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纸活
赏南听见外面起身的动静, 关了电脑,躺回到了床上。
门被轻轻推开,很快, 赏南就感觉到虞知白躺在了自己身边,只是躺着,别的没做。
[14:它想得还挺多的。]
赏南闭着眼睛,“其实不用这么复杂,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14:你把这话和它说。]
“……”赏南沉默了会儿, “它确实还需要好好学习。”
赏南睡着以后, 虞知白躺得离他更近了些, 他喜欢赏南身上的味道,没有工业香精的刺鼻味,也没有回南坊每个人身上都有的潮湿感觉, 赏南温柔又清新,像春天的雾,也像夏日清晨的露水,秋日的霜, 和冬天洁白的初雪。
从它诞生起, 它就不喜欢回南坊这座城市,潮湿的气味闻起来好像整座城市都长满了霉斑, 一下雨, 回南坊的所有色彩都慢慢脱落了,变得灰白, 灰暗。
但赏南的出现, 慢慢让回南坊变得明亮温暖起来。
它喜欢赏南。
[14:黑化值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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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放寒假前这段时间, 回南坊一场雨都没下, 不过太阳露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大多数时候都是阴沉沉的。
这段时间,虞昌月一直住在医院里,可能是因为身上不痛了,她对两个年轻人的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仔细听还是颐指气使,但赏南完全不介意,他了解虞昌月的本性,不需要虞昌月刻意伪饰自己。
放寒假的前一天,张雪丽脸色不是很好地走上讲台,她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之为沉痛,教室里的人见班主任表情不对劲,叽叽喳喳声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张雪丽双手撑在讲台上,默然许久,才道:“鲁扬同学,于昨晚去世了,葬礼定在后天,他父亲希望大家可以去送一送鲁扬同学,具体的时间和地址稍后我会发到班级群。”
此话一出,教室里一片哗然声。
鲁扬死了?!
赏南也久久地没有反应过来,鲁扬绑架的事后处理一直是特助和公司里的律师团队在跟进,他们都是赏家的人,当然是尽可能地往死里整鲁扬,所以赏南也一直没有过问过,但无论怎样,他们也不可能把人给告死气死了吧?
虞知白学会了像赏南一样懒洋洋地托着腮帮子,他看着讲台上的张雪丽,听得一脸认真,甚至眼里也出现了隐隐的哀痛之情。
赏南看见之后,“……”
班里陷入漫长的停顿,像是在这一瞬间被定格。
他们都还年轻,学习和自己的爱好是目前的头等大事,早恋被发现,考试考砸了,父母不给零花钱,是目前年龄段的三大风险之一。
他们是不喜欢鲁扬这个人,但他没想过他会死,还死得这么突然。
张雪丽没有说明死因,可班里的人很快就利用各路关系把原因问到手了。
原来在拘留所关了没几天之后,鲁扬开始整宿整宿不睡觉,有时候低着头兀自在房间里转着圈,那里的人怕出事,联系了鲁扬父亲和赏家的人,在签了协议书过后,鲁扬可以入医院检查。
鲁扬被扭送到医院,做了全套检查,可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
几方对峙时,鲁扬突然挣脱了保镖的桎梏,朝医院大厅跑去,鲁扬父亲以及一群人追出去的时候,鲁扬的身体刚好被高高抛起来,重重地落在水泥地上,身下的血像一朵花一样缓缓绽开。
在鲁扬父亲眼里,像一个被撞飞起来的娃娃,“砰”地一声落了地。
即使车祸就发生在医院门口,即使急诊科抢救室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施行抢救,鲁扬仍旧很快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
消息是在班级群里共享的。
[体委:卧槽他这是自杀?]
[朱麦:像是撞了邪啊。]从金子湖回来之后,朱麦便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一切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他都用鬼神论解释。
[林莘:可能是觉得反正活着也要坐牢,没面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同学甲:其实没必要,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还这么年轻,何必呢,他家又那么有钱,就算进去了,找人花钱之后在里面也能活得很滋润的,再减刑,他还是大少爷一个啊。]
[同学乙:报应。]
[生活委员:那葬礼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回答的都是去。
[林莘:毕竟同学一场,更何况,我们不去,我们爹妈也得去。]
[有人匿名问道:赏南和虞知白,你们去吗?]
