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二周目, 十一
女孩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性。
话音刚落的同时，她已经把眼睛抬起，温柔的看着秦肆。
那是双盛满了柔情的双眼, 勾人又蛊惑。
精致小巧的鼻尖, 像花瓣一样美好的唇.瓣，还有靠近就会闻到的香甜的味道, 被这样的女孩开口说喜欢, 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秦肆又觉得自己可能错怪她了。
周竞就算再有魅力，那也不至于每个女孩都喜欢他，何况自己也不缺异性缘，她会对自己有好感再正常不过。
“是吗,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秦肆观察着程卿的表情, 格外潇洒的开口：“你恰好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哦。”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程卿被逗乐了。
也许是上次循环里，秦肆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差, 所以和他的相处远没有那么的压抑与紧张。
“等会儿，你怎么哭了？跟周哥吵架了？”
少年靠近过来, 带着关心的口吻，目光收敛起了轻佻和肆意, 有点关心。
近距离才能察觉到她眼角的那抹红色, 只不过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过于惹眼, 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哭过这件事。
“没有……”程卿欲盖弥彰的蹭了蹭脸, “没有吵架呀。”
“还在说谎, 别怕啊，周哥跟我关系那么好, 我能不知道他的性格吗？”秦肆是个撩妹如同吃饭的少年, 带着明朗的笑容, 及其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心。
程卿断断续续的说：“我就是去找他说了论坛里那些同人文的事情，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生气。”
反正周竞也不在，她随口就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看起来挺傲的，不怎么理人，有些女孩告白都不留情面，更何况你还去找他说这件事。”秦肆清冽的嗓音都是调侃：“我周哥最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了，反正他家的公关看到一次删一次。”
程卿那双柔美的眼睛也瞪圆了，水润的眸底带着惊讶：“那……他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他讨厌你没关系，我喜欢你不就够了吗？”秦肆笑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内心竟然也有着放松的感觉，不用跟周竞抢面前的女孩。
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
谁想让给别人啊。
……
攻略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秦肆如此上道，也跟她预计的差不多，在秦肆出国读书前和他好感保持在亲密一级，对程卿来说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下午，她们玩腻了，又在其中一个女孩的推荐下去了市内新开的美容院，这家美容院在南山商业区占据了整整一栋楼，三楼以下是对普通客人开放保养，只有消费满千万才能预约到楼顶的私人高级服务。
这群大小姐们大多都用的是自己姐姐或者妈妈的美容卡，轻而易举的就来到了顶层，下午正是美容院最忙的时候，可工作人员也不敢懈怠，连把水平最好的美容师叫过来，好让她们满意。
程卿换上了真丝睡袍，仰躺在座位上，身旁一个美容师替她按摩，另外的助理还在用冰袋替她冰敷。
女孩的脸颊是她们见过最漂亮的了，脸蛋清纯，骨子里却散着妩媚，皮肤白，压根没有瑕疵，水.嫩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长长的睫毛乖顺的垂下，好像是个睡着了的精致的人偶。
宽大的睡袍下，体态纤瘦有致，细腰酥.胸，腿长而直，哪里见过这样的尤物级别的女孩。
美容师看着这张脸，心生怜爱，动作都缓慢了些。
门外的休息区，秦诗诗和几个女孩刚做完一系列美容流程，正在喝冰美式聊天，顶楼电梯发出轻响，原本还在楼顶的工作人员们也都严阵以待。
