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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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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行。”寒酥摇头。

她抬眸望着封岌,唇畔抿出一丝笑来,说:“天地虽大风云虽美,还是应当由高堂为证。”

封岌愣了一下,继而失笑。他松开拉着寒酥的两只手,然后弯腰抱住她的腰,一下子将她竖抱起来,结实的手臂撑托在她臀下。

寒酥勾着他的脖子,低下头来,与他相吻。

长舟收拾了马车,赶车过来,远远看见前面一片芳草之中,两个人吻在一起。长舟立刻停车偏过脸去。

得,他就应该再等会儿过来。看来啊,以后他得时刻注意着非礼勿视。

刚到山谷处,周围只是绿色的芳草,再往前走,野蛮生长的花卉便多了起来,待到入口,明显有认为栽种修剪过的痕迹。

寒酥与封岌牵着手穿过花海,她新奇地打量着周围,封岌亦是。

封岌目光转了一圈,方向封岌,诧异问:“将军怎么也像第一次过来似的?”

“当初挑中这里后,吩咐下面的人去置办。如今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

两个人走过遮掩的几道花墙,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前路没有用砖石来铺,而是在芳草之间用白色鹅卵石铺就。

高门院墙裆在面前。

寒酥抬头去望,紧闭的院门之上没有家姓匾额,银丝古木的匾额上竟雕着“风调雨顺”四字。

寒酥瞧着这四个字,却觉得极为适合封岌。

还没有人去叩门,院门从里面被拉开。两个青衣侍卫颔首弯腰,毕恭毕敬:“二爷。”

封岌转过脸来望向寒酥,问:“还走得动吗?”

寒酥点头,她说话时并没有望向封岌,视线落进里面。影壁半遮,却隐约可见山石瀑流名卉美景。

一个年轻的女管事从远处迎过来,手里推着张轮椅。她走到面前来,先恭敬唤一声“二爷”,再问:“夫人可需要?”

“要。”寒酥快步往前一步,去坐轮椅。虽然封岌说她不再需要用轮椅,可是如今在这里那么多下人瞧着,被他抱着走路可不太好。

女管事弯腰,将轻薄的毯子覆在寒酥的腿上,仔细地将褶皱理平。寒酥打量了一眼她面无表情的面庞,莫名其妙觉得有一丝眼熟。

“清枫,这里的总管事。”封岌走过来,对寒酥介绍完,亲自推着她往前走。

清枫在一旁禀话:“二爷与夫人舟车劳碌,膳食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传唤。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若想先沐浴更衣洗去尘土,亦都备妥。”

封岌推着寒酥往前走,刚想吩咐清枫准备沐浴之物,话还没出口又咽回去,他垂眼望向寒酥,问:“想先吃东西还是先沐浴?”

“沐浴吧?如果将军不饿的话。”寒酥说。

封岌心里生出一丝奇异的滋味儿。与人商量这种事,他做来生疏。他看了清枫一眼,清枫立刻颔首,转身去办。

寒酥望着清枫走远的背影,蹙眉道:“总觉得她有些熟悉。”

“像长舟?”封岌问。

寒酥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对对……也说不好哪里像。”

“她是长舟的胞姐。”

寒酥听寒酥这么一说,眼前立刻浮现长舟和清枫的两张脸,越品越像,不管是长相还是表情。

寒酥觉得清枫送来的轮椅很明智,这府邸偌如宫殿,若是用她的双腿,恐难走这么远。

路上时不时遇上些下人,他们微笑着伫立在一旁待封岌推着寒酥远去。

封岌打量着寒酥的脸色,问:“累了?”

寒酥并不逞强,点头承认:“是有些累了。”

连续多日的赶路,路上几乎没怎么下马车,若寒酥身体康健时恐怕也要撑不住,何况是如今。

封岌不再带着寒酥四处观看他们的新家,直接带她去住处。

当初封岌将这里交给清枫全权搭理,清枫想着既然是颐养隐居之用,自然怎么舒坦怎么来。更何况……那时候清枫也不会想到封岌这么快灭了北齐,做好等封岌年迈时再来住的打算。

一处处的花园与观景之地之后才是住处,封岌的住处是府邸深处,同样也在正中。

在花团锦簇中辟出这么一个宅院,虽只有二进,却宽敞得不像话,最小的屋子也比旁处的正厅还要大些。

庭院里乘凉的树下摆着藤椅,粗壮的枝干间驾着个秋千。另一边是一处以山石围出来的莲花池,如今莲花未开,只有鲤鱼偶尔在碧绿的荷叶间吐着泡泡。

院中的四个侍女六个侍卫迎出来,立在正厅门前恭候。

到了门前,门槛相挡,寒酥刚要从轮椅上站起身来,封岌先一步将人抱起来,他抱着寒酥迈进厅中。寒酥有些不自在,轻轻推了一下封岌的肩,说:“都到了,放我下来吧。”

