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趁乱偷家
金乌西坠,暮色低垂。
日落是所有人默认圣杯战争开始的信号,也是虫最活跃的时刻。
每天的这个时候,阿贝多就会站在庭院中央,任由那些体态可怖的虫自他身侧如黑雾般盘旋着飞起,散入冬木市各个角落。
雁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身体半边微斜,抱臂而立,瞳眸里是一片空茫。
在派遣了一股数量较多也更为精锐的虫前往冬木市的西边后,阿贝多转过身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雁夜回过神摇了摇头,“只是碰巧走到这边罢了。”
“你的驭虫术愈发精湛了。”
“嗯,多亏你的指导。”
“不过这些虫从本质来说,与你体内那些残秽是不同的——它们只是最初级的生物炼金产物,智能有限,但如果只是作为魔力探测装置在城市中来使用,倒也还算方便……”
又来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看着炼金术师说着说着又进入自己的世界,雁夜不禁在心底苦笑。无论是那优雅的仪态,还是对于学问研究的忘我,这位从者都常能让他想起那个男人。
远坂时臣,那个得到了他此生最爱的女性,却又那样轻率地践踏了母女幸福的魔术师。
在炼狱内挣扎了一年,复仇的毒液如今已彻底渗入雁夜的骨髓之间。他坚信只要时臣一日不死,她们(葵与樱)就一日不能得到幸福。
可靠着这种信念撑过刻印虫啃噬带来的痛苦的雁夜,却因金发少女的叱喝而动摇了。
【为何要参加圣杯战争呢?为何要争夺圣杯呢?】
——不管是哪个人因这场战役而死去,由此而导致的未来,真的能让你和你爱的人得到幸福吗?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分辨的出来吗?!
“……”
【甚至提不起反驳的力气。】
沉浸在空白的思绪之中,他在房间的角落里瘫坐了一个下午。
真是不像样。这样责怪着自己,处于烦闷中的雁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庭院。
“这样么?”
礼貌倾听着他迷茫之语的阿贝多正盘膝坐在石阶上,理解般地颔首,支着脸歪头解释道,
“事实上,让你把令咒转移给伊莉雅,本来是我的主意。”
将男人瞬间僵住的反应收入眼底,阿贝多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我能理解你的不甘和怨恨。但你有没有想过,圣杯战争意味着你与时臣不可避免会发生争斗——如果你输了,就没人知道樱的遭遇了,又谈何拯救;如果你赢了,那失去了丈夫的葵又该怎样面对你和樱呢?”
“很奇怪,你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这件事过——只靠你一人,是无法拯救樱的。”
意识到炼金术师话语里残酷的否定,荒诞的虚无和眩晕席卷着雁夜,他的五官也因激烈的情感扭曲在了一起。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阿贝多的声音遥远得像是从雾中传来,
“——我找到间桐脏砚的位置了。”
“什么?!”
雁夜霍然抬头,自那单只灰紫的眸中流露出狂喜之色。
像是在替他高兴般的,阿贝多弯弯唇角,温声提议,
“那么,就用这个做交换吧。”
··
在间桐宅的门口看见雁夜的那刻,荧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间桐雁夜就这样将自己的令咒彻底转交给了伊莉雅。
没有被过问意见,也不需要过问意见的库丘林alter因为新御主充沛的魔力,从灵子化凝为实体。血红眸子微微眯起,有近两米高的巨兽居高临下注视着白发的幼女。
伊莉雅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荧:……
——萝莉配猛兽,居然还挺和谐。
雁夜刚刚转移完了令咒,此时疲惫地靠在墙上。温迪抱着里拉琴笑嘻嘻蹭到旁边,对着他眨眨眼,“是不是轻松多了?唉呀~以后你就不用再接触这些东西了。”
“没有令咒的吸引,你体内的虫离彻底失去活性也不远了。这几天就好好修养身体,来听听我最近编的新曲子,怎么样?”