起初，秦诗诗她们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富婆来做例行保养了。
毕竟美容院顶层迎来的都是深市豪门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大张旗鼓的倒也正常。
出乎意料，进来的是个跟她们差不多大的女孩，穿着黑色露背吊带，浅色短裙，宽松的条纹衬衣松垮着在臂弯，打扮的又热辣又好看，她个子高，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也就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视野内。
“这不是顾梨吗，”有女孩认出来，“好像前几天就听说她回国了。”
“顾霆怎么也来了。”
说到底，在这个以阶级划分圈层的地方就是那些人。
大家的背景出身都差不多，早在青少年期，就已经被父母正式带入了社交圈，双亲的耳濡目染，加上家族企业间的合作，阶级的相同，让他们自然地成为了说得上话的朋友。
只不过，顾家兄妹二人常年在国外读书，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顾梨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
金色阳光在少年的脸庞落下，精致且高高在上的面容，眸底是看不清的暗色。
他生的俊美，又仿佛带了几分疯狂又邪恶的感觉，隐藏在完美的容貌下。
如果仔细打量，才能在那双眼里察觉到几分令人害怕不已的躁戾和阴沉。
“哥，你要不陪我待一会儿？”顾梨笑着挽起他的手，看了眼坐在休息区的女孩。
虽然与顾家兄妹不太熟，但自小培养的礼仪让她们还是礼貌的打招呼。
“不了，你结束后打电话让司机接你回家吧。”顾霆扫了眼女孩们，那目光像冰冷潮湿的雾，叫人背后发冷。
气氛有点尴尬。
顾霆离开，顾梨才笑了笑，解释：“我哥最近心情不太好。”
“感觉他看人的时候好可怕。”秦诗诗夸张的抱紧手臂，她也是女孩间最自来熟的，主动把身边位置让给顾梨。
“谢谢。”
顾梨扫了眼：“alan还没出来吗，我上午就跟她预约了。”
“她还在替我家程程按摩，稍等一会吧。”秦诗诗挑了挑眉。
程卿在里面昏昏欲睡。
美容师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吩咐助理把程卿的脸抬起，这个动作也把刚睡着没多久的女孩弄醒了。
“没事……谢谢。”程卿的嗓音温软，让女性都容易对她心生怜爱。
门外，工作人员提醒着：“alan，顾小姐在等你，你跟她不是约好了吗？”
“抱歉，我马上为这位小姐收尾。”美容师急急回应，都怪她自己，为了不吵醒这位小姐，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不好意思，到这里就好，你快点去预约的小姐那里吧。”程卿摇了摇头。
美容师鞠了鞠躬：“今天是我没有给程小姐完美的体验，下次您过来，我以私人的名义为您服务一次。”
“嗯。”
程卿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
她的妆卸的干净，又经过了细致的护理，皮肤柔嫩极了，整个人带着股说不出的清纯动人。
恰好与刚换好衣服的顾梨擦身而过。
顾梨瞥头看了她一眼。
她依稀好像对女孩有点印象，却又说不出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是……总跟在叶临和叶霁身边的那个女孩？
不过长的是真漂亮。
黑色长卷发及腰，肤色雪白。
浴袍摆下修长匀称的小腿。
身上还有那股淡淡的香甜味道。
改天找个机会介绍给顾霆好了，省的他每天都为了那个因为车祸逃跑的女孩在家里发疯。
顾梨勾起笑容。
美容院的楼下，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也从地下停车场开出。
顾霆的手抵在下颌处，瘦削的腕间系着款灰黑色的表，目光有几分漫不经心，看到面前十字路口闪烁的绿灯在他靠近的那刻变为了红色，顾霆心浮气躁，眼眸漂亮而阴晦。
车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停下来。
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她？
在等待红灯的间隙，顾霆还是克制不住的回想起两周前的夜晚。
他刚回国，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试试刚买的跑车，爸爸知道他行事张扬，特地提醒他国内外驾驶座有区别，让他开车谨慎小心点，不要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顾霆自然不会在意。
