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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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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曾发生在繁星山脉的大祭礼, 也被称为繁星祭礼。

安可希对此其实了解不多,只能通过曾看到过的记忆碎片窥见一星半点;因此,几乎是在城主话语出口的那一刻, 她就意识到,自己逮到机会了。

虽然发问的是城主。但从她对此的关心程度来看,她知晓得绝对比自己多——想到这里, 安可希不由微微紧绷,定下心神,刚要开口, 却又听城主道:

“另外——虽然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我希望您能如实解答我的疑问。拜托了。”

“我会尽量。”安可希下意识回道, 眸光闪动,心里已经有了思路, “这是我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是我在……”

话未说完, 她表情却蓦地一顿。

她原本想说“是在另一个地下城里听说的”,然而这一段话涌到嘴边, 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限制住了一样。

安可希微微瞪大了眼,视线扫过面前城主微笑的脸, 忽然反应过来——她被控了!

对方的职业是精神治疗师。而这个职业,最擅长精神暗示与控制……再想想之前的对话,安可希忍不住在心底嘶了一声。

原来如此, 这才是对方强调“诚实告知”的意义——这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哪怕安可希回答的是模棱两可的“尽量”都没用。在她提出要求的那一刻,这个精神影响就已经产生了。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

……也不知道这是几级精神治疗师才能掌握的技能。回去得再问问幽老师……安可希嘴角微抿, 很快便镇定下来, 如实道:“这是我在奇迹商会的遗迹听说的。”

“哦?”城主却是蹙了蹙眉, “那里还有活人?”

“不是从活人那里听说的。是幽灵。”安可希一本正经道, “我和同伴在那里探索的时候,看到了类似幽灵的存在。他的灵魂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停留在那里,重复着生前的心愿。”

“心愿?”城主身体不由自主前倾了些,“什么心愿?”

“他是幸运女神教堂的神职人员,却听说幸运女神‘牺牲’。而就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不久,和他关系匪浅的另一位神职,便前往繁星山脉参加了祭礼。但她似乎没有再回来。”安可希煞有介事,“他对此两件事耿耿于怀。至今都无法安息。”

“我希望这个幽灵,不要再继续徘徊,也希望能解答自己的困惑。所以想搞清幸运女神和繁星山脉的事,就是这样。”

这番话说得十分流畅,显然不在“谎话”的判定范围之内——事实上,安可希觉得自己也不算在说谎。

当时在教堂中看到的两个来自往日的虚影,算不算是幽灵般的存在?确实算吧?

而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他俩关系确实密切。而女修者后面确实去参加了繁星祭礼,男修者则曾试图争取过参加的名额——所以说他这事耿耿于怀也没错,是吧?

最后,安可希不希望那家伙再次出现也是实话,毕竟看着怪吓人的。想要获得答案更是实话。至于那个“所以”,应该接在哪句话的后面,这就看各人的理解了。

……好消息是,城主所选择的理解方向,明显是她所期望的那个。

“因为纠结于神明陨落与同伴未归,而停留至今的幽灵吗。”她闭了闭眼,深深叹出口气,“安宁女神曾说过,怀有执念的灵魂,往往最为痛苦。”

“确实。”安可希配合地点头,回忆起那名男修者与上司激烈争辩的样子,“我看到他时,他依然沉浸在强烈的情绪中。”

“所以……城主。”小心观察着对面女士的神色,安可希眸光微动,终于抖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告诉我,所谓的繁星祭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又为什么说幸运女神已经‘牺牲’了?而且那个幽灵的同伴,明明信仰的是幸运女神,却还是要去参加希望女神的祭礼……”

“我不光是自己好奇。也是想把这个解释,带给在意这事的人。”

比如kp和谢熔金。

不过指名道姓就没必要了。她更希望城主能根据前文自行代入。

果然,听她这么说,城主神情终似有所松动。默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

“关于幸运女神的陨落,我所知不多,也没法和你解释什么。

“我只知道,在末日来临的前夕,那些信奉幸运教堂内的圣钟,全都在某一刻自然而然地响起。声音在天空中飘荡了很久。而直到我进入地下城后,才从过去的神职人员那里听说,那是幸运女神陨落时的哀鸣。”

