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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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昳看着玻璃窗的倒影, 他白皙的手掌支撑在玻璃窗上，一片白色雾气。
身后则站着梁近微。
过分的拥挤让他们恰好贴在了一起。
清浅的呼吸声离开了耳畔。
几分钟后就到下一站了，电梯门开, 许多人上来, 身边人倾身，轻声问他，“走么，去逛一会儿？”
“嗯。”
两人于是出了站台，走在一片夜市的街道上。
“那边人好多。 ”容昳看向不远处的街角。
梁近微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过去，“要去看看么？”
“等下。”
容昳从衣服口袋找到一个口罩, 递给他：“戴上吧。”
“？”
梁近微把口罩戴上了，有点不明所以。
“咳……”
容昳停顿一下，和他解释：“你平时经常出门逛街吗？”
“不怎么。”
大部分都是别人买好了放家里的, 他其实也忙，今天是例外。
“对啊，所以我担心你就这么跟我出来，被坏人盯上绑架了怎么办。我记得，前几年就有个绑架案……”
梁近微被他这句话笑的直不起腰, 搭着他肩膀, 站起身：“你该不会说李嘉诚的儿子吧？我要疯了。 ”
“……”
容昳看着他笑的样子, 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总之还是戴上吧, 这里人多, 戴口罩还防感冒。”
“嗯嗯。”梁近微揉一下他脑袋：“那你也戴上, 我也怕你被绑架了。”
“我没你那么值钱。”容昳想了想, 说：“和你走在一起劫匪肯定先绑架你。”
容昳那模样还挺有理有据。
梁近微笑了一下, 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宝宝会来救我吗？”
容昳一怔，还没开口。
又听他补充：“不，我舍不得你来救我，而且，你笨笨的肯定也救不出来人……”
容昳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滚，你说谁笨呢。”
两人往前走。
那许多人围着的地方原来是一个买小动物的摊位，上面摆了小兔子、小仓鼠、小鹦鹉、小乌龟和金鱼，几个家长牵着小孩在那儿看。
卖小动物的阿姨蹲在摊位前，看着他们，这里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容昳看着一只小白兔，问：“这只小兔子是几个月大的，断奶了么。”
他记起上次梁近微送的甜点，不知为什么，越看越觉得小白兔的确很可爱。
卖小兔子的阿姨提起一只小笼子，把它转到容昳面前，“差不多三个月，养得活，放心放心。”
“喂什么？”
阿姨提起一包饲料：“就这饲料，很好养的。”
小白兔三瓣嘴儿，鼻尖儿翕动着。
梁近微握着他手腕，往后轻轻一拉，抱在怀里：“别看了好不好，不是过敏么，不能养小动物。”
容昳又看一眼，似乎很想碰一下。
小兔子爪子搭在笼子上，和他遥遥相望，仿佛等着主人带它回家。
“走了走了。”
梁近微从后抱着容昳的腰，活像阻止小孩养动物的家长：“上次过敏一个周才好呢。”
容昳恋恋不舍地转身走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要不你帮我养，我只偶尔看一下。”
“当然可以。”
梁近微顺着杆儿往上爬，道：“那你不要和我提分手。”
“不要。”
容昳果断拒绝，两人又走到了一旁的万象城。
“那我也不要。”
梁近微碰一下他的耳尖儿，说：“要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
梁近微有点无奈，带着他进去了。
容昳看着一楼一堆化妆品logo，卖包包的卖衣服的，一时懵了：“来这干什么。”
“随便走走呗。”
梁近微：“想给你买东西，但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
“那我也不可能需要口红粉底液吧，”容昳简直哭笑不得，一整个很服气：“上楼，去楼上看电影。”
两人搭扶梯上了一层，又一堆卖衣服的。
“想帮你买衣服了。”他牵着容昳的手看向大牌的logo，“这个挺适合你，肯定特别好看。”
……
不一会儿手上多了一堆的袋子。
容昳有点懵，总感觉他似乎不得要领，在用追女孩子的方法追他。
但他看别人这么忙忙碌碌，像屯粮的小仓鼠一样跑来跑去的，容昳又说不出什么了。
第三次被他牵起手的时候，容昳轻松说：“谢谢你，但是不用了，因为你给我买了我还要纠结该怎么回你。”
梁近微怔了下：“回我？回我什么。”
“当然是这些东西。”容昳提一下袋子：“而且你是不是花钱太多了，你爸一个月给多少零花钱？高中生，还是要节约点多吃苦。”
容昳一本正经，好像在教育他。
梁近微牵着他的手，揉揉他后脑：“放心，你老公有的是钱。”
容昳听着这称呼脸悄悄红了。
但是……
他周末是要和他说分手的。
这样，叫他怎么开得了口。
他们一层一层上去了。
周五晚上人很多，上面一层滑冰场，几个小孩儿在上课，冰刀在冰面上飞快地划过去，芭蕾舞者一样跳跃旋转起来，又轻轻落下，向前飞去，漂亮又利落。
他们靠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冰面的冷气有点冻手。
