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洛琪在今天之前, 无法想象，他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轻易把爱说出口，此刻, 这三个字就出现在她的邮件里。
盯着这封邮件足足看了五分钟。
洛琪修改邮箱密码, 改成她常用的密码。
【蒋哥，先别告诉他邮箱又回到我手上。】
找个合适的时机, 她自己告诉他。
蒋司寻开玩笑说：【还有其他秘密不成？】
洛琪：【有。】
他以为会被时间掩埋的秘密。
和蒋司寻正聊着, 老板找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洛琪抽了几张纸巾, 拿出化妆镜看看，回复：【蒋总，事情急不急？现在走不开，五分钟后可以吗？】
她不是恃宠而骄，又解释：【我这边有点突发情况, 最多五分钟处理好。】
蒋盛和：【不急。十分钟后再过来。】
没到十分钟, 办公室门口有高跟鞋声, 他习惯了不关门，但她还不习惯不敲门, 依旧轻扣几下, “蒋总。”
“进。”蒋盛和抬头，看到她眼睛时他想说的话忘在嘴边。
原来突发情况是因为她哭了。
在领证后哭成这样, 可能是想到过去, 也可能后悔领证。
洛琪来之前已经补过妆，但哭过的眼实在过于明显, 糊弄不过去。
不希望他误解，在他问之前, 她找了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想到昨晚你求婚时说的话, 有点难受。”
蒋盛和问：“真不是不开心？”
洛琪摇头, 再次向他证明，她指指身上的白衬衫，“周末那晚我去逛街了，买了这件衣服。”
她说：“为了领证特意买的。”
蒋盛和看着她身上的新衬衫，如释重负，他一直担心她后悔，是勉强自己跟他领证。
“蒋总，您找我什么事？”
蒋盛和把一份远维集团的项目方案给她：“需要改的地方我圈出来了，下班前让他们调整好给我。”
“好的。”
洛琪拿了项目方案没立即走，等老板的其他安排。
蒋盛和：“中午跟我一起吃饭。”
“......”
现在公私的界限已经没那么分明。
洛琪点点头，应下来。
领证的第一个上午在思绪混乱中过去。
和平常一样，她陪老板去食堂吃饭，两人一前一后，保持适度的八十公分距离。
今天中午的菜比以往丰盛，几乎都是她喜欢的菜，只有两道是他的喜好。
她的菜偏甜，他的偏辣。
洛琪夹了他喜欢吃的鱼片，尝尝味道怎么样。
蒋盛和提醒她：“有点辣。”连他都觉得辣，她不一定能吃。
洛琪尝了一口，辣到喉咙里。
她筷子上还有半片没吃，蒋盛和伸过筷子，“剩下的给我，你吃别的菜。”
“不用，这是我吃过的。”洛琪没设防，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把她吃剩的鱼片夹走。
蒋盛和把鱼片放嘴里，道：“我不讲究这些。你筷子我都用过。”
“？！”
所以去年在小酒馆，他后来知道了那双筷子是她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用过才知道。”他说：“蒋司寻告诉我的。”
“......”
