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十亿赏金
就像从悬崖边轰隆滚下的巨石那样, 在屏幕灭掉后过去的短短一段时间内，东京和京都没有任何悬念地一同沦陷。
因为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对此毫无预案准备的负责善后的咒术人员眼睁睁地看着“咒灵”、“咒术师”, 甚至各种灵异都市传说, 瞬间冲上包括推特在内的各大社交论坛的热度趋势。
负责对外隐瞒咒术界存在的后勤部如今乱做一锅粥, 电话提示铃仿佛地狱钟声一般从未停过，内容清一色的是问责他们的保密工作如何不到位——偏偏每通电话都是来自万万得罪不起的高层人物，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后勤部的上下全员不得不因为一个诅咒师轻飘飘扔下的炸.弹，焦头烂额地开始通宵加班。
明明是深秋的凉爽天气，后勤部的人却个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身冷汗, 动用各种紧急备案，工作负荷拉到了最大，只为将这件事尽量压住。
看似有条不紊的忙碌抢救下, 是所有咒术界人员心知肚明的绝望：这次事件不同以往——四十万只被诅咒师控制, 对普通民众满怀恶意的咒灵大量出现并游荡在日本两大城市的街头，根本不是能用意外事故或集体幻觉搪塞过去的。
况且比起这个，更加担心的还应该是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全。
在咒术界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脑子不清醒的诅咒师, 试图向民众公开咒灵的存在——远的不说，最近的就是夏油杰上一次的“百鬼夜行”。不过因为对方当时是以攻击高专为目标，造成的普通人伤亡并不多, 后勤部辛苦了几个月, 也算是把这件事盖过去了。
但这一次……
“四十万！四十万只咒灵！夏油杰是从哪收集到这么多咒灵的！！！”
屏幕上的伤亡数字疯狂跃动着，字符鲜红, 惊心动魄, 代表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消逝。
死亡滋生恐惧, 从人类的恐惧中又诞生出咒灵。如果不及时遏制住民众的恐慌，肆虐的咒灵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
“……五条悟！有人联系上五条悟了吗？！”
正如那名诅咒师先前所笑着预言的那样：此时此刻，不管是认识这名赫赫有名最强的咒术师，还是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都在口口声声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五条悟，五条悟……
———五条悟在哪？！
··
“钟离，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旅行者皱起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钟离声音却温润如旧，里面颇带有几分安抚意味，“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可是，可是如果现在不告诉五条悟，那个诅咒师不是夏油杰的话……真的不会出大乱子吗？！！！”
派蒙本来就急得在空中跺脚，听了钟离这番话更是恨不得冲上来，“所以是到底为什么呀？！”
“小派蒙，稍安勿躁。”
就算到了这种十万火急的地步，钟离依旧是那副安然样子，烛光在那双石珀般的眸子里跃动着，
“我知道你们有许多疑惑，虽然我也想现在就为你们一并解答，可如今事态紧急，恐怕没有说闲话的功夫了。”
“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我会将一切如实讲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荧，暂时还请你们先去支援高专那边吧。”
“……”
从对方的言语中莫名感受到郑重诚意的旅行者不由得抿住嘴，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相信面前的契约之神，“我知道了。”
“派蒙，我们走。”
“诶？！荧，等等我——！！我们要去哪里呀！”
目送两人风风火火地离去，钟离将手边的茶杯放下，轻叹了口气，
“唉……不知她对我现在的这份信任，待到旅程的终点，又是否是件好事呢……”
室内空荡，无人回应。岩国的神明也并不在意，徒自阖目笑了笑，等到再睁眼时，瞳眸澈然，先前因回忆笼上的薄雾也如烟散去，
“……也罢，还是先帮她解决眼下的困扰吧。”
淡蓝色的光芒瞬间亮起，又转而落下。影子消失后，月光便再无任何阻碍地打在竹木地板上。一时间，室内如画一般地陷入了静止之中。唯有木桌上残余的一缕茶雾，婷婷袅袅地在空中盘旋……
··
“啊，虎杖，你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跑出校门口，荧就直直撞见了正反过来往校门里进的虎杖悠仁，琥珀色的瞳眸也跟着惊讶地放大，
“重云呢？他不是说今天跟你一起去横滨了吗？”
“重云在半路被电话叫走了，说是往生堂那边的人找他。”
虎杖像是跑了很久的样子，突然刹车站停，边撑着膝盖调整呼吸边解释，
“我们才下电车没多久，手机就突然接到了紧急调动通知，说是东京和京都出现大量咒灵需要解决……呼，之后，给大家打电话也没人接，路上的车也几乎都停运了……最后还是一辆正好要去郊外避难的私家车正好路过，就顺路把我放在林道外面了。”
……从郊外到高专的那条林道她记得有十几公里吧，虎杖他就是这么一路跑回来的吗？
“你大概跑了多久？”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荧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嗯？啊……应该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吧？我没特意看表。”
派蒙：“噫！！！”
“……”荧张了张嘴，在对上虎杖纯良的目光后，又放弃地闭上了。
较真有什么用呢？咒术师就已经不能以常理而论了，更何况虎杖在咒术师中也算是体术中的佼佼者。
