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要再逼我了
时间飞驰, 奔着11月去了。
陆知夏的日常变成:工作、武术馆、秘密基地和回家。
陆知夏和沈晚清的接触,基本做到言芳华所说的。
她们工作止于公司, 生活上止于礼, 她客气又礼貌。
沈晚清倒是和往常一样,除了变得非常忙之外。
她曾经连续三天三夜在办公室里没出来,陆知夏也没进去过, 据说是在看邮件。
之前说了让大家主动自我检举,有很多人都被她处理杨格的方式所吓倒, 都乖乖交代。
沈晚清也说到做到, 对于非原则性问题,回复邮件, 予以机会改正。
涉及到原则性问题, 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基础上,从轻处理。
至于重大问题者,该惩罚的, 该开除的, 给机会自己提离职。
当然,也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沈晚清在例会上, 直接点名, 并和人事总监交代:“会后, 以上25人,都予以开除。”
人多自然容易闹事, 聚集在22层门口抗议,意思是沈晚清罚得太重。
陆知夏看到这一幕, 是在下班时间, 这帮人在这里喊了一天。
沈晚清也不叫保安处理, 她在办公室继续忙碌。
第二天一早,门口的人退散,陆知夏听说,是沈晚清叫来律师团,每人手里一份律师函,直接发到各人手上。
沈晚清只解决问题,没有情绪化,也不会浪费时间。
沈晚清的雷厉风行,大家有目共睹,兢兢业业工作的人很喜欢她;重新得到机会的人也喜欢她,还有一部分是被迫服气,就像是技术总监,他看着杨格被警局带走后,再也没回来,他不敢造次。
至于其他部门的大领导,和沈晚清没有前嫌的,都主动向她靠拢。
10月之后的每次例会,会场里氛围都很不错,温婉基本不说话,沈晚清主场,大家的工作热情渐渐回来。
真正让海京森华员工安心的,是沈晚清惩罚大批人的同时,也列出被嘉奖的名单。
埋头苦干的,比那些油嘴桦佘的,奖励更高。
实干型的人直觉得遇上伯乐了,他们可以不擅表达,他们可以不用定点打卡,他们不用被监督在哪工作……
沈晚清的要求就一个:工作交给你,你按时完成就行。
陆知夏从嘉奖名单里看见自己的名字,她来公司时间短,但确实踏实肯干。
她的奖励是众多人中最高的,官方公布数据,大家除了羡慕都认可:特助那是应得的。
当一个人有钱都不开心时,状态就很糟糕了。
陆知夏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多,但她感觉不到开心了。
今天奖励发放,赶上叶澜西工作提干,找她和江梦莱吃饭。
她包了个大红包,叶澜西道谢,接过来,问:“你最近怎么回事,死气沉沉的。”
陆知夏摇摇头,闷头吃饭。
饭吃到一半,陆知夏的腿被叶澜西踢了一下,她撇撇嘴,意思是让她看那边。
陆知夏看过去,竟然是沈晚清和顾砚明。
她只看一眼,之后脑子里都是他们说笑的样子。
沈晚清的联姻对象就是顾砚明吧,她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
她和她唯一的亲密接触,是发热期,但10月不知怎么了,沈晚清没有找她。
陆知夏猜测很多可能,一是压力大,发热期紊乱,没能按时来;二是沈晚清找到替代品,她不需要被彪寄也可以度过发热期;第三是沈晚清说的信息素适配可能根本就是骗人,她已经和别人有过亲密接触了。
她们闹矛盾,沈晚清是想过去酒吧找人点烟的,现在真的去找也不奇怪。
陆知夏看似在吃饭,心里却像是气象云图,变幻莫测。
她越想越难受,胃里翻腾,便起身去了洗手间,刚吃的食物全吐了。
饭后,叶澜西张罗去酒吧,陆知夏摇头,直接回家了。
叶澜西和江梦莱站到一处,胳膊肘撞她:“怎么办?”
