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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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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湖居主卧没有开灯。

周围一片漆黑, 唯独清泠泠的月光穿透玻璃,洒在少女薄而莹润的肩膀。

顾星檀正抱膝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身上穿着一袭银白色薄绸睡袍, 纤细腰间系带松垮随意, 大片大片肌肤暴露在外,带着点凉意。

她却毫无察觉。

容怀宴进门时, 便看到了这样一幕,抵在灯光开关上的指尖顿住。

随即将缠绕在脖颈那条黑色围巾松了松, 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向落地窗。

月光下。

少女脸颊贴着膝盖,仿佛安静睡着。

大抵是感觉到了极重的压迫感, 卷翘的眼睫轻轻颤着,挣扎着想要睁开时。

忽而身体一轻。

等顾星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 自己居然被容怀宴端着小腿抱在怀里,她习惯性地伸出藕臂,挂在男人脖颈上,嗓音带点懒懒的哑:“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容太太的命令吗?”

容怀宴音色很轻,在黑暗中, 却格外清晰。

顾星檀迷蒙了一瞬。

忽然感觉到手臂下面的触感不对。

很软,很绒。

绝对不可能是容怀宴的皮肤。

细白指尖下意识摸索了几下, 睫毛快速眨动, 终于清醒过来:这是她织的那条围巾?

“你……”

这么热的天。

“不热吗?”

顾星檀顺着羊绒围巾边缘摸索进去, 感觉男人素来沁透着淡淡凉意的脖颈皮肤,此时炽热一片。

“热。”

容怀宴薄唇先是溢出一个音节。

按理说。

正常男人这种情境之下,热也该说不热。

我们容总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云淡风轻继续道:“容太太深谙反季节时尚之风。”

神特么反季节时尚之风!

顾星檀唇角的笑弧凝固了一下。

对上那张形状完美, 好看得无可挑剔的薄唇——

算了算了。

大概女娲造他这张嘴的时候, 光注重外表精致,不小心给他下了毒。

才变成了‘毒舌’。

本以为他是准备抱自己去床上睡,谁知竟离开了卧室。

姿势已经变成了顾星檀最为舒服的考拉抱。

而且容太太还偷懒,两条小腿松松地垂在男人腰侧。

“去哪儿呀?”

顾星檀对他嘴上不说,但行为却重视自己围巾的行为取悦,倒也不生气,任由容怀宴抱着她下楼。

容怀宴单手扣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摘下围巾,披到少女光裸的肩膀。

一路行至停车场。

“上课。”

上课?

顾星檀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清澈如水的眸子顷刻间划过一抹惊喜,“你今晚有空啦!”

啊啊啊。

昨晚没有白白熬通宵。

捧着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勾针极为随心所欲的黑色围巾一角。

嗨呀,

早知道就更认真点织了。

老宅画室。

容怀宴将厚重的房门一关,递给顾星檀一叠打印出来的油画教程,“距离比赛还有六天,这几天我陪你封闭式学习,顾同学,好好准备。”

这句话像是闪电,在顾星檀脑子炸开:“封闭式学习,你哪有时间?”

这可是六天。

不是六个小时!

容怀宴指骨捏着一把画笔,准备去清洗。

顾星檀只要自己不强迫自己去用画笔画画,就不会陷入梦魇。

所以并未刻意避开。

听到容太太的问话,他轻描淡写道:“工作提前完成,可以休假七天。”

“原来你这几天加班,就是为了空出时间陪我训练。”

顾星檀红唇张了张,好半晌,才喃喃出声。

“不然,容太太以为我连续加班,是为了什么?”

容怀宴侧眸看她,眼底蕴着浅浅笑痕,一闪而逝。

顾星檀垂下眼睫,挡住自己乱飘的眼神。

有点心虚。

她还以为容怀宴是小气包。

容怀宴倒也没揪着不放,挽起干净白衬衣的袖子,露出一截修劲有力的手臂,清洗画笔时,动作从容且优雅。

除了细微的水声,室内再无其他声音。

足足三分钟。

少女伸出一根雪白纤细的尾指,顺着容怀宴薄肌完美的手臂线条,慢慢下滑,最后勾住了男人骨骼明晰的尾指。

轻轻晃了晃。

“对不起~”

少女鼻音软而清甜,尾音微微带点颤,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道歉,有点不习惯,又有点羞耻。

容怀宴反握住她白生生的指尖,放回那叠油画教程,俨然严师般一丝不苟,浸透着冷玉质地的嗓音却微微压低:“顾同学,下课再勾引老师。”

“现在,好好学习。”

声线撩人又清冷。

到底谁勾引谁?

