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装穷男友27
许是为了方便查阅, 资料上的字排版清晰，字体设置的也不小。余珈赫闻声看去，一下子就捕捉到他曾就读的私立高中的名字。
仅这一眼, 他意识到这些资料上到底是写满了什么, 妍妍现在又是为何要同他分手。
没有遇到祁妍之前, 余珈赫设想过自己会找到一个不慕荣利的好女孩，但却从未设想过将真相告诉她后，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个姑娘不会为了这小小的隐瞒离开他，就算离开了, 那也是不够爱他, 他自然不需要为她的离去感到失落。
他以为自己未来的爱人是贫穷、轻利、忠贞的, 可他却又会因为这些特质而下意识地轻视对方, 将自己摆到了更高的位置, 认为哪怕这份感情的底色是欺骗，挑选出来的对象也不会因此离开他。
祁妍和他在一起后，他的心中有近乎狂乱的欢喜产生, 伴随而来的还有无边的惶恐。
如果妍妍知道了他的隐瞒, 想要和他分开怎么办？
这份惶恐出现的瞬间, 他看清了自己的卑劣。
她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可就算他对她的爱再真挚再滚烫，也改变不了他已经说出口的谎言, 包括他们相遇的契机都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
妍妍说, 她喜欢他面临困境不窘迫而是选择努力改变的勇气。
可那副样子只是装出来的, 他从出生就没穷过, 所谓的家境贫寒不过是捏造出来, 更别提在此基础上表现出来的淡然。
妍妍说, 她认为在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之前的坦诚真挚。
可自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他说的谎已经多的数不过来。
妍妍说……
一句句无意间透露的话都化作扎在他心中的针，他努力地将慌张压下，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妍妍她说不定不会在意……
她是在意的。
她当然会在意。
她配的上世间最好的，包括最美好最真挚的感情，包括最真诚最勇敢最深情最温柔的恋人。
可当她冰冷地说出那三个字，余珈赫仍旧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
“解释不了吗？”
余珈赫不敢去看那双他最爱的眼睛，以往那双眼睛里总是充斥着对他的信任与甜蜜，可现在，他害怕会在里面看到失望厌恶，只要一点，就足以让他坠入地狱。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声音越来越大，如同他心中的浪潮快要将所有淹没。
他强迫自己看向心爱的姑娘。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中没有厌恶没有失望，只有如同看向陌生人的平静与漠不关心。
世界坍塌了。
*
“这都写的什么啊！”
秦非芜对着书本发呆的时候，同班的一个朋友抱怨出声。
“什么好看到词穷，没有任何形容词描述……这年头搞噱头都那么敷衍的吗？”
“诶唷，笑死人了，因为太好看忘记拍照了……下面还有一群附和的，这势造的也太假了吧。”
一句又一句传到耳中，却没有被秦非芜放在心上，她的脑海中循环着曾经的点点滴滴，越是回忆越是觉得可疑的地方有许多。
那些人出事不会真的都和许归有关吧……他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对珈赫哥哥和祁妍出手？
“离谱死了，什么超级无敌大美人，还来到我们学校上演分手大戏……跟楼的还挺多的，啧，不会真有什么明星都我们学校来拍戏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同学的语气逐渐怀疑，她用肘部轻轻撞了下秦非芜。
“诶，小芜，你听说有明星来我们学校拍戏不？”
秦非芜如梦初醒，不确定道：“没有吧，我没有听说过。”
眼前被递来一个手机，她下意识看去，而后脸色猛地一变。
女同学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秦非芜夺走，她惊讶看去，发现这个向来温温柔柔的姑娘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怎么会……难道是他！”
她的手指落在屏幕上，不断滑动，很快将楼层全都看了一遍。
抛开那些看似夸张的描述和赞美，她提取到了一个关键信息——珈赫哥哥被祁妍甩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小芜你还好吗？”
女同学的声音响起时，秦非芜像是被这小小的一声问候压垮了双肩，朝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好像惹祸了……”
说完，她把手机还给女同学，将自己的拿出拨打了余珈赫的电话。
意料之内，没有人接通。
她不放弃，又是几个电话过去。
还是没人接。
秦非芜只能颤抖着手给余珈赫发去消息：
对不起，珈赫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之前告诉许归你和祁姐姐在一起的事情，他……
写到这里，她顿了下，还是咬牙写出了实话。
……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想帮我，说保证我会顺利和你在一起的。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一边是喜欢了许多年的人，一边是很可能做了许多坏事的朋友，其中的不少很可能还有她的原因在。
