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安
陆矜淮即将要说的话骤然停了下来，半天没有接一句话。
黑暗之中时其意看不到陆矜淮的表情，也猜不到陆矜淮的态度，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心急，他们目前认识的时间太短，他还是应该更有耐心些。
气氛陷入了冰冷的凝固，时其意想出声打破，但却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说不难过是假的，他不可能不在意陆矜淮的态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其意觉得自己心里都快凉了半截的时候，勉强地笑了笑，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才终于听到了陆矜淮的声音。
陆矜淮乍一听到时其意的话，内心是茫然且懵滞的，时其意不是男人吗，男人还能喜欢男人吗？
陆矜淮在感情方面很空白，试图用苍白的语言来开解时其意，“……没什么，性取向不重要，喜欢男人也没错。”
时其意眸光闪了闪，又靠近了陆矜淮一点，声音轻如吐息，“你不觉得恶心吗？”
陆矜淮微微蹙眉，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了，“不会，你别这样想。”
陆矜淮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喜欢是没有错的，时其意就算喜欢一条狗，陆矜淮也不会看不起时其意，也不会觉得他恶心。
时其意心中爱意更甚，一双桃花眼笑意潋滟，轻轻柔柔地在陆矜淮耳边说话，“真的吗？你不嫌弃我吗？”
时其意侧着身子对着陆矜淮，说话时带来的呼吸柔软地喷洒在陆矜淮耳边，带来丝丝酥麻感。
“不嫌弃。”陆矜淮指尖不自在地动了动，“……但是……我们睡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陆矜淮起先答应的时候并没有想多，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并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得知了时其意喜欢男人之后……陆矜淮自己虽然觉得没什么，可道理来说确实应该避嫌。
时其意声音低了低，“……你还是觉得嫌弃是不是，知道我喜欢男人都不愿意和我睡一起了。”
陆矜淮试图解释，“不是，我是觉得…对你影响不好。”
时其意独自喃喃，“我知道，你们直男都看不起我这种人的。”
“直男……是什么意思？”陆矜淮茫然。
时其意低声，“就是喜欢异性的男人。”
陆矜淮回想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似乎也没有喜欢过什么异性，仔细想了想，得出结论，“……那我应该不是直男。”
时其意抬眼，语气中暗含期待，“嗯，那你也喜欢男人吗？”
陆矜淮脑袋又迟钝了，“……应该也不喜欢。”
时其意此时眼里都是挑逗的兴味，但夜晚让陆矜淮看不见时其意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时其意受伤的语气，“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
“我没有。”陆矜淮无力辩解，“我没有嫌弃你。”
时其意感受到了陆矜淮的纵容，于是更想得寸进尺，“淮淮，那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男人的？”
陆矜淮闭了闭眼，被时其意的问题弄得迷茫又无措，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不知道。”
如果说时其意一开始只是为了试探陆矜淮对于同性恋爱的想法，但看到陆矜淮本身自己就很空白的情况之下，时其意不可能再冷静得下来。
时其意预想过很多情况，最坏的结果就是陆矜淮厌恶同性之间的关系，但即便这样时其意也不会放弃，只是需要多花一些时间罢了。但是时其意没想到的是，陆矜淮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时其意唇角笑意明显，撑起头又靠近了陆矜淮一点，此时二人的距离已经近得过分，时其意看着陆矜淮的眼睛，轻声，“我这样靠近你，你会讨厌吗？”
“不讨厌，但是……有点奇怪。”陆矜淮心跳快了几分，觉得这种感觉就像大晚上有个人盯着自己睡觉一样，说不上讨厌但是却很不适应。
陆矜淮说不上此时心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逐渐超脱了控制，但这种感觉似乎谈不上坏，但是却像是有些脱离束缚。
陆矜淮下意识想要避免这种不确定的状态，生硬地扯开了话题，“这么晚了，睡觉吧。”
时其意也不着急，心想这种事情也要慢慢来，一次性撩过头了也容易起到反作用，“嗯，先睡觉。”
但是时其意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即使闭上了眼睛，大脑内也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悸动，更别提活生生的陆矜淮就睡在他的旁边，时其意更是难以入睡。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隔绝了潮湿与吵闹，是一种安谧温馨的氛围。
时其意侧着身子静静地听着陆矜淮的呼吸声，感受着陆矜淮的体温，虽然睡不着觉，但心底却无比舒适平静。
