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 155 章
小焉离被扣掉了整整三餐的肉作为偷吃的惩罚。
并且被严厉告诫不准再偷偷去厨房吃肉, 第二次发现就扣四餐肉，以此类推。
小狐狸啃着绿油油的菜叶子，难过极了。
没有肉肉的日子, 还有什么盼头。
小焉离耷拉着耳朵, 眼神无光, 就连去族学都提不起劲来。
当族学里的其他小伙伴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各自的厨房大冒险时, 唯有小焉离趴在一边，一声不吭。
小银狐不由得关切地凑了过来, 将毛脑袋挤到小焉离旁边。
他“叽叽”道：小焉离，你去过你家的厨房了吗？
小焉离不想说话，用爪子推开了他的毛脑袋。
作为一只聪明的小狐狸, 被洋葱球陷阱吸引就已经够丢脸了，更不要说被爹爹直接戳穿。
她是绝对，绝对, 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在厨房经历了什么的。
这种糗事就该永远烂在肚子里。
小焉离不想面对伙伴们充满好奇心的叽叽喳喳的询问，她甩甩尾巴，叼起自己的小书包，熟门熟路地溜出了族学。
如果是九尾大人，一定不会对这种丢狐的事情刨根问底。
跑到半路，小焉离想起之前九尾大人的数次闭门不见和唯一一次在雨天敞开的大门, 滴溜溜转了转眼珠，有了一个鬼主意。
小狐狸在经过小水塘时, 放下小书包，“扑通”一声跳下水。
白团子在水塘里起起伏伏地游了一圈，还抽空用爪子捞了捞里面的几尾小鱼, 才不紧不慢地爬上岸, 继续往祠堂跑去。
小狐狸的身后留下了一长串湿哒哒的爪印。
小焉离跑到祠堂外, 仰头冲着大门叽叽叫。
一阵冷风吹过，小狐狸抖了抖滴水的毛毛，打了一个激灵。
没有妖能拒绝湿漉漉的可怜小狐狸。
“咿呀——”
祠堂的大门打开了。
小焉离眼睛一亮，叼起小书包，迈着欢快的步伐翻过了半个狐狸高的门槛。
在熟悉的暖风烘干流程后，小焉离重新变得蓬松干燥。
她愉快地摇了摇尾巴，将自己的小书包往神像前推了推，“叽叽叽叽。”
九尾大人，这里面是我最喜欢的玩具。
小焉离一边说着，一边用爪子扶住包身，低头试图咬开书包袋口的抽绳。
下一秒，袋口的缝线“刺啦”断开，里面的毛线球和弹珠散落一地，有几颗“咕噜噜”滚进了神像的底座深处，不见踪迹。
小焉离呆住了，爹爹给她做的小书包，就这样被她咬坏了。
小狐狸委屈地瘪了瘪嘴。
九尾看一眼呆愣愣的小狐狸，又看向那个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小书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阵轻风托起小书包，凭空浮现的一缕金丝，顺着袋口断裂的缝线将其重新修补好。
小焉离望着空中这一幕，下意识张大了嘴巴。
九尾大人好生厉害，连书包都会补！
小书包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甚至变得更加结实耐用。
就算小狐狸再用小尖牙咬开袋口，都不会将它扯坏。
“叽叽叽叽叽叽！”
小焉离激动地夸了九尾大人一通，用尽了她小脑袋里能想到的所有词汇。
九尾听着小狐狸格外直白朴素的夸奖，默默收下了这一通彩虹屁。
小焉离趴在祠堂的地砖上玩起了弹珠游戏。
当她第三次拜托九尾大人帮忙将滚到够不着的角落的弹珠找出来后，她又一次连狐带书包被送出了祠堂。
小狐狸这一次不难过了，今日九尾大人不但放她进祠堂，帮她烘干毛毛，帮她补书包，还帮她找了两回弹珠。
这简直是历史性的进步。
等她再加把劲，让九尾大人陪她玩游戏岂不是指日可待。
小焉离美滋滋地回族学了。
当她回到家，长离看到变得精神抖擞的小狐狸，好笑地摇摇头。
小朋友的忘性就是大，去族学玩一天，就忘了吃不到肉的伤心事了。
当晚，贴心爸爸焉九给闺女整理书包时，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他神情严肃地将书包袋口怼到了长离眼睛下。
长离疑惑地看一眼小书包的袋口，开口问道：“怎么了？”
焉九用手指戳了戳缝线的位置，“这里，不对劲。”
长离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慢慢道：“针脚细密，走线流畅。焉小九，你的缝纫技术进步了。”
焉九心头一哽，沉声道：“但这不是我缝的。”
长离眨眨眼睛，“不是你，还能是谁？”
焉九的眼神暗了暗，“这就是问题所在！”
“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妄想凭区区缝包的手艺勾搭小焉离……”
焉九愤愤不平地说道，大有一鼓作气把妖揪出来的架势。
长离抽了抽嘴角，“焉小九，你想多了吧，小焉离每日只去族学，大概是族学里的老师顺手帮忙缝的呢？”
“再说，这件事的起因似乎是你的手艺没过关，做的书包质量不行……”
焉九一噎，反驳道：“我还是觉得不对。”
长离有些困了，她睡眼惺忪地打了一个哈欠，“你凭什么觉得呢？”
