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狗晕倒了
受伤的是沈晚清, 哭得最惨的是陆知夏。
人被推进去,她站在外面扒门,哭得悲痛欲绝。
旁边等急诊室伤员的家属, 直以为是有人过世,有心过来安慰两句,听见旁边黑西装的男人在劝:“先别哭, 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看看医生怎么说。”
好心家属那句“节哀顺变”咽进肚子,默默地拉开距离。
保镖们大概也没想到,平日里开朗乐观的人, 看起来有点野性驯服, 没想到如此真性情。
这也是第一次,除了保镖四个人, 有人陪沈晚清来医院。
护士一会出来, 让家属交钱。
陆知夏抓着机会问沈晚清的情况,护士能理解家属的心情, 安慰道:“有医生在, 别担心。”
保镖想去, 陆知夏不让, 红着眼说:“我是家属。”
她像是后宫里不甘心的妃子,在追求所谓的名分, 保镖只好硬塞卡给她。
陆知夏交了钱,见门口堵着一堆人,哭声惊天动地。
她心里担心沈晚清打算直接走,忽然听见哭声嘶喊:“求求你们, 帮帮我。”
陆知夏挤进人群, 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 她大脑嗡地一下。
熟悉的头晕、恶心,陆知夏别过头,那女人的哭声悲痛。
她听见旁边人说:“听说会传染。”
“问题是快死了啊,你看她流了好多血。”
“也不一定会传染吧。”
“有风险啊,谁敢?”
……
陆知夏仿佛看见曾经熟悉的画面,她看着满身是血的人,却整个人吓傻了愣在原地。
她猛地推开人群,俯身抱起伤痕累累的人,女人哭红的眼绝望地看着她。
陆知夏移开视线,刚要往急诊室跑,迎面来了穿防护服的医生指了指旁边,高声道:“这边,往这边。”
她尽量不呼吸,不看,也尽量忽略手臂和掌心黏腻的触感。
那是……她不敢想,一阵阵心悸,她的步子有点沉,头晕恶心让她无法直线行驶。
也不知为什么那么远,陆知夏仰着头一路往前跑。
她能感觉到浑身在发冷,脸上都是冷汗,呼吸渐渐厚重,陆知夏心里叫苦:急诊室怎么还不到?
最终,整个人头晕目眩时,听见医生喊到了!
陆知夏视线都开始模糊,她杳着醇,疼痛让她保持最后的清醒。
朦胧中,看见一张床的轮廓,她几乎踉跄将人抛在床上,她也随之趴跪着倒在了地上。
之后身边是嘈杂声,她的头顶有刺眼的白炽灯晃来晃去。
恍惚间,又看见很多不同的脸,像是地狱的使者,围成一圈等着她死去。
陆知夏不甘心晕倒,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仅存的理智抗争着,她终于想起,沈晚清!
她眼前一片模糊,却努力挣扎着要起身,魔鬼似乎在拽她。
她的灵魂开始下坠,身体变得千斤重,陆知夏急得哭出来。
她想大声嘶吼,但是实际发出来的,却像是蚊子一样哼哼。
陆知夏在昏暗的世界里嘶喊,放开我,我要去找沈晚清。
最后她似乎真的被魔鬼抓住,摁在地狱的审判台,她动弹不得。
陆知夏无力再动,她心生绝望,人生似乎时常如此,即便我们用尽全力,也无能为力。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陆知夏的意识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似乎有针扎她,刺得有点痛,她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想保护自己。
仍然有什么困着她,她感觉有液体渐渐流入身体。
世界仿佛清明了许多,周围不再吵闹,安静得她能听见谁厚重的唿奚声。
陆知夏听着那唿奚声渐渐趋于平缓,有人一直再摆弄她,她的身体凉凉的,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世界的光亮,从遥远的地方亮起,渐渐靠近她。
陆知夏慢慢睁开眼睛,她听见那渐趋平缓的唿奚声,来自于自己。
刺鼻的味道是酒精,有人确实在折腾,擦她手臂。
她眯着眼,入眼是白色,之后有一片阴影挡住光亮,那人问她:“怎么样?听得见吗?”
她想说话,但嘴巴动了动,说不出。
好似出生婴儿第一声啼哭,需要用尽所有力气。
陆知夏费力地张开嘴巴,终于发出一个音:恩。
之后耳边有嗡嗡声,应该是有人在说话,她听得见,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魔音穿耳一般,听得陆知夏心生烦躁,她游离的意识,渐渐回归本体。
周边的声音渐渐清晰,有人在说:“应该是快好了。”
“真是好人,自己晕血还帮忙。”
“待会给她抽血,让她在房间里待上2小时,检查结果出来才能走。”
“她刚才喊的名字是不是家属啊?”