这个问题很敏感,众人心知肚明,问的人也心知肚明,所以才匿名,群里其他人都不做声了,鲁扬不在群里,加上又死了,他们才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吐槽。
赏南和虞知白可没死呢。
快上课时,群里多了一条虞知白的回复,没人回。
[虞知白:同学一场,去送一送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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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那天下了瓢泼大的雨,鲁家在回南坊市也算是豪门,不管是不是真心哀悼,来的人总归是不少。
满地的白菊花花瓣,被大雨从台阶上冲刷下来,顺着水流往排水口涌去。
精致的女士高跟鞋和铮亮的皮鞋不断地在地毯上踏过,负责接待的不是鲁扬父亲,鲁扬父亲在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坐着,鲁扬死后,白发一夜之间从他黑发里面钻出来一整片,他看起来很憔悴。
鲁扬遗照用的是高中登记证,笑容意气风发,张扬无比,但熟悉他的同学们都对这个笑容产生了不适感——鲁扬得意的时候总会这样笑,但他得意时,就一定代表了刚刚有人被他欺凌过。
林莘穿着黑色毛呢裙子,黑色短羊毛西装,抱着手臂,千金小姐的姿态端得十足十,“冷死了,好不容易放半个月寒假,还要浪费在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面。”
朱麦坐在长椅上,说了句“罪过罪过”后才抬头对林莘说:“鲁扬都死了,你积点口德。”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互怼了起来,当看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时,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体委叹道:“虞知白这算是以德报怨吗?被欺负成那样,他还来参加鲁扬的葬礼?”
“不愧是学霸,思想高洁,岂是你等凡人可以比拟的。”朱麦喝道。
赏南穿着黑色的正装,连领结都是黑色,他手里握着一支白菊花,鲁扬后母前来打过招呼,袅袅婷婷又离去。
他走过去将菊花放在了鲁扬照片前的地面,直起腰时,虞知白也站在了他的身旁。
虞知白弯腰将菊花插在旁边的花束里,赏南甚至听见他叹了口气。
“装过头了。”赏南轻声道。
“哦。”虞知白直起腰,他一转身,就对上了鲁扬父亲鲁怀海震惊的目光。
鲁怀海似乎不敢相信,他细细地打量着虞知白,咽了咽唾沫,不确定地问道:“虞舍,是你的什么人?”
虞知白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是我的母亲,您认识她?”
鲁怀海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从震惊到痛心再到怀念与怅然,他抬手拍了拍虞知白的肩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知道吗?你眼睛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当年,唉,如果阿舍愿意跟我走,也不至于会出那样的事情。”鲁怀海看着虞知白,视线舍不得从男生脸上移开,他从这个男生身上看见了十七八岁的虞舍,一入校就惊艳了全高中的女生,不管送多昂贵的礼物,她都不为所动,喜欢她的人多不胜数,鲁怀海沉湎在过去,几乎忘记了现在是在自己儿子的葬礼上,而鲁扬的后母站在不远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赏南扫了一眼相框里的鲁扬,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鲁扬的笑容猛然变得扭曲和怪异。
赏南忽然明白了虞知白为什么会来鲁扬的葬礼。
鲁怀海和赏轩一样,青春年少时便有心仪的人,可迫于家族压力,他们不得不和不爱的人联姻,一边放不下心头白月光,一边垂涎着联姻可以获得的巨大红利,身边人为此痛苦不堪,他们却自以为情深徐徐。
鲁扬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特质,他不敢得罪他的父亲,因为他知道他姓鲁,知道这意味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父亲的给予,所以他把仇恨都转嫁给虞知白。
他已经死了,他的父亲还在对着虞知白怀念旧日的白月光,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侮辱人。
鲁怀海将鲁扬全然抛在了一边,他对虞知白喜爱不已,甚至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私人名片,“有什么事就给鲁叔叔打电话,能帮的忙我一定忙。”他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之后,他才注意到赏南,顿时从亲切大叔变成了沧桑老父,赏南和他握了握手,“您节哀。”
鲁怀海面露哀戚。
赏南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看向虞知白,“走吧。”
不知内情的张沪和朱麦拉着赏南和虞知白,“鲁叔好像很喜欢虞知白,怎么,他也喜欢学霸?”
