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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校园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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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 孟有博都沉浸在那句话带来的震惊之中。

傍晚五点二十五,外面一片阴沉,几缕从乌云中泄露出来的光线混沌, 教室里哀声连连, 雨势还有愈演愈烈的念头。

孟有博拐了陈池驭一下:“你带伞没。”

“带了。”陈池驭声音不冷不热。

“那一块儿走,我没拿。”孟有博三下两下就收好书包,要等着陈池驭往外走。

陈池驭动作一顿,毫无声息的瞥了孟有博一眼。

旁边的人半点感觉都没有,书包往肩膀上一搭,坐在桌沿上等人,他斜着身,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 悠闲的很。

塑料纸窣窣的, 陈池驭的嫌沉,又弄出两本书撂在桌上,啪的一声。

他重新转过头来, 冷淡的拉起眉眼, 目光在孟有博脸上扫过, 没什么情绪的回绝:“不行。”

孟有博糖刚送嘴里, 听见陈池驭的话一愣:“?”

他舌尖压着糖扫到一边,含糊不清的皱眉:“你有事?”

陈池驭嗯了声。

“什么事儿啊。”

陈池驭没搭话, 头歪了下, 似在思索。忽然意味不明的扯动唇角,语调拖得松散:“想知道啊。”

孟有博眉又皱了点, 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果然下一秒。

陈池驭笑了下, 有点痞, 目光盯着他挺讲究的问:“糖还有吗, 没拆封的。”

孟有博:“?”

孟有博:“.......”

楼梯出口堵得有点严重,陈池驭转了个弯,往另一边走。

孟有博嘴巴里唯一的糖咬的咯嘣脆,他无语的跟上了。

三班和八班分别在两个走廊尽头,脚步声淹没在嘈杂,陈池驭忽然停下。

他回眸,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嫌:“你跟过来干什么”

孟有博:“我...”

孟有博头都要疼了:“你不会打算跟她一块走吧?”

陈池驭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嗤了声:“管得多。”

孟有博顺着他卫衣吊绳的尾端往下看,想起自己被他抢过去的那根棒棒糖,就揣在那个兜里。

陈池驭站在那里看了会儿门牌,又掠过玻璃遥遥的从后门往里寻,教室满满当当,黑板上粉笔龙飞凤舞的演算着在讲最后一个大题。气氛浮躁,不少人虽然是看着黑板,但桌子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

孟有博不计前嫌,凑过来看,好奇的很:“她坐哪儿呢。”

陈池驭拎着孟有博的衣服就拽开,人还想再多说几句,又被陈池驭的眼神制止。

陈池驭没松手,拽着孟有博,没管他口中那几声哎哎哎。

他视线半眯,眉骨也跟着压,找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

她似乎是有点冷,没穿外套,手指蜷在校服袖子中,旁边的女生手撑着脸听的迷迷糊糊,而她仰着脸,听的极其认真,手里面的笔唰唰的动个没完,时不时的垂个头,马尾就跟着一起扫落。

外面光线那么暗,天气那么差,雨似斜在玻璃上,一道又一道的水痕在距离她那么近的地方留下痕迹,但她好像很适合雨天,看着清清冷冷的,又格外柔软。几缕头发卡在颈窝,还有一些毛茸茸的碎发。

视线变暗,如同外面风雨欲来的漩涡。

恍惚的几秒,台上结束,下面一窝蜂的站了起来。

她安静的写完最后一笔,朝旁边的人笑了笑,然后一只手垂下拍了拍桌子旁边——

挂了个白色伞柄。

她有伞。

孟有博也瞧见了,他嘿了声,有些幸灾乐祸:“人用不着你了,你还是死了那条心跟我走吧。”

陈池驭瞥了他一眼,手继续拽着他往后。

孟有博失衡,差点喊出来:“你干嘛呢。”

话音刚落,面前的后门被从里面推开,他们闪的快,再差一步,就要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拖堂结束,外面的走廊也空荡下来。

孟有博身上一松,接着被什么硬物砸了下,不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拿着伞滚。”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看到陈池驭已经往下走。

孟有博愣了下,低头看到怀里面的折叠伞:“我靠,你不要了啊。”

陈池驭从楼梯的拐角消失,无人回应。

孟有博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自顾自的嘀咕了句:“淋不死吧。”

......