秦非芜的手指悬了许久，始终没有落到发送上面。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将消息发了过去。
被她怀疑导致祁妍余珈赫分手的人也看到了学校论坛上的帖子，因为点击量火爆，此时帖子最末已经多了个hot的标签。
他对帖子上的楼层倒是看的仔细，时不时露出嘲讽的笑。
只是，在某个将祁妍的眼睛夸得天花缭乱的楼层时，他的手指顿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那个只见过两面的人。
许归承认，祁妍的确是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目，甚至不用摘下口罩就有让人为之失神的魔力。
但那又如何？他又不是如余珈赫之流的肤浅之辈。
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具皮囊。
仿佛是要说服自己，他的目光移向手边铺开的六张照片。
前三张是在昏暗的电影院中拍的，拍照的人多少是有点摄影天赋在身上的，将男孩对女孩伸出手却又收回时透出的珍视诠释的淋漓尽致。
后三张是女孩踏上一辆豪车，进入本市最高档餐厅之一，又被豪车送回的照片。
昨天刚从私家侦探那里收到这几张照片，今天就听说了余珈赫被甩的消息。
答案显而易见。
心中刚升起的些许道不清的想法立时被压下。
许归的脸上浮现嘲讽的神色，是对照片上的人，也是对似乎已经付出真感情的余珈赫。
……又或许还有只因两面便已悄然萌生某些情绪的自己。
他忽的烦躁，随便扒拉两下自己染成红色的头发，伸手想要将照片收起。
既然他们已经分手，那倒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就在他将照片合拢到一起的时候，一个人影倏地朝他冲来，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迎来了重重一击。
许归未设防，直接被打到地上，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手中捏着的照片散落一地，他朝给了自己一拳的人怒目看去，而后冷笑出声。
“被甩不爽了？来老子这里撒气？！”
说罢，他起身，躲过余珈赫破风而来的又一拳，直接伸脚朝他踹去。
虽然不知道余珈赫气冲冲来自己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冷不丁地被打，许归心中自然冒出不少火气，就算有话要说，那也得留到打完以后。
几分钟后，两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却一点都不见停止的打算。
余珈赫打的眼睛都红了，仿佛满心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下手愈发没个轻重，招招带风，用尽全力。有几下如果不是被许归躲了，后果不堪设想。
秦非芜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她双手捂嘴，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隔开他们。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谁知这句非但没有使他们停下，反倒打的更加激烈了，秦非芜冒着危险好不容易才将两个打红了眼的人拦下。
三人都气喘吁吁，其中两个男生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仿佛随时准备着扑向去给上一拳。
“许归！ ”
秦非芜喘匀气后，喊出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许归皱眉，“啊”了一声，而后就听到秦非芜让他给余珈赫道歉。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他xx的打我，你还要我给他道歉？！我疯了还是你俩疯了？”
余珈赫摇摇头，冲秦非芜说道：“不是他。”
许归皱眉思考片刻，领会到他这次过来的原因，他站起来掸去身上的灰尘，掀起唇角，不顾牵动伤口的疼痛，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我倒是想棒打鸳鸯，未曾想你放在心上的心肝宝贝都不用别人去拆散，看到有钱的，就把你这个糟糠破烂给扔了。我们余公子费尽心思找到的真爱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余珈赫立即起身想再给许归来几下，秦非芜下意识拦住他，不想让刚刚的场景重演，可反应过来许归说了什么，她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许归，你太过分了，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许归恍若未闻，慢悠悠地从另一边的地上拾起方才丢下的照片，走到余珈赫面前。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要同你分手？”
说完，他扯开秦非芜，将照片全部挥到余珈赫脸上。
锋利的边角划过他红肿的伤口，泛起丝丝疼痛。
余珈赫接过纷飞照片中的一张，熟悉的车映入他的眼帘，正是昨天在妍妍公寓附近见到的。
他瞳孔一缩，意识到很有可能就是这辆迈巴赫的主人将一切告诉了妍妍，促成了他们如今分开的结局。
“究竟是谁……”
他的眼中燃起怒火，死死盯着照片中的车辆，仿佛要透过薄薄的照片，将背后的人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