,陈烈酒是下来视察的事,“倒是给陈总添麻烦了。”
人好好的来考察,遇上这事。
陈烈酒没想到许怀谦会点他,无所谓地道:“人没事就好。”
“对对对。”两孩子家长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听陈烈酒这么一说,明显就是不想再讨论下去的意思了,忙点头附和,“人没事就好。”
说完,又向陈烈酒和许怀谦道:“陈总,小许,今天这事,说来都是我们当家长的管教不严,才让你们俩人遭了大罪,我们农家人也拿不出什么谢礼。”
“这样,我们村头有一家做酒席的人家,他家的菜烧得好吃,陈总和小许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做东,去村头给你们赔礼道歉。”
许怀谦看向陈烈酒。
陈烈酒笑了笑:“行啊,正好我来就是来考察你们村子的,尝尝你们村的手艺也不错。”
两位熊孩子家长一听陈烈酒这话,脸都白了,不会因为他家孩子的事,他们村投资的事也要吹吧?
他可是听说了,别的村有老板去投资他们种什么蘑菇,家家户户都能年收入三四万。这要是吹了,村里人还不得他们两家给恨毒了。
俩熊孩子家长把他们孩子给打回了家,又火急火燎地去村头的酒席手艺人家,好说歹说,让他们一定要把看家本领拿出来,好好把陈总和小许招待好了。
他们一走,张裕拿了个电吹风过来:“这里也没有人家安个太阳能热水器什么的,没有办法洗澡,你们俩将就一下,先用电吹风吹个头,免得感冒。”
许怀谦也知道这里条件不行,不然要他们这些扶贫办的人做什么,他接过电吹风,向陈烈酒问道:“陈总,我给你吹头发?”
“行啊。”陈烈酒也没有拒绝,“你给我吹了头,救命之恩就抵了啊,可别再来感谢那一套了,我可吃不消。”
“好。”许怀谦应了一声,打开电吹风,用电吹风的噪音掩盖自己的失落。
不能以救命之恩感谢,他该怎么接触对方呢?
许怀谦都不用去怀疑,他第一眼就确定好了,这肯定是他老婆,没得跑了。
可他老婆现在没有一点与他相关的记忆,他不主动去接触对方,他们这辈子都有可能没有关系了。
一想到再也不能和陈烈酒所有关键,以后再见面就如同陌生人,相见不能识,许怀谦的心就抽疼抽疼的。
不行,他不能没有他老婆。
许怀谦仔细给陈烈酒吹着头,在心里盘算着还得想个其他接触他老婆的法子才行。
在现代都是短发,又有电吹风这么强大的东西,许怀谦再磨蹭也很快就给陈烈酒吹好了头发。
他放下吹风问他:“陈总,感觉还可以吗?”
陈烈酒靠着插电吹风的插板墙沿边都昏昏欲睡了,听到许怀谦问话,这才缓缓清醒过来,夸了一句:“手艺不错。”
许怀谦看他那明显有些困倦的眉眼,反应过来了:“我是不是打搅陈总了?”
“没有。”陈烈酒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你不叫我,我也得醒了,说好了来考察石磨村的,这正式工作还没做呢。”
“石磨村的情况我也熟,我带陈总走一圈?”许怀谦正愁找不到跟老婆接触的机会,听到陈烈酒这话,立马殷勤了起来。
虽然穿越了八十多年,对石磨村的情况好多都不记得了,但好歹也是在缙朝工作了那么多年的人,见招拆招的本领还是有的。
何况他要是把陈烈酒这个投资在石磨村搞定下来,以后他和陈烈酒接触的机会不就多了吗?
许怀谦心里有了目标,人也精神了起来。
陈烈酒指着许怀谦半干的头发:“你不吹头发了?”