引擎轰鸣声淹没了一切，夜深人静时，街道鲜少有车辆，顾霆油门几乎踩到最大，在宽阔的道路上叫嚣着，一直开到了别墅区下那条交叉路口处，他想着刚好去叶家玩一圈，索性调转方向——
眼前忽然出现了个女孩的身影，并且车头距她越来越近，顾霆始料未及，忙踩刹车。
轮胎和路面的摩擦声让女孩发出短促又害怕的声音。
微弱的月光下，顾霆将车停靠在路旁，从驾驶座出来。
他垂着视线，狭长幽暗的暗灰色双眸也压着漆黑。
倒不是怕出人命。
反正家里也能给他顺顺利利的解决。
只不过刚才那软软的呼救声，实在没什么力道，让他放下了警惕，摘开安全带。
他走到了车前，一眼就看到了车轮旁不远处的女孩。
他确信自己没有撞到人，女孩只是被吓晕了。
月色下，别墅区除了刚才那阵急促的刹车声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安静地仿佛只有他的呼吸声，女孩倒在一侧，看不清她的脸，但他想，她一定长得很漂亮。
那是比月光还要柔软和白皙的肤色，凝脂般细腻。
黑色的长发遮住她的脸，身上仅仅穿着单薄的衬衣和牛仔裤，不像是这个别墅区里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反而像是个没有任何危险的小兔子，脆弱精致，带着温暖的气息，就那样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走近了些，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周围，顾霆半蹲着，将女孩轻轻地扶起来。
顾霆倨傲的眼神一声不吭的扫过她全身。
瞥过她曲线优美的天鹅颈，到衬衫敞开的衣领下，雪白锁骨微微凸起，轻薄的布料贴着她的娇躯，曲线难掩。
女孩睫羽轻颤，在他打量下缓缓睁开眼，清棱棱的双眼，纯情，漂亮，一动不动的看她。
头发丝都是温柔的，垂落在他的手臂上，有股酥，麻感。
两人对视几秒。
顾霆薄薄的唇角一挑。
不管她带着什么目的出现在他面前，这一刻，顾霆被她吸引住了。
“醒了？”他手指冷冰冰攥着她的下巴，指腹仿佛都泛着寒气，让女孩不自觉的抖了抖。
皮肤也很娇.嫩。
稍用力，就能留下痕迹的程度。
有股甜腻的宛如桃子的软香，不是单纯的人工香气，顾霆忍不住俯身在她脖颈嗅了嗅，确认是她身体自带的绵软的香气，真是……要命。
“你住在这里吗。”顾霆压下眼底的暗色，耐着性子开口。
如果她是那种费尽心机接近他的女人还好，他现在二话不说就会带她回家，光是想想都知道她的呻.吟也是又弱又楚楚可怜的，那伏下的脖颈，轻轻一捏就好像会断掉。
顾霆清楚的知道，她不是。
她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捏的出水的纯情感，还有些许女孩并不自知的妩媚勾，人。
顾霆从她浑身上下的穿着做了个初步的判断。
看不出牌子，又是普通甚至带点粗糙的手感。
应该是在这里某一户别墅或者庄园打工的女孩吧？
她不说话，眼神有点呆滞，这让空气中弥漫着股浅浅尴尬。
“你……”他思考半晌，让自己平日就不近人情的口吻克制着发出温缓的音调，“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难不成她不会说话？
顾霆眉头又皱起了。
女孩在他的视线注视中，再次阖上双眸，脑袋歪了歪，就靠着他的肩又晕了过去。
深夜，顾霆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在他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值夜班的医生不敢怠慢，替女孩前前后后检查了三次，心中叫苦不迭。
这女孩不过是受到惊吓过度晕倒而已，可顾霆那阴郁又充斥着戾气的眼神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忙活完这一切，已经是半夜三点多，顾霆才允许让他回去休息。
病房里，看着躺在那里乖乖巧巧宛如人偶的女孩，少年灰黑色的眼锐利极了。
舔.了.舔牙齿，喉结轻滚。
“你是她什么人啊，”护士走到病房里，送来了过夜要穿的衣服，还有简单的洗漱用品，看着顾霆这样在意她，“是她男朋友，对吧。”
顾霆没有回答。
他拿起护士放在床边的病号服，两步上前坐在床头，让还处于昏睡里的女孩靠上自己的肩头，精致又泛着冷白色的长指轻动，松开了她衬衫上的纽扣。
“不要担心，我会娶你的，被我看到了也没关系。”顾霆另一手抚摸着女孩的长发，指骨弯曲，薄薄的衣衫滑落肩侧，顾霆目不改色，将病号服为她穿上。
鞋子放好至脚下。
抬起她的长腿，薄薄的到脚踝处的花边薄袜也被褪.去，脚趾好像珍珠，颗颗圆润。
替她换好衣服，顾霆这才抱起她，把她放回到病床上，掖好被子。
怀里的体温令人爱不释手，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生出了占有的想法。