封岌这才将寒酥放下来。

雕花刻云的十二扇门窗开着,清风徐徐穿过堂厅,飘来好闻的花草雅致之香。

封岌随意扫了一眼厅内,对寒酥道:“等你身子好些,想把这里改成什么样子吩咐清枫即可。”

封岌才刚提到清枫,清枫便款步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她恭敬禀话:“净室都已收拾妥当,新衣也已送过去。”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方向,显然是因为封岌和寒酥这一对主人第一次归家,对家里的布置还不清楚。

寒酥问:“我的侍女呢?她可跟着长河、云帆回来了?”

“回夫人的话,人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属下瞧她病弱,擅自做主给她请了大夫调理身子,人已经安排住下,可是要现在召见?”

寒酥摇头。

清枫一眼看出来眼前这位夫人也病恹恹,她再请示:“可否要召见大夫给夫人悄悄身子?”

回来的路上,封岌还在说等回来了给寒酥好好调理身子,可刚回来还没到一刻钟,清枫已经安排上了。寒酥不得不在心里感慨清枫做事还真是周到——和长舟一样靠谱。

这件事,封岌就没问寒酥的意见,立刻让清枫传大夫过来。

大夫给寒酥仔细诊过脉,问:“夫人身上可有外伤?”

“有的。只是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寒酥道。

大夫抚着长胡子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夫人内脏受外力撞击受损,需要好好喝药调理,无操劳伤身多静养。除此之外,保持心情的愉悦纾去心中郁结,才能真正痊愈。”

说完,他接过侍女递来的笔,开了个道方子。

封岌皱眉,陷入沉思。

待大夫退下,寒酥转过脸望向封岌,道:“这个大夫瞧着也眼熟,好像是太医院的太医?我好像在宫里见过他。”

“是。”封岌收回神。

寒酥捏住他的袖子轻拽,笑道:“将太医也拐了来?”

封岌拿出轻松的语调:“追随者皆心甘情愿。”

两个人相视一笑。

寒酥与封岌跟着清枫的引路,往浴室去。在进去之前,寒酥完全没有想到浴室会是这个模样。她立在门口有些懵。

清枫在一旁解释:“此处山谷受温泉蕴养,又有多出山泉围绕。在设计建造府邸时,多处引了温泉水和山泉水。”清枫又指了一下跟在后面的两个侍女,询问:“二爷,可需留人服侍?”

“都退下。”封岌道,“日后居处没有传唤,也不用进来服侍。”

“是。”清枫颔首,“一会儿有解渴的茶饮送进来。”

说完,清枫带着两个侍女退下去。

寒酥慢步往里走,惊奇地打量着这间浴室。

如今还在正月里,外面数九寒天,整个山谷却温暖如春,而进了这间浴室,却又是更温暖了些。

一方玉石砌成的巨大浴池,在里面游水嬉戏也足够用。里面引来温泉水,水汽缭绕如仙境。红色的花瓣缀于水中,花瓣经温泉水的蕴染,让整个池子都沁着一股芬芳。

浴池的东南角摆了一张玉床,池中温度适宜的温泉水没过玉床,若人躺在玉床上,可自己调节池中水高,让水面完全没过身体,又或者让水低于玉床。

而在浴池的南边墙壁上,一个个惟妙惟肖的鲤鱼浮雕张着嘴,水柱高低错落地正从那儿引进池中。

封岌在长凳上坐下,望着寒酥。

之前几日都在赶路,路上说话有些不方便,如今真的只有两个人了,封岌拉住寒酥的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他身边。

寒酥望了他一眼,沉默地偎在他怀里。

重逢之后,他们会像老朋友一样闲聊。也会突然沉默下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享受这种静谧。

封岌将一个吻落在寒酥的额角,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寒酥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是说:“有一点渴,等茶饮。”

寒酥转头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看侍女还没将茶饮送来,她转过脸望向封岌,问:“我们能分开沐浴吗?”

封岌皱眉,显然没想到寒酥会提出这个要求。“恐怕不行,”他说,“我不觉得你有照顾自己的力气。”

寒酥垂眸,没坚持。她现在确实身上乏得厉害,伴着些并不剧烈却烦人的疼痛。

封岌琢磨了一下寒酥这样说的原因,他问:“身上的外伤在哪?”