而教室内,沈惊瓷收拾完东西,和姜漫妮一起往外走。

姜漫妮今天穿的新鞋,还有点为难:“雨这么大,走回去还不知道要脏成什么样。”

天黑的越来越早,沈惊瓷拉了拉姜漫妮袖子:“那也得走快些,天晚了不安全。”

姜漫妮又叹气:“这班公交赶不上了,惊瓷你先走吧,我去商店那边打个电话问问我爸来不来接。”

沈惊瓷点了下头:“好,那明天见。”

沈惊瓷踩着台阶往下走,大门还没见着,就感觉冷风直嗖嗖的往身上刮。

她又低了点头,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埋着脸往前走。

校园里人还是很多,一个伞挤着一个伞往外走,花花绿绿的惹眼。

沈惊瓷刚打开伞扣准备出去撑开,余光却瞥见一个不敢想的身影。

和梦中诡异重叠。

外面的水汽比梦中还要重,因为没有模糊的雾,所以每一个动作都看的极清,他穿着校服站在屋檐下,黑色的卫衣帽子带在头上,成片的雨水往里飘,溅在裤脚,也毫不在意,他低着头,只露出帽子边缘的一截鼻骨,还有下颚的弧线。

沈惊瓷没往下看,因为那砰的一下,心跳就漏了。

怎么会啊,怎么会真的一样呢。

是不是看错了。

沈惊瓷怀疑自己在做梦,脚下在地面生根,视线也拉不回来。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一点一点的看着,目光跟不上心跳的节奏。

后面的雨声渐小,台阶上的痕迹干了一层又一层,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不偏不倚落在停住的沈惊瓷身上。

他对什么都是一副懒得多看的态度,那种冷淡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从开学到现在的几个月,沈惊瓷听过很多很多他拒绝了谁,又好像多给了谁一个眼神。

可是唯独这次,她想不通。

他为什么看了自己这么久。

好久好久,仿佛就是在等她,刻意的等了很久、

就当是头脑发热,但她又暗自对自己解释,也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淋雨。

那句话问出口的又轻小,尾音可能也在颤:“你需要伞吗。”

十六年最心惊胆战的一次,最。

后面半句话好难出口:要一起走吗。

沈惊瓷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红透了,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

她站的不敢太近,可那股薄荷的味道还是越界,朝她入侵。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和之前都不一样。不是巧合,而是带着目的和询问。沈惊瓷庆幸垂着眼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等待的每一秒钟都有一万年那么长。

可能只冲动了几秒,没有回答之后沈惊瓷渐渐反应到她的话有些突兀。

冰冷的晚风和彻骨的雨丝并着潮湿在她身上反复煎熬,冷热交织,她缩了下,开始后悔。

“对不...”

“需要。”

声音同时响起,她的音量被雨声和陈池驭掩盖,她后面的字被赌住,耳边就只有他说的需要。

“同学,能帮个忙吗。”他似乎在笑,但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低低沉沉的敲在她心上,玩笑的说了句:“应该顺路。”

......

人行道旁边的路灯又昏又暗,雨丝被暖黄色的光线照亮,躲无可躲。

比呼吸声难藏的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沈惊瓷不禁想道刚才发生的一幕——

和他同撑一把伞的第三步,台阶刚刚走完,她触碰到了陈池驭指腹的温度。

陈池驭几根手指捏住伞柄,垂眸看着她说:“我来吧。”

他好高,比沈枞还要高,她只不过是举了几秒,已经感觉到胳膊的酸胀。陈池驭擦着她的手指接过伞,视野一下空旷抬高。

沈惊瓷的手垂下来,抿了抿唇,干燥又生疏:“谢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

伞柄上还留着沈惊瓷的手心的温度,陈池驭挲了挲,小动作的没人发现。

......

