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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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册里藏了什么秘密是不能看的呢, 实在令人好奇。靠在河岸的栏杆上，梁近微先是看着一片整洁的手机屏幕——容昳没有下载任何除了必要软件之外的东西，干净的像是出厂设置了一般。屏保也是原版的样子没有变, 往右滑后，微信和□□依次排列着。
但他的兴趣很快偏移到了相册里。
被容昳注视着的他，只好稍微偏过半个身子, 点开了相册。
即便是相册也分类的很整齐。
命名为‘数’的是各种书籍上有用的笔迹, 或者是老师的板书。
命名为‘风景’的是他拍下的、觉得美的各种小照片。
……
没有预想中的东西。
以容昳的‘性冷淡’程度多半也不会有太变态的嗜好。
往下滑。
随后却不留神滑入了一个没见过的页面。
嗯？
这是什么, 以前还没有留意过手机相册有这样的功能。点开后一片黑里需要密码, 抱着买彩票一样的心态他输入了以自己出声年月组成的6个数字。
不到一秒相册打开了。
里面出现了一个分类为‘梁’的相簿。
这是什么？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他点开了看一眼, 里面完全都是他自己的照片, 从高中时期的再到大学以后的, 有些甚至已经被他自己从社交软件上删掉了，也在这里发现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从前什么样子, 和照片面面相对, 一阵心跳过速的猛烈感觉。
不会是临时建立的相簿, 只是一直留下来的，某种又荒诞又好像做梦一样的心情击中了他，冰冷冷的风里他却感觉好似有热流缓缓拥抱着全身, 明明是一片黑的夜空却好似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他无法抑制自己想要用力拥抱容昳的欲望。
拥抱他、亲吻他、甚至压倒他疼爱一直不停下来。
容昳察觉什么似的, 看了过来。
他一瞬间关掉了那个相簿，恢复成若无其事的表情点开了其它软件。
“看好了吗？”容昳问。
梁近微若无其事地把手机递给了他，“嗯。”
容昳一直喜欢隐藏自己, 隐藏真实想法、情绪、甚至是渴望, 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想自己知道了他的全部。有所保留会令他更有安全感。
梁近微给司机打电话, 又拥着容昳安静地思索了很久，想到了分手后容昳的改变，刚刚他们吃火锅时，对方是想对他坦白一些感情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法要求他是否会导致矛盾呢？
但慢慢学会表达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梁近微把手机还给他之后，轻柔地抚摸一下他冰凉的发端，可以做到忍了这么久不动声色，他的未婚夫果然不是一般人，如果挑破了这个秘密，他会有什么反应？多半是窘迫到把脸埋进枕头里顺便用力扔枕头发泄的样子吧，想到这些梁近微不由哑然失笑。
“宝贝。”他偏头。
“嗯？”容昳发出鼻音。
“很高兴遇见你。之后要是有什么想法，也一定要对我坦诚好吗。”
“嗯。”容昳答应了他。
他这很安静闷闷地答应的样子也令他喜欢到不行。
“想和我做吗？”本想继续忍耐一下的，但或许是被他顺从的样子俘获了，梁近微在他白皙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凝视他清冽的眼睛。
“……”
容昳剧烈地咳嗽起来，冰凉的脸也一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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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
容昳有过一段感到十足的困惑、迷茫的阶段。
或许，人在低处和高处看见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的，年幼时期他对一切的经历只让他感受到人类的恶意。童年时期因为获得了被领养的可能性，被不到5岁的‘好朋友’栽赃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再大一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交朋友的欲望。
许多人在他眼里都是戴上面具的。
戴上面具时，都是笑着的；
摘下后却都冷眼旁观。
最早经历的背叛是被自认为信任的‘好朋友’栽赃为‘小偷’从而失去了被领养人带走的机会；再往后则是目睹了其他人明里暗里的两幅面孔感到不寒而栗。
可能只要足够强大、足够独立他就不需要多余的情感交流了。
再说，又有什么人可以信赖。
小升初后因为优异的成绩被一对年轻夫妻挑中，容昳是感激的，但也因此把一切归咎于自己的外在表现，也强化了一个观念，只有他足够完美了才有机会获得青睐和爱。
初中时去学校机房做了统一的心理健康测试问卷后，他被诊断为‘边缘性人格障碍’，那么多人里只有他被老师叫去和心理老师进行沟通。
后来则是班主任通知了父母一类的流程，他们得知了精神类疾病的一种，就像一个身上90%的面积被重度烧伤的人，他们的情绪没有皮肤保护，轻轻的一个触碰就会引发极大的痛苦。但这类人格障碍一般都比较聪明，可能会出现比较聪明和智商较高的现象。