而此时外面突然又是轰隆一声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有些刺耳。
时其意正心不在焉地出神想事情，没在意这一声雷鸣，蓦然感觉自己的指尖被轻触了一下。
时其意瞳孔微张，始料不及地抬眼看向陆矜淮。
陆矜淮本来已经浅浅入睡，但被突然一声响雷给惊醒了一半，意识困顿中捏了捏时其意的指尖，半梦半醒，“……别害怕。”
……陆矜淮还记得时其意说他怕打雷。
时其意心跳快到不行，深呼吸都止不住地心跳加快，反手握住了陆矜淮的手，十指相扣的姿势。
时其意轻轻启唇，“……这是你先主动的。”
陆矜淮困意袭来，也不知道听没听清，胡乱嗯了声。
陆矜淮的体温很温暖，时其意和他相握的那个手温度都高了几分，但时其意一点都不想松开。
时其意想要的很多，但是此时此刻，仅仅攥住陆矜淮的一只手已经让他满足。
……
下过雨的早晨阳光格外的灿烂，清晨煦阳从窗帘的缝隙穿过，照在室内带来几缕光亮。
床上睡着两个男人，被子不知何时已经乱成一团，一半已经滑落在地，另外一半虚虚盖在两人身上。
陆矜淮搭在眼上的手指微动，眼皮轻颤后睁开，发觉已经天亮了，迟缓地准备起床。
但还没坐起来，陆矜淮就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一阵阻力，右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发麻，而更大的阻力则是来自一旁的时其意。
时其意即使睡着之后，潜意识里都不想松开陆矜淮的手，再加上时其意是侧身睡的，习惯性地抓着陆矜淮的手放到自己腹部攥着。
时其意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纤长的眼睫低低垂下，透着乖巧的听话。抓着陆矜淮的手放在自己腹部旁的动作，像是小动物在藏宝贝一样。
陆矜淮愣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收回自己的手，但时其意攥得紧，陆矜淮微微用了点劲，才终于把手抽了出来。
……但是也把时其意吵醒了。
时其意一整晚都是抱着陆矜淮的手才睡着，充当着安抚的作用，于是在陆矜淮把手抽走的一瞬间，时其意就醒了。
时其意缓缓睁开眼，眸里还有没睡醒的朦胧和被抢了宝贝的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怔怔地撑坐起来。
陆矜淮明明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但看着时其意莫名有点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时其意昨天睡得晚，内心的兴奋让他直直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早上醒来就有点眼睛睁不开，睡意很难褪去。
时其意看着陆矜淮，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声音轻缓温柔，“早安。”
陆矜淮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带点微红，回了一句早安。
陆矜淮不知道为什么时其意会攥着他的手睡觉，这其实不算什么很亲密的举动，在排除掉时其意喜欢男人的前提下。
但陆矜淮看时其意似乎对此也不知情，于是犹豫之后，还是把心中疑惑给藏到了心底，并没有问出来。
……只是牵着手睡了一觉，并没有什么大事。
而时其意的心情就如同今早明媚的阳光一样，灿烂又愉快。尤其是看着陆矜淮红着耳尖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心里更是翻涌着满满的爱意。
时其意一直观察着陆矜淮对于亲密行为的反应，而看见陆矜淮并没有逃避或是有避嫌之意，内心准确地把握着尺度，一边计算下一步可以到那种程度。
时其意要让陆矜淮潜移默化中习惯他的存在、他的接触和他的接近。
而让时其意更心情更好的还在后面，今天陆矜淮会和他一起去上班。
时其意从自己的衣柜里选了一套白色西装，袖角用暗色金线纹了“SHI QI YI”，送到了陆矜淮手上。
陆矜淮和时其意身形相仿，只不过站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看出陆矜淮比时其意高了极其不明显的两厘米左右。
原主目前没有合适的正装，陆矜淮接过时其意的衣服，道了声谢。
看到陆矜淮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时其意眸里划过惊艳和迷恋，这是他第一次看陆矜淮穿正装，劲瘦的腰线更加明显。尤其穿的还是他的衣服，这个认知让时其意愈发兴奋。
时其意等着陆矜淮走近，自然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现在走吗？”
陆矜淮停下想了想，他们起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一顿收拾之后快到十点，连早饭还没来得及吃。
上班的时间点肯定已经过了，但看时其意不在意的样子，陆矜淮一个还没入职的就更没理由慌了。
“我煮点粥吧，吃了再走。”陆矜淮顿了顿，低声道。
时其意抬眼笑了笑，“先去公司吧，尝尝公司食堂。”
时其意虽然很喜欢陆矜淮给他做饭，但是偶尔做一顿饭就好，他可舍不得让陆矜淮一直在厨房里，更何况陆矜淮现在也还没吃饭。
让陆矜淮大清早饿着肚子给他做饭，时其意光是想想就心疼。
陆矜淮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