梁近微的手搭在容昳旁边，很白，瘦，指尖红红的，怎么看都像是冻的。
容昳碰了一下他的手。
“好冰。”
停顿了一会儿，他牵起了梁近微的手，放进了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这里冷，去看电影吧。”
“你关心我了。”
梁近微受宠若惊，漆黑的眼珠子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两人走到电影院门口。
他们买了两张票，选了一部电影，港片，是类似无间道的片子。
荧幕上光晕照过来。
他们坐在后排，这时候看电影的人不是很多。
电影讲了什么容昳全然没往脑子里去，他们中间摆着一桶爆米花，伸手去拿时，总时不时就碰到。
而梁近微今天乖的过分，没有亲他、也没有抱他。
那点触感因而变得格外明显，在安静的台词里慢慢无声方大。
结束后。
影院等亮起来了，容昳道：“晚上吃点什么？我请你。”
梁近微一怔，轻声道：“都可以。”
容昳想了想，带着他去了一家餐厅，晚上饮食要很清淡，他很了解。
因为人太多的缘故，里面位置都满了，服务生带着他们走向外面的座位。
空气很寒冷。
桌上点了一只小灯，模仿油灯的造型慢慢烧着，却没有飘摇的烛光。
外面还有蛮多排队取号的人，他们已经坐下了。
梁近微穿着一件很宽松的黑色羽绒，敞着，里面是单薄的T恤，靠在位置上安静地在夜色里看容昳。
他腿太长，直接伸过来碰到了容昳。
容昳轻叹，有点无奈：“衣服穿好。”
梁近微唇角小幅度弯了下，靠近，手撑着脸看着容昳：“这么晚了，一会儿在我房间睡。”
容昳算了一下时间，轻声说：“那你呢。你睡哪里？”
“随你安排。沙发地板，都可以。”梁近微说：“不过你不趁机占一下便宜吗？很可惜哦。”
容昳：“……”
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呢。
餐厅里放一首法语歌，听不出是什么，但就是很好听。梁近微跟着轻轻哼了几句，神色很惬意悠闲。
容昳听着他声音，看着那张脸：“你会法语吗？”
他扫码，看着屏幕里的菜单，一边又安静地点了几样菜。
“会，我会的可多了。”
他撑着脸，继续看容昳安静的样子，边想边说：“法语，英语，普通话，粤语说的也很好。”
“粤语哪边的？”容昳知道粤语细分下去也是很多很杂，甚至很多发音都不一样，“来一句听听。”
两人对视一眼，梁近微开口说了一句：“食咩啊？”
容昳被他这自然又带一点卖弄的样子笑到了，因为之前没听过，但没想到他讲粤语怎么会这么好笑。
梁近微：“还想听吗？”
他还想继续说，但那反差就是很好笑。
容昳有点破功：“求你，别说了。”
一边服务生听见他们对话了，一阵笑，端一杯柠檬水放过来。
容昳点完自己的，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点：“吃什么，我不知道你口味。”
其实是知道的。
“我和你点一样的。”
梁近微轻声说：“备注：多加点辣椒。”
容昳点了份焗饭，但这样招待客人太简单了，他又加了几样，虾饺、烧麦、披萨，还有一份鱼片粥和冰淇淋。
周五放学，本就很多出来玩的学生，旁边路过一个穿校服的，转过来看他们，眼睛一亮，打招呼：“嘿！捉到一对小情侣约会！”
容昳转头看，是坐在旁边的体委，看着他俩一脸笑。
“没，就是吃顿饭。”
体委早听说他俩的事了，摇摇头：“嗨呀，俩男的一起吃晚餐，还选这种情侣打卡店？”
“……”
容昳：“我随便找的一家，看起来不错就来了。”
梁近微从这句话里准确提取信息点，他慢慢地问：“所以这其实是情侣打卡店？”
体委哈哈大笑：“没错。”
“……”
随后容昳就感觉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哪怕他低头吃东西，那道目光也似有若无。
不一会儿那涂了雪糕的面包也送来了，容昳用叉子叉起一块，蘸了一下雪糕。
“宝贝，”梁近微蹙眉，白皙手指用筷子夹住了他的叉子，“不要吃这种甜的冰的。”
“就一口。”容昳抬眼：“不可以吗？”
“……”
梁近微慢慢松手，道：“好吧，就一口。”
旁边的体委目瞪口呆，好家伙，这俩还不承认呢？
梁近微一口一个宝贝的，这不是情侣是什么？
·
他们点的有点多了，吃不完，也吃的很慢。
旁边几桌渐渐已经散了，容昳看一眼自己的时间，九点了。
四处都是淡淡的说话声，但就像是隔得很远一样，他并不能听的分明，一些陌生人走在街道上广场上。
梁近微带着他起来，轻声说：“买完单了。去我家？”
容昳：“嗯？不是我请你吗。”
“我喜欢买单不行吗，“梁近微搂他腰，往路边去打车，说：“还是第一次和你出来约会，感觉真好。”
一阵夜风吹来，很凉，也很安静，月光穿过冰凉的树梢儿在青石上落下细碎光晕，四处都很冷。
树梢儿沙沙作响。
一辆出租车停下，梁近微拉开车门上去，带着容昳坐后面，说了地址。
司机回头看他，“那地儿我知道，纯纯土豪住的啊，有钱。我啥时候能买个房子就开心满足了，现在这房价……”
梁近微被他说的有点不自在，揽着容昳，道：“现在房价什么？”
司机很健谈，又看见他旁边的容昳，笑道：“你弟弟？兄弟俩长得都好看，基因真好。”
梁近微：“嗯……”
说完，靠近，吻了一下容昳的唇。
司机：“……………”
我靠有钱人真会玩。
梁近微亲完后，抬起头，道：“他是我男朋友。”
也算弟弟。
司机：“哦。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俩兄弟搞那什么。”
容昳耳朵一片红：“能不能亲之前告诉我一声。”
司机：“人这是在制造惊喜嘛。”