“没听清,好像叫什么清。”
……
陆知夏花费几分钟的时间,想起来了。
她猛地坐起身,吓得旁边人一跳。
头还有些晕,她下床要走,穿防护服的人拦住她,跟她说明情况。
简单来讲,她刚才帮忙救人,但是那人血液里含有一种病菌,附着在人类身体上,如果有伤口,会被传染。
“我们现在需要抽血,您在这里待上2小时,结果出来没事就可以走了。”医生抱歉道:“你有家属吗?方便的话联系一下。”
陆知夏坐在那,半晌没说一句话。
医生叫她,她仿佛才回过神,说:“不用叫家属。”
“那医药费待会你记得待会补上可以吗?”
“好。”
陆知夏摸摸兜,手机不见了,她四处张望。
“你手机在这。”护士递过来,“您摔倒时,手机掉出来,好像摔关机了。”
开机没反应,陆知夏吸吸鼻子,医生听出不对,安抚道:“别怕别怕,没事的,别哭哈。”
她抬头,眨眨眼,泪水滑下来。
俊美的人哭得也比一般人好看,护士小姐看得心都软了,哄道:“不哭哈,我们一直都在这的。”
“我想去急诊室。”陆知夏低头,说得委屈。
她说明情况,护士忙说:“不哭,我去急诊室给你看下。”
护士出去探情况,医生抽血,让另一个护士交给化验科。
陆知夏坐在床头,医生替家属道谢,说:“今天多亏你,再晚点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陆知夏没做声,医生拉过椅子,坐在她的对面,问:“你知道自己晕血吗?”
她点点头,医生嗯了一声,柔和道:“有接受正规治疗吗?”
她摇摇头,医生继续说:“我能问问,你晕血是天生的还是?”
她没做声,某种程度已经验证,是后天的。
“到现在,有过几次晕血失去意识的经历了?”医生语气十分温柔,循循善诱道:“你跟我说说,我也是医生,没准能告诉你更好的应对方法,是不是?”
陆知夏低着头,抿抿醇说:“这是第三次。”
“那你要不要接受治疗?”医生劝道:“这不是一种难治的病,配合治疗治愈效果不错的。”
她又不吭声,医生试探地问:“是看见血就晕,还是目睹大面积出血才会这样?”
“很多血才会这样。”陆知夏的手抓着衣摆,说:“我不用治疗,我平常都没事的。”
医生想问她家属联系方式,她不肯说。
护士很快回来,告知她:“急诊室并没有叫沈晚清的人,应该是处理伤口之后送去病房了,我让人帮你问了,待会告诉你。”
陆知夏坐在房间里,再也没和医生说话。
医生出了门,叫护士出来,低声说:“待会时间到了,你偷偷跟她一起上去,不管是她的家人,还是她的朋友,你都如实告诉对方,这孩子的晕血症得引起重视,我担心她是后天遭遇某些事才这样,久了会成为心理疾病。”
陆知夏摸摸额头,额头还是冰的。
浑身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像是发烧,碰到哪里都有些疼。
这感觉不陌生,她每次晕血醒来都是这样的。
片刻后,护士小姐接着电话递给她一直纸条。
上面写着数字609,护士小姐抽空说:“病房号,我在门外,有事叫我。”
陆知夏一直捏在手心里,等待时间无聊,她和自己的手机较劲。
摇晃猛甩,照着桌角磕,可惜,手机死透了。
陆知夏叹口气,靠着墙壁休息。
护士进来,给她送来一瓶水,她连忙道谢。
护士又出去,再进来,是告诉她,结果没问题,她可以走了。
“不过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冲动,一旦传染,还是很危险的。”护士好心建议,陆知夏问她如何区分,护士想了想,说:“其实这类人血液颜色更深更浓,你们可能看不出来。”
确实,陆知夏完全没有留意到,问:“那我可以先走了?”
陆知夏直奔609,敲门没人应,她推开门,心都凉了。
床头开着一堆仪器,数不清的药液顺着管子流尽身体,陆知夏泪水涌出来,姐姐伤得这么重!
陆知夏忍住哭声,步伐沉重地挪到床边,嘟囔道:“怎么把被子盖得那么高。”
她慢慢往下拽被子,发现沈晚清的长头发也没了,她哭出声:“呜呜。”
“你是谁啊?”身后突然传来疑惑。
陆知夏回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陌生人。
两人都愣了,陆知夏问:“这不是沈晚清吗?”
“这是我爱人啊。”
陆知夏从兜里掏出来纸条,906,她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歉,抹着眼泪往楼上去。
906门口,站着熟悉的保镖,陆知夏又忍不住想哭,这回总算哭对房间了吧?
陆知夏冲到门口,却被保镖拦住,告知:“对不起,你现在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