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入店测试
“我还以为你会邀请她加入武装侦探社呢, 太宰。”
与谢野坐在桌子一边，抱臂在胸，一副悠哉的模样。
坐在她对面的乱步头也没抬, 正“咔嚓”“咔嚓”的咬着薯片，身前的桌子上也是零零散散地堆放着几袋垃圾食品。
他叼着一片薯片，以理所当然的语气点评，“他才不会那么做呢。”
与谢野挑眉看向那边微笑不语的太宰治：“哦？”
“乱步先生说的很对，”太宰治笑眯眯地点头附和,
“毕竟那位【旅行者】的存在有些特殊, 同时也充满了变数，再说她看上去也并无意愿, 为大家着想, 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现在的时间是解决【虎之事件】的第二天晚上。时值六点,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社内的行政人员也三两结伴离去，然而几人却坐在会议室里，百无聊赖地闲聊着。
事情是这样的：因太宰治的强烈要求, 今晚原本是打算召集社内的几位核心人员, 共同商讨有关于那位被邀请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异能者——中岛敦将会面临何种「入社测试」。
只不过不知出于何种原因, 现在离在预计时间的还有一个小时, 他们几个便已经坐在这里了。
「入社测试」，即为每名新成员若要加入侦探社都所要经历的，相当于“内部考核”的测试。若不通过，便无法作为真正的社员被认可——也就无法涵盖在「人上人不造」的范围内。
“听乱步说，昨夜你已与那名误入此世之人有了初步的接触, 太宰, 你觉得如何？”
端坐在上首, 以淡漠肃然的口吻发声的，正是「人上人不造」异能的拥有者，同时也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代号为“银狼”的福泽谕吉。
「人上人不造」，恰如其名，是少见的非攻击类的增益型异能力，能够帮助下属增幅与协调控制他们所拥有的异能。
这就是为何武装侦探社如此看中「入社测试」的原因了——从有意愿邀请其加入，到正式通过，可以说程序无一不需要慎之又慎。
而这位社长所询问的，自然也是那位被太宰治特意关注的旅行者的品性了。
“目前来看，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太宰治意外的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都相当可爱。在同我闲聊的过程中，她的言语表情也很自然真诚，回答也是一样看不出说谎的意思，就算在我家不小心看到那些自杀用品，也只是在惊讶过后礼貌地将其递还给我……哎呀，热心又礼貌，真是个好女孩呢。”
与谢野晶子半撑着脸，对于他的高评价反应平平，“真是微妙的介绍，听起来很像在跟踪观察下手对象后作出总结的罪犯哦？”
太宰治自信地在下巴处比了个八字，“不会的，跟踪狂才没我这么帅。”
“嗯，那就这么办吧，”
乱步忽然插嘴，如往常那样开口就是没头没脑的话题，“你的判断没有错误，太宰。”
与谢野看着两人互相点头，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见怪不怪地扬起眉毛，
“喂，可以帮我解释一下吗？”
“乱步先生说的，是我因为判断那位荧小姐并不适合呆在武装侦探社，所以选择将她介绍去了楼下那家咖啡厅作为侍应生这件事。”
太宰治简要地同与谢野介绍，同时嘴角勾起，
“嘛，虽说不打算请她加入侦探社，不过，或许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那位荧小姐还会与我们有更多交集的。”
“所以为了检测她的能力，我打算给她安排点测试，就是这样啦～”
“关于异世之人的事，就交由你和乱步负责了。”
银发的男子忽然阖目起身，似要离去，“只要确保对方今后的行动，不会干扰到武装侦探社的正常运转便可。”
“嗯？社长不打算参加接下来关于那位白虎少年的「入社测试」的讨论了吗？”
“这种无聊的事情交给大家就好啦。”
乱步也跟着站起，把桌上的零食抱在怀里，露出大大咧咧的得意笑容，
“明天我还要出差，就先回办公室了——至于剩下的部分，你们就努力地去集思广益吧。”
··
时间重新回到这天上午。
或许是前一晚变动太大，荧才沾到枕头，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待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睁开眼，凝目望着正上方那陌生的天花板，回想着前一晚发生的事……旅行者花了好几秒，才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来。