而真正能证明幸运女神陨落的,或许只有幸运教堂内的人。某些天生力量较强又足够虔诚的女性神职,往往能够更敏锐地感知到什么。但正如城主所言,这方面的事,她并不清楚。

她也没那个时间搞清这些。因为就在圣钟齐响的第二天,各式各样的灾难,便齐齐降临了。

天火、飓风、海啸、极寒;再次进化的虫巢、植物以及那些之前只能潜伏于黑暗的诡异生物。空气也变得污浊,变得容易令人生病,作物则大片死去,蔓延的瘟疫,与死而复生、充满攻击性的尸体……

大陆的每一个区域,每一个角落,都在遭受着不同的灾难。令人措手不及。

更糟糕的是,在这段时期,所有的祈祷都得不到回应——除了已被宣告陨落的幸运女神外,其余的女神,似乎都像是没看到这些灾难般,没有降下任何神迹,也没有回应任何信徒的祷告。

所幸,这个时候,人类还是有与天灾一战之力的。

教会内的高级神职人员,往往都得到过女神的赐福,拥有圣物加持;而其他的组织,比如由自然术士组成的自然学派,由符文师构成的符文探索研究会,以精神治疗师为主要成员的心理协会,由不同类别的灵魂特异者组成的被恩者互助院……

这些组织内的人才培养和输送机制都已经十分完善,而这些以术法、异能为主要输出能力的都被称为“特殊能力者”,灾难之下,自然而然就接过了庇护普通人的重担。

再加上机械师的真知异想两大派系,专注输出医生几百年的天使心医疗会,以及挂靠于教会的各种小职业工会、各类分支教会……各大组织都在尽可能地建立合作,收容民众,搭建庇护所。人类虽然艰难,但要在这片大地上继续生存,似乎也不算困难。

而就在这个时候,信奉希望女神的教堂同时向外发出召令,说她们接到了来自希望女神的神谕——

希望女神将在自己的属地上,借助万千信众的力量,发动盛大的净化祭礼,阻止末日的进一步降临,为所有人类争取生机。

且信众的实力越强大,汇集而成的净化之力也更强大,他们的胜算便会越高。因此,在希望女神的号召下,大量特殊能力者,以及神职人员纷纷前往繁星山脉参加祭礼,即使知道这种祭礼很可能会夺去他们大半的力量,甚至是一部分寿命都义无反顾。

“……可那场祭礼,最终没有成功,是吗?”

默默听着城主的叙述,即使早就有所猜测,安可希也不由因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果而胸口一紧:“末日也没有被阻止。”

“嗯。”城主没有遮掩,干脆地点了点头,“祭礼失败,参加祭礼的信徒也无一生还。大量的特殊能力者都折在了繁星山脉。偏偏就在此后不久,出现了更加令人难以招架的魇灾。然而这个时候,人类已经没有办法缺少筑起相应的防御了。在几次高密度的魇灾后,剩下的能力者也折损严重,无奈之下,人类只能选择退居地底。”

直到现在。

“而这,就是关于繁星山脉的全部真相了。”

深吸口气,城主对安可希淡淡道:“繁星祭礼不慎失败了。因此末日依旧继续,甚至恶化。虽然这件事情令人痛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不对。

安可希轻轻皱起了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城主完全没有必要特意过来询问自己。这又不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事。而且这么伟大而悲壮的事,为何在新生代里,反而提都不提?

前人的牺牲值得被铭记。至少在安可希的故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面对安可希的疑问,城主的语气却依旧平静:“虽然我们不强求孩子再像我们一样信仰五女神,但如果可以,神陨落的事,还是希望能对他们隐瞒。毕竟那也是构成希望的一部分,不是吗?”

安可希闻言却是一愣。

“神陨落?”她本能道,“谁陨落了?不是说只有幸运女神陨落吗?”

“希望女神,据说也在大祭礼中陨落了。”城主垂下眼帘,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虽然这是无法证实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希望教堂内的圣钟没有奏响。但从结果来看,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推测,不是吗?”

“我本人,自然相信女神终将归来。但其他人会如何理解这件事,我不敢赌。”

安可希:“……”

不对,还是不对。

她观察着对面人的表情动作,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在繁星祭礼这件事情上,对方肯定还有什么隐瞒。

问题是,她隐瞒了什么?