还好当时他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洛琪看看自己的筷子，刚才跟他的筷子抵到一起，比接吻都暧昧。她盯着筷子看了几秒才夹菜，往嘴里送时心跳莫名多蹦了几下。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蒋盛和找话说：“知道我心意前，对我什么印象？”
洛琪实话实说：“既仰慕又害怕。”
蒋盛和受宠若惊，“仰慕？”
“嗯。”谁不喜欢能力出众又心理强大还有人格魅力的老板。
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心里。
跟合作伙伴商谈时，他也会带着笑意，但没人能摸透他下一个决定是什么。
洛琪一抬头，蒋盛和正看她，现在他看她明目张胆不需要再回避，看得她不知所措。
她垂眸，假装夹菜，“蒋总。”
“什么事，你说。”
“以后中午我不跟你一起吃饭。”影响下午的工作。
蒋盛和：“行。等你想跟我一起吃的时候，随时找我。”
放在桌角的手机振动，贺万程给他发来消息。
他跟贺万程都是电话联系，基本不在消息里说事。
贺万程：【今天约了李槿。】
他苦笑：【就不该答应你。她这个人为了拿到控制权无所不用其极。】
蒋盛和单手打字：【提了什么过分要求？】
贺万程：【让我帮她把婚给顺利离掉。】
“贺董，您别妄自菲薄。”沙发对面，裴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贺万程放下手机，“公司控制权，我保证帮你稳妥拿到手。至于帮你离婚，李总实在太看得起我。”
“没有贺董想不到的办法。”裴夫人不想在离婚上耗时间，耗得久了她自己心累。
“等我报复过，顺利离婚，东博医疗我双手奉上。”
贺万程摩挲着茶杯，“不担心你儿子怨你？”
“我怕他干什么，要是怕他我当初还会反对他跟洛琪在一起？去年不出让东博医疗，是我想补救，想替儿子挽回洛琪，既然洛琪有了新恋情，没必要再纠缠。”
裴夫人放下茶杯，“感谢贺董的好茶，不打扰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帮我顺利离婚，你再跟蒋盛和商量商量。”
贺万程让秘书送客，忽然觉得好笑，他居然闲到帮人离婚。
他捞起手机，发给蒋盛和：【李槿逮着那个条件不放，没得谈。不过她也爽快，估计会把东博医疗以最低价卖给你。就是把我难倒了，我还得帮人离婚。】
蒋盛和知道贺万程发消息的用意，他给足诚意：【等贺栩不忙，我约他出来打牌。】
这正是贺万程想要的，蒋盛和给贺栩一定的资源，跟带贺栩进他那个圈子，是天壤之别。
他这个侄子不让人省心，心思只有三分用在事业上，不知道哪天才能收起玩的心思认认真真管理公司。
贺万程回蒋盛和：【那麻烦蒋总好好管管他。】
蒋盛和问：【贺栩今年多大？】
贺万程：【跟洛琪同岁。】
当初他就看好洛琪，想把洛琪介绍给侄子，奈何无缘无分。
洛琪吃完，端起汤喝等着老板。
蒋盛和退出聊天框，接着吃饭，对洛琪说：“一会去我办公室，有东西给你。”
洛琪问：“是礼物吗？”
“不是。”他跟她约定：“除了给你的那枚戒指，公开之前我们之间不送贵重礼物。”
洛琪明白，他是为她着想，因为她手头不宽裕，彼此送礼物会增加她额外的负担。
“戒指也很贵吧？”
“嗯。”钻石的价格摆在那，想瞒都瞒不住，蒋盛和道：“我就结这一次婚，戒指总不能凑合。”
说起贵重礼物，洛琪想到那幅油画，之前以为是道具，也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他说材料费三千五她信以为真。
对他意义不一样的油画，怎么可能就三千五。
“我已经收了你一份贵重礼物，那幅油画。”
蒋盛和：“那个不算，油画是我跟你两个人的，只是暂时放在出租屋。以后拿到我们家里。”
洛琪总是在某个瞬间就忘记，自己已经跟老板领证，他们是夫妻。
从食堂出来，回到四十二楼。
总裁办公层设有门禁，有个快递小哥站在前台，手里捧着一束花，前台小姑娘去吃饭了，还没回来。
小姜在旁边，正劝说小哥让他回去，说洛琪不可能签收。
快递小哥：“就算拒签，也得本人拒签。”
小姜：“......”