等她醒来，他就要问清楚她的名字。
带她出国一起读书？或者先去可以结婚的地方领上合法结婚证书，把人圈..禁到身边后再带出去？
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他想得到她。
少年绽开的笑容隐藏着疯狂。
顾霆生的好看，永远都板着高贵疏离的淡漠神情，只是眼中多少带了这个年龄的少年不该有的复杂与阴沉，看起来便有点冷森森的，并不好接近。
笑起来，却又难得好看，邪气与疯劲并存，中和着俊美的容貌。
门外的护士看的脸红心跳。
她以为病房内是关系亲密的情侣，要不然怎么会……
隐约可以看到女孩细白的手指正在少年的脸颊上紧贴着。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也脸红，悄悄收了视线离开了。
清晨六点多，顾霆出去为女孩买早餐，他不清楚女孩的口味，就同时打了电话给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的公司的助理，将深市南山区这附近出了名的早餐统统给她买回来。
电梯门打开，他等到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女孩醒了，会说话，这代表他可以在以后抱着她的时候听到她温柔的声音。
坏消息。
她跑了。
一屋的医生和护士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顾家的大少爷发火波及到自身。
顾霆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手指一根根蜷缩捏紧，拇指到手腕都在颤抖，掩下了眼底暗色。
“去找她。”
他吩咐人特地去找，可惜别墅区那天监控调出来也不知道女孩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附近的小区更是被查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人。
……红灯闪烁了十几秒，在绿灯亮起后的一秒，顾霆打定主意，又开去了别墅区。
他不信，自己到手的小妻子还能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头的程卿抱紧肩头，有点不太舒服。
浑身升起了不明觉厉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穿的睡袍过于单薄，一不小心有点感冒。
“咻。”
她的脸颊被秦诗诗戳了戳。
好软，又糯糯的，跟汤圆似的。
秦诗诗有那么多好朋友，最喜欢的还是程卿，她好漂亮，好温柔……女神级别的长相和气质。
每次只要在小红书发跟程卿的合影，就能收获十几万点赞，秦诗诗乐于把她们的友谊展现在每个人面前，告诉所有人，这样的美人只有她才配做她的知心好友。
“啊，怎么了。”程卿笑了。
秦诗诗收回手：“看你一直在发呆，是不是还在惦记刚才护理被顾梨抢走那件事呢？”
明知道程卿不是心眼小的女孩，可秦诗诗还是想找机会跟她说话，不想看到她每次露出这幅有点伤感的模样。
“怎么会呢，我只是在考虑我怎么填高考的志愿表啦，我还在犹豫到底是报清大还是报京大。”
程卿找了个理由圆了过去。
顾梨，是另外一位攻略对象顾霆的妹妹。
如果跟她打好关系，对自己攻略应该有好处，她早在玩游戏前，因为对顾霆的性格跟身份不感兴趣，对他了解少之又少，该怎么进行呢？
“诗诗，顾梨……和她哥哥的情况你了解吗？”程卿试探性的问。
“程程啊，你也觉得顾霆很帅是不是？”
没等秦诗诗回答，另个坐着翻看时尚杂志的女孩已经凑过来，“不过我跟你说，听说他精神不稳定，只可远观哦。”
“诶，你知道他的事？”
“不会吧，顾家大少爷要是真的有病，那未来的天瑞岂不是顾梨的了？”
“真的假的？刚才他来的时候，我感觉还好啊。”
讨论八卦，往往是这些千金小姐们最热情的时候。
尤其是这样的豪门间的小秘密，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大家吃瓜群众的心态。
“你们当然觉得还好啦，只不过我有次见到过顾霆，感觉他情绪喜怒不定的，看人也阴森森……”
那个女孩看起来可信度很高。
她家的产业通常需要通过天瑞银行与海外结算，所以商业上来往极为密切，再加上她说的言之凿凿，程卿也咬着吸管，和其他女孩一样静静听着。
顾霆和顾梨并非是亲生兄妹。顾霆的妈妈和他爸爸结婚前就生下了顾霆，还没等到顾家开口同意她进门，就因为忧虑过度去世了，顾梨的妈妈则是顾爸爸的秘书，也是现在的顾夫人。
与一般人所料想的豪门狗血，新欢旧爱水火不容并不同。
顾夫人把顾霆当做亲生孩子在照顾，兄妹间关系也好，顾霆很尊重顾夫人，也爱护顾梨。
只是，顾先生却不是个深情的人设。