安可希自然知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还不愿意告知的,那必然是机密中的机密;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本能地察觉,这部分内容,或许才是最关键的。

只可惜她这次出门没带幽老师,后宫里也没再养一个精神治疗师备用——安可希不无懊悔地想到,不然这个时候,直接给对方也来一击暗示多爽。就像她开局先暗示自己那样。

就没什么能再套话的手段吗?又或者是能够影响她的方案?眼看着对方表情收敛,似是已经有了结束谈话的意思,安可希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不由急了起来——好不容易碰到个能深挖线索的,要是就这样不上不下的结束,那也太难受了……

就不能再来点什么转机吗!

安可希唇角紧抿,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正硬着头皮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耳畔,居然又响起了那熟悉的骰子转动声。

“……”颇有些诧异地抬眼,视线扫向旁边。却见那两枚一大一小的十二面骰已然又出现了空中,其中一枚,正飞快地转动着。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转动,却是较小的那一枚。

这枚在奇迹商会时便自然而然出现,却始终一动不动似王八的玩意儿,这会儿正一角支起,陀螺般飞快旋转着。忽然之间,又蓦地往下一沉。

转动停止,一个闪着光的数字十二明晃朝天。安可希盯着那枚骰子,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大胆的猜测。

“城主。”略一停顿,安可希怀着那种大胆的猜测,试探地追问,“……这,真的是全部的真相吗?”

“繁星祭礼的真相,真的就只有这些而已吗?”

城主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安可希见状,心口不由一沉,下一秒,却听城主深深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她居然真的回答了,“我只知道,那些信仰虚无的逆教徒,对此事有另外的解释。”

安可希:“……!”

来不及去分辨这是不是那枚小骰子转动的结果,她慌忙追问道:“是什么?”

“他们认为祭礼实际根本就没有举行。希望女神在召集众多信徒前往繁星山脉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奇怪的变化。祂所主持的,实际是一场献祭仪式——一场以大量人命为祭品的献祭仪式。”城主不急不缓地说着,素来平静的语气,却显出细微的起伏。

安可希闻言一怔,只觉有什么倏然划过脑海。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下意识地喃喃开口:“……女神疯了。”

这话一出,城主眼神却是瞬变,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凌厉:“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这只是我以前从别人听到过的说法。不代表我个人立场。”安可希赶紧解释,想了想,又故意道,“我本来以为只是胡说,也没在意。听到你刚才的说法,才又想到这个……”

城主的态度这才缓和下来,旋即闭了闭眼:“这只是那些逆教徒的一面之词。

“他们认为早在幸运陨落之前,女神内部便早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其中的部分,早已偏离女神之名,因为疯狂而堕落成了魔女……当然,这些只是无稽之谈。”

安可希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奇怪措辞——她说的是“部分”。

明明直接说希望女神就可以,却偏偏要用这个指代……

“难道说,在他们的谣言中,不止一个女神出问题了?”安可希小声道,内心拼命祈祷那个小骰子的力量能再给点力,将这一部分也顺利套出来。

果然,紧跟着便见城主摇了摇头:“他们认为,希望女神,堕落为了绝望魔女。繁星祭礼,只是祂将人类推往更深绝望的恶作剧。安宁女神,则堕落为了痛苦的化身,那时不时出现的魇灾,就是祂的手笔——

“是祂在将过去从人类那里收集到的痛苦,以各式各样的形式,一笔一笔地还给人类。”

安可希:“……”

这也太离谱了——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判断。然而转念一想,又发现这种说法似乎也说得过去——

魇灾的形式多种多样。然而就她目前从聊天区和其他渠道获知的情报中,大体就可分成四类:感官混乱、精神暗示、情绪控制与时停。

其中精神暗示与情绪掌控,都是信仰安宁的精神治疗师所擅长的手段;另一方面,安宁女神也经常与时间的意象相关联。毕竟祂的代表物就是沙漏。

同时,安可希也是见过雨贝使用沙漏挂坠的——那个曾被女神赐福过的圣物,可以暂时回收一个人的痛苦,并释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也算一种感官混乱。

……不对。

安可希心里咯噔一下。

感觉越琢磨越有道理是怎么回事?她都快被自己说服了!