他嘴皮子都快磨破，结果对方无动于衷。
洛琪不乏追求者，远维内部就有好几个，经常送花，不过都是送到一楼大厅的前台，送不到总裁办，所有的花在一楼就被拒收。
今天这个快递小哥居然跑到总裁办公层。
“蒋总。”小姜打招呼，瞅瞅身后的洛琪。
蒋盛和问：“什么情况？花是送给谁的？”
小姜一五一十说道：“不知道是谁送给洛姐的。洛姐以前说过，谁的花都不收，我正跟小哥说，让他赶紧回去，别耽误送下一家。”
洛琪看一眼蒋盛和，又看看那束花，恰巧今天把花送到楼上，应该是蒋盛和送给她的。
快递小哥：“洛琪是吧？麻烦你签收一下。这个客户要求特殊，必须本人签收。”
花束上有卡片，洛琪打开来，没有祝福语，只有三个数字：9.25
可以基本确定是蒋盛和送她的花。
洛琪签收，“谢谢。”
小姜不敢置信，没有署名的情况下，洛琪竟然收下来。
看来应该知道是谁送的。
前男友送来的复合花？
9.25应该是纪念日或是某个特别的日子。
他不动声色打量老板一眼，老板面无表情。
蒋盛和没做停留，从洛琪旁边过去，径直回办公室。
小姜直觉老板应该有情绪，看到洛姐收花，老板心里吃醋。
换谁谁不醋。
“洛姐，没署名的花你敢乱收？别再是我们公司哪个追求者的花。”
洛琪笑笑，“不是。我知道是谁送的。”
看来真有可能是前男友送的。
回到工位上，小姜点开“助攻小分队”群，老板不在里面，老板在的那个群叫“婚礼前排小分队”。
他又看了一下群名，确认没看错，让他们心里有数：【洛姐收了其他人的花，蒋总这几天心情估计不咋地，你们都悠着点。】
【洛琪主动申请去锐普医疗，应该跟蒋总有关。】
【你的意思，蒋总表白被拒？】
【十有八.九。不然谁想去锐普？】
锐普总经理的待遇虽然比洛琪现在高，但远离了远维集团的权利中心。所有人都想去远维医疗，那是蒋总花了心血创办的公司，但锐普不同，它是远维医疗的竞争对手，蒋总当初并购它就是为了消灭它，让它自生自灭。
去锐普没有前途。
【还有那个路锐，同行都知道路锐心思深，他看上去比谁都好说话，其实是最难说话的一个人。】
小姜跟路锐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让人如沐春风，说话滴水不漏，给人错觉很好相处，实则不然。
最擅长四两拨千斤，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挑不出错。
小姜问：【蒋总同意洛姐过去？】
【应该。上周不是带洛姐去了锐普？】
小姜不知道这事：【那我可能当时出去了，不在公司。】
他跟他们商量：【蒋总在的那个老工作群，群名怎么办？】
“婚礼前排小分队”真是扎心。
当初居秘书就不该取这个名字。
其他人也沉默，老群就是个烫手山芋，扔不得，拿在手里又被烫死。
有人开玩笑说：【最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我们自己吗？知道了蒋总的秘密。】
“......”
