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愉快
第23章
杏奈从没想过, 人与人的差别居然能这么大。
明明他们应该是相同物种，但是这种被人直接夹在腋下扛走的“抱”法，杏奈真的是闻所未闻......当然, 更不想要成为那个被“抱”的本人。
杏奈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对浪漫这种事情已经很不敏感了。
但是，当她认识五条悟这个人后, 杏奈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想法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我觉得，”顶着周遭人惊奇的视线, 杏奈终于被五条悟给放了下来, 眼神死的看向他，“你这家伙活该单身28年。”
五条悟不明所以的对她投去询问的眼光, 却没得到任何解释。
杏奈刚刚从那种奇怪的姿势下来, 眼神死到不能再死, 根本没打算解释, 只是观望起了四周。
五条悟瞬移过来的地方像是一般平常的住宅区，怎么看也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进来吧。”
五条悟也没在意, 推开庭院的铁门，迳自走到门口掏出钥匙, 转开了锁, 回头对着杏奈招了招手。
杏奈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 发现这栋只有两层楼的屋子里装潢十分单调, 像是谁买下了后就从未住过这里一样。
杏奈注意到了连鞋柜上的缝隙处都一尘不染，忍不住又看了五条悟一眼。
这代表了即使他不住在这里, 但依旧会有人来打扫......是有钱可以定时请人打扫的富二代？还是其实是个家里有很多佣人的少爷？
“你先坐一下，应该很快就到。”随着五条悟“啪”地一声打开灯光, 他点点头, 示意杏奈可以随便坐, “现在餐厅几乎都客满了，所以我叫了外送，等一下应该就会送过来了，屋子里的东西你随意，我接个电话。”
他摆摆手，转身便拿着从刚刚开始就不停震动的手机走了出去，只留下杏奈一个人看着空旷的屋子发了会儿呆。
怎么说，这感觉有点奇怪。
杏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难得的空闲，这才让她有机会开始整理起今天得到的太过庞大的情报......或者说奇幻经历。
首先是忽然被告知手机恋人其实是真人，需要自己的帮助才能出来，还有自己其实也拥有什么不科学的力量像是瞬移什么的......感觉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哇！
最重要的是，在对方指出自己的记忆问题前，其实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前一阵子自己出了车祸，但并不严重，一下就出院了，对于曾经的自己在哪里工作、就读的学校，甚至自己的好朋友是谁也都记得。
但是杏奈再仔细一想关于父母、关于小时候、关于五条悟所说的北海道，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张纸上被人选择性涂抹掉了某些重要的部分，杏奈只能从中确定，那估计跟那家伙说的什么术式脱不了关系。
她心烦意乱的打开电视，上面播放的谈话节目和往常一样都是在说东京被封锁的事情......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杏奈认真听了一会儿，才终于从两个争吵不休的来宾里听到了重点——东京解除封锁的日子终于被提上日程了。
不过听说还在规划就是了，说是要确认没有核辐射残留才可以彻底开放。
天知道那个地下实验室哪来的核辐射实验。
杏奈托着下巴，又换了几个频道，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时，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忽然响起，惊醒了她。
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的客厅，杏奈猜想估计是五条悟之前说的外送，便没有多想，直接走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不同于杏奈想像中的外送员，而是两个穿着深蓝色素色和服的女性。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从两人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有什么奇怪的吗？杏奈困惑的想。
“那个......这是家、悟先生的饭盒。”面前的女性有些紧张的将手上的餐盒递给了杏奈，说话有些卡，似乎不是很习惯这样说话。
“好的，谢谢。”杏奈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只是伸手接过餐盒，“五条悟他付钱了吗？”
“哎？”
那两个“外送员”似乎没想到会被问起这个问题，吃惊的眨了眨眼，互相对视一眼后才说道，“家、悟先生已经付过了。”
“哦哦，好的。”杏奈提着餐盒，正想关上门，却发现外送员们仍然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自己，顿时困惑的问，“怎么了吗？”
正常外送员不是送到餐就走了吗？
“没有没有。”她们连忙挥手，一连鞠躬了好几次才小跑着离开杏奈的视线。
真奇怪。
杏奈没想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五条悟订的外送便当是由好几层的豪华方.52GGd.形便当盒装起来的，一看就知道价钱绝对不便宜。
杏奈随手打开了最上层的盖子，里面满满的精致菜品让她一看肚子就又饿了起来。
瞥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快要11点半了，她早上什么东西都没吃，还经历了这么多崩坏世界观的事情，肚子早就空虚的不行了。