一股莫名的心慌忽然涌了上来,连喉头都不觉滚动一下,安可希垂下眼眸,强作镇定地要端起水杯。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冰凉。就在此时,却听对面城主淡淡道:“当然,这些只是逆教徒用来动摇人心的手段。他们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削弱人类对女神的信仰,甚至想借此鼓动人们信奉虚无……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

安可希眉头再次拧起。她忽然想起昨晚和那些孩子们的交流——尽管她一直有意识地回避对方所念的“诗”,但她还是有听到零星字句的。她知道他们想要祭祀的,正是“绝望魔女”。

如果这个所谓魔女根本就不存在,它要如何接受人类的祭祀?污染那些孩子的又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虚无,是贼能打所说过的“宙那幽无”……那它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进一步传播绝望魔女的存在,打击对希望女神的信仰?还是说,绝望魔女实际存在,而且和宙那幽无是分割的两方。这次的污染和宙那无关,纯粹只是绝望魔女在为自己寻觅祭品……

假设是第二种的话,那绝望魔女和希望女神又究竟是什么关系?绝望魔女蠢蠢欲动,希望女神又在做什么?

安可希飞快思考着,耳畔忽然传来城主有些奇怪的呼唤声。安可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握着水杯的手僵在空中,已经很久没有动弹了。

她愣了一下,尴尬地一笑,飞快收回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光发冷,还抖得厉害。不仅如此,人似乎也有些晕晕的……

坏了,安可希一个激灵,瞟了眼虚空中那个固定住的小骰子,忽然反应过来。

该不会刚解锁的新技能太耗蓝,自己身体又扛不住了吧?

安可希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而惊了一下,偏偏就在此时,更糟糕的情况似乎再次出现——

只见那立在虚空中的小骰子忽然开始闪烁颤动,隐隐似有再次摇摆旋转的架势。而结合之前的使用经验,想也知道,它这个时候转绝对没好事……

安可希心头一沉,再看对面的城主。果见她“咦”了一声,眉眼中再次浮现几分困惑。

“你……”顿了一下,她迟疑地开口,抬眸打量着安可希,“你刚才……”

安可希:“……”

“我刚才的话纯粹是出于好奇没有恶意,感谢您的赐教请放心这番话我绝对不会告诉外人的,另外我也相信五女神依然存在而且安宁女神是最棒的!”

安可希几乎是一口气说完,霍地站了起来,起身的瞬间眼前几乎能看见旋转着的星星。

“说实话,在您之前我也接触过其他的精神治疗师。我知道,在你们面前真诚的沟通比谎言更有效;我也尽可能地对您展示了我的真诚,自然也希望您真诚以待……很抱歉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也是时候该告辞了。愿时间赐予您安宁。”

她强撑着说完最后一段话,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学着幽老师平时的样子,在空中虚虚画了个沙漏——并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看在安宁女神的份上,哪怕察觉了什么,也不要对她有太大意见。

毕竟她的动物崽崽和水晶通讯板还没到手呢。

……至于什么她本该信仰幸运女神之类的事,干脆就没在她脑海里出现过。幸运女神是什么?那家伙能派上什么用场吗?啊?

另一方面,似乎是被她的话语与动作安抚,城主皱起的眉头竟真的舒展了些。安可希趁机再次告辞,转身就开门往外走,没走几步,却感到头晕得更加厉害,脚步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这和第一次使用骰子时的那种强烈疲倦似乎还不一样。更像是一种虚弱,浑身力气都被抽干的虚弱。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走来,安可希脚一软,竟是直接往对方身上扑去。

……??!

雨贝一脸愕然地接住扑进怀里的安可希,满脸懵逼:“怎么了这是?诶,你不要紧吧?需要为你叫医生吗,诶?”

“……不、不用。”靠近对方胸口挂坠的瞬间,不知怎么回事,安可希反而清醒了些——不过也就一些。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趁着回光返照抓紧时间道:“经验条已经涂好了……”

“那个隐藏商店,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换……换鱼……赶紧走流程,谢谢。”

语毕,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倒了下去。

剩下雨贝一个,茫然地接住不省人事的人,一脑袋的问号加感叹号。

不是,为什么突然晕倒这种奇怪的事就先不管了;这种时候说的不都该是些特别关键的东西吗?比如什么重要线索、什么重要嘱托……

你说个换鱼算是怎么回事啊?!

*

转眼,四个小时后。

“那个,领主大人。”

望着面前被加急送来的一木桶活鱼,净雨颇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这个东西,您是打算明天在处理,还是……?”