他在外面绯闻不断，无数栋别墅里都养着跟他关系暧.昧的女人，久而久之，顾夫人早已冷静下来，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国，拿走了天瑞几近一半的股权，从此不再回国。
也就是夫妻间的约定，才让两个孩子每逢假日回来看一看。
“顾霆好像就是被他爸这么花心刺激到了，我还听说他跟他爸爸的情.妇打过架。”女孩做出总结的话语，摇了摇头：“离他远点比较好。”
“可是这周末天瑞还特地举办了个慈善晚会耶，我好怕，能不能不去？”
程卿点点下巴，周末的慈善晚会，看来是个认识攻略对象的好机会。
傍晚，程卿才被秦诗诗送回家。
最近叶临和叶霁经常早出晚归，她踩着台阶回家，走过大厅，刚要上楼，就看着转角处管家和几个佣人推着些衣服过来，都是少年喜欢的款式，除了名品高定，还有些小众的潮牌。
“拿这些衣服干嘛去啊。”程卿好奇的问出声。
她转身，从台阶走下，勾起了移动衣架上的衣服。
“少爷们穿腻了，让我们处理一下。”管家小心翼翼的说，眼里有几分可惜：“程小姐，这里很多衣服少爷就穿过一次，有些压根没碰过，我想和其他人收拾下，送给小陆。”
程卿心里动了动：“叶霁他们知道吗。”
“就是少爷吩咐的。”
程卿的手指滑过了其中几件外套。
外套剪裁得体，穿起来舒适，材质也好，只有手肘那里有些许褶皱，只要好好熨烫一遍，跟新的没有区别。
“我也来吧，我经常跟在叶临他们身边，知道哪些衣服他们没穿过。”
想起那个冷淡的少年，他明明和双生子年龄相仿，过的生活却天差地别。
双生子出身优渥不凡，每个季度叶阿姨都会联系高奢店专门送来当季新款，让他们挑选。
陆元衡只有简单的几件T恤和衬衫，甚至因为长时间清洗有点白色的毛边，只不过他长得好看，才能把那些旧衣服都穿的冷冷淡淡，有股别样的清隽感。
他在学校应该人气也很高吧……程卿心头变得柔软起来。
所有的衣服熨烫好，管家朝她伸出手：“程小姐，我给他送过去。”
“嗯……”程卿点点头，她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这些衣服动辄十万，甚至百万。
对叶家来说是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零用钱，那对于陆元衡来说呢？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当成弱者看待？程卿忽然惊觉。
送衣服这样的行为，乍一看似乎是正常的怜悯与同情，可是换个角度，何尝不是对于少年的一种侮辱。
他选择打工和兼职来赚取正常的费用，叶家却要通过施舍少爷们“不要”的衣服这种举动来让他对叶家心怀善意，高高在上，又充满了恶意。
“等一下。”程卿制止了管家：“还是算了吧，我去。”
“程小姐？”
程卿打定主意，自己给陆元衡送过去，知道他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肯定会收下，但是她可以说服他，商量着把这些奢侈品卖掉，还能赚一笔呢。
没等管家出声，程卿自顾自地抱着那些叠好的衣服走向东边的佣人房。
管家犹豫着要不要把程卿对陆元衡这份朦胧的好感告诉叶临。
叶临本质是想羞辱陆元衡，用这样的事情打压他，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对程卿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元衡是污水里的泥，程卿是天边皎洁温柔的明月。
可是明月甘愿坠.落。
该怎么办呢？
“陆元衡，你在吗。”
程卿礼貌的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可她记得管家说陆元衡今天忙完后就在房间复习功课，一直没出门。
又耐心的等待了半晌，程卿脚都站的有点麻了，门才被缓慢的打开。
少年倚靠着门框：“有事吗，程小姐。”
“那个……算是吧，方便让我进去吗。”
“……”他犹豫了。
“有什么事在这里告诉我。”
“在这里说不太好，让我进去吧。”程卿看着他眼睛，少年黑眸沉沉，和往日无异，可他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薄唇紧抿，看起来有些虚弱，面露病态。
程卿：“你没事吧？”
“没事。”陆元衡话音刚落，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前倾，程卿马上伸出手抱住他。
他双臂下意识抱紧她的腰，脑袋也埋在女孩的颈项边。
因为高烧让他的呼吸都带了股灼热，扑在程卿的脖颈上。
程卿没有推开他，手里的衣服全部掉落在地，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我先扶你回房间。”
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把他带到了床边。
好烫。