虞知白抿唇一笑,“或许吧。”
朱麦:“……”
“不说这个,有个惊悚展巡演到了回南坊,就今晚七点开始,”张沪神秘兮兮地说道,“一票难求,我找人给了我十张票子,去不去玩儿?”
“不去。”朱麦掷地有声,他之前在11号别墅探险被吓到,现在对类似活动持抵制态度。
张沪:“没问你,你爱去不去。”
赏南拉着虞知白的衣袖,“好啊。”
虞知白对赏南没有不从的。
张沪看着眼前两人,哽了一下,“你们这个架势,好像是打算拿着我的票搞约会……”
“恭喜你,猜对了。”赏南拍了拍张沪的肩膀。
惊悚展出是一个恐怖屋,包下了商场的顶楼,由他们团队的工作人员全权负责场地搭建和设计,内里恐怖元素包括但不限于“绣花鞋”“红盖头”“电锯人”“恶鬼中央大街”,相当于冒险游戏,从入口跑到出口算结束,当然,如果觉得没玩够,可以退回去再跑两圈,因为其中可能会有漏下的小可爱。
不费脑子,但费胆子。
十张票在群里很快就被抢完了,林莘决定去,朱麦看关系好的人都去,硬着头皮说他还是想去。
决定同去的人现在都在鲁扬的葬礼上,所以不需要找地点集合,他们可以直接出发。
“耶耶耶,玩去咯!”那天玩真心话大冒险的男生叫赵小凡,他扛着伞冲进雨里,大喊大嚷着,路过的人给以白眼。
赏南把伞撑开,为了符合今天的葬礼主题,赏南特意挑了一把黑色的伞,又考虑到虞知白眼睛的不便,选了一把最大的黑伞,遮两个大男生刚刚好。
“你眼睛没问题吧,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回去。”赏南略微抬眼看了看虞知白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球,比雨还要温润的感觉,没有要晕染的迹象,目前看来还处于很正常的状态。
“我带了备用的。”虞知白掏出大衣口袋里的一对眼球,柔软而又富有弹性,温度冰凉,赏南赶紧把他的手塞了回去。
虽然没见过人类完整的眼球,但赏南想,虞知白做的,应该和人类的眼球高度相似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假的,赏南估计会吓个半死。起码正常人不会在口袋里揣一对儿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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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奔向了商场,这是回南坊最大的商业中心,哪怕下雨,但因着又是寒假又是周末,商场依旧热闹非凡。
“先去随便吃点东西,一个小时后我们在顶楼集合!”张沪说完,和朱麦还有赵小凡嘻嘻哈哈地跑了。
瞬间,都走了。
来的只有林莘一个女生,她落单了。
赏南看向她,“走吧,我们一起。”
负一楼全都是吃的,甚至有一整条的小吃街,虞知白没来过这里,他走在赏南左边,偏头看了看,林莘走在赏南右边。
虞知白不动声色地离赏南近了一点,比林莘离赏南要近。
林莘也不想做电灯泡,她随便指了个地方,“我去买个面包吃就行,等会见。”说完,她就急急忙忙走了。
“你要吃什么?”虞知白问赏南。
赏南看了看四周,“我想吃章鱼小丸子,再加一杯珍珠奶茶。”
虞知白没吃过,“有听说过。”
虞知白对吃的不感兴趣,他没有进食需求,和人类不同,人类每日都要吃三餐,有的人还会从早吃到晚。
他陪着赏南站在一家餐厅的小档口前面,小只章鱼被一只只放进模具里,每一只的大小都刚刚好,店员动作麻利,笑容满分,“您好,需要什么口味的可以看菜单哦,也可以直接点套餐。”
对方似乎更加想请两人进店,因为气质太出众,身高高出路过的路人大半个头,其中穿黑西装的男生,家境一看就了不得。
“店里有下午刚到的三文鱼和甜虾,我们的鳗鱼饭还是招牌哦。”店员这次的笑容可以打一千分。
“不用了,谢谢。”赏南只点了一份,一份六个,要六十二,赏南下意识地觉得好贵。
虞知白的注意力却在迎面走来的一对情侣身上,准确来说,是那个女生手里的玫瑰花上,花朵数量不多,胜在包装和设计别致。
那个女生看起来很喜欢手里的花,举着手机边走边拍照,和虞知白还有赏南擦肩而过的时候,女生踮起脚亲了男朋友的脸一下。
虞知白看见,眼神闪了闪。
“小白?”赏南端着小丸子,撞了撞发呆的虞知白,“想什么呢?”