安可希:“……”

苍白着脸半坐在床上,安可希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丢下手中的领主手册,一时不太想说话。

雨贝是个好人——这是她之前就得出的结论。而此时此刻,这个结论又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当然,也或许是她当时半晕不晕却还嚷着要鱼的样子太吓人了些……结果就是,在快手快脚地将昏迷的她送回楼下借宿区后,雨贝转头就去帮她张罗换鱼的事了。两个小时不到,就亲自将一桶活鱼送了过来。

价格是半枚能源石或者其它等价物。因为过来时安可希还睡着,对方还大方地表示这钱她垫了,等安可希醒了再给她就行。

净雨当时也搞不清状况,听她说这是自家领主“心心念念哭着要的”,一脸茫然地就收下了。因为怕桶里的鱼苗忽然翻肚皮,便一直在旁边守着,守到安可希醒。

万万没想到的事,醒来的安可希,看到这一桶欢快吐泡泡的鱼,也傻了。

……天知道,她当时只是担心还在屋里的城主察觉到她的小手段后会反悔扣下她还没到手的东西——尽管离开前的那番话,她自问软话硬话都说到位了,但对方能不能听进去,这个她还真不敢保证。

所以在雨贝出现后,她就琢磨着不管怎样先表达下自己的意愿。毕竟真正负责和自己对接的是雨贝,万一真出了什么万一,对方或许还能帮自己斡旋一下。

谁能想到,预料中的万一没出现,倒是雨贝,转身就速度地把鱼送来了……安可希一方面是真的感谢,一方面又不由怀疑,对方是不是把这当成了什么临终关怀的手段。

但不管怎样,收都收了……总得先考虑下如何处理。

安可希微微蹙眉,视线再次看向了旁边的领主手册——对于拿到活体动物后的处理,她之前也是有思考过的。

考虑到在地下城未必能联系上领地内的投影,以及自家领地内设备和养殖经验的缺乏,她的首选方案,本是联系kp或者谢熔金,将活体先转到她们那里,付出一部分作为报酬,交由她们代为照看。等自己回去了,再全接回来。

然而刚才的沟通结果却不容乐观。kp带着新收的小弟,又跑去奇迹商会捡垃圾了,谢熔金则始终没有回复消息。安可希和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她询问对方介不介意自己将恒温符文拿出去交易——这东西是她们一起拓下的,于情于理总得先问一遍。

谢熔金在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安可希却有些过意不去,后面又主动问了下需不需要折扣代购或者其它其它东西。谢熔金回了一句:【稍等,我装在外面的机器好像出问题了,我先上去看看】,之后就再无任何回音。

安可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排除对方是有情绪或是忙忘了的可能。再加上她现在也没法做什么,只得先将这事转达给了kp。

之后便将思路再度转回了那一桶鱼的上面。

要找其他领主寄养,她总有些信不过。而且现在还头晕脑胀的,也没有和人讲价的力气,于是略一纠结,安可希还是决定赌一把——

“你用符文给他们传递个信号试试。记得递两次。”她对净雨道,“发完信号就把那桶搬到传送板上……等等,记得先写张便签。”

符不起给的传讯符文,按说能在一个大区内使用,除了能让对应的传讯符文亮一下之外毫无作用。安可希也不确定地下城的位置会不会有影响,但总得试试。

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要领地内的传讯符文亮了,他们就会立刻将传送板打开。且亮一次是开连接副本的通道,亮两次是开连接这块传送板的通道。这法子如果有效,那么搁在传送板上的木桶就会直接传过去。

……如果不能,那只能冒着风险,通过交易板去另外找个靠谱又好心的领主了。

另一头,净雨恍然大悟,忙按照安可希的嘱咐,写了张纸条说明情况,又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而就在他启动传讯符文后不久,传送板果然逐渐亮起了光芒。

还好还好……小屋内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随即便心安理得地看着那桶鱼消失,跟着就见安可希再次往床上一倒。

迫不及待地再次睡了过去。

……

然而她睡得着,另一头的人却是睡不着了。

因从符不起处得知领主要提前回来而早早围在传送板前的一群人,此刻正齐刷刷地盯着面前的一桶鱼,面露茫然。

“领主说,她那边还有事。会晚两天回。要我们先把这桶鱼处理好。”符不动读完便签上的内容,一脸严肃地推了推单片眼镜,“所以……这个处理好,指的是什么?”

“肯定是要养起来啊。你看这里面,那么多鱼苗苗。”金翡扶了下头顶的睡帽,理所当然地说着,明灯却是“啊”了一声:“养鱼?养在哪儿啊?养水箱里吗?”

