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真相
项岳红以前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她认识很多老板, 这些老板有不少年纪比她大，孩子早已成年。
而他们的孩子……这些富二代有被家里宠坏了只知道挥霍的, 有被人带坏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的, 也有一无是处什么都干不成的。
她不希望自己儿子也这样，对自己儿子的要求才高了点。
季卫言那么叛逆，她一直觉得要是没人看着, 这孩子能捅破天去。
毕竟这是个小学跟父亲对打，初中跟爷爷奶奶动手, 在学校不好好学习的孩子。
但是……她知道的这些信息，是真的吗？
离开了家没有人管教的季卫言不还是好好的？他没有学坏, 每天认真拍戏, 考试还能考全市第一。
所以当初她儿子为什么会叛逆？那真的是叛逆吗？
如果她儿子不是叛逆……
项岳红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季卫言在他父亲没有去世前，找到她说不想上那么多补课班，说爸爸打他……
她想到季卫言住到她公婆那里之后，心心念念想要搬出去，想要一个人住。
想到季卫言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发疯”, 说他不稀罕如今的好日子。
她更想到，她一年半前去找季卫言，大夏天的季卫言在当群演，却一点不觉得辛苦。
而在她想把季卫言带回家的时候……季卫言毫不犹豫地划伤了自己，表情疯狂。
她以为这孩子就是跟她作对, 就是不听话。
但这个孩子, 也许只是在自救, 在逃命。
项岳红突然有点喘不上气，心一抽抽地疼。
深吸一口气, 项岳红让文助理把自己公婆那里的保姆还有保镖找来。
项岳红一向不管杂事, 季爷爷季奶奶那里的保镖保姆是他们自己雇佣的, 钱也是他们给的。
季家老两口手上有鸿海的股份，每年的分红非常之多，根本不缺钱。
更不要说这些年他们帮她带季卫言，她还会另外给钱。
季爷爷季奶奶年纪大了念旧，身边人倒是不怎么换。
这些人从季爷爷季奶奶那里拿工资，平常肯定听他们的吩咐做事，但到底是现代社会，他们肯定也不会忠心耿耿。
他们知道季家其实是靠项岳红，才能有如今的辉煌，再加上项岳红给了他们一些钱……
虽不至于全盘托出，但他们确实说了不少事情。
“老太爷和老太太觉得是小少爷害死了老爷，一直很不喜欢小少爷。”
“其实一开始小少爷挺乖巧的，考试也每次都考第一，但老太爷总找茬让小少爷去老爷灵前跪着……小少爷不乐意，他就要动手。”
“他们确实常常不给小少爷吃晚饭，还不让我们给小少爷送吃的。”
“别人家的孩子，饿了也能在外面买吃的，小少爷身上一分钱没有，一放学就被接回家，就只能饿着……”
“小少爷也不能说是故意跟老太爷作对才考零分的，他一开始考满分，老太爷照样找他麻烦……他后来就考零分了。”
“老太爷他们是会打小少爷，一开始小少爷不反抗，后来就不管不顾跟老太爷动手了，老太爷就让人揪住小少爷，他再动手。”
“我们跟小少爷不熟，老太爷不许我们跟小少爷说话，小少爷也不搭理我们。”
……
项岳红听这些人叫“老太爷”、“老太太”、“小少爷”什么的，一阵不适。
这年头请保姆的人不少，但正常情况，保姆可不会这么喊人！
她那公婆，这是把自己当古代地主了？
当然最让她恼怒的，还是这些人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她知道她公婆有时候会不给孩子饭吃，但现在这个时代，谁家没点水果点心？她一直觉得自己孩子不会真饿着。
她还觉得，她公婆不可能亏待孙子，不会真的狠心打孩子，结果……
她儿子说自己被虐待，竟然是真的？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之前都做了什么？助纣为虐？
项岳红跟他们多聊了聊，就又知道了自己公婆年前曾经去找季卫言的事情。
季卫言对他不客气，对她的公婆也一样。
这个孩子宁愿在乡下都没粉刷没装修的自建房里过年，也不愿意回来。
项岳红难得地没了忙工作的心思，问文助理：“我是不是错了？”
文助理道：“项总，你也是没顾上。”公司那么多事情要忙，项岳红顾不上家里也正常。
谁能想到季家人一个个的都有病？
不说别的，季鸿星是车祸死的，跟季卫言有什么关系？
