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红白古镇

“……姐姐。”

小女孩茫然呐呐, 脸色有如火烧云，圆溜溜的眼中充斥着忐忑不安。

她呆呆站在原地。

看见那个被她叫了声姐姐的人，只是垂下眼睫，在雪白面容上覆下一层淡淡阴翳。

她平静看向手中的花。

那是一朵朱槿, 盛开的鲜红妖冶, 却又因此有了几分俗气。

可落在那人秀窄修长、宛若白瓷的手中, 却仿佛有了异样韵味。

她垂眸看着花, 却像在看一从缤纷、盛绽的泄露春光。看了许久, 才轻轻瞥向那个误入此地的小孩子。

微微蹙眉。

“你所寻之物，在西厢房、床榻下。”

沈柚一惊, 仍旧迷迷糊糊。

不明白美人姐姐怎么看她几眼, 便看出来她要做什么了。

但也没人与她解释。

她又想, 不愧是好漂亮的姐姐，连声音也极好听。就是听上去有些生涩，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在这里，没人说话的缘故。

屋内的人收回手，把花一并带回房内。沈柚隐约瞥见房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找到后便离开。”声音冷漠, 从屋内穿出来：“此处是族中禁地，不可久留。”

“离开后，不可与他人提及我；也不要再误闯。”

沈柚得了指路，顺利找到西厢房中的狗与木牌, 只是木牌被狗咬坏了，裂开一道口子, 把上边的字也撕裂了。

她驱赶着狗与自己一同离开。

这是阿盛哥哥家的狗。

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它也跑来了禁地, 一定会把它用石头砸死的。

刚刚那个姐姐说这里是禁地, 误闯禁地的人都要受到很严重的族规惩罚, 沈柚不知道被关在禁地中的美人姐姐是谁，但她知道天快黑了。

再不离开，等被发现了，她的下场未必比这条狗好多少。

小女孩战战兢兢，与狗一起离开了那处神秘的族中禁地：

穿行过一片墨黑色竹林时，她好像听见了地下泥土里传来幽咽的呜咽声，她低头看去，发现地上的泥土都是鲜红色，像是被血水浸泡出来的颜色。

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加快逃出去的速度。她运气不太好，跑过墨竹林后，在廊角还撞上几个族中大人。

那几人迎面走来，沈柚吓了一跳。

幸好她人小，个子也小，连带着狗钻进一个摆放在院角的大花瓶中。可是狗子受了惊，竟然挣扎着想跑，沈柚连忙捂住狗嘴，但为时已晚，她的手肘还撞上了花瓶内壁，发出清脆的碰撞。

沈柚大惊。

她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忽然转向，似乎在向她靠近，不由得下意识屏住呼吸，听见那些人一步、两步、三步……

他们再过来一些，就能发现她了！

沈柚的心都纠在一起，两条细细的小腿如筛糠似的轻颤起来，她紧闭着唇瓣，心中却有些绝望了。可那些人就在越来越近、即将发现花瓶异样时，不知为何竟陡然转身离去。

沈柚放下心，又等待半分钟，连忙爬出花瓶，一口气跑出好远，好似要把刚刚惊心动魄的诡异见闻都甩在身后。

被这般吓了一通，小女孩已然忘了她离开家是要做什么。她呆呆的握着木牌，失魂落魄回了家，在家门口遇见了从农田归来的阿盛哥。

阿盛哥比沈柚大一岁，两人一起长大。他拉过小女孩，看见她手臂上被狗挠出来的伤，想问她怎么一回事，但沈柚不知怎么解释，想起那个姐姐让她不要告诉别人，只能含含糊糊糊弄过去。

她匆匆回了家，却没有进门，而是提着裙角站在院外门楣处，手中木牌被捏的出了汗。

小女孩看见自己的母亲正站在堂屋，屋内燃着两只血红的蜡烛，烛泪慢慢滴下，堆积在沉重暗棕木桌上，给本便油重反光的桌面新抛了层腊。

红光幽幽从下边照到母亲脸上，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脸映出一片红彤彤，五官似木然、似欣喜，又带着几许扭曲之色。

不祥意味涌上心头，沈柚没有回家，而是迟疑了。

可她在门外站了一会，母亲便发现了她，母亲柔和的笑着冲她招招手，唤她：“囡囡，快回来啊。”

母亲手边放着只漆黑色铁壶，沈柚这时才发现父亲也在母亲身旁，不过父亲在角落，她一时没有看见。弟弟的哭声从红布挡着的房间里传来了，不过母亲和父亲都没有动，以往他们是会去哄弟弟的。

沈柚有些犹豫，可是母亲一直朝她招手，于是她攥紧木牌，向母亲飞扑过去。

画面如流光掠影，扭曲着闪烁，蒙上一层浓烈的情绪和淡淡血色。

沈柚睁开眼。

她从那份记忆中抽离了，头脑还有些晕晕的，睁眼便看见桑槿，他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坐在她身侧，盯着她看。

“醒啦。”见她睁眼，他弯起眼凑过来：“司机找到了。”

他们可以进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