“那肯定不行啊。水箱里的水有很多用处的。而且里面那么多水管抽来抽去,那小鱼抽死了怎么吧。”填星赶紧制止他危险的想法,重点放在了后半句,“领主姐姐回来肯定会生气啊。”

“烧熟了就不生气了。”贼能打难得混入其中,望着木桶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兴致勃勃道,“炸鱼干她肯定喜欢。”

“够了,都别瞎出主意了。”息流拍拍手,努力控制住局面,又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木桶,“就养在这桶里应该就行了吧?我再往水里输送点氧气,应该不至于憋死……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仔细一看,也不知是因为传送问题还是怎么着,有几条小鱼已经飘了上来,身体都微微侧翻。

这下息流可是吓傻了:“这、这如何是好?要给它们做呼吸吗?”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同一时间,正饶有兴趣趴在桶边看小鱼的植物鼓励师跃金又叫起来:“诶呀,你们看,那个大鱼是不是在欺负小鱼啊?它在咬小鱼的尾巴诶。”

“这份便签里也是建议大小鱼分开比较好。”符不起也推了下单片眼镜,“全养在桶里,估计不太好。”

“那不还是那个问题吗。养在哪儿?”明灯抱胸,“总不能养锅子里吧。”

息流不满地看他一眼,面露思索:“在下记得,仓库里应该还有几个闲置的容器……”

“呃,不好意思。”跃金闻言弱弱举手,“我白天在做苗床,把那些容器全拿走了。当然我有好好记在仓库的出入记录里!”

一旁金翡闻言,诧异地看他一眼,原本带着困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如临大敌般的表情,仿佛自己一觉醒来忽然听见学霸说自己在熬夜复习。息流却是一愣:“诶,已经拿走了吗?那……请问有能腾出来的吗?”

回应他的,是跃金有些抱歉的笑容。息流抿了抿唇,神情愈发焦躁起来。

恰在此时,刚来领地不久的武械专家傲天,却小心地举起了手:“那个,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啊。但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领地里有那么多厕所?其中不少马桶,还是封住的?”

“厕所多是因为领主在建设时过分为我们考虑了。”息流想都不想地回答道,仿佛这个答案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至于马桶封住,则是因为后来发现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厕所,所以就将一些不用的先封起来,一面有人误用……”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不对,一下警觉起来:“等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傲天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另一边,正好奇去逗小鱼的贼能打悠然开口:

“他是想问,这些鱼能不能养在那些马桶里。

“反正又不用,把底下封牢一些,这不就都是现成的鱼缸吗?”

息流:“……”

……!

“开玩笑,怎么能做这种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了起来,“这些可都是领主大人花费无数心血才带回来的珍稀资源,怎能如此怠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又一个小时后。

作为唯二没有赶去传送现场的人之一,幽老师几乎是拖着脚步从银钥的屋里走出来,满脸写着疲惫。

他应该提醒领主一句,没收经验石时,要记得藏好一些……谁能想到银钥这个脑子发癫的,为了尽快破解那神秘纸张上的内容,居然会偷偷摸进领主办公室,去找那些被安可希收起来的经验石。

结果自己的那份没找到,反而摸到了不知是其他哪个职业的。脑子有病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连带着给他做治疗的幽老师也被迫增加工作量,为了看护他,还专门搬去了他的房间。有事安抚没事监督,几乎就没个空闲的时候,也就这会儿等人睡下了,才终于有点自己的时间……

怀揣着对这难得一点清闲时间的感恩,幽老师几乎是朝圣般地推开了面前的厕所门。

寻求安宁——正是因为世上有太多烦忧痛苦,所以才更要寻求安宁。

坐在粗糙的马桶盖上,他却像是坐上了只属于自己的王座。闭眼深深吐出口气,下一秒,却听马桶盖下面传来了噗噗的水声。

幽老师:“……”

幽老师:“……?”

迟疑地垂下眼睛,他又静坐了片刻。确定马桶盖下真的有声音后,方蹑手蹑脚地挪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马桶盖——

盖子下,只见几条小鱼正在有限的空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对上他的视线,还颇为闲适地朝他吐了两个泡泡。

幽老师:“……”

默了一下,把马桶盖合上,又掀开。过了两秒,又重复一次。

“……对不起,打扰了。”在重复了至少四遍后,他终于被迫认清马桶里的鱼头并不会自己消失的事实。沉默片刻,终于认输地朝着马桶里的鱼头微微颔首,“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语毕,缓缓起身。

一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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