梁近微笑了声，苍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玩容昳绸缎一样的黑发，说，“叫我一声哥哥。”
容昳：“那你叫我声爸爸。”
梁近微：“……”
司机听的哈哈大笑。
车停在了沥青路尽头，梁近微下了车，合上车门，带他走在街角。这时候10点钟，再晚一点就该睡觉了。
风很大，也很冷，容昳把冰凉凉的手放进口袋，还是冷。
梁近微走他身边，伸手，牵着他另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
快进小区时，容昳停下了。
“今天是第几天？”
“第五天。”
容昳安静了一会儿，他们都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答应在一起的第五天。
梁近微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腕，拥抱住了他：
“怎么了？”
容昳想了想，还是轻声，突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不能去他家。
怕太贪恋这感觉，越陷越深，最后到自己也完全无法割舍的下场。
一阵安静。
梁近微停下，僵住了，脸色苍白冰冷的吓人。
“为什么。”
梁近微垂眼，就这搂住他的姿势慢慢地在他耳边问：“分手，然后呢，做普通朋友吗？”
容昳：“嗯。”
“不行。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梁近微斩钉截铁，声音微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不要和我说做朋友，不可能做朋友。分手了就再也不联系了，我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
“我不想看你和别人亲近，我会嫉妒疯的。”
容昳：“……”
梁近微把陈年旧事拉出来晒：“陆思，那个女孩子，还有好多人，我见不得你和他们走近。你叫我当普通朋友，然后让我看着你和他们说说笑笑却无动于衷吗？”
容昳看着他，一时语塞：“你是醋缸吗？”
梁近微全盘接受，甚至补充：“不，我是醋池子。”
扒拉看一下，全是酸的。
他说着，就有点苍白了。
容昳还有前男友。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甚至找不到容昳为他动心过的证据。
他前男友是谁？
好看么？
……
容昳有多喜欢他呢？
容昳在夜色里看他，这个人已经离他这么近。
他温柔又冷漠。
从里到外，都捉摸不定。
就像是冬天飘落的一片雪花，还没看清，就融化了。
两人站在树下，都有几分安静。
梁近微清冷的眼珠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问：“和我谈恋爱怎么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
“你…已经腻了我了么？”
容昳心口一片软，他道：“当然不是，你想什么。”
又片刻。
梁近微轻声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你的感觉，可能，你就是不喜欢我。说起来真的挺伤心的。”
“……”
“但是，我没办法和你做普通朋友。 ”
“……”
“所以，要么在一起，要么…再也不联系、再也不见了。”他转过头去。
容昳淡淡‘嗯’一声。
那天容昳回去后一直睡不着，抱着手机，输入了又删掉。他想起他拥抱自己的感觉，还有亲吻，许多许多的感觉。
好想他。
一天都没有接吻了，他只亲了一两下，抱了一会儿。
难道他也腻了？为什么不接吻了。
容昳一阵烦躁。
聊天框，梁近微发来一个分手小作文。
大意是，你确定？真的确定？分手了就不会再联系了，我们做不成普通朋友，想当普通朋友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要么和我谈恋爱。
要么，就再也不见。
那边正在输入中。
容昳看的心情复杂，以前不知道他还会发小作文呢，好长一段啊。
而且还在继续发。
那边剩下一句话。
梁：
-继续，还是分手？
梁近微靠在窗边，足踝一片冰凉，他坐了一晚上都没睡，睡也睡不着，他真的怕，怕把容昳弄丢了。
他不答应，怎么办呢？
他能把容昳捆在自己身边吗？
他不想容昳看别人，只是和其它人说句话他也会不高兴，只是不表现出来。他也怕容昳厌烦自己没完没了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假如容昳还是不答应，怎么办？
怎么办呢。
凌晨时分，天蒙蒙亮。
容昳半梦半醒间，又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看。又多了几条消息，是他发来的。
-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
-是认真的
-容昳，可以考虑一下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一天没见他了，管那么多以后呢，现在只想见见他。
想拥抱，接吻，或者其它的。
容昳的确很没安全感，也很怕失去。
但还是无法抵挡诱惑。
容：
-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