许怀谦赶紧甩了甩头,张开手指,捋了捋头发,用手上的吹风机吹了吹:“已经快干了,稍微吹一下就好了。”
说完他就关了吹风机,将线收好,放在秀莲婶家的凳子上,对陈烈酒说道:“陈总,走吧。”
陈烈酒眯眼看了眼许怀谦的头发,见真的蓬松了,这才跟着许怀谦出了门。
陈烈酒说来工作的,还真是来工作的,他的助理姜承拿着个相机,一边拍石磨村的风景,一边用手机记录许怀谦和张裕的介绍。
这个石磨村当初许怀谦还是有好好做过攻略的,即使过去八十多年,还有不少映像,跟陈烈酒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石磨村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它的地理位置还是优越的,只要把村子里的路修起来,下了高速,城里人就能直达石磨村,陈总不管是搞养殖,还是开发旅游,甚至承包种植都是划算的。”
“现在农村承包,农民们也不像以前那样抵触了,只要陈总点头,价格这些都好谈。”
只要能够把陈烈酒留下,许怀谦有信心去说服村里人,让他们同意承包租地。
但陈烈酒听后笑了笑:“你说的都很好,就是我没有听错的话,这路还得我们自己来修是吧?”
额……
许怀谦一下子卡住了,这么多年了,他忘记单位里还有没有修路补贴优惠政策了,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烈酒说。
张裕原本见许怀谦说得很好,都快把这位老总给谈下来了,一下子就死在路上了,忙插话道:“陈总,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石磨村的百姓都比较困难,别的村早些年就用上太阳能热水器这些东西了,他们村还有人舍不得晚上拉电灯,让他们自己筹钱修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俗话说得好,想致富先修路,这两年也是赶趟了,高速公路的收费口就修在石磨村不远处,陈总要是投资这个石磨村肯定不会亏本,至于这路,这样,只要陈总愿意投资,我们这边替陈总去联系各建材公司,保证给陈总一个最低优惠价。”
许怀谦也在一旁插话:“另外,市里要是有修路补贴优惠政策,我们也会尽量给陈总争取。”
“对对对。”许怀谦这么一提醒,张裕立马又道,“而且陈总,现在在村里搞承包种植,都是有国家都是有承包补贴的,这些我们这边都会尽力给陈总争取。”
“这些都是小事。”陈烈酒摆摆手,只有小规模的承包才会跟政府要补贴,“我要看到石磨村的真正经济价值才能够投资,只要投资出来了,什么钱赚不到,但是目前,你们并没有给到我一个我很中意的投资的点。”
说白了,石磨村就跟其他村子一样,没什么特色,就只能搞搞农家乐这样的小投资,陈总看不上。
许怀谦心头跳了跳,他老婆现在得是个多大的总啊?
这么有钱?
也是。
他在缙朝的时候挣钱的能力就不弱,现代换了个时空总不能就把自己的能力给丢了。
张裕哑壳了,他对石磨村的了解就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石磨村还能有什么更大的投资效益。
“种杏树,陈总。”许怀谦想了想脱口而出道,“石磨村种出来的杏树,结得果子特别的甜。”
陈烈酒和张裕都向他看过去:“种杏树?”
“对。”许怀谦点头,“杏树也是一种阳性树种,寿命很长,适应性也强,南北方都可以种植,种植起来不费事。”
“目前,我国包括国外都只有什么桃花岛,桃花节,没有杏花岛,杏花节类似的地区。”许怀谦侃侃而谈道,“陈总要搞的话,完全可以在石磨村给搞一个全国最大的杏花旅游地。”
“杏花开的时候宣传杏花,让人来旅游打卡拍照,现在很多人时兴这个。”
“杏花凋谢了,我们还可以把杏花采集起来,做杏花酒,甚至可以让游客也参与进来,在村子里建造一座杏花酒坊,让他们参与酿酒,等酒酿好了,我们可以以快递的方式递给他们。”
“还可以搞时空酒会,今年酿的酒,三年,五年,十年后邀请他们来品尝,绑定游客。”
“杏子熟了,我们可以鼓励周边城市的游客来田园采摘,放松心情,收获丰收的喜悦,摘不完也没事,现在不还有直播带货吗,我们还可以通过直播的方式,一边宣传当地的旅游,一边卖货。”
“另外杏木也是一种用来做家具首饰的好材料,尤其是它的根雕很有收藏价值。”
“……”
许怀谦一口气把杏树从叶子说到了根,仿佛杏树全身都是宝,没有一丁点浪费的地方。
听得陈烈酒张裕一愣一愣的。
“就是这个投资很大,要把整个石磨村种满杏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许怀谦说完,笑了笑,“不知道陈总吃不吃得下?”