——啊，对了，她现在是借助在那位太宰先生的家里。
房间安静极了，阳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间轻盈钻过，投落在荧的被褥上，照出一小块亮斑。身旁没有往日里熟悉的白色身影，旅行者一时间竟产生几分孤单之意。
——等今天差不多安顿下来，就去把派蒙带过来好了。
做出决定后，荧一边揉着睡得发昏的额头，一边光脚下地，一把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瞬间涌入，将室内物什照得闪闪发亮。
推开房门，客厅也如预料的那样空空荡荡的，荧在已经收拾整洁的餐桌发现了一张便条，上面以过于随性飘逸的字体写着一段话。
凭借着系统带来的转换能力，荧在心里默读出上面的内容，
【to荧桑
哟，昨晚睡得还好吗？如果有不适应的地方你可以随意改造，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问题也可以直接联系我哦～
桌上放着的手机是特意给你使用的，啊，希望你能理解手机的使用方法，不会的可以来侦探社问我。随信留下五千日元生活费，应该够你买些需要的日用品。
对了，今天上班时会帮你询问咖啡店老板的，放心好了，老板他很好说话的。如果成功的话我会给你发短信的^_^
（在信的最下端，对方还贴心地用不太精湛的画工标识出了前往武装侦探社的路线）】
“……”
荧拿着白纸的手微微颤抖。
——太宰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被对方的体贴打动的旅行者，就像是突然被投喂了1600原石，陷入了巨大的感动之中。
呜哇，上个对她这么好的还是那位旅行商贩立本！
原本放在桌上的白色手机忽然开始震动，荧打开手机，亮起的页面上弹出收到新短信的提醒。
短信不用想，还是太宰治发来的，大概意思是他已经和店长沟通过了，对方很爽快地同意让她过来应聘，不过在正式成为店员前，还需要通过某项测试。
“测试……？”
——估计内容应该就是些看看她在咖啡店内能否胜任侍应生这一职务的测验吧。
如果只是这些应该难不倒她——在提瓦特期间，旅行者从去神社帮会说话的猫宫司上树捞不听话小猫，到去咖啡厅酒馆客栈帮工清怪搬运货品……好像还真没有她干不来的工种。
短信末提到关于去面试的时间问题，太宰治提到面试给的很宽松，这两天看她是否有空，只要在营业时间前往就可以了。
——店长看上去很好说话啊。不知道是不是像查尔斯那样的人。
放下手机，荧伸了个懒腰，回房洗漱。等到彻底清醒之后，旅行者拿起桌上的钥匙零钱还有手机，暂时离开了这个今后将会短暂成为她住所的房屋。
——唔，先去采购些日用品，然后就去把派蒙带过来好了。
思及至此，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一个问题的荧唤出系统，
“系统，在这个世界我可以召唤几人？”
［……］
就像是来到信号不好的地区一样，系统的通讯毫无前例的出现了沙沙的电流杂音。
旅行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个。］
待到通讯正常后，系统以无机质的声音回答她，
［旅行者，在这个世界，你只能召唤一人，且物种限定于人类，神明和其他种族在这个世界是拒绝被接受的。］
——哇哦。
上个世界那么大方的给了她五个名额，再上个世界再不济也还有两个，结果到了这个世界，不仅名额只有可怜的一个，甚至还限制了种族。
这意味着她没法邀请雷电将军不说，她那几位有着异族特质的，譬如五郎，珊瑚宫心海，荒泷一斗等朋友也无法前来了。
旅行者对于一人闯荡的生活并不陌生，但相比前两次穿越，如此落差还是让她不免沉思：“这个世界是不是对我有成见啊？”
［是。］
系统这次回复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嗯？世界也会有自己的意识吗？”
［不……这是这个世界较为特殊罢了。］
至于具体特殊在哪，系统却以沉默回复，显然是不愿再多说。在又问了几句却没能得到答案后，荧无奈地选择放弃，不再继续做这无用功。
考虑到手里太宰治给的那些生活费，她还打算到时候还回去，荧没有大肆采购，只买了一些食材和日用品，便拎着大包小包打道回府。
横滨如今处于初春欲转夏的季节，尚且保持着凉爽的气温，因为是临海城市，似乎风里也夹杂着微湿的水汽，吹得人分外舒服。
