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朕梦到元帅了
谢宇航这辈子头一次听说有人对着他的时候, 没有食欲。
没有食欲！
这个人还是他第一个一见钟情的人。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快裂开了。
这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吗？
从小到大, 对着他表白的人太多了, 但是他不喜欢那些人，所以态度也是很恶劣的。
因为他觉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绝对不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
只有态度恶劣一点, 才能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
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 什么叫报应。
谢宇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对方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 再纠缠下去, 还有什么意义。
他也是有自尊的人。
这个短短几天的暗恋在霍稷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陛下本人对这件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 甚至还觉得谢宇航有些奇怪。
但是远在燕市的厉清弘却是有了危机感。
武墨将谢宇航这几天的事情全都跟老板说了一遍, 对方沉默了很久，这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
老板这又是知道什么了？
他怎没听明白呢。
武墨也觉得摸不着头脑，只有武雯用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这个哥哥，对感情这方面的感知简直令人头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霍稷就再也没有跟对门偶遇过，他不喜欢起早, 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这才爬起身, 不慌不忙地吃完早饭, 赶去片场。
剧组的演员却是都忙碌的很, 有好几场戏需要起很早, 又有好几场戏会一直拍到深夜。
对于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霍稷会看到很晚, 但他这个人向来奉行享乐原则, 但凡是困了，累了，便会毫不犹豫地起身回去。
所以跟谢宇航遇上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这人只要是没戏，就会待在房车里，平日里跟大家交流的也不多。
组里的人都知道谢影帝的脾气，也没谁上赶着找他。
因为不敢。
但是导演却发现，谢宇航脾气收敛了很多，不像刚进组那样，我行我素，令人头疼。
这让陈誉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毕竟组里最难搞的人，就是这个祖宗了。
拍戏之余，片场的气氛还是很欢乐的。
除了谢宇航这个影帝，楚馨这个一姐，还有个比较重要的角色，是于平凡演的，大家私底下都喜欢叫他于哥。
他叫于平凡，但本人却一点都不平凡。
跟谢宇航这种天赋型选手不同，于平凡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实力演员，从跑龙套到不起眼的男配，再到男三，男二，到后来成为男主，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
跟谢宇航帅气的长相不一样，于平凡长相比较硬汉，就是那种一看就给人安全感很重的人，而且脾气也好，非常会做人，有事情只要找他帮忙，只要有空，他都会搭把手。
剧组里几乎就没人不喜欢他。
霍稷也收到了几次于平凡让人送来的奶茶。
天冷，他经常会定奶茶给全剧组的人喝。
而这一次，于平凡在电影中饰演的角色是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友，也是为他出生入死的元帅，两个人感情从小就不错。
只不过，元帅从小就很自律，跟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不一样，他天不亮就起床练功，读书，非常勤勉。
这人也是老皇帝常常用来跟皇子比较的对象。
太子年幼的时候跟他关系确实非常好，但是长大以后，随着这人参军上战场，他们之间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
可兵临城下，陛下被群狼环绕之际，却是这个好友不顾一切的压力，毅然地站在了新皇的身边，后期更是为了重建家国冲锋陷阵。
电影的最后，这个元帅牺牲了。
这是个悲情而又励志的角色。
霍稷看过剧本，也非常期待于平凡跟谢宇航的对手戏，因为会让他想到过去，想到他的元帅。
他的元帅叫秦垣琛，是他在位时最倚重的人。
跟电影里不一样，一直到他死前，垣琛都健健康康的活着。
以他的本事，想来后半生的生活应该非常不错才是。
这两人对手戏是从兵临城下的时候拍起的，青年皇帝穿着一身铠甲，站在城门之上，表情严肃，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
元帅就是这个时候骑着马，带着援兵从远处而来。
马蹄奔腾，尘土飞扬，多年不见的好友再一次面对面。
一个站在城门上，一个坐在马背上，就这么遥遥相望。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一眼，便有了少时的默契。
霍稷站在镜头后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陈誉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这个场面拍的很宏大，很美，但也很凄凉。
战鼓声起，双方交战，青年这个时候还只是个将军，他的面上杀气一片，以一当百，就这么破开了重重包围，来到了城下。
两人隔着城门对望，这一幕就在两个人微红的眼眶中收尾。
谢宇航的专业性不用说，于平凡将这个角色也诠释的非常到位。
只是谢影帝一出戏，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于平凡却是靠在城墙脚缓缓坐下，闭上了眼睛。
他还没有出戏。