陈烈酒沉默了一下:“这个我得考虑一下。”
“这是肯定的。”张裕一听陈烈酒说要考虑,不由得有些失落,一般投资人说这话,多半都是不成了,但他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笑意,“陈总尽管考虑,有什么难处,只管提。”
“不过我要是投资的话。”陈烈酒也没有把话说死,“这石磨村的名字也要改改吧。”
“改改改。”张裕点头,给钱的都是大爷,只要他肯投资,别说他要改村名了,把村里的祖坟迁移出去都行。
“就叫杏花村如何?”许怀谦想了想,看着陈烈酒道。
杏花村可是他们当年的家乡,他希望陈烈酒能够有所触动。
但是许怀谦又失望了,陈烈酒只淡淡地回给了他一个:“嗯?”
“牧童遥指杏花村。”许怀谦只好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词拿出来,“好听切题又有意境。”
陈烈酒还没有说话,张裕在一旁道:“这个名字不错啊,而且石磨村的位置,可不就有那么一点牧童遥指杏花村意境。”
“陈总,你看我们小许这个策划,说得我都想投资了。”张裕替许怀谦说话道。
陈烈酒看了眼许怀谦,模棱两可地说道:“他确实不错。”
最后陈烈酒没说投资也没说不投资,张裕也不失落,这投资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确定下来的。
真要有那么好做,国家哪里还会有贫困地区。
何况不管是修路还是种杏树这种事,都不是小事,陈烈酒各位银泰老总,还有得考虑。
不管如何,许怀谦把人家的兴趣勾起了,就是好事一桩。
晚上在村里吃饭的时候,张裕一个劲地给陈烈酒敬酒。
力求要把陈烈酒给陪好。
“陈总,这村里的菜,都是原汁原味的,比在城里饭店吃的健康码多了。”
“来来来,陈总,我再敬你一杯,这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管这石磨村的事成不成,我都得感谢你。”
“张主任客气了。”
不管张主任怎么伺候,陈烈酒那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对付。
许怀谦和陈烈酒的助理倒是没有喝酒,村里没有他们下脚的地方,他们待会儿还得帮忙开车回市里呢。
许怀谦听着陈烈酒在跟张裕打太极,时不时地就向陈烈酒看过去。
在心里反复确定,他老婆究竟还认不识他,明明走的时候说好了,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只要叫他老婆,他就能认出他来。
为什么看到了,也叫老婆了,他却认不出自己来呢?
许怀谦想不通,并不妨碍陈烈酒察觉到他直勾勾地看他的眼神。
他喝了酒,白皙的皮肤上都是红晕,对上许怀谦的视线也不避讳,还握着手中的酒杯跟他举了举杯。
明明喝的是白酒,却让他喝出了红酒的格调。
许怀谦心上一跳,忙面红耳赤的挪移开视线,要不是知道陈烈酒现在没有记忆,他都怀疑他老婆在调戏他。
不能胡思乱想。
许怀谦甩了甩脑袋,低下头去继续吃饭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顿宾主尽欢,还不用自己付费的饭菜,双方都吃得很满意。
张裕和许怀谦起身送陈烈酒到农家院子外面停放着的车上。
路上张裕还在唠叨:“陈总,我们小许的这个提议真的不错,你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就算觉得不成,或者陈总你的团队能够有更好的方案,陈总也可以提出来,跟我们商量嘛。”
张裕不说还好,一说,陈烈酒的脚步顿了顿:“张主任说得不错,我对你们这个小许替的这个提议确实很感兴趣,还想了解更多。”
张裕一听有戏,面上一喜。
“这样。”陈烈酒指着他的助理道,“要不今天让我助理姜承送张主任回去,你们小许送我,正好我在车上再给他聊聊这杏花的事。”
张裕一听,那有不答应的:“成啊。”
说着就偏头跟许怀谦说了一声:“小许,你跟姜助理换一下车钥匙。”
“哦。”许怀谦对陈烈酒这个突然的提议也愣了愣,忙跟姜助理把车钥匙换了。
张裕又把许怀谦拿到一旁交代了两句:“这个陈总来头很大,你可得小心招待着,就算这个投资做不成,你也不能让人家反感知道吗?”