江梦莱也犯难,很显然陆知夏不想和她们倾诉,她试探道:“要不然让秦筝找她聊聊看。”
叶澜西不乐观,她唉声道:“沈晚清我也是不懂她,一早要联姻的人,干嘛要招惹老大。”
叶澜西的家庭背景,决定了她会提前听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沈晚清的联姻,她从父母聊天中得知,似乎是正在推进,具体是哪家还没确定消息。
今晚见到顾砚明,叶澜西也觉得不意外,“顾砚明的父母一直想进军房地产,和沈家结合再好不过的选择。”
江梦莱却不以为然,她和秦筝一起住,聊天聊过顾砚明。
“你可能不信,顾砚明会去市政服务大厅办理业务。”江梦莱总觉得别有意味,“而且每次都去秦筝的窗口。”
之前吃饭认识,闹得不愉快,听秦筝后续说,顾砚明道歉了。
“啥意思?”叶澜西纳闷道:“顾砚明喜欢秦筝?”
江梦莱摇摇头,她也不确定,叶澜西却比她了解顾砚明的家境,道:“顾砚明疯了吧,他爹妈眼光比他还高,联姻对象最初都选沈晚清的级别,现在怎么会同意秦筝?这不是要把秦筝再次拉进火坑?”
这顿饭,没能改变什么,反而给陆知夏添堵。
她躺在杂草上,心底原本就不多的光亮,被遮挡更多。
她时而安慰自己,她们早就说好是床伴,沈晚清最开始也是定位明确;转而她又回想两人相处瞬间,沈晚清对她的在意,她分明感觉到了。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去的路。
困住心的囚牢,砖瓦堆积得越来越高,陆知夏失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和她的境地如出一辙。
江梦莱从小区里回来,嗅到淡淡的龙涎香,她四处看看,没人。
按理说,陆知夏早就回来了,她循着香找到后搭起的工程墙,这里味道最浓。
江梦莱自己嘀咕,难道没回家在这里坐着了?她回家,秦筝正在洗水果。
“这么多,吃得完吗?”江梦莱说罢,边洗手边问,说:“顾砚明今天去找你了吗?”
“去了。”秦筝坐在桌边切水果,江梦莱擦干手坐旁边,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隐忧,“顾砚明不知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但是他家原本想的是和沈晚清联姻,今晚我也看见他们一起出现了。”
“然后呢?”秦筝低头继续削皮,江梦莱拉长调子说:“恩……就是如果追你,你不要轻易答应,豪门家庭是非多,他爹妈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而且你也不了解顾砚明,他之前和老大也闹过,就是,”她顿了顿,叹气道:“就是你刚从火坑里爬出来,别自己跳进另一个火坑。”
秦筝点头,说知道了,她递过苹果:“吃吗?”
江梦莱摇摇头,又叹口气,秦筝无奈道:“怎么了?”
江梦莱犹豫半晌,说起沈晚清和陆知夏。
两人似乎不是简单的闹矛盾,估计是谈崩了。
事实上,最初她们也不是很赞同,但见陆知夏喜欢,而沈晚清对她也上心,她们才愿意撮合。
秦筝垂眸道:“我一直觉得她们不合适,即便在一起,鹿鹿也是被欺负的份儿,也不知她图什么。”
她话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江梦莱靠着椅背,换个角度说:“不一样的,秦筝,有的人天生就是不消停,喜欢折腾,可能老大就喜欢被沈晚清欺负呢?”
秦筝无言,偏头看她,手上削皮动作没停,反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喜欢别人欺负你吗?”
“我喜欢……”江梦莱认真地想了想,如实说:“我喜欢的类型跟你挺像的。”
“……”
“就是温柔,体贴,偶尔有点小脾气。”江梦莱不像是开玩笑,“我觉得被喜欢的人欺负,是乐趣吧,沈晚清之前对老大确实挺好的。”
秦筝脸颊微红,被江梦莱看见,她意识到不妥,连忙摆手说:“我不是说我喜欢你哈,我是说类型什么的。”
“恩,现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也不是不喜欢,”江梦莱的脸也有点红,“我这人没谈过恋爱,我也不会,看老大这样,我都不敢谈了,就这样也挺好,你也挺好的,就是顾砚明配不上你,希望你慎重。”
江梦莱希望秦筝去劝劝陆知夏,她低头嗯了一声,说:“她要是听我的就好了。”
夜色渐深,言芳华回到家,家里还没人。
她给陆知夏打电话,没人接,很快信息过来,写着:我等会就回去。
言芳华问她在那,她没回。
陆知夏站在门口,扫描脸部的仪器依然不好用,她不知自己什么心里,迫切想要寻求一丝证明,关于她和沈晚清的就可以,以此证明,她们之间确实不只是床伴关系。
她很想去看看那片樱花树林,漆黑的庄园,像是一个可怕的黑洞,能把所有都吸附进去。
樱花林可能都旱死了吧,陆知夏难过地站在门口。
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回到家,她拐过电梯,见沈晚清正站在门口。
猝不及防的碰面,陆知夏抹了下眼睛,那么多句深藏心底的话都说不出,她却如鲠在喉,最后生冷地问:“你来干嘛?”