焉九深沉道：“你不懂，这是一个男狐狸精的直觉。”
长离：……算了，她还是睡觉吧。
醋精附身的傻爸爸的脑回路，她确实不懂。
焉九接手了送小焉离去族学的重任，一双凌厉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将族学里里外外的可疑狐狸都打量了一遍。
在和族学老师确认了小焉离的书包并不是他们帮忙缝补之后，焉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焉离的嘴巴也紧得很，这是她和九尾大人的秘密。
要是别的狐狸知道九尾大人会补书包，都去找他帮忙怎么办？
焉九精神紧绷地观察了一周，却一无所获。
长离安抚地摸了摸焉九的狐耳，“可能只是个好心狐狸，小焉离在妖宫和族学两点一线，路上还有松旬接送，你别太担心了。”
焉九无法，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小狐狸们不再热衷于趴在草地上晒太阳，转而开始争抢族学廊下的每一处阴凉。
小焉离却完全不在意这一亩三分地。
廊下的阴影处再凉快，也不如祠堂里凉爽。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九尾大人已经习惯了每日都有一只小狐狸来祠堂拜访。
滚进祠堂角落里的弹珠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见几根细白的软毛。
同一时间，妖族北境的学宫终于建成。
各族将派遣优秀的师长前往学宫授课，并欢迎各族小妖前来进学。
焉九又有了新的烦心事。
建立学宫是他的倡议，族中长老一致认为，让小焉离去学宫修行，更能起到狐族的表率作用。
有了妖主之女带头，其他各族才更愿意将优秀的下一代送往学宫。
但在焉九心里，小焉离还是个孩子呢。
他连族学都嫌远，更何况遥远的北境。
长离虽然也舍不得，但还是开口道：“你不如问问小焉离，看看她想不想去。”
焉九不假思索道：“小焉离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族学，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们。”
当焉九真的询问小焉离的意愿时，小焉离难得地犹豫了一瞬。
焉九心里一咯噔，糟糕，他家闺女难道真的想去北境学宫？
小焉离在软垫上磨了磨爪子，狐狸脸上满是纠结神色。
小银狐，小红狐他们都准备去学宫了，族学里的大部分小狐狸都要去……
焉九放缓了声音，“小焉离，如果你去了学宫，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回家了。学宫路远，得几个月才能归家一次……”
小焉离：“叽？”
那爹爹和娘亲会去学宫看我吗？
焉九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是啊，小焉离不能经常回来，他还不能经常去吗？
学宫新开，他作为妖主，理应前往视察，振奋妖心。
焉九茅塞顿开，朗声道：“我们当然会去看你。”
小焉离放心了，但是祠堂里的九尾大人，不知道能不能陪她一起上学呢。
小焉离又叽叽两声。
焉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九尾大人会庇护所有的小狐妖，不管身在何方。”
小焉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小焉离去祠堂向九尾道别，“叽叽叽。”
九尾大人，我要去学宫上学了。
下次再回来，应该是学宫放假的时候。
小焉离郑重其事地将一颗她最喜欢的透明弹珠放在蒲团前。
“叽叽叽叽叽。”
这是我最喜欢的弹珠，九尾大人要是无聊了，可以弹弹珠打发时间。
等你玩过一百次弹珠，我应该就回来了。
在小焉离心里，一百次是很长很长时间。
爹爹说她要在学宫待很久，有小弹珠的陪伴，九尾大人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孤单。
小焉离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便挥挥爪子，蹦跳着出了祠堂。
这一次，祠堂的大门迟迟没有合拢。
阳光落在蒲团前的透明弹珠上，折射出绚丽的光芒，模糊了小狐狸渐渐远去的背影。
族地的祠堂恢复了旧日的安静。
里面不再传来小狐狸叽叽喳喳的充满生气的声音。
在小狐狸离开的一个月后，祠堂里传来了第一声弹珠碰撞的轻响。
接下来的日子里，祠堂里时不时地就传来清脆的弹珠碰撞声。
有耳朵灵敏的狐狸精路过时停下脚步细听，又会发现一切如常，仿佛那声轻响只是自己的错觉。
秋天来临，祠堂前的老树上落下第一片金黄的落叶。
祠堂里的弹珠声刚刚响过一百次。
接下来是长久的寂静。
直到第二片黄叶落下，祠堂里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