但是主人没回来前身为客人擅自吃饭是不礼貌的行为。
杏奈叹了口气，只好又盖上盖子，随手拿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窝到了沙发的一角，可怜兮兮地忍耐着食物的香气，看着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电视。
五条悟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莫名感觉对方有点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松鼠抱着橡果却不能吃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杏奈当然也听见了开门声，连忙抱着抱枕扭过头去，却只看见对方脸上奇怪的笑容。
好像有点变态的感觉。
她还没想通那个笑容的意思，五条悟就已经将提袋随意放在沙发上，脸上挂着没什么歉意的笑容：“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吧？我们开动吧。”
这就是她想听到的！
杏奈乖巧的坐到了餐桌旁，等着五条悟打开便当。
五条悟也没打算在这上面做什么，将东西分好后说了一声“快吃快吃，再不吃就来不及了”这句让杏奈一头雾水的话后，就开始享用起了他那一份便当。
杏奈看他先动了筷子，也跟着夹起一块玉子烧放入口中。
“怎么样？好吃吗？”五条悟笑眯眯地问。
“......请告诉我这家店的地址！”杏奈严肃地说，“我以后有钱了之后一定天天来点这家的饭！”
“哎，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啦。”
五条悟神秘的比出了一根手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先说什么条件。”杏奈警戒的双手抱胸，将椅子往后坐了一些。
“......不要说的好像我会对你做什么一样嘛。”五条悟无奈地说，“是很简单的条件啦。”
“条件就是——杏奈你在遇到你的理想型时，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哈？”杏奈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会吃醋！”
五条悟的理由十分理直气壮：“我们可是恋人哎！你要是看见理想型喜欢上对方怎么办！！”
“......请不要擅自删减字句，是手机恋人。”
杏奈还真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无言了几秒，想想对方也不是什么特别过份的条件，便答应了下来：“可以，但是要多一个条件，这个只建立在你还是手机恋人的这段期间。”
“没问题，成交！”
随着五条悟的声音落下，杏奈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层什么东西。那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是当她想认真感觉时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错觉一样。
五条悟比了个OK，紧接着又说：“为了预防万一，我们立个束缚吧。”
“束缚？”
“就是一点咒术师的小手段啦。”五条悟笑嘻嘻地说，“顺带一提，我们之间已经有过一个束缚了。”
杏奈一愣：“等等？什么时候？”
“就是之前跟你约定好之后你要让我达成可以帮你暖床的条件嘛。”五条悟面露无辜，“反正已经有一个了，再多一个也没关系吧？”
好一个债多不愁的概念，杏奈大为震惊，然而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这人渣咒术师，居然骗我订下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不爽地皱起眉头，随即反应过来既然有约束，那必定有惩罚，“然后呢？违反了那什么束缚会怎样？”
“会死哦。”
“......”杏奈沉默了一下，突然恶狠很地一拳揍了过去，“去死吧人渣！”
拳头不出所料被对方毫不费力的接下了，五条悟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杏奈酱的攻击太弱了，要想打到我还早一百年呢。”
“我不用打到你，只要能把你关小黑屋就行了。”杏奈非常冷静地说，“人渣。”
“诶，别这么说嘛，那时候是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五条悟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然而在杏奈看来却格外欠揍。
她努力忍住再次一拳招呼他脸的冲动——主要是实在打不过——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我拒绝你新的提议。”
“我告诉你这家订购电话。”五条悟仿佛没听到一般，刷刷几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说了我拒绝——”
“作为赔礼，杏奈订这家的便当都不用钱怎么样？”五条悟没等杏奈说完，又再次提出了新的条件。
“......即使我很缺钱，饭团也吃腻了，但我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这栋房子的钥匙给你，你平时可以随意使用，不用付房租。”五条悟笑着将一副钥匙拍在了桌上。
“......”杏奈迟疑了一下，忍痛拒绝，将钥匙推回了五条悟的面前，“虽然房子很大很漂亮还可以免费住，但是束缚攸关我的性命，我才不会——”
“好吧。”五条悟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诶，对了，悠仁的住处好像也在这附近的样子。”
杏奈立刻将钥匙拿回来，姿势乖巧的坐在五条悟面前：“请让我叫你一声爸。”
五条悟：“......”