“知道。”许怀谦点头,他让对方喜欢自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对方反感自己呢。
张裕看许怀谦心里有数,这才放心了,上了他们来时坐的车,让姜助理送他回去了。
目送他的车开走了,这边许怀谦这才怀着既忐忑又惊喜的心情上了陈烈酒的车。
他在想,陈烈酒让他送他回去,是因为认出他来了,要跟他单独相处,把话说开吗?
结果他一上车,坐在副驾驶上,躺在车子躺椅上喝得醉醺醺,慵懒歇息的陈烈酒,突然向他看了过来:“一个月32万,跟我吧。”
许怀谦愣了一下:“嗯?”
他直了直身,交叠双腿,做了一个二郎腿的动作,有点公事公办的气势,但看向许怀谦的目光,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里面:“招待费。”
他抬了抬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合身的西装里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你们主任不是让你好好招待我么?”
说着,他笑了一下:“我现在挺想被你招待的。”
许怀谦一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梗,这要是再听不明白,他就枉活了两辈子。
何况陈烈酒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他们初见时,他也拿钱这样砸他来着。
只是那会儿他刚穿越,对身旁的世界都带有一种抵触心理,何况他觉得两人的接触还带着合作的意味在里面,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但他们现在不同。
陈烈酒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包养。
一个月32万,他也是真敢开口,他三年的工资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钱,他一个月就给自己开这么多,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许怀谦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是他还记得他们在另外一个时空的记忆的话,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不记得了。
许怀谦瞬间又失落了,他鼓起勇气拒绝了陈烈酒:“不好意思陈总,我们有规定,不能跟任何人有情.色交易,抱歉。”
“这怎么能叫□□交易呢?”陈烈酒偏过头,手在他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声音缱绻又暧昧,“这分明就是你情我愿啊。”
许怀谦刚想说话,又被他给按了回去:“你未婚,我也未婚,只要你点头,我们就是谈恋爱,我谈恋爱,给我小男朋友塞点零花钱怎么了。”
好有道理啊。
许怀谦被陈烈酒说得心动不已,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他老婆,要不要答应呢?
许怀谦内心纠结不已。
第一次有点讨厌自己公务员这个身份,要他不是公务员,他现在立马就能答应他老婆的要求。
管他谈恋爱也好,包养也好,先答应下来再说。
但是身上披了一层皮终究不一样。
“怎么,你不愿意啊?”见他久久不说话,陈烈酒放在许怀谦脸上抚摸的手,立马就收了回去,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来,“不愿意我就找别人了,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许怀谦原本还在犹豫,一听老婆要找别人,这哪里忍受得了,立马就将手给伸了过去,握住陈烈酒要拿手机摇人的手腕:“没说不愿意。”
他滚了一下喉痛,又肯定道:“我愿意。”
陈烈酒抬眸:“不是说有规定,不能跟任何人情.色交易。”
许怀谦眨了眨眼:“谈恋爱不算交易。”
许怀谦想,他不收不钱就是了,不收钱就没有任何的交易性子。
陈烈酒偏过头看着他笑:“上道了?”
