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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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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疑问, 毫无预兆地响起。

梁近微单手支着会议桌,目光紧逼而来,清澈的目光里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他紧锁着容昳的眼神, 两人这样近,却好像一偏头, 就会碰到了容昳薄而软的脸颊。

他皮肤这样白。

是很容易起红印子的体质。

容昳安静了片刻,缓缓道:“当然不是。怎么会往那个方面想?”

他的语气稍稍温柔了几分。

容昳第一次这么和他说话,听的人心口一跳。

他否认了这个猜测。

但同时也让梁近微明白了,他只是不同意, 他就是不愿意和他结婚。梁近微攥紧了手指, 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容昳道:“现在年纪都还挺小的, 这些事情, 也不用这么着急。以后会遇到喜欢的,更合适的, 对吗?”

更好的。

更合适的。

他一句句都是这么说。

梁近微靠在会议桌边, 垂眼看他,淡淡收回视线。

好。

不愿意就不愿意。

他当然不会逼他,至少, 他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容昳放下几份文件,站起身, 把笔帽盖回去了, 说:“谢谢了,条件的确很好, 相信除了我还会有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

梁近微侧眸, 看向他。

容昳不在乎他的条件, 甚至一点动摇都没有, 梁近微心底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那种会被利益诱惑的人,这样软硬不吃的人,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可容昳要的是什么?

自由吗?

上一世没有悔婚,他可真是委屈了。

梁近微轻笑,眼底有一丝轻嘲。

容昳纤瘦白皙的手推开了门。江篱揉一下他的后脑,两人离开了。

片刻。

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

他垂眼看,屏幕上飘着几个消息不断提醒什么。

梁近微点开来看,又是那个熟悉的头像,安唯不停发消息问他,好像很不安,还有点焦急。

-“容昳把我拉黑了。”

梁近微扫着那行字,淡淡地回一句:

-“那又怎样?”

安唯发了段长语音,说:

-“你们是不是有矛盾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是第一次他听我一直问起你好像很不耐烦,直接就拉黑了。”

容昳方才冷冰冰的脸,涌入记忆里。

梁近微指尖淡淡碾碎了桌上一截烧焦的余烬,干净利落地,他挑眉,神色愈发冰冷。

他对自己,这么不耐烦?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梁近微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会议室,淡淡说:“文件收拾了给梁董,我不要了。”

身后几人应下,明显看出了梁少爷心情不好,照做了。

走到电梯口,梁近微回复了一句很短的问句:

-“你和他很熟?”

-“不熟老给他发消息干什么。”

那边,安唯看着这句话,又回忆起了见过容昳的那几面,有几分叹息,本来觉得梁近微的这位朋友还蛮有意思的,多相处可能会熟悉,但没想到就被拉黑了。

安唯回复说: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拉黑?”

-“他人还挺好的。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吧。“

梁近微看着那几句话,目光凝结了,少许,指尖轻轻叩着手机屏幕,一下一下。

很、招、女、孩、子、喜、欢。

他回了句:

-“那也不是你的。”

-“他有主了。”

安唯:

-“哦。”

-“那你呢?”

-“也有主了吗?”

梁近微看着那句话,微挑眉,又记起了容昳那几句令他有些许惊讶的调侃,感觉到,容昳认为他在和安唯暧昧不清。

虽然在他看来,那句调侃只是句托词。

他只是不愿意和他结婚。

但是,梁近微素来没有拖延的习惯,发现了问题,喜欢尽快地解决。

他回:

-“嗯。”

-“我也有主了。”

-“互删吧。”

发完后,他长按,选择了删除好友。

随后就关机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拒绝一个人,但出乎意料的,却好像卸下了一个重担一般。

轻松多了。

·

从前容昳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会这样复杂,但也正常,牵扯的利益越大,水越深。联姻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虽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但学校还是要去的。

容昳独自来到寝室里,把杂物整理了下,又拿出浴巾,去浴室冲了热水澡,换了睡衣,坐在桌前拿出一本书,安安静静翻开一页。

联姻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但容昳始终想着江篱的缺损。

不知她的损失有什么办法挽回。

不多时,养母徐婉也听说了这件事,问容昳:

-“小昳,为什么不答应呢?”

-“妈妈记得,那个男生来过我们这,挺高的,也很好看,相处起来感觉不合适吗。”

容昳知道她不理解,也知道她看出了什么。

母亲胃癌住院的那段时间,梁近微和他一同看望过。养了这么久的小孩心思太容易看出来了,徐婉知道他的感觉。

容昳:

-“我有我的想法。”

-“答应了他,我太被动了。”

徐婉看见他发的消息,理解了一部分他的想法。

的确,看起来容昳是那个陷得更深的人。

不过她也了解自己儿子。

容昳很冷静,当他做出决定,执行起来不会有任何困难。

所以,抽身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徐婉发来消息:

-“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人都是年轻过的,她想,对容昳而言这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感情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且是一直输下去没有翻身的机会。

或许梁家那孩子也对容昳有过好感,但,只是轻飘飘的好感怎么够?