“没什么。”
“走吧,我们上楼逛逛,”赏南小口咬着食物,“反正集合还需要一点时间,我给你买几套衣服,让他们送到我们住的地方,怎么样?”
“好。”
不论赏南说什么,他都觉得好,都一口答应。
商场不缺奢侈品,赏南看着各家店铺的风格,从成熟绅士看到青春运动,再才挑中了一家介于两者之间的牌子。
到店,赏南的东西也刚好吃完。
他穿得不普通,一进门,便有两个店员上前来服务,赏南指着虞知白,“给他挑,我没有需要的。”
不得不说,专业的人就是不一样,她们很快推着一排衣架出来,为首的店员先将虞知白从头夸到了尾,“您这身高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皮肤又白,气质又好。”
再才推销衣服,“这些都是我们的新款,设计师是国内人士,他设计的款年轻人都特别喜欢……”她取下一件青草色的粗毛线套头衫,“别看这颜色亮,但皮肤白的人穿起来一定好看,又清新又亮堂显气色。”
“面包服,浅蓝色。”
“学院风的藏青色毛衣马甲。”
赏南觉得虞知白不需要都试一遍,这些衣服穿在虞知白身上的样子,他能够想象得出来,虽然虞知白很少穿浅色系的衣服,他衣服大多是黑色,要么就是校服,他的世界里好像没有彩色。
“都包起来吧。”
赏南起身去结账,虞知白没跟过去,他用手抚摸着这一排排衣服,一个实习生过来要把衣架推走去打包,还顺便说了句,“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这些衣服都买下来快六位数了。”她笑眯眯的,没有恶意,就是羡慕。
六位数?
快十万?
那他也要给南南送礼物才可以,但他没有钱,买不起很贵的东西,玫瑰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家里的钱应该不多了,都在虞昌月那里,虞昌月每个月会给他几百块钱当生活费,不是给他吃喝的,大部分都是用来给虞昌月带饭的。
虞知白没有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他身上常年只有几百块钱的现金。
上个月虞昌月刚给了他一些,接着虞昌月就被赏南送入了医院,现在这几百块钱都还一分不少地在他书包里。
他以为只有吃饭和买书需要很多钱,他觉得几百块钱也很多了,他知道的最多的钱就是虞舍的赔偿金,只不过到现在也所剩无几了。
他想用书包里的钱给赏南买一束玫瑰花。
“送到这个地址,谢谢。”赏南在店员递过来的本子上写了地址,又推回去,交代完之后,赏南转身准备和虞知白一起去顶楼惊悚展演,但是回过头之后他却没看见虞知白的身影。
沙发的位置空无一人,店里其他位置也没有虞知白的身影。
赏南心跳漏了一拍。
实习生观察着赏南的表情,抱着衣服过来,说道:“我去推衣架的时候他还在呢,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14:没去洗手间,他在商场负一楼。]
赏南立马朝电梯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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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被突然走过来的男生吓了一跳,女生捂着心口,张张嘴,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男朋友见状立即就要发脾气,女生赶紧拉住男友,“没没事,是他太帅了,帅得我说不出话来。”
男友:“……”
“有事?”男友倒不觉得这种空有脸的小男生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况且,长得的确不错。
虞知白看着女生放在旁边位置上的玫瑰花,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才问道:“可以问一下你们的玫瑰花是在哪里买的吗?”