顾星檀听到他这颠倒黑白的话,难得生出来的愧疚之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无表情地推开男人指骨:“老师,我要学习了,请别骚扰好学生!”

容怀宴眉目沉敛认真,亲自动手画一副风景油画来教顾星檀。

顾星檀这才发现,他用的画笔不是那种普通那种,而是特别定制。

为了迁就顾星檀的心理阴影,他让人将画笔全部做成了发簪的模样,笔杆触手温润,竟然是羊脂白玉制作的笔杆,一共十二支,笔帽雕刻十二生肖,雕工栩栩如生,精巧可爱。

起初容怀宴洗笔时,顾星檀正走神,竟没发现这些画笔的特别之处,等合上笔帽才发现,有的尺寸甚至就可以直接当簪子用。

见她盯着画笔看。

容怀宴随意般,拿了支新笔递给顾星檀,笔帽上坐着一只白玉小兔子,正咧着三瓣嘴似是笑得开心。

“试试?”

一般来说,画笔一旦开用,笔帽基本就抛了。

偏偏这位,特意选择了白玉来雕。

顾星檀望着‘玉兔簪’,很是喜欢。

但是刚伸出指尖,不由得轻颤了下。

下一秒。

容怀宴收了回去,轻描淡写批评她:“顾同学,请认真上课,玩什么兔子。”

顾星檀平复了几秒。

随即轻轻哼了声,慢悠悠倒在他肩膀上,望着那副逐渐成型的油画:“容老师,你画画风格变得也太快了。”

大片大片的色彩瑰丽浓艳,不似容怀宴往日画风,倒像是那油画教程里的风格。

连画纸都是放大版,长将近一米五,几乎占据了半个墙壁大小。

容怀宴不疾不徐:“这个风格更适合你。”

这样的风格。

不需要太多细节处理。

用画笔以外的画具,亦是能凑合。

所以,容怀宴直接递给顾星檀一个非常简陋的小板刷。

看起来很像是平时用来刷墙或者厨房用来刷蜂蜜的刷子,总是,什么都像,就是不像笔。

顾星檀摆弄了一下板刷,嘟着红唇,小声嘟囔:“凭什么你用那么精致漂亮的白玉画笔,给我用这么粗糙的刷子?过分!”

虽是抱怨,那双潋滟如水的桃花眸,笑意却沁到深处。

懂他的心意。

偏偏容怀宴毫无解释的意思,光滑笔杆尾端碰了碰顾星檀挺翘的鼻尖,漫不经心答:“凭我是老师。”

“跟我一起画。”

顾星檀面前也支起来一个新画板。

这是第一次,没有容怀宴握着她的手一起画。

甚至还解锁了新的画具。

容怀宴画得快。

等顾星檀落下最后一笔,很满意地望着自己独立完成的这一副油画作品。

想要跟容怀宴分享愉悦心情,转头看向旁边:“容……”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入目是一幅瑰丽浓艳的油画,大片大片的西府海棠灼灼绽放,色彩近乎妖冶。

此时男人靠在画板似是睡着了,鸦羽般的眼睫垂落,看不清神色,却依旧能感受到,他浸入骨髓那遥不可及的清冷疏离,如一幅清淡雅致的水墨。

极致鲜明的撕裂感,蓦地击中了顾星檀的心脏。

望着男人眼下那一抹淡淡阴影,顾星檀伸出指尖掠过那薄薄的皮肤。

作为集团执行者,怎么可能说推掉七天工作与行程就推掉,前几天定然是忙得不轻。

见容怀宴没醒。

神使鬼差地靠近他淡抿的薄唇。

第一次敢这种偷吻的事情——

距离仅仅2cm时。

顾星檀心脏跳得极快。

“怦——”

“怦——”

“……”

越发紊乱之时,她猛地闭上眼睛。

却很轻很轻地吻了上去。

短暂几秒。

立刻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画完的作品,随意挽起的乌发下,雪白小耳朵已经渗透了胭脂色。

没注意到。

男人眼睫微动。

顾星檀平复了半晌,没听到旁边动静,偷偷瞥过去。

谁知。

恰好对上了那双清清透透恍若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少女瞬间炸毛:“你你你……”

“容太太,做什么坏事了?”

“我才没有!”

“是吗。”

容怀宴视线从她身上,落在那副已经完成的油画作品,仿佛刚在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顾星檀原本快要爆炸的小心脏,终于稳了下来,理直气壮:“当然!”

