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莫长冬的右手指骨震痛, 察觉到余下的拳风掀开那神秘面具，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白色斗篷翻飞。
金色面具脱落后, 大荧幕中, 姜姜的容颜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大家都好像忘记说话。
来参加新秀赛的，真的不是霍二少, 而是个女孩子。
和所有人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肤白若雪，漆黑的瞳仁干净清澈, 安静的站在那里像极了开在空谷里的白色百合。
女孩子的年纪并不大, 甚至，她如果走在街上, 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她是狩魔人。
因为她的气息太温和了，没有一丝戾气。
可是，高大魁梧的龙头计蒙就站在她身前。
那画面看上去却那么和谐。
好像理应如此。
姜姜感觉到微风拂过脸颊的凉意。
她缓缓抬眸，发现大荧幕里出现了自己的身影。
后知后觉，她轻轻地“呀”了一声。
这是现场的观众和选手们第一次听到白袍召唤师开口。
大家本来都以为是个小哑巴, 没想到声音这么清脆动听, 轻轻地, 柔柔的，像是一滴清泉落在每个人的心间。
“她是谁啊？”有人好奇的询问。
“不知道, 没见过。”
“是那个什么社来着……风, 长风社？”
“柴风！”有人纠正道。
莫长冬笑了：“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 唐突了，姜掌门。”
这一届比赛的性质早就发生巨变。
自从放出魁首“奖品”后，全国各地的狩魔人都蠢蠢欲动。
谁不想更早的触及到修炼世界？
谁不想平步青云一夜飞升？
谁不想在灵气复苏后领先全球所有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异闻社总部默许了一些非新秀选手参赛。
有些甚至连名字也没掩饰, 直接来了。
比如莫长冬。
隐约觉得，协会总部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可能跟世界的大变局有关。
他们太想找到合适的人选。
一直关注比赛的裁判立马更正信息：“比赛进行到一半，事发突然，我们可以看到和武神社莫长冬对峙的并非是霍亦然，而是柴风社新世代的掌灵人，姜姜！”
此话一出，观众席立马热烈讨论起来。
“柴风社！”
“是姜家的那个柴风社吗？”
“他们还在啊？我还以为早就没了呢……”
“是啊，都多少年了，没听到有关于柴风的任何消息。”
选手席上，小道士瞪大眼睛：“姜家的掌灵人？这应该是世界上唯三的召唤师掌门！”
红衣女略微颔首：“不错。”
目前地球上召唤师一族衰败，南家气势也大不如从前，除了南家以外，还有一个五年前参加过一次比赛的“第二掌门”。
一直到今年夏天觉醒灵根的姜家，他们是目前仅有的三位召唤宗门的“掌灵人”。
“姜姜……”叶小渔念着这个名字，从看到姜姜的面容后，她的眼神又明亮了几分。
“她好厉害！”叶小渔由衷的夸赞。
红衣女看着妹妹眼里燃起的希望，她略作沉思，轻声道：“像姜掌门这样的召唤师，是少数。之前听到了一些传闻，她手上还有两只神级战灵——朱雀和饕餮。”
“四灵！四凶！”叶小渔激动到尖叫。
嗷嗷嗷想想都觉得太厉害了！
一般召唤师能缔约一个神级战灵都够吹一辈子，姜姜却已经拥有两个！
而且场上这位尊级的战灵计蒙，已经很强了啊！
那神级得强成什么样？
这是叶小渔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红衣女继续说道：“毕竟是掌灵人，宗门之首，这点能耐还是要有的。可是，别忘了，更多的召唤师至今为止都无法缔约。调试灵根，是唯一的出路。”
叶小渔一门心思都在姜姜身上。
见她这样，红衣女只是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
比赛进行到了后半场。
战局似乎发生了转变。
不再是一个“无名之辈”，而是本月新秀，姜家掌灵人。
柴风与神武的对决，也变得更加令人期待。
观众们很久没看到这么热血沸腾的战斗了，一位是四大社的干部，巅峰级别的神拳师；另一位是古老的柴风社掌门，据说也是巅峰级别的召唤师——他们之间的战斗一定非常精彩！
今天能坐到现场近距离观看比赛，来了就是赚了！
而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刷起弹幕。
一旁的赌注胜率，一路飙升。