寒酥轻抿了下唇。

封岌叹了口气,终究是忍不住说:“你这是何必?就算要假死躲开我,也不用故意设计在那个时候走,让我以为你是与北齐人拼命惨死。”

寒酥没吭声。

那日她并没有想过将计就计地死遁,她总是担心他在战场上分心,想着等他战事结束了,她再假死离去。只是现在解释也没用,反正她确实有假死的心思,没必要为那日辩解。

门口传来送茶饮的脚步声,两个人的对话刚好也暂时停下。

寒酥抬头,却见进来送茶饮的人是翠微。

“你好好养着身体,将身体养好了再来我身边。”寒酥说。

翠微点头,她对寒酥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托放在桌上。她转身欲退出去,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头对封岌说:“我们娘子那日没想用假死骗人,被人救了之后昏迷了小十日,差点没救回来!”

封岌立刻转头望向寒酥。

寒酥有些无奈地看了翠微一眼,翠微立刻转身往外走。她知道自己多嘴了,可是不希望别人冤枉寒酥。

寒酥眸色柔和地望着封岌,说:“不说以前了。”

封岌再一次问:“外伤在哪?”

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身上的伤,所以这段时日他想帮她换衣时被她拒绝?刚刚又提议想分开沐浴?

寒酥知道瞒不过,她低声说:“背上。”

封岌伸手来解寒酥的衣裳,寒酥配合地抬了手。外衫和中衣尽数褪去,寒酥身上只有紧贴在身上的小衣,玲珑有致婀娜尽显。可封岌现在明显没心情多想,他起身绕到寒酥的背后。

望着寒酥后背上的疤痕,封岌愣住。

这些年,封岌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纵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还是能从寒酥后背上的疤痕一眼看出当初的伤口有多深。

落在她后背的这一刀几乎能将她腰斩!什么内脏被外力撞击?恐怕是内脏真的被砍伤。

寒酥转过身来,去拉他的手,她柔声说:“已经不疼了。”

封岌偏过脸去藏眼底的一点湿,沉声道:“长舟这个没用的东西。”

寒酥往前一步,纤细的手臂贴着封岌的腰侧穿过去,抱着他的腰身,她在他的怀里扬起脸来,踮着脚尖亲一下他的下巴,说:“真的没事了。不提以前的事情了。”

她再说:“我有些乏,不帮我了吗?”

她环过封岌腰身的手,指尖在封岌的后腰轻轻勾了勾。

封岌压下心疼,低下头来,伸手绕过寒酥的腰身,解开她小衣背后的带子。然后再解去她下面的衣服。他扶着寒酥往浴池走去,叮嘱:“池边滑,当心。”

走到浴池的阶梯处,封岌立在池外扶着寒酥,送她下水。随着她逐渐走近水中,他不得不弯下腰搀扶。池中砌着高低不同的坐凳,寒酥寻了个高度合适的玉凳坐下来。

池中水因为寒酥的进入,而划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逐渐向外扩散。

封岌望着那些缓缓散去的水波,仍有些恍惚。明明与寒酥重复已经十来日,可他还是有一丝不真实感。

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他的目光随着向外扩散的水边而动,直到目光追随着水波直到池边。他立刻抬眼,去看寒酥,去确认她还在不在。

寒酥正眼底蕴笑地望着他,她说:“您还不下来吗?”

四目相对、目光交融,封岌悄悄松了口气,他对寒酥笑了笑,解去衣物走进池中。

寒酥下来时,那是美人如水中晃动的芙蓉带起一池涟漪。而封岌下来时,则是带起一阵阵水浪,水浪溅在寒酥的脸上,让她不得不偏过脸。

“您可真是惊涛骇浪。”寒酥抬手,用手背去抹脸上的水。

封岌扫视了一眼这个花里胡哨的玉池,弯腰拉起寒酥的手腕,让她起身,然后带着她去玉床上躺下。他调试了水高,让温热的温泉水没过两个人的身体。

寒酥从未这样沐浴,病弱的人躺着总比坐着舒服。她说:“还挺舒服的。您说……”

封岌打断她的话:“您您您,知道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意思,但是听够了。”

寒酥愣住,什么把你放在心上?她可没这个意思。

“改口。”封岌道。

“将军……”寒酥抿唇吞了余音。这也不对,他手下的人都已经不再叫他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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