“想的美，我才没有你那么大的女儿。”他将钥匙扔给杏奈，洋装凶恶地说，“快点吃饭，你这胳膊我轻轻一扭就断了。”
“哎？”杏奈一愣，“不是要立束缚吗？”
“那玩意儿早在你同意的时候就跟我结下了。”五条悟露出“你才发现啊”的贼贼笑容，“所以说，不要随便答应一个咒术师事情哦。”
原来刚刚那个奇怪感觉就是束缚吗！？
“既然你早就跟我结下那个束缚了，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杏奈困惑的问。
“啊，那个只是我觉得很有趣，”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所以想要耍一下你而已。”
杏奈：“......”
她默默在心里发誓，等到有一天她找回了自己那什么的术式后，第一时间一定要灭了眼前这个鸡掰猫！
简直天怒人怨！
※
怀着想杀人的心情，杏奈面无表情地吃完了这顿饭。
尤其是看一旁的五条悟快乐的模样，杏奈就很想让他不快乐......或是随便让个人比自己更不快乐都可以。
毕竟人类的快乐是可以比较出来的。
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杏奈眼神放空的盯着桌子一角，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杏奈。”
听到自己名字的杏奈没多想就回过头，然而却意外对上了一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
五条悟嘴角噙着笑，没被墨镜遮到的地方露出了独属于他的天蓝色眼眸，此时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杏奈。
她因吃惊而微微睁大眼，下意识身体往后退了一点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却没想到对方也伸出一只手撑在杏奈身旁的沙发上支撑重量，另一只空着手朝着自己缓缓伸了过来。
杏奈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人的动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看着五条悟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对方即将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杏奈终于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到来，杏奈慢吞吞的睁开眼，只看见五条悟的手迳自越过了自己，拿起了放在她身后的袋子，这才整个人起身远离了杏奈。
杏奈：“......”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为自己居然觉得一只鸡掰猫会撩人感到悲伤，还是该为对方这找不到女朋友的行为感到悲伤。
发现杏奈异样的表情，五条悟还困惑地问：“怎么了？你的脸有点红诶？发烧了吗？”
“没什么。”
杏奈很快就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我现在只想找个人让他比我更不快乐。”
“是吗？”五条悟没当回事，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在杏奈面前伸出了三根手指，“三！”
？
这家伙在发什么疯？
“二！”
杏奈皱起眉头，刚想询问，就发现对方已经倒数到一了。
“一！”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在面前笑嘻嘻倒数的男人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杏奈面前。
她有些愣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方才对方还坐过的地方......还有些温温的。
——不是错觉。
杏奈连忙从包包里找出手机，打开软件，果然就看见五条悟已经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地上，抬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嗨。”
她这才松了口气，看对方没什么不适的表情，好奇的问道：“你没事吗？”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奇怪，像是运动过度，醒来后全身超级酸痛那样。】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刚说完，就往前一扑，整个人趴在地上，满脸都是委屈，【好痛哦，杏奈酱。】
“你跟我说我也没办法......这里面没有治疗肌肉酸痛的药。”
杏奈翻了一遍商城，果然如她所料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只能犹豫着问道：“要不我帮你揉揉？”
【好耶！杏奈酱最好了～】
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得寸进尺了。
杏奈一边努力戳着屏幕上五条悟的背部，一边思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想起刚刚被捉弄的郁闷，杏奈随意的点着手机上的功能——当然按摩的手也没落下——直到她无意间点开了互动功能。
看着上面陌生的“场外求援”字样，杏奈终于想起来是之前拿到钥匙前，莫名其妙开的一个新功能。
只是后来事情太多了，自己也就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这个功能。
试试看是什么好了，反正上面说的建议手机恋人在场的条件，刚好也达成了。
或许能刚好找到缓解自己郁闷的东西也说不定。
杏奈这样想着，点开了功能。
少了舒服的按摩，五条悟从地上爬起，也好奇的看了过来：【这是什么？新功能？】
“嗯，之前没用过，试试看是什么。”杏奈看着屏幕里逐渐扩大的黑色方框，里面空无一物，但却时不时闪出像是杂讯一样的线条。
没过很久——也许就几秒钟——杏奈惊奇的看到占据了一半手机屏幕的黑方块里的杂讯忽然消失，就像是打开老旧电视那样，黑底的部分微微晃动一下，紧接着就显露出了一个画面。
杏奈首先看见的就是漫山遍野的白色骸骨，以及充斥着整个背景的如凝固血般的暗红色。
数量庞大的牛头骸骨堆积成了山的形状，杏奈发现，在那最上面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有着一头粉色的短发，脸上盘据着黑色咒印，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坐在由牛头骸骨堆积而成的像是王座一般的地方。
他的手上此时正抓着一块不知道哪来的布，满脸懵逼的看着黑色方框里的五条悟与杏奈。
“......”
杏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即将比自己更不快乐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