采购这一日程结束之后，时间也还算富裕。荧站在房门前，思考自己是先去废弃仓库找来帮手，还是先去咖啡厅应聘。
虽然脑内已经浮现了几个适合人选，但目前来看她还没有需要找人帮忙的地方……况且这个世界极其吝啬地只给了她一个名额，还是先站稳脚跟，再斟酌着需求去邀请人帮忙吧。
——那么，就先去咖啡厅好了，顺便看看武装侦探社的样子。
凭靠着系统投出的地图的指引，荧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某个十字路口处停下。
代表自身的绿色光点和代表目的地的蓝色光点重合在了一起，旅行者收起投影，向前抬头望去——
矗立在她眼前的，是一栋约莫有五层的古朴红色砖楼。暴露在外的雨水管和电线杆上因年久失修而锈迹斑斑，却意外的与这栋大楼风格相契合。
这栋砖楼就像个年迈慈祥的老者一般，斑驳红墙上镌刻着年月的痕迹。
一层正是荧定位的那家咖啡厅，在红木与玻璃构成的门斜上方，有着颇为西式复古的铁制招牌。
其上以日语写着店名——「漩涡」。
推开店门，挂落在门框上风铃便随之发出悦耳的铃铛声。此时并非客流量的高峰期，店内只有三两客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饮品闲聊。
店面并不大，却足够温馨，从纱帘到餐具，从擦得发亮的吧台到光可鉴人的地板砖，每一处细节都仿佛在彰示着店长沉稳雅致的品味。
“欢迎光临，诶呀……”
站在吧台后面，正擦拭餐具的男性约莫四十岁上下，在听到风铃的声音后下意识抬起头说出迎客语，却又在看清站在门口的金发少女的容貌时，露出了讶然的笑容。
对方穿着黑白的制服，将一头银发整整齐齐地梳在两侧，留着小胡子，佩戴着茶色眼镜，全身散发着老派绅士独有的气质。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漩涡」的店长，而在看到荧的同时，对方眼中露出了然之色，似乎对旅行者并不陌生。
反而是旅行者，看着对方一副颇为熟悉自己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很快，邀请她来到店后的店长就给出了解释，
“是荧小姐，对吧？”
“那位太宰先生已经在今天上午和我描述过你了——他说那是位金发金瞳，模样可爱的小小姐，还说你大概会在下午四点左右过来。”
荧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刚刚好是四时过五分。
荧：……说好的两天内随时都能来呢？
看着少女睁得圆圆的，猫一般的眸子，店长慈祥地笑了笑，
“太宰先生说的不错，你确实是位气质出众的可爱女性呢。”
“不过——”
店长忽然话锋一转，在旅行者没看到的视角，露出那仿佛是包容恶作剧者一般的，长辈所特有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因为「漩涡」是武装侦探社直属的专供咖啡厅，要成为店员也是一样要经历「入店测试」的。”
这件事荧在先前太宰治发来的短信中已经得知了，她理解般地点点头，“嗯，太宰先生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
“所以测试是什么？您需要我怎么做？”
“关于这个……”店长忽然从身后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个信封，将其递到荧的手里，
“那么，请看。”
荧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还是拆开了信封，从内抽出信纸。
其上以苍劲稳健的字迹书写着寥寥几句话，并一并附赠若干张照片。
“……”旅行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现在应聘咖啡店的侍应生，也要学会破案了？
“这是今早警视厅送来的委托给侦探社的案件，”
像是未察觉金发少女的僵硬，店长徐徐讲述道，
“原本是应该交给那位乱步先生负责的，不过他本人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正巧听说你要入职咖啡厅，侦探社便将这个委托全权交由给你。”
他又开口安慰道，
“不过不用着急，委托的截止时间是明天太阳落山前，任务也只是帮助那位委托人寻找回他走失的猫咪罢了。”
是的，这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高危案件，只是某个年迈无子富商为了寻回他走失一天的宝贵小猫，特地出高价前来委托侦探社寻找的“普通”案件。