于是她只是叹了口气，迅速切回话题：“高专现在已经基本没人了——包括五条老师在内的各位基本上都去支援了。”
荧出来就是为了去支援同伴，她本来是打算先去找迟迟未归的虎杖的，没想到本人正好送上门来，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不给虎杖反应的机会，荧眼疾手快抓住对方的左手腕，连珠炮一样说，“抱歉虎杖，具体我到时候再和你解释，总之我们先去前线和他们汇合吧！”
系统光幕自然弹出，在巨大的东京板块地图上，象征敌人的红点几乎要将整片背景染红，相比之下，几个挣扎着闪烁的绿点实在是过于孤弱了。荧简单扫视了下光点的分布，目光最终凝在靠近中心的一处，
“我们先去找钉崎他们！”
“诶？要跑回去吗？我可以背……呜哇！！！”
在这种没有交通工具辅助的情况下，虎杖还以为荧是要从那条十几公里的道走回去，正想自告奋勇说可以背着同学跑时，突然升起的蓝光瞬间将他的视线淹没，只是眨眨眼的瞬间，眼前的景象便天翻地覆。
还处于状况外的虎杖先是缓缓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后置了半秒，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惊呼：“诶？诶？！”
——怎，怎么做到的？！记得上次他还是被五条老师拎着领子一路瞬移到郊外啊！！！
“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一棍子抽爆了几只试图靠近的咒灵的真希若有所觉地回头，看见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的荧和虎杖，讶然地挑挑眉，“等下，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瞬移？”
总算是还记得自己身上有着“天与咒缚”人设的荧松开握着虎杖的手，镇定自若地开口，“其实是是往生堂的传送咒符，因为情况紧急，被我拿来用了。”
真希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点了点头就重新将注意放在周边的咒灵群上了，“总之你们两个小心点，伏黑和钉崎刚刚追去跟那边的几个诅咒师对抗了。”
“真希姐，你看见魈了吗？”
——系统的传送虽然方便，但同样有很大限制。在每个世界的应用方式也会随着该世界的法则的不同出现变化。
就像咒术世界的传送阵，虽然这里不像之前圣杯所在的世界那样，因为空气中魔术因子贫乏，必须依靠灵脉才能建设，而是只需要咒力催动就可以自由设立，但依旧有需要己方提前设立好的限制。
刚刚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注意往生堂几人的动向，现在重云，胡桃，香菱应该是一道去解决咒灵问题了，而钟离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走动——那么也就只有魈，活动自由，无论是行动力还是能力都足够开启这里的传送点了。
“魈？啊，刚刚看见他了，原本这里是他负责的地方，见我们过来就把这里交给我们，他去别的地方帮忙了。”
“铮铮——”
铁器和硬质骨骼相抵的摩擦声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真希却完全没受影响，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开刚刚咬住游云中间链条的咒灵，“啊恶心死了，这可是价值五亿的咒具，快给我滚开！”
有着漂亮红漆外观的三节棍在墨绿发女生的手中被舞得虎虎生风，一些咒灵像是被震慑住了，站在原地有些犹豫，然而更多的却像根本没产生恐惧情绪一样，继续源源不断地扑了上来。
“啧！喂，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大部分咒灵都是被操控后才投放的，少部分则是这里的普通人产生的负面情绪催化诞生的。不管怎么说，在这种人心惶惶的大环境下，继续拖下去输的只会是我们。速战速决，要是觉得不行就记得别逞强快跑！”
“好多！”
虎杖张目结舌地看着不远处身影几乎要被咒灵淹没的真希，把手做喇叭状放到嘴边，大声喊道，
“那是不是应该尽力先清理掉那些被操控的咒灵？”
回应他的是则是隔着咒灵群的真希以同音量的大喊：“都一样！看你们了！”
“虎杖！小心点！”
荧抽出天空剑，一道劈砍，带着雷电之力的风刃便精准削去了某只试图偷袭虎杖的咒灵的脑壳。
蔚蓝澄澈的刀刃经过刚刚那一击，如同被唤醒了一般，其上元素力隐隐浮现，
“总之先定个小目标——尽快把这里的咒灵消灭，去跟伏黑和钉崎他们汇合吧。派蒙，你先躲起来。”
“呜，也只能这样了……你要加油啊荧！”
··
“刚刚，我好像听见了虎杖的声音？”
钉崎一边利落地从腰包内掏出铁钉，用锤子狠狠将其打出，一边不忘回头问身边的伏黑惠，“humm……听方位，应该是先去跟真希姐汇合了？”
伏黑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但下面紧紧交握的双手却没有半分懈怠，“嗯。不要分心，先把眼前的这些东西解决了再说。”
伏黑和钉崎两个人如今正背靠背站立着，离他们不远处，是倒着一个被打得已经不成形状的人影——两人刚刚合伙击败了来袭击的诅咒师中的一个，然而在继续追击之前，却不得不先解决眼前这些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咒灵。
“啊啊，那个死老太婆，怎么躲那么高……老娘我打起来很累的啊——！！！”
附着咒力的铁钉带着烈烈破空声，速度极快地向斜上方打去，然而或许是因为这一击中更多是泄愤的成分，楼顶上那看似行动不便的老太只是歪了歪头，就轻松躲过。
“粟坂那家伙可真是个废物，居然连两个学生都杀不了。”
佩戴着长长的佛珠，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只一张嘴，外表营造出的假象就瞬间荡然无存。站在她身旁的年轻人则是一脸木讷，像是发呆一样动也不动地望着远方。
“啊……”
就像被提起轴线的木偶，年轻人忽然有了动作，
“奶奶，来了——金发的，身边跟着白色飞行物的，那个女孩子。”
“呵呵呵……这样的话，没想到先是被我们遇上，倒是好运。你去通知那位夏油杰大人吧。”
老太张开眼睛，高咧的嘴角将松弛的皮肤挤到两侧，
“那么，这十亿的赏金，我们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