许怀谦点头:“上道了。”
别说是上道了,现在他就算是让自己去跳河,他也会去的。
陈烈酒递给他一张房卡:“把车开去这个酒店吧。”
许怀谦接过房卡,看了看酒店名称,用车上的导航输入地址,启动了车,向酒店驶去。
陈烈酒的车是自动驾驶车来,比手动挡好操作,许怀谦及时已经很多年不开车了,但遇上这种傻瓜式操作的车,上手也十分快。
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就彻底熟悉了。
从石磨村上高速到陈烈酒定的酒店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许怀谦把车开到的时候,陈烈酒都已经靠着坐垫后背睡着了。
许怀谦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泊好车,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这才把人叫醒:“陈总,陈总。”
“嗯?”陈烈酒醒过来,撑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到车外的场景,声音还含着还没睡醒的沙哑:“到了啊。”
“到了。”许怀谦点头,问了一声,“陈总头疼,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
陈烈酒抬眸在车上的控制面板上看了眼,拒绝了:“都这个点了,药店也关门了,就别折腾了,明天早上让酒店煮个醒酒汤什么的就好了。”
“嗯,好。”许怀谦也没有拒绝,从驾驶室下来,去到副驾驶,帮陈烈酒打开了车门,扶着他从车里出来。
一块去按电梯。
这会儿没有人,电梯一会儿就来了,把陈烈酒扶进电梯后,许怀谦有点尴尬,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陈烈酒在电梯里站定,就等着许怀谦进电梯一块上去了,见许怀谦站在电梯口踌躇不已,不解地抬了抬眸:“嗯?”
许怀谦很尴尬啊,他总不能现在跟陈烈酒说,要不要我今天留宿招待之类的话。
万一人家刚才只是醉酒说着玩,没有这个意思怎么办?
要是不说,他又不知道怎么跟陈烈酒说。
“怎么,还没有考虑好?”他不说话,陈烈酒倒是率先开口说话了,“反悔了?”
“不是。”许怀谦红着脸摇摇头,他感觉他现在有点像刚下海的雏……
“那你站在电梯门口做什么?”陈烈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总不能让我花了钱,不验货吧。”
许怀谦愣了一下,耳背有点红,他的意思是说今晚要他的招待对吧。
陈烈酒看他还不动,目光滑落在他身上某处,顿了顿道:“还是说,你不行。”
这话一出口,许怀谦立马进了电梯,男人什么都可以被人诋毁,就是不能诋毁他不行。
电梯一路进到酒店房间里,许怀谦进了房间就开始脱衣服,去浴室洗漱了。
他可没有忘记今天自己落了水还没有洗澡,爱干净的他忍受不了自己脏脏的跟老婆滚床单。
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陈烈酒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起。”
许怀谦拿水冲了冲头发上的泡沫,问了一声:“要我招待你脱衣服吗?”
陈烈酒的目光在许怀谦那高精瘦的身材扫了一圈,把各个点都看了一圈,滚了滚喉咙:“不用,我自己脱就行了。”
说完就把浴室的灯给关了,许怀谦眼前一黑,浴室里除了花洒不断落在地上啪嗒的升响,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许怀谦在花洒下冲着身体,连陈烈酒什么时候脱了衣服走过来的也不清楚。
他只感觉有个热源在不断地靠近自己,直到和他一块共享花洒下的水源。
“要我帮你打洗发水和沐浴露吗?”心脏不停地鼓噪间,许怀谦听到自己这样问了一声。
“好。”这次陈烈酒没有拒绝。
许怀谦中规中矩地帮陈烈酒打了洗发水和沐浴露,两人靠得太紧,不可避免地就有一些身体的触碰。
许怀谦笑了一声,将陈烈酒的手捉在自己身上,向陈烈酒问了一声:“陈总,我这个本钱还满意吗?”
明明身处四周都是水源的地方,陈烈酒却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他舔了舔唇,有点沙哑的说:“还行。”
“仅仅只是还行?”许怀谦帮陈烈酒搓完了头发,又帮他抹了抹身上的沐浴露。
可能是沐浴露太滑了,抹着抹着两个人就抹到一块去了,许怀谦圈着陈烈酒,搂着他的腰,和他接着炙热而绵长的吻。
许怀谦跟陈烈酒待在一起太多年,太清楚怎么吻他,会让他舒服了。
而陈烈酒也把腿盘在了许怀谦腰上,后背抵着墙,仰头回应着许怀谦带给他的吻。
两人在潮湿的环境里放肆地亲吻着对方。
像是有所感应的似的,在陈烈酒兴奋得失神的时候,许怀谦放开了他,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地问:“老婆,阿酒,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