除了帮虞昌月买饭买生活用品以及给自己买各种资料和书籍,虞知白几乎没有买过其他的东西,因为不需要,他扎纸的手艺已经足够他生活得很自在。
包括玫瑰花,他可以扎出更漂亮的,想要多少他可以扎多少。
女生笑眯眯的,“送对象啊,送对象问我就对了,这玫瑰花可不能随便送,这送一枝玫瑰花呢,就是代表你是我的唯一,这送两枝玫瑰花呢,代表成双成对,这三枝呢,就是说三生有幸遇见你……”
“废话咋这多,”男友打断她,抬头对虞知白说道,“你就出门往右走,一直走,店名叫春天来了,你一眼就能看见。”
“好的,谢谢。”虞知白转身走出了餐厅。
赏南从电梯里跑出来的时候,虞知白的身影刚好消失在一个转弯处。
负一楼是最热闹的,赏南看着来往的路人,停下来,他才想起给虞知白打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赏南憋着气,“你突然走掉怎么也不说一声?”
虞知白轻声回答,“我想给你送个礼物,我马上就回来。”
听见虞知白又要送自己礼物,赏南鸡皮疙瘩都跟着跳起来了,他刚想说不用,对方就挂了电话。
一点礼貌都没有!
虞知白找到了那家花店,纯白的装修,全靠内里的鲜花做点缀,才显得没那么死气沉沉。
店主是个将近三十岁的女士,看见客人,她立马起身欢迎,询问,“买花吗?”
“嗯,买花。”虞知白看着满屋的鲜花,种类繁多的玫瑰,连红玫瑰都有十几种,虽然都已经离开了土地的滋养,可有营养剂的供养,它们的精神仍旧饱满。
“送要送给什么人呢?”店主问。
“我想买一束玫瑰花送给我男朋友。
“要红色的。”
店主看着对方虽然回答得轻描淡写,可打从一进店,目光就没从那一排玫瑰上挪开。这么喜欢人家呐,少见的年轻人。
”我们店品质最好的是这一款叫春日故事的红玫瑰,花瓣是丝绒质感,开放度非常好,虽然比不上奥斯汀花型,但也算是红玫瑰里面比较能打的一个品种了。”
“我向您推荐它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培育春日故事这个品种的老师,他的初衷是为了去追一个男孩子,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我想,这一款应该很适合你。”
虞知白点头,“好。”
“我给您包起来,如果不需要特别大的花束的话,六枝就够了。”店主贴心道。
虞知白顿了顿,想起刚刚在餐厅那个女生说的话,问:“六枝玫瑰花的花语是什么?”
店主直接笑了,“不论送什么,都是因为喜欢对方才送的啊,多少都没关系。”
店主从里面房间取了新鲜的红玫瑰出来,又挑了一种珠光白的包花纸,捆绑用的绸带挑的哑光黑,还没包上,质感就已经出来了。
虞知白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店主的动作,从将花枝剪短,到最后的成品,店主的动作非常流畅麻利,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包好了。
“好啦,验收一下吧。”店主将花束递给虞知白。
虞知白确认是自己想要的花束之后,从书包里拿出现金付钱,现在用现金的人已经不多了,店主稍稍有些惊讶。
“两百四十六。”店主说。
虞知白给了店主完整的两百四十六,不用找。
“谢谢。”虞知白说完之后,抱着花走出花店。
虞知白忙活着的时候,赏南回到了服装店,只不过是在店门口的休息处,他喝着店员送来的拿铁,吃着小甜品,连虞知白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他都不知道。
“南南。”虞知白叫了他一声。
赏南嘴里还含着叉子,猝不及防听见虞知白的声音,他立马扭过头,他看着虞知白,视线从虞知白脸上移到了他怀里的玫瑰花上,眼睛慢慢瞪大。
他把叉子都嘴里拿出来,舔了下唇上的奶油,有些懵地将玫瑰花接到了手里,“你,你哪里弄来的?”
扎的么?
这么快?
赏南低头用手指捏了捏花瓣,手指上沾了薄薄一层粉末,不是纸,是真的玫瑰花。
哪来的玫瑰花?
赏南想到之前在医院电脑上看见的搜索词条。
虞知白垂眼看着赏南,他跑过来的,冬天又穿得厚,他喘了会儿,才轻声告诉赏南,“我喜欢你是真的,所以玫瑰花也要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