重逢本应该是一件喜悦的事情，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对彼此诉说这些年各自的事情，只能这么遥遥一望，以寄相思。
霍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于平凡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平凡转过头，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未曾褪去的杀气，但眼眶中却含着泪水。
霍稷在他身边蹲下身子，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回来救他呢？”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但于平凡却是听懂了。
于平凡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水慢慢地咽了回去，缓缓地说道：“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忠君，爱国，爱民，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他都会回来。”
霍稷迟疑了一下：“是吗？”
但是他觉得于平凡所表现出来的感情，远不止这些。
于平凡看着他，也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小声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霍稷看向他。
于平凡：“因为喜欢，因为爱。”
霍稷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有些懵，甚至没弄清楚，他在说什么。
喜欢？
爱？
于平凡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我之前跟导演交流过这个问题，虽然剧本里，他们之间是君臣的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更复杂一点，导演让我试着用这种情感来演绎。”
事实上，效果非常好。
刚才那最后一幕，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一个人低着头，一个人仰着头，身后是千军万马在厮杀，对视的那一刹那，泄露出来的情感，让人动容。
就是霍稷自己都沉浸在里面。
于平凡慢慢地站起身：“你不知道，因为带入了这种情感，我这会都不敢跟谢宇航说话，我很容易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
霍稷还没从那两人之间的感情里回过神，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想了想谢宇航，一点也不担心地说道：“你多看几眼他现在的模样，说不定就出戏了。”
于平凡忍不住笑了一声，戏里戏外的谢宇航真的是相差太多了。
这么一聊，刚才那点伤感的情绪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两个人边走边聊，霍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不远处的谢宇航看着这两人的身影，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自己哪里有问题。
因为于平凡的这番话，接下来的戏霍稷总觉得不能直视这两个人，明明是君臣，可看彼此的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黏腻。
但……这部剧可是有女主的。
虽然这女主也没跟皇帝在一块，最后嫁给了皇帝的表弟。
这么一想就好像更复杂了。
大概是因为过度在意这件事情，夜晚霍稷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秦垣琛。
秦垣琛是他少时玩的最好的伙伴。
年少的时候，他们一起读书，一起上课，他天生体弱，虽然因为皇子的身份，没人敢当着面得罪他，但是总有些风言风语在背后流传。
要么说他活不过十八岁，要么就说他这辈子都当不了皇帝，是个早夭的命。
秦垣琛每每听到这些话都非常的生气，还会背着他将说闲话的给打一顿。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身份高贵，别的人就是被揍了，也不敢说些什么，因为他们打不过秦垣琛。
那时候，霍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了学之后跟着他到习武场，看着秦垣琛打拳，练剑，舞枪。
这些都是他一辈子都做不了的事情。
少年时的秦垣琛就那么举着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然后走到他面前。
他说：“练武多苦啊，我们俩之间有一个人会就行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剑，你指哪，我就打哪儿。”
少年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张扬不羁，眼眸中映出的全是他的倒影。
后来，秦垣琛真的成了他的剑，一把所向披靡，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剑。
霍稷猛地睁开双眼，梦里秦垣琛看着他的眼神还在眼前飘。
他一定是魔怔了，为什么会觉得，秦垣琛……喜欢他呢？
真是太荒唐了，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对好友的侮辱。
房间床尾有一盏小夜灯，微黄的灯光很柔和，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霍稷就着这微弱的灯光下了床，准备去外面倒些水喝。
一定是于平凡跟他说的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了他。
那些儿时的画面他早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会出现在梦里，陛下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霍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有人在说话。
“小声一点，我进去看看。”
然后房门就被人轻轻地打开了，霍稷就这么跟面前的人就这么对上了眼。
这眼睛像极了刚才梦里看见的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