雁夜定定地看着他,接着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好。”
“到时候,也让樱听听吧。”
··
终于解决了一桩心事,荧难得感到轻松。她便打算趁着夜晚,带着闷了一天的派蒙出去逛逛,顺便探探附近几处魔力浓郁的地方。
然后她就被一个穿着搭配着毛皮的漆黑夹克和皮裤的金发男子挡住了去路。
荧:……啧。
就在她警惕地瞪视着对方,准备自虚空唤出天空之刃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雷鸣,夹杂着紫色的闪电火花——驾着神威战车驶来的征服王一如既往地豪爽与读不懂空气,就这样横冲直撞落在了荧与吉尔伽美什的中间。
“喔!好久不见了,金闪闪,还有caster家的小姑娘。”
伊斯坎达尔不知为何没有穿他那身威风华丽的猩红战袍。现在他只单穿了一件料子普通,几乎要被他魁梧身材撑爆了的白色短袖,搭配随性日常的短裤。可以说是瞬间从威风凛凛的王者变成了入乡随俗失败的外国人。
旁边的少年御主像是感到丢人一般地捂住脸,扭过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从荧那边转移到了征服王身上,猩红的瞳眸危险地眯起,预示着王即将到来的滔天怒火,
“胆子不小啊,杂种,此等粗鄙愚蠢的行为足够你为此死上千万次了。”
“诶呀,别着说嘛。”任谁也无法忍受的侮辱之语,到了征服王的耳朵里就不知道被翻译成什么样了,他仍是满面笑容地提出了他的目的,
“我们诸位英灵,皆是名垂千史的豪杰,能重临现世,相聚一堂——这正是圣杯所赋予的奇迹。然而这几天竟是打打杀杀,居然从来没有一醉方休,畅饮到天亮过!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
“听说saber家那边有座城堡,我本来是想着找那位大名鼎鼎的骑士王喝酒来着,正好在路上遇见你们,想来这也是缘分吧。唔唔,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替身使者是会相互吸引的】,那用在这里,就应该换成英雄与英雄,王者与王者之间,也具有奇妙的缘分!”
他拍着自己身旁的巨大酒桶哈哈大笑着,冲荧眨眨眼,又笑呵呵地对吉尔伽美什发出邀请,“怎样?你若是同意的话,那便是三王宴会了,这主意不错吧?”
“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了,杂种。”吉尔伽美什冷笑着讥讽,“也好,就让本王看看,胆敢在本王面前自封为王的家伙,到底是群怎样的跳梁小丑。”
“哦哦,那就是同意了吧!”
“你呢,小姑娘,要不要带上你家的从者一起参加?嗯……你身旁那个白色会飞的小家伙,是你的使魔吗?”
“不,派蒙是应急食品。”荧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
“——你关注的重点居然在这里吗?!还有都说了多少次了——派蒙不是食物!!!”派蒙难以置信地冲荧嚷嚷,恼怒地空中跺脚。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将同时有三骑从者相聚在爱丽丝菲尔(小圣杯)所在的城堡,为了防止出什么岔子,荧还是应了下来,
“我会带着巴巴托斯赴约的。”
··
而就在昨夜,爱因兹贝伦堡已经先后遭受了两次袭击。
一次来源于不知为何怒意勃发的肯尼斯,这让卫宫切嗣有些诧异——按他的经验来说,这些魔术师向来谨慎到可以说是怯懦神经的程度。而肯尼斯才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就立刻毫无顾忌地闯入了身为“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的领地,未免有些蹊跷。
切嗣向来谨慎,他让爱丽丝菲尔带着saber先行去迎战,又派舞弥前去保护她的安全,自己则开始全副武装,准备就此将肯尼斯击杀。
然而很快,耳麦传来肯尼斯的入侵原因,这让切嗣停下手中的动作,陷入了沉思之中。
——肯尼斯的未婚妻索拉在其离去后便失去了踪迹,哪怕用魔术仍是毫无线索,宛若被神隐了一般。这令肯尼斯大为火光,他认定此事是那个隐藏在暗处,不肯和他进行魔术较量的卑劣杀手所为,那么最大的嫌犯,就是saber组了。
……不知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猜对了又似乎完全没猜对。
切嗣只觉得深深的无语,连叹气都不想叹了,“今夜的战斗居然是因为这种无厘头的乱想……那家伙是个恋爱脑啊。”
谨慎地将起源弹装入胸前的口袋,切嗣冷漠地对舞弥下了命令,“对方是极为强大的魔术师,尽可能让爱丽拖住他的行动,剩下的交给我去解决。”
“明白。”
……
结果最后还是让对方逃掉了。
切嗣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没到气馁的程度——连着三处的枪伤应该能让那个魔术师吃些苦头了,而以对方的性格,被他这样的小人物伤到想必会被认作是奇耻大辱。恐怕明日就又会迫不及待来复仇吧。
至于第二次袭击,则是发生在他击伤了肯尼斯使其失去意识,要求面色不虞的saber与他一同追击Lancer组之后。
彼时他还未离开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领地,就收到了舞弥的通讯——从已损坏的终端中依稀传来了言峰绮礼的声音:
[我再问你一次。女人,你们是听从谁的指示而战?]
切嗣瞳孔瞬缩,当机立断让saber回去救援。自己则是放弃追击,改为确定肯尼斯的状态和位置,另寻暗杀对方的机会。
幸好爱丽丝菲尔体内的圣遗物——「阿瓦隆」在哪怕是异世界的亚瑟王靠近时也能发生作用。
进入杀手状态的切嗣唯一担心的只是何时才能再次【使用】舞弥,如今他已独自前往那处作为据点的小宾馆,对着沾满了情报的墙面陷入沉思。
不知道等到切嗣得到了有一群胡来的家伙聚在他家花园一起喝酒的消息时,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