“行了，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项岳红道，“你让人去通知一下季鸿星的父母，让他们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项岳红能把公司做那么大，做事自然不会拖泥带水。
知道自己公婆一直对自己儿子动手，她自然不许他们还住在她花巨资盖的房子里。
“是，项总。”文助理应了。
项岳红又道：“你去警告他们，让他们别去打扰季卫言！”
文助理再次应下。
项岳红揉了揉眉心。
她以前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公婆，但逢年过节给自己父母送礼，也会给公婆送一份，偶尔还会回去看看他们。
不过今后，她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那不是她父母，她以后不会再管他们。
但除此之外，她却也做不了别的，那两人虽然虐待了季卫言，但想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是没可能的。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禁止他们接近季卫言。
想到季卫言，项岳红问：“季卫言……还在山里拍戏？”
文助理道：“是的，项总要去看看他吗？”
项岳红道：“算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等他回来再说。”
季卫言待着的那地方很偏僻，从这里过去一来一回，怕是要耽搁两天。
而且季卫言的脾气是真的不好，她就算去了，两人恐怕也就是吵一架。
文助理不奇怪项岳红的选择，项岳红要不是这样的人，哪能把鸿海发展得这样好？
不过项岳红这样子，想跟季卫言修复关系怕是不容易。
主要是现在的季卫言，已经不需要母亲了。
文助理离开项岳红的办公室，就遇到了项正廉。
文助理对项正廉印象不错，项正廉办事能力一般，但态度很好，从来不给她惹麻烦。
“文助理，我姑姑最近心情怎么一直不好？”项正廉一脸担心：“她没事吧？”
“项总没事。”文助理笑笑，帮项岳红办事去了。
项正廉没从文助理这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他这一年多跟秘书处很多人搞好了关系，季家那边也有他的人……他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那个表弟离家出走，是因为他表弟的爷爷奶奶动辄打他。
季家的老头老太真是脑子不清楚，他们就季卫言这么一个孙子，竟然还把人打跑了。
不过现在他姑姑对季卫言的怒气消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另一边，季爷爷季奶奶也是无比恼怒。
项岳红花重金买地皮盖的房子，在省城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这房子盖好之后一直是他们住着，凭什么现在不给他们住了？
他们有其他地方可以住，甚至现买一栋别墅也不是难事，但被儿媳妇从家里赶出去，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季爷爷和季奶奶觉得丢脸极了。
偏偏项岳红的决定，他们违抗不了，也就只能大声咒骂项岳红和季卫言，觉得这对母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害了他们儿子不说，还这么对他们。
省城发生的种种，季卫言并不清楚。
他一直在老老实实地演戏。
苏向扬他们到了这村子之后，先把在学校的戏份集中拍摄了一下，等学校开学，他们就去拍校外的戏份了。
他们这剧组比较简陋，还需要磨合，拍起来就有点慢，但二十天过去，这边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
接下来，他们就该转战省田径队了！
中午，苏向扬他们在老乡家吃饭。
苏向扬给的钱其实不多，但对山村里的人来说不算少，老乡做的饭也就很丰盛。
就是这里的饭菜的口味，跟长溪镇那边截然不同，哪怕他们已经让老乡少放辣椒了，饭菜还是有点辣。
好在苏向扬上辈子走南闯北什么口味的饭菜都吃过，可以接受，剧组其他人也大多不挑，也就剧组请的那个年轻的灯光师吃不得一点辣，还很多东西不爱吃。
比如其他人觉得很下饭的腊肉，他一口都不碰！
不过这灯光师不难伺候，每顿给他炒两个鸡蛋，或者猪肉白水煮一下，他拿来蘸酱油吃，就能三两下干掉一碗饭。
说起来，这边的人大概是生活不富裕的缘故，之前大家都不买那种调配好的生抽来吃。