幸好没发现。

殊不知。

等她去睡觉后,小楼那个容怀宴幼时所居的房间内,又多了一幅新的油画。

名为《偷吻》。

……

短短三天一晃而过。

顾星檀已经可以灵活运用容怀宴给她那把小板刷。

后来,她才发现。

那个板刷看起来与普通刷子没什么两样,实则亦是特殊定制,虽然比不上画笔可以精准细节,但绝对比普通刷子要灵活好用。

问题是——

她后天要修复的,是我国古代书画,水墨丹青类型。

第五天时。

容怀宴将油画颜料,换成了丹青颜料。

换了一把外观跟油画板刷很像的新刷子。

只是笔锋材质不同。

顾夫人是画国画的,所以当熟悉的颜料摆出来时,顾星檀有一瞬间的恍惚。

幸而画具里面,没有一支笔。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清越的嗓音:“深呼吸。”

“我握着你的手画,好不好?”

“好……”

顾星檀之前学油画时的意气风发全部消失,整个人如同一朵失了水的海棠,恹恹地靠在男人怀里,任由他从身后,握住了自己无力的手。

一闭上眼睛,感知却更为明显,呼吸之间仿佛充斥着血腥与丹青颜料的气味。

就在少女纤薄肩膀不自觉轻颤时。

男人薄唇覆在她的红唇,极慢地厮磨辗转,裹挟着幽幽乌木冷雪香,一丝一缕地重新占据顾星檀的呼吸。

*

比赛那天。

向来冷清的修复馆内难得喧嚣,就连其他馆的同事都来看热闹。

馆长办公室。

与外面喧闹不同,格外安静。

此时除了馆长之外,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儒雅老人,用浮着清晰脉络的手正翻看比赛名单。

馆长亲自给他倒了杯水:“你倒也舍得逼她。”

谈祯卿重重叹了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再看顾她多少年,就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着她强大、勇敢、无所畏惧、谁都欺负不了,才能安心闭眼。”

而不是背负着上一辈的阴影,止步不前。

他的小公主呀,心高气傲,空有一身绘画天赋却没办法用于书画修复,迟早要崩塌。

馆长见他一直盯着参赛名单最后那行看,主动道:“她主动参加比赛,是一个好的开端。”

“希望如此。”

谈老爷子缓慢道。

希望,他没有选错人。

其实当年他对程惟楚也是满意的,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又知根知底。

偏偏这孩子越长,性子越别扭,野心太盛,跟他那个女婿太像,倒不愧是顾昀之亲自教导长大的。

没等老爷子思索太多。

馆长低低说了声:“比赛开始了,您要去看吗?”

谈老爷子摆手:“你去吧。”

小公主那么聪明。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定然能猜到这一切与他有关。

……

顾星檀并不知道外公也在。

正坐在等候室,纤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古董怀表。

微凉的金属外壳,会让她心情冷静。

南稚咽了咽口水,比顾星檀还要紧张:“老师,比赛要开始了,您真能提笔画画了吗?”

短短七天。

顾星檀也不确定。

但昨晚——

她试着脱离容怀宴的手,画了一下。

是可以的。

况且这次比试用得都不是真迹,为了迁就其他年轻修复师的技艺水平,也不可能给出那种大面积画意缺失的考核。

只要稍稍填补细节即可。

比昨晚她单独完成一副水墨丹青,要简单多了。

没错。

是简单的。

所以,别怕。

比赛真正开始,顾星檀望着残缺的画意,如她所料,并没有是大面积缺失,只能算是中等难度。

站在宽大画桌旁的少女,眼睫低垂,红唇紧紧抿着,边缘几乎泛白,可见其用力程度。

轻轻吐息。

她很顺利的完成了前期修补工作,速度极快,一切熟悉得像是本能。

当她修补完毕后。

隔壁六个书画修复师才刚刚做了一半。

围观的同事们哗然:

“天呐,我总算明白顾老师为什么能空降了,这个修复技艺,堪比老师傅。”

有老师傅目露赞赏:“确实修复的又快又好,我现在都没这个速度了。”

一片溢美之音。

唯独南稚拳头紧握,直勾勾地盯着顾星檀。

内心:拿起来。老师,拿起来呀!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当其他参赛选手逐渐追上来时,大家发现,顾星檀居然还没进行下一步。

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恍若精美的瓷娃娃。

“为什么还不开始接续画意?”

“你们不知道吗?”