透明伞下并排着两个身影,陈池驭往沈惊瓷右肩看了眼,手里的伞继续倾斜。

少女低着头,浓长纤细的睫毛眨啊眨,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很白,被风吹得鼻尖有些红,看着像某种没伤害性的小动物。

陈池驭眼中的笑愈发浓厚。

伞挺轻的,他握着的时候还感觉到了几道划痕,就在白色的塑料柄上。

这都是她的痕迹。

左手放在口袋中,里面的糖有些热,想了下,陈池驭提醒她:“靠过来点。”

声音和清冽的薄荷味混在一起,沈惊瓷走神的思绪倏地钻回,她朝左边看去,眼睛正好到陈池驭肩膀的位置,蓝白色的校服被打湿了一大片,甚至要湿透。

沈惊瓷心一颤,猛地意识到什么。

她的伞不是很大,两个女生倒还好,但靠近陈池驭才知道,原来伞下的空间这么拥挤。

回家的路就像是有九九八十一难,但又一点也不舍得浪费。

她应了两声,红着脸尽量往陈池驭的身边靠。

发现他淋湿之后,两个人之间拘谨生疏的距离也不需要保持了,手臂交错的贴着,沈惊瓷想起和姜漫妮那天打伞的场景,差不多也只是这个距离。

“可以再近点。”

沈惊瓷一愣,看了陈池驭一眼,有些羞耻的说:“已经够近了。”

陈池驭垂眸,好像是。

就差没挽在一起了。

他嗯了声,补充:“你淋不着就行。”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是又歪心思。

沈惊瓷想的比他多,她喉咙发紧,一时之间忽略了很多:“可是你淋湿了。”

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沈惊瓷推着陈池驭的手往另一边移,有些僵硬的告诉他:“你往那边一点,雨是斜的。”

她看着他,神态焦急的不像假。

“沈惊瓷。”陈池驭低眸注视着,忍不住叫了声她。

“我是蹭的你的伞,得先保护好你。”他嗯了声,问她懂吗。

不懂,沈惊瓷不懂。

她其实可以不打这么多的。

然后她发现自己更好奇的是,他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吗。

都这样有礼貌,有分寸吗。今天如果是别的女生比她先到,他是不是就和别人走了。

“我们可以,一人一半。”沈惊瓷尽量用正常的语言表述:“我长得你比矮,你可以往自己那边多一点。”

那样就算都淋湿一点,也不会很严重。

她心思怎么这么纯啊。

陈池驭满脑子都是这个,真的好可爱。

太好了。

心也痒,他口袋里收紧了掌,又怕吓着她。

笑意真的压不住了,就从喉咙顺着往外溢,声音比之前低一点,陈池驭挺无奈:“你怎么这么笨。”

漆黑的路埋伏着看不到的水洼,沈惊瓷在那个瞬间感觉到了他震动的胸腔还有温热的吐息。她一晃,忘了看脚下的路。

陈池驭及时的拉了她一把,拽着她到自己另一边,伞顺势换手,整个过程没让她见一滴雨。

“稳着点。”他摁着沈惊瓷的衣袖,借给她力,等她站好才继续走。

谢谢已经说过好多,再说连她自己都觉得陈池驭要烦了,干脆乖乖的嗯了声。

“看不清可以拽我的衣服。”

沈惊瓷又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动作,说了一声好。

两人之间沉默的不久,氛围悄悄地,直到陈池驭开口:“快到了。”

快到了,沈惊瓷这才抬头,熟悉的公园里一片萧瑟,隐约能看到后面的居民楼。

是要到了。

刚才还觉得已经走了很久,但这个时候又觉得才走了几分种而已。

她这下不舍得嗯了。

看不到他的脸,就只能再偷偷地瞥几眼握着伞的那只手。

骨骼清瘦,脉络分明。

沈惊瓷觉得自己像个变.态,揉了揉自己的脸来保持清醒。到了分叉口,陈池驭问她往哪拐,沈惊瓷连忙说右面。

“好。”