吱呀,两侧的门同时打开,言芳华站在门口,沈晚清神色淡然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沈晚清绕过她,陆知夏回眸,秦筝也站在门口,她深深看她一眼,跟沈晚清说:“进来吧。”
陆知夏的心,拧着劲儿的疼。
她直接去了浴室,打开花洒,她站在下面,衣服没脱,手里捏着手机。
沈晚清主动找别人,她就在对门,她都不找自己。
陆知夏的心碎了再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扬起头。
不能哭,不爱她的沈晚清,不值得她哭。
陆知夏在浴室里待了好一会,她换上睡衣,回到房里。
睡不着的夜晚,陆知夏坐在窗前,窗户开着,窗帘被吹得飘舞,像是在抚摸她的头。
她直直地望着窗外,夜色浓稠,她的心仿佛都被黑暗包裹住。
手机突然震动,她半晌拿起手机,秦筝发来的信息:睡了吗?
陆知夏揉揉酸痛的眼睛,回复:还没有。
对方正在输入,写了好一会,发过来一句: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那个雨夜,秦筝怒其不争似地吼她,至于这样吗?
她真有那么喜欢沈晚清吗?她不愿承认,但她控制不住,她就是喜欢。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没出息,她回复:你以为我不想放手吗?
秦筝回复的很冷漠:是的,你就是不想,因为还不够疼。
陆知夏较劲似的回复:是,我欠虐,我就喜欢疼,我就不放手。
凭什么放弃?沈晚清之前对她,她做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她想甩掉就甩掉?她不顺心,凭什么让沈晚清顺心?
秦筝:100°热水放在杯子里,我看你放不放手。
陆知夏呼地起身,她拿起盘子里的水杯,拎起热水壶过去了。
沈晚清已经走了,江梦莱在洗澡,秦筝不解地看着她,陆知夏抬起左手说:“看到了吧,100°的开水。”
她手里是一个不隔热的玻璃杯,在秦筝愣神的工夫,她把热水倒进去。
她攥得很紧,眼睛很红,一字一顿道:“100°,我也不会放手,200°也是,300°也是。”
秦筝要去抢,她躲开,水洒在她手上。
陆知夏拧眉道:“我爱她,你把我丢进油锅里炸,把我丢进火里烧,我也爱她。”
秦筝哭出声,让她把杯子放下。
陆知夏表情却是淡漠,像是被烫的人不是她,道:“我的事,不用你们管,我和沈晚清,是我们的事,她怎么折腾都随她,我想怎么折腾她,也是我的事,跟你们都没关系,我谢谢你们操心,但我就是这样死心眼,我现在就是放不下,所以请不要再逼我了。”
她转身走了,秦筝跟过去,她回头,冷漠的眼神说:“不要跟着我。”
陆知夏回到家,杯子和烧水壶放到茶几上。
她刚刚拿杯子的手指都是红色的,被热水淋过的手背,虽然只是一瞬间接触,但也红得厉害。
言芳华才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纳闷地看她:“你不是睡了吗?”
她的手背在身后,低声道:“现在睡。”
卧室窗户大敞,她的兄腔很闷,房子像是她心底的牢笼,她被关在里面。
她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一刻,她需要更广阔的天地,需要更多的空间去呼吸。
陆知夏胡乱地换了衣裤,悄无声息地下楼。
广阔的天气,更多的氧气涌向她,她的心里又莫名得慌,无依无靠似的。
她向着秘密基地小跑,跃身爬过高墙,却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
虽然背对着她,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