其他馆一听有瓜,下意识问:“什么?”

“顾老师不会画画!”

“不是吧,可她修复技术很好啊,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

“估计不是科班出身,咱们馆内多得是会修复的师傅,缺少是能担得起重任、各方面都全能的修复师。”

“你们看馆长对顾老师倾斜的资源就能猜出来,若不是有什么私下关系,那么绝对是要主要培养接班的。”

“咱们书画修复馆,自从谈老爷子退休后,再也没有修复师能担得起这个馆的重担,撑得起门面。”

其实馆内还是有明眼人的。

在亲眼见识过顾星檀远超同龄人修复技艺后,基本能猜出馆长的用意。

顾星檀恍若听不到其他人的话。

纤细指尖很慢很慢地想去触碰画笔,偏偏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么。

明明那么多人围观。

她却觉得空荡荡的,恐怖至极。

没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没有熟悉的温度贴着她的肌肤。

少女定定地望着那一排画笔,明明旁边就是特制的小刷子,可她瞳孔却仿佛看不到,视线之中,全部都是满地凌乱的画笔,以及逐渐蜿蜒而来的鲜红血液,一汩一汩,由热转冷。

空白的脑中,遍布鲜血。

忽然。

一道清清冷冷声音恍若穿越山海而至:“容某来迟了。”

恍若一场漫天大雪。

顷刻间将那浓稠血海覆盖完整,泄不出一丁点的血腥味。

只有干干净净的白雪冷香。

顾星檀隔着人海,下意识望向朝她走来的熟悉身影。

大抵是来的急促。

他向来梳理整齐的乌黑短发,微微有些凌乱。

不显狼狈,多了几分不羁的散漫。

她那双似是被鲜血浸泡后的眼瞳,逐渐褪去混沌,清醒过来。

明明他未曾跟自己讲话。

顾星檀却清晰感知到容怀宴的意思:

他会陪着她。

所以,不怕。

顾星檀轻轻吐息,才发现自己脊背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再次看向笔架时,这次,终于能清晰分辨出容怀宴亲自为她准备的小刷子。

大家没注意到顾星檀的变化,全部被中途而来的两位大人物给吸引了注意力:

“卧槽,那不是传说中高山白雪容公子吗,他居然纡尊降贵来看一场私下小比赛?”

“天呐,还有国宝修复师谈祯卿老爷子!”

“谈老爷子已经多少年未曾出山了,这次也是来观看比赛?”

“馆长面子真大,竟然请得动这么多大人物观看。”

南稚发现自从容总来了之后,老师状态恢复,这才放心几分。

听到他们议论,啧了声。

众人皆醉她独醒。

分明是顾老师面子大。

哦不对,应该是家属来看‘自家孩子’比赛,多小的比赛,都舍不得错过。

这时,她旁边两个年轻女同事道:

“最近顾老师和容总那个‘雪花糖’CP很火啊。”

“哇,容总一直都在看顾老师呢!”

“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磕,没想到能吃到第一手糖,呜呜好幸福。”

“啊啊啊,眼神对视了,我看到了火花。”

“为什么这两位都英年早婚啊,可惜可惜。”

“不磕真人,我三观还是很正直的,我就是磕高山白雪和西府海棠的风景而已。”

“没错没错。”

“好配好配。”

南稚望着她们捧腮,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磕‘风景’都能嗑得这么上头。

谁信呢。

忍住想要走过去大声告诉她们:你们磕到真夫妻了!

南稚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顾老师身上。

自从容总来了之后,顾老师情绪好像稳定多了,她并未去碰画笔,反而颤着指尖,拿了画笔旁边提前准备的小刷子。

唐旖若把顾星檀当作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将她那一瞬间的不对劲收入眼底。

温婉无害的表情微变。

随即意识到什么般,涂了玫瑰豆沙色的唇角牵起。

旁边有人问她:“唐老师,你笑什么?”

唐旖若神色自若:“在替顾老师高兴。”

对上同事奇怪的目光,唐旖若想起之前顾星檀破坏她名声的场景,笑意微敛,继续道:“毕竟要说修复技艺,顾老师是公认的水平最高,若是她真的会画画,参加大赛,也能替我们国家博物馆争光。”

表情诚恳。

一心为了国家博物馆。

她原本强迫自己不去看容怀宴,毕竟一想到苏丛芫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悄悄看了过去。

却见——

那个自始至终淡漠出尘,无情无欲的男人,此时安静地凝视着一个女人,深邃眸底浸透着旁人看不懂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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