养父母了解到这一点明显的优越可能后，便放心了。
“没有关系的小昳，这是天才病。”
“说明你比别人都聪明，是好事呀，如果交朋友困难，或许是别人不理解你呢？”
“如果不涉及到情感交流，这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的。”
曾经因为过分疏离的人际关系去心理医生门前，但他等待了一会又独自离开。
他不认为他脆弱到需要看病了。
再后来是很平常的某一天，他看见了一个外表干净的像天使的男生朝他走过来，对着明明从不认识、也一点也不完美的他流露了关心的怜惜的表情。
‘帮助我不会有任何好处的吧？’
‘何况那时我看起来糟糕又狼狈极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
习惯了独身和冷漠的时候，却突然对这猝不及防的陌生人的关心在意起来。
所以一切变得有所期待了，和他一个学校后容昳开始像一个偏执狂一样地观察他，想知道他会否也有不光彩的一面呢？离奇的是容昳从未发现果。或许的确有完完全全善良的人，比如他。
再后来他陷入了令自己都不知如何处理的状态。尚未确认自己的取向下，对一个男生有了暧昧的想法。
再后来却看见喜欢的人主动走向自己。他想要靠近、却担心自己的种种缺点暴露而推开他。
现在想来未免太不相信别人了。
……
他们上了车，密闭的空间里，呼吸声清晰可闻——梁近微的气息，轻柔抚摸头发的感觉、落在眉心的吻，在耳边叫他最亲昵的称呼的磁性声线，和温柔的表情。
要怎么做才能不沦陷呢？
点了开始便无法终止的程序，连自己的人格障碍都无法完全推开的存在。
两人待在车里，互相交换手机后，对方正对他的一切充满求知欲。
微信、□□翻了个遍。
微信点进去，输入他的号码后，一个备注为‘梁’的名片跳了出来。
“为什么备注这么简单？”梁近微颇为郁闷地说，“这么备注太普通了吧。”
“不是。”容昳说，“要改成什么。”
“想一下？”
“……”
梁近微没继续和他聊而是在那名字后补充了三个爱心，随后切到了另一个页面往下翻动，他加的好友少，大部分都有备注。对着那些完全不认识的名字能看出来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因为是容昳允许的事情，所以也很尽兴地看下去了。
应数01 任家豪
应数01 楚柯
应数01 路宣锦
……
“这些是谁？”
“同班同学。”
“平时经常聊天吗？”
“没聊过，除了交作业的时候。”
梁近微随后看见请教他作业答案的几条信息，不由失笑。
还有高中同学，往下滑，看见某个备注时他停住了。
机械03 陆思
……
传媒01 江修
应数01 江凯祺
……
因为在新生大群的缘故，共同好友如果没有备注会自动跳转，变成群里的名称。
“这两个家伙和你又一个学校？”
“可能？”
“看着好碍眼，删了行吗？”
“行吧。”
“江凯祺是谁？为什么要置顶他，经常聊天？”
“是班长。因为经常发通知类的消息，怕错过了所以置顶了。”
“取消置顶行吗？”梁近微说：“只能置顶男朋友。”
“......”
“怎么了，嗯？”
很快，绿灯亮了。
身旁有车流驶过。
湖边有水杉木，晚风吹来，似乎夹带着湖水的潮腥气，却很淡，四周传来风吹落叶的声音，有一树花开的很好，风抚过去花瓣纷纷扬扬洒落。
梁近微靠在车窗边静静看他。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冲锋衣半敞着，长腿上一条水洗色的牛仔，安静地靠在GranCabrio车窗旁，打下一寸车窗，清瘦的轮廓被风吹的显露出来。
容昳怕冷地瑟缩一下，好笑地看着梁近微。
“你不想我交朋友吗？”
容昳故作平静地问。
“也不是。”
梁近微冷白的长指轻柔地抚摸一下他，语调温柔。
车内很安静。
司机坐在前排，过来接人的。
后座和前排有隔开的隔板，灰色，上升后，前排看不见后排的情况。
兴许是都饮了一点酒，昏暗的车内，一盏小灯亮起，司机在前面平稳地开车，隔着一块隔板，后座总有几分闷热，有些晕，脖颈儿上隐约有细细的汗。
两人在车里挨着坐。
梁近微轻声问：“只是希望对你别有用心的人都离远一点，可以吗？”
容昳侧眸瞧着他，忽然凑近，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吐气，低低地说，“可以。但我也要看你的手机，现在就拿出来。”
“等等。”梁近微说。
似乎完全没料到容昳突然的‘查岗’，他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来得及做，正低头飞快地删除着什么。
劈手夺过他试图打开删除什么的手机后，容昳往下翻看，而后在相册里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
有的是睡着后拍的，也有他发呆安静的时候，运动会时远远坐在看台上的，很模糊清瘦的影子。因为从不在社交软件上发照片的缘故，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偷拍的。
以他的性格想必觉得偷拍也理所当然、光明正大吧？
没有加密。
相册的名称也一点也不羞耻地命名为‘老婆’。
做人能不能有点数，都还没有结婚怎么可以光明正大这么叫呢。
灯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车前窗，光晕里，梁近微在副驾驶座偏过头，静静地瞧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闪着一点儿柔和的光。
恰好，车停在了一家灯火通明的酒店旁。
“下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