武神社的莫长冬刚出场的时候，很多人都押他能赢。巅峰级的神拳师，是多少狩魔人仰望的存在！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对手丝毫不比他逊色！
哪怕是一直处于微末的召唤师，之前的“霍亦然”——大多数人承认他有天赋，可想赢莫长冬还不够资格。
而眼前的这位却是姜家新世代的掌灵人！
虽然大多数人没见过她的“战斗”，但这个名号足够让人赌一把！
姜姜身份揭露后，押她的人数持续上升！
莫长冬来了兴致，他晃了晃肩膀，兴奋道：“终于可以痛快的打一场！”
巅峰vs巅峰！这才有意思啊！
青年的双拳在胸前相怼，一股金色的旋风包裹住他的拳头，一路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刹那间就好像全身都涂满了金色油漆！
“来了来了！！”观众席有人颤声道：“莫长冬的‘变身’！”
武神社，巅峰级神拳师莫长风，对外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武神·金拳。
他开发自体时，可让已经很强的躯体二次进化，变为金刚不败之身。
青年原本就凌厉的五官，因金色而多了几分邪气。
是错觉吗？
变身后，他的脾性都好似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之前的莫长冬还算谦谦有礼，现在却双眸近乎于疯狂得盯着姜姜，他的声音洪亮如钟、迅疾如雷：“姜掌灵！速速来战！”
计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之前打莫长冬已经很吃力。
现在对方变成了金身，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更难。
它低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主人，请让我试一试。”
姜姜轻轻颔首，答应了它的请求。
计蒙抬起龙爪向前走了几步。
莫长冬身体如弹簧，稍稍下蹲便瞬间发射过来！
龙头抬起，顺着他空中的轨迹而动。它抬起利爪，龙掌与金拳相对！
砰砰砰砰！
在观众们看到的那一瞬间，他们连对十多下！
计蒙一只脚向后退了一步，弯膝阻挡身体的后倾。
莫长冬仿佛开了十倍速，空中到处都是金色雾气，那里是他到过的地方。
左侧！
计蒙察觉到神拳师气息的逼近，它立即抬起健硕的手臂挡了过去，然而对方的拳头却从右侧撞来！
砰！——
这一拳，稳稳地打在了它的头骨处，现场的观众都听到一声闷响，那么高大威武的龙头怪物，被这一拳打得差点倒在地上。它单膝跪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而金色雾气已经越过自己冲向身后！
一声龙啸！
计蒙龙爪换来大片暴风乌云，瞬间席卷场馆上方的天空！硕大的雨珠像极了刀子密密麻麻的砸下，彻底将莫长冬逼了回来！
直播间姜姜的赌注呈现静止状态。
反观莫长冬的线条，持续飙升！
现场的观众都露出了复杂之色：“就算他俩都是巅峰级别的狩魔人，召唤师还是弱了一些吗？”
总觉得场上的那位少女身体纤弱，一阵狂风就能直接卷走。
而莫长冬明显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他如果能再次获得魁首，去了狩魔书楼，估计要不了多久半只脚都要踏入“仙”得行列。
“龙头怪光是和莫长冬对打，就已经很吃力。想再抽身保护自己的灵主，分身乏术啊。”
“是啊是啊，就算金拳暂时被它逼了回来，那下次呢？等它筋疲力竭，它的主人不就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很多人都觉得姜姜应该快输了。
莫长冬知道那团乌云是“计蒙”天生自带的能力。
接下来的每一拳都稳稳地砸在了空中的暴雷上，金色与雷天想交错，整个露天的比赛场馆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后，乌云如烟雾一般渐渐散去。
晴天重现！
巅峰级的神拳师啊！他硬生生的打碎了头顶上的雷云！
阳光洒下。
姜姜的眸子在光芒的照耀下愈发清澈明亮。
她静静地看着乌云散后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蔚蓝，太阳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莫长冬的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姜掌门，认输吗？”
战局一目了然。
继续打下去，无非就是计蒙被莫长冬揍得彻底爬不起来，这个时候，他只要慢慢走到少女面前，她就毫无反抗之力。