她碰了下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我没事。”陆元衡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轻轻地放下。
“都病成这样还说没事？”她哑然失笑，起身去找了其他佣人，先喂陆元衡吃了药，她才拿起酒精，用棉签在他手腕，颈部等地方涂抹，帮他退烧。
他躺在床上，仍由程卿动作，睫毛垂着。
还挺乖的啊。
程卿收起棉签，拿着冰敷袋，微微放在他额头上，陆元衡立刻皱眉，嗓子发痒，让他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等会，我去帮你煮粥，喝完你就睡觉吧。”她抬手碰了碰少年的脸颊，发现温度降低了许多，松了口气。
程卿匆匆地来到了厨房。
高中，有段时间程父在学校里带研究生不怎么回家，程卿都是放学后给爸爸做好晚餐再给他送过去。她的手艺不算多么的好，最多也就是做一点简单的菜，但煮粥这样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得心应手的。
“小姐，我来吧。”
“你去休息吧，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简单的白粥熬好，程卿端着它回到了陆元衡的房间，坐在他的床边，耐心的舀起每勺吹凉，才送入他嘴边。
这次，陆元衡终于睡着了，呼吸也慢慢地趋于平稳，程卿放下心。
她坐在少年身旁，抬眸打量了眼他的房间。
到处都很简洁，也很干净，虽然很朴素，衣服虽然不多，但折叠整齐放在衣柜里，书桌上摆着台对于程卿而言有点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的辅导书和草稿纸上还写满了复杂的公式。
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吹出的冷风调至正常温度，程卿把之前洒落一地的衣服叠好，想了想，抽了张便签写上“由你自行处理，但是我建议你拿去卖掉”的字样，她关好门走出房间。
几乎是在房门阖上的同时。
床上的少年睁开了双眼，望着天花板思考着。
……
二楼的游戏室内，传来了比往日还要吵闹的动静声。
顾霆在这附近又绕了几圈，还是与前几天的情况差不多，压根没有女孩的身影，她就像是只存在于自己梦境里那样，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倘若不是住院证明还被顾霆拿着，他怀疑这是自己做过的梦。
放下了手柄，叶霁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成绩，朝向顾霆开口：“轮到你了。”
“你和叶临玩吧，我没兴趣。”
“他啊，要不是我们把他叫过来，现在还在外面兜圈子吧。”叶临摘下vr眼镜，扬起峰眉，一反常态地调侃他。
顾霆眼神沉了沉，“不用笑话我，你们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程源在你们家赖了这么久，不也是因为你们太宠他女儿的缘故吗吗。”
“程程还是不一样的。”叶霁面向着眼前巨幅的荧幕，昏暗低沉的色彩在他眼底跳跃，屏幕上的车子正肆无忌惮的冲破围栏，以最快的速度朝前开，游戏里疯狂的举动和少年微微勾起唇角的模样形成极致的反差。
顾霆笑意微戾：“确实不一样。”
他声调微冷，甚至勾起了嘲讽：“她能光明正大嫁给我，程源的女儿就不一样，叶舒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承认程源的身份，她什么身份也不是，只是个情.夫生下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顾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面对他咄咄逼人的尖锐，叶临收了笑，眼尾轻轻上挑。
“你心疼了啊。”顾霆冷笑，满含恶意。
“我没对你的女人有任何意见，你最好也不要对我的女人指手画脚。”叶临抿唇，气势极强。
“好。”他摆手做投降模样，话题也在他与叶临的对视中戛然而止。
顾霆仍旧没多少兴致。
他靠在沙发上，玩游戏都是漫不经心的，输给叶霁也没多在意，在屏幕骤然变暗的那刻，他把手柄搁在桌上，只是不经意的抬头。
“……”顾霆目光微动。
少女从门前经过。
她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后，皮肤被走廊的灯光照耀着，白的透明。
清纯漂亮。
和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女孩一模一样。
原来……她在叶家。
顾霆嘴角缓慢的带起笑意。
冷漠的，锐利的。
势在必得。
“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