——只不过因为这位富商据说是连政府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委托给专业人士也迟迟搜寻不到，事态放大到现在，才会被焦头烂额的警视厅委托到了侦探社的手里。
据富商所描述，走丢的是一只据说有着高贵古老血统的三花猫在。随信附上的某张照片上，那只猫咪正警觉地竖着耳朵，睁着一双绿宝石一般的圆瞳，直直地向照相机的方向望来。
槽点虽多，却并不是不能接受。不管如何，任务还是要做的。
荧抿起嘴，将信收进口袋，点点头，“我明白了，明天这个时间我会把猫咪带回来的。”
——抓猫而已，身为旅行者的她最擅长了！
……
然而等到了当天晚上，荧却坐在她初来的那个废弃仓库的某个木箱子上，扶着额头，一言不发。
飘在她身边的派蒙拿着照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呃，要在这么一座城市找一只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走丢了的三花猫……确实是难为你了。”
荧闻言没有抬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一个下午，她爬上爬下，走遍了大半个横滨，倒不能说是一无所获。然而每当她叫出“咪咪”这个烂大街的称呼时，几乎所有遇到的野生流浪猫都会凑过来，躺在地上跟她撒娇。
——所以说为什么一只有高贵血统，在大人物家养尊处优的猫咪会叫“咪咪”这种超级接地气的名字啊！！
眼看着外面的天全黑了下来，荧吐出口气，利落地从木箱上跳下。
简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一言不发地向仓库里那片被月光照耀的空地走去。
那正是她初来乍到，便被异能力化作的白虎袭击的地方。
跟旅行者一起穿越了两个世界的派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兴奋地在旅行者左右两侧飞来飞去，
“嘿嘿，是要叫人过来帮忙了吗？荧，这次你打算找谁过来呀！”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荧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再睁眼时金色的眼眸里已没有了先前的疲惫。
她伸出手，轻声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当然是那位天领奉行的名侦探——【鹿野院平藏】了。”
话语吐出的刹那，以某点为圆心，劲风自平地无端刮起，将周边的灰尘高高扬起，硬生生制造出了一个圆型空地，紧接着莹蓝色的光凭空猛然亮起，刺得人几乎无法睁眼。
待到风声止息，尘埃落定，光芒散尽后，原地蓦然显出了一个人影。
“诶呀呀——”
熟悉的口头禅从对方的嘴中脱出，发尾拘起又散开，有着一头飘逸深酒红短发的少年踩着一双木屐，蹦跳着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向旅行者走来。
名为鹿野院平藏的少年亲亲热热握住荧的手，萤绿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诶呀呀，这不是旅行者吗？原来你跑去异世界了啊！”
“平藏，我……”
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事了？你现在身上全是麻烦缠身的味道哦？直觉告诉我，你现在非常需要一位侦探的帮助。”
“走吧走吧，这里黑漆漆的，想必也不是你要调查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再说。你这次要解决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听那什么系统说，你是想要找一本「书」……”
他就这么牵起荧的手，走前还不忘扭头和飘在一旁的派蒙打招呼，“哟，这不是旅行者的神之嘴么？好久不见呀。”
“什么神之嘴！都说了不许叫我那么难听的绰号！”
派蒙气得在空中直跺脚，但还是愤愤跟了上去，
“哼，看在现在我们有求于你的份上，这次就不给你起难听的绰号了！我叫派蒙，不叫什么神之嘴，也不是应急食品！”
“咦——”
“喂！荧你咦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许装傻，我都看到你笑了！可恶，明明我们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