就算姜姜自身的召唤灵力可以做出格挡反击，但和其他的三大灵根相比，战力太弱！
莫长冬并不想伤害她。
他只是想痛快的打一场，然后赢得比赛，最终拿下魁首。
可是，他失望了。
这场战斗实在……太简单。
赢得太轻松。
他开口道：“认输吧，再打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这是相对来说较为温和的方式。
莫长冬的口吻没有鄙夷，也并不虚伪，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观众们听在耳里，心里也不会觉得难受。
姜姜平静的说道：“我们，不会认输。”
仿佛在应征姜姜说的话。
计蒙站直了身体，它身上缠绕的白色飞带逐渐变成黑色，流金纹络从上身穿过，一路绕到脚踝。
众目睽睽之下，计蒙颈部的毛发愈发茂盛黑亮，身体更加魁梧有力，龙爪的利刃又长了不少。它缓缓抬起手臂，当着莫长冬的面摊开龙掌。龙首俯视着地面上的青年，声音暗沉深邃。
“想要走到我主人面前，须得踩着我的尸身过去。”
透过大荧幕，计蒙的话传到在座每一位观众的耳里：“吾乃雨师计蒙，以契约之名，誓死追随姜掌灵！”
话音刚落，它蓦地握紧拳头。
唰！
狂风暴雨顷刻间肆意袭来！
比赛场馆全都受到波及！
和之前那一大团乌云不同，这一次布满整个天空！
龙首金色的瞳孔盯着地上的人：“此时，此地，但凡你能碰到我家主人一根头发，都是计蒙一生的耻辱！”
龙音全场回响，绕耳不绝。
全场一万多名观众，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计蒙——进化了！
它居然在关键时刻开启了一阶进化！
暴雨倾盆。
没有人想着躲雨，这种超自然的能力和自然系灵根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说，人类中的自然灵根是借着天地灵气，掌控风雨雷电。
那么站在场上的战灵，便是雨的化身！
真正的司雨之神！
将它召唤出来的，是一名召唤师！
准确的说，是柴风社现任掌门，姜家新世代的掌灵人。
她的名字叫姜姜！
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害怕过。
有人觉得疑惑，她为何如此自信？
战场上，召唤师应是脆弱无力、抱头逃窜。
直到计蒙的这番发言，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姜姜的自信源于对计蒙的信任与认可！
信任它至死都会保护自己！
认可它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曾几何时，召唤师与战灵之间都深深信赖彼此。
召唤师愿意把命交到战灵手里。
而只要战灵不死，那它的灵主就不会死。
莫长冬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他双手握拳，眼里满是炽热的光：“姜掌灵，我收回之前对你说的话。等比赛结束，我再去向你赔罪。”
眼下，莫长冬只想与计蒙大战三百回合！
场上暴风狂旋，姜姜身上的斗篷向后拉扯，她头上的皮筋骤然挣断，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
她右手往身前随意挥了一下。
一道白色的光挡在头上，犹如一把浮空的伞。
微湿的长发落下，姜姜用手擦了擦额上的雨水，白皙的小脸儿上露出一抹笑靥。
场上，计蒙与莫长冬交战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瞳孔深处。
灵力弱的人，无法完全捕捉到他们的踪迹。
但这对姜姜来说很简单。
选手席上坐在第一排的叶小渔，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红衣女撑开一把伞，挡在上方。
和现场观众不同，她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姜姜似乎可以同一时间，召唤出更多的战灵。
一个计蒙已经这么强。
那再来一个呢？
再来一个呢？
红衣女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姜家的掌灵人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居然就已经这么强。
自己今天确实对召唤师有所改观。
如果妹妹也能召唤出战灵，她绝对不会再阻拦妹妹追寻自己的梦想。
……
三水镇，书屋。
墓渊靠着一楼的书架，和大黄狗一起观看浮空图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