他们觉得这酱油太贵。
这位灯光师从去附近乡镇买了两瓶生抽，给帮他们做饭的婶子尝了尝之后，这婶子喜欢得不行，立马去买了一瓶。
靠着剧组，她现在手头宽裕多了。
整个剧组，现在胃口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季卫言。
一来他年轻，二来……他的体力消耗是真的大。
丁小飞是一个热爱跑步，喜欢跑步的人，季卫言就需要到处跑。
他在学校里跑，在小路上跑，在山上跑……
用辣椒炒鸡蛋还有辣椒炒腊肉下饭，季卫言一口气吃了两海碗的饭：“拍这部电影我跑的路，可能比我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跑的路还多。”
他出生在城市里，以前也就在学校体育课上跑一跑，一个月都跑不了几千米。
但现在……
要不是之前拍《新兵营》的时候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怕是撑不住。
不过跑多了……他的跑步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他还喜欢上了跑步。
跑步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想，那种忘我的状态让他觉得很舒服，跑完步再去学东西，他学东西的速度还会变快。
“年轻人，多跑跑身体好。”章锐辛对季卫言道。
季卫言参演了章锐辛拍的第一部电影，章锐辛一直很喜欢季卫言，这次拍电影，他更是发誓一定要把季卫言拍好。
于是有时候苏向扬看着已经没有问题了，他还是会让季卫言再来几遍。
这一遍遍的都是钱，但苏向扬从不叫停。
“章导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年轻了似的。”苏向扬觉得有点好笑。
他最近也有跟着季卫言跑步，就是跑得比季卫言要少很多。
到底死过一回，苏向扬如今对自己的身体很重视。
他都想好了，等他拼上几年有钱了，一定不再当制片人，他要早睡早起保养身体。
大家正说说笑笑地吃饭，苏向扬的手机响了。
是邱睿轩打了电话过来，苏向扬好奇地接起电话，就听到了邱睿轩的声音：“苏向扬，你现在在哪里？我要来找你！”
苏向扬愣了愣：“你来找我做什么？”
邱睿轩道：“我想演《超越》！”
“你确定？”苏向扬有些惊讶。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邱睿轩道：“我爸挑的角色我不喜欢，我要进你的剧组！”
其实不是邱成选的角色邱睿轩不喜欢，而是……邱睿轩觉得自己演不了那个角色。
邱睿轩很喜欢演戏，从小就喜欢，这一点邱成很清楚。
以前邱睿轩还在上学，邱成并没有做什么，但等邱睿轩毕业，他就希望邱睿轩能一下子火起来。
主要是这几年，也确实火了几个年轻男演员……反正邱成觉得，他儿子一点不比那些人差。
于是邱成就变着法子寻摸好剧本给邱睿轩。
演完《麻辣绑匪》之后，邱睿轩就跟着父亲回了首都。他对《超越》挺感兴趣，但当时也没想着一定要演。
因为他父亲得知这电影是季卫言演男主之后，不许他去演。
他父亲还花心思找了个好剧组，然后跟人家谈投资谈别的，想要塞他进剧组。
他以前不太关心这些，都是等他爸挑好剧组谈好合同，他直接去演，但自从被苏向扬点醒，他心态变了，就跟着他爸去见导演。
那部电影的导演明显看不上他，一脸犹豫，他爸就许诺各种好处……
他实在有点受不了这情况。
他就那么差？需要他爸搭上很多人情才能出演男主角？
如果他真这么差，那他去演这电影做什么？为难导演？
仔细想想，他以前在剧组，剧组的人就都不喜欢他……
邱睿轩不太能接受这些，跟自己父亲大吵一架，然后就决定要来找苏向扬。
苏向扬不想得罪邱成，也就不想把地址告诉邱睿轩。
但是他的剧组的行程没保密，过两天他们还要回省城，邱睿轩真要找肯定能找到他们。
苏向扬到底还是把他们现在的地址告诉了邱睿轩。
邱睿轩道：“你说的我记不住，你等下发个短信给我，我来找你！”
行吧……苏向扬挂了电话，开始编辑短信。
坐在苏向扬身边，多少听到了一些电话内容的季卫言：“……”那个邱睿轩，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的？
他拍《麻辣绑匪》的时候，一直从各个方面碾压邱睿轩，邱睿轩竟然还往他们身边凑……他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爱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