一场雨一场寒,今晚的温度比之前都低,他身上的温度往自己这边扩散。

最后一段路呼吸越来越慢,可能以后就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沈惊瓷准备了好久,到单元楼下,才有勇气抬头看他。

“我到了,伞你先拿回去吧,不要感冒了。”三句话连起来听有些不通畅,沈惊瓷也发现自己说的乱七八糟。

是想跟他说伞可以拿回去下次换,快点回家吧不要再冷感冒了。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慢吞吞的低下了头。

偏偏陈池驭说了声好。

沈惊瓷呼吸一坠,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在被人莫名其妙的包容着,说的乱七八糟他也能听懂。

但到后面的几秒,陈池驭没动。

她等了会儿,迟疑的皱了下眉,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就只好看着。

“等等。”陈池驭知道她在想什么,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样什么东西,张开掌摆在沈惊瓷面前,迎着楼道里的光,陈池驭问:“要哪个?”

她错愕的低头,看见两根棒棒糖静悄悄的躺在他手里。

一根草莓味,一根葡萄味。下面插着绿色的杆。

沈惊瓷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陈池驭解释:“就当谢谢你的伞。”

这个夜晚好梦幻,陈池驭手指动了动,棒棒糖就咯着他的指骨滚动了两下。

没有人催促,但沈惊瓷怎么觉得后面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不然那个起伏的心跳是哪来的。

她模模糊糊的想着,忘记了选择。

陈池驭一直看着她,看着她茫然的盯着两块糖,看着她有些羞涩的拘束,黑色的皮筋应该是有点松了,马尾滑的低。

陈池驭觉得再呆下去她可能要冻感冒了,人哼笑了声,好商量的说:“都要也行。”

反正都是给她准备的。

......

少了一把伞,多了两根糖。

上楼时,手心一直攥着,不敢用力怕捏碎,又忍不住的用力怕消失。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沈惊瓷打开门,在她跑神的那一刻,某个看不清轮廓的白色身影忽然朝她扑了过来。

速度太快,沈惊瓷啊的一声往门外退,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睁大眼睛。

这边的声音吸引了沈枞的注意,沈枞脚步声重,踩着拖鞋就跑过来。

电光火石间,沈惊瓷见沈枞弯腰在自己脚边拎起了个什么东西。

他啧了声,有些生气的说:“别乱扑。”

沈惊瓷不敢置信的盯着沈枞手上的活物。

“喵”的一声,伸着爪子四处乱蹬。

是只小猫。

沈惊瓷惊讶:“哪来的?”

沈枞抬起眼确定了一圈儿沈惊瓷没事,这才放下猫让它往里跑。

让沈惊瓷进门他把门关上,声音响起:“刚捡的。”

“今天吗。”

沈枞嗯了声,提着沈惊瓷的书包扔沙发上:“外面雨太大了,我看这么小可能撑不过去。”

那只猫现在我在客厅茶几腿旁边躺着,在给自己舔毛。

看着挺干净的一只小白猫。

“你给它洗澡了?”

沈枞说了声没:“楼下不是有个宠物店,我丢里面洗的。”

“妈有洁癖,不洗说不定进不了家门。”

沈惊瓷还在震惊:“那妈会同意吗?”

“会吧,应该没啥事。”沈枞抓了两把头发,皱着眉看了沈惊瓷一眼,不太确定:“你们不都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物吗。”

沈惊瓷顿了下,慢慢的看向客厅的那只猫。

小猫似乎有感应一样,知道对面两个人在说它。刚刚还优哉游哉舔毛的样子没了,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两条前腿着地,身子下压,屁股高着尾巴也翘起来,头一歪,两颗黑溜溜的眼睛朝她看着。

忽然一声:“喵——”

沈惊瓷心一软。

下意识的开口:“真的好可爱。”

沈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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