再说了,容昳这样的人,也根本不缺一个人的好感。

容昳看着那句话,回:

-“嗯。”

-“妈妈,照顾好自己,快出院了吧。”

母亲住院那会儿,梁近微是有在主动去看望她,也有很认真小心地帮忙,但,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就动摇了就实在没有必要。

容昳冷静的时候,理性的像个自动运行的代码程序。

当他输入‘放弃’这个指令的时候,很轻易地就能运转起来,真的去放弃。

徐婉显然也知道他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很担心。

徐婉:

-“好,学习别太累,注意休息。“

容昳‘嗯’了句,发送成功。

·

梁家。

客厅的灯亮着,一个女佣把切好的水果沙拉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插上小叉子。

梁近微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了去,揉了揉眉心。不多时,楼梯旁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走了下来,是梁樾。

“怎么了,弟,该不会是小昳没签合同吧?“

梁近微把那副防辐射镜放一边,拿起平板,靠在沙发上,白皙的脸庞神色淡淡:“没签又怎样。“

他哥梁樾有几分不可置信,说:“他是神仙吧?这样的条件都不签?简直白送好吗,这家伙太强了。”

梁近微笑了,声线淡淡:“他没签。是挺神仙的。”

梁樾依旧无法相信。

为什么?

梁近微站起身,走到一旁,把衣帽架上的外套取下来,说:“我去学校了,无所谓,不签就不签。”

梁樾一愣,下意识说:“也是,他不签也没办法。”

司机在门前等着,他上车,司机把他送去了学校宿舍楼下,打开车门。

梁近微提着行李箱上楼了,老校,宿舍总看起来很旧,但打扫的很干净。

他走到了宿舍门前,用钥匙开了门。

门开后,里面有隐约的亮光。

有人。

是坐在书桌前的容昳,冷白的灯光把他漂亮的脖颈儿映的有些苍白,很惹眼。

容昳偏过半张脸,清澈干净的眼眸看过来。

“回来了?”

这一声,很自然,但叫的梁近微怔了下。

他走去停在了容昳桌前,颀长的身影挡住了些许光线,视线毫无预兆和容昳交错,一片安静,梁近微有一瞬很想吻他。

这个念头来势汹汹。

他一阵懵然,这感觉令人措手不及又避之不及。

一段不属于已有记忆的画面忽然闪现,自己举起他的手,高过头顶,而后肆无忌惮地把他压在墙上品尝他的唇。

长久的安静。

容昳不由回眸,恰巧撞进了他漆黑的瞳仁,霎那间,像跌入一片令人战栗的深渊。

容昳堪堪移开眼睛,道:“有什么事?”

梁近微垂下长睫,压下过多的念头,随后,慢条斯理地道:“那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会和你提了。”

容昳‘嗯’了声,说:“可以。”

随后,容昳捧起书桌上的那本小说,继续往下读,翻过一页,正面中文,反面是英文,有几行他做过的记号。他没再开口,已经沉浸进去了。

梁近微视线微垂,看他,问:“平时你喜欢看这类书?”

容昳戴上耳机,说:“嗯。”

他手机上放着一首歌谣,爱尔兰风笛,他已经明显听不见别的了。

这是告诉他,‘你歇着去吧’。

门被推开,又一个室友进来了。

余晗和两人打招呼,高高兴兴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去了。

梁近微揉揉眉心,被外面光线晃了一下,为自己刚才错乱的记忆感到几分不解。

他什么时候这么吻过他?

他肯定不会这样半强迫半引导的和容昳接吻。

一定是幻觉。

.

第二日,容昳和往常一样地起床,在露台洗漱,脸上带着水珠,往寝室里走,打开高而窄的衣柜门站在门内换下睡衣。寝室里已经有一人起来了,从洗手间出来,见了他,打了个招呼。

“早。”

钟时丘刚刚起床,还没太睡醒,困的呵欠连连,他揉揉眼睛,端着杯子泡奶粉,又问容昳要不要来点:“味道不错的。”

容昳说:“谢谢,不用了。”

钟时丘笑笑,坐在桌子前喝热牛奶,余光看向左边的床铺。

梁近微白皙手指摘下眼罩,放在一边,睡衣领口敞着,慢条斯理地掀开了被子下楼。

容昳的衣柜就在他的旁边开着,人则安安静静地站着,食指解开了衣服扣子,一枚一枚往下,透出些许锁骨和白的晃眼的皮肤来。

昨天一天,两人气氛安静至极。

容昳脱下睡衣后,找到了自己的校服,套上了,问身边人:“可以过去点吗?”

两人的柜子并在一起,柜门也是贴着的,假若其中一个衣柜门开的太大,另一个就打不开了。

梁近微往旁边站了点,目光继续看着他。

容昳衣柜的门开的大了点,他把睡裤放在衣柜里。穿好校裤、裸露的脚踝细细的,只是衣柜挡着,看不分明。

梁近微收回了视线,站在他身旁,解开了一枚睡衣纽扣,往下,继续,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你是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吗?“

声线低的恰好,音量是只有他们听的见的语句。

容昳:“嗯。“

他直接承认了,一点也没想反驳的意思。

梁近微见他对自己也这样话少,不知为何,竟是一阵发闷。

他顿了顿,开口故作轻松道:“可是为什么?开朗点活泼点不好吗,整天这么安静闷不闷?”

“……”

一阵安静。

“要不这样吧,每天和一个不同的人说话,我请你吃饭。”

这句话,本是带了一点玩笑的意思,只是调侃,他没当真。

但是,他却听见了容昳回答的声音。

容昳淡淡说:“好啊。”

话音刚落,他合上了柜门,走去,坐在了书桌上,开始冲泡麦片当早餐。

梁近微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换校服的那只手一顿,回头看。

他不可思议地问:“你认真的?”

容昳白瓷杯子里冒着热气,他把杯子放一边了,点亮台灯,背影清瘦好看。

他的声音传来,很轻: “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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