“婚礼前排小分队”群里有消息，小姜忙打开来。
蒋盛和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个大红包，并道：【这一年，辛苦你们了，感谢。】
【蒋总，您客气，应该的。】
后面一溜都是差不多的话。
几人收下红包，也感谢过。
蒋盛和又道：【洛特助的任命很快会下来，总裁办会有新同事入职。计划不如变化快，当初许诺过你们，我的婚礼你们坐前排，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婚礼，可能要几年之后，也许很快，说不准。不管那时你们还在不在远维，只要你们愿意来参加，许诺始终有效。感谢大家一直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没有露馅，没给洛特助带来任何困扰。以后大家不用再为我私人的事费神。这个群不再保留。】
看到‘计划不如变化快’、‘我的婚礼’、‘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字眼，看来他们猜对了，洛琪拒绝了老板，老板有可能联姻，婚礼只是他自己的婚礼，不再是他跟洛琪的婚礼。
如果和洛琪还有希望，老板不会解散群。
小姜还想再说两句，字打了一半，收到系统消息，“婚礼前排小分队”解散。
那一瞬，小姜的心哇一下凉透。
当初聚餐的小酒馆是妻子热情帮忙推荐，妻子特别感性，听说老板暗恋了那么多年，被感动得不行。
他给妻子发消息：【你嗑的CP......B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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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琪捧着花回办公室，拿起卡片又将那三个数字看了看，像蒋盛和的字迹，又不太像，放下卡片她去找蒋盛和，猜不到他要给她什么东西。
她刚走近还没来得及敲门，蒋盛和的声音传过来：“不用敲门。”示意她：“门关上。”
保险起见，洛琪还是问清楚：“蒋总，那束花是你订的吗？如果不是，我就让前台帮忙处理掉。”
现在她已经是他法律上的老婆，只收他的花。
“是我送的。”
蒋盛和从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鼓鼓的，装了不少零碎东西。
他把信封放桌面：“别墅的门禁卡，密码锁的备用钥匙，还有我保险柜的钥匙，都给你一份。”
现在他不好提出让她过去住，等她适应了他们的关系，从心底不排斥的时候他再提。
“你收起来，哪天想过去不用再找我拿钥匙。”
蒋盛和看着她，“洛琪，我们已经结婚了，是夫妻，那也是你的家。”
洛琪没再犹豫，她也想认真经营这段关系。
拿过信封，沉甸甸的。
她得时刻说服自己，眼前这位从不喜形于色又强势清冷的上司，是她的老公，将来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她也想送他一个小礼物，想了几天没想到什么合适。
“晚上你有没有事？”蒋盛和在约会前先征求她的意见。
洛琪若有所思，“有。”
蒋盛和没再提约会，从早到晚都跟他待一起，她应该想有自己的空间。
洛琪拿着各种钥匙回去，刚坐到电脑前，有个陌生号码打她的电话。
洛琪接听，“您好，哪位？”
“你好，洛琪是吗？”梁甄自报家门：“我是蒋盛和的妈妈，喊我伯母就好。”
洛琪愣了下，“伯母您好。”
“我找你是让你帮个忙。担心你晚上忙，只好午休时间来打扰你，我现在在你们公司隔壁大厦的咖啡馆，你方便出来吗？不方便我帮你请假。”
“......方便的。”
洛琪原本以为梁甄知道了她跟蒋盛和领证，找她谈判。
现在她去哪里蒋盛和都会准许，不过还不知道梁教授找她帮什么忙，她暂时没打算告诉蒋盛和。
洛琪对镜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拎包下楼。
一路她都在琢磨，自己一个助理，能帮得上梁甄什么忙。她除了英语好，其他没什么特长，要找翻译不必找她，她不是专业翻译。
直到见到梁甄，洛琪还没理出头绪。
梁甄今天是第二次见洛琪，跟苏城那晚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那晚洛琪穿长裙，连初琳都被比下去，梁甄印象深刻，还误以为她是明星。
今天洛琪穿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衬衫束在西裤里，依旧漂亮耀眼。
从外表上，洛琪和儿子很登对。
“小洛，坐。”梁甄不了解她的喜好，没擅作主张替她点，“你看看喜欢喝什么。”
因为是儿子放在心里七年的人，聊天时她时刻注意自己的语气，不能给洛琪带来压力。
她开门见山：“找你是请你帮忙引荐一下你妈妈，听初琳说，你妈妈是室内设计师，我有套房子想找你妈妈设计。”
洛琪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忙，“谢谢伯母的信任，初琳可能没跟您说清楚，我妈妈不是知名设计师，大项目她没经验。”
“不算是大项目，房子在苏城。”
洛琪知道老板的湖景大平层，其实完全不需要再重新装修。
梁甄接着道：“盛和喜欢你们苏城，在苏城老城区买了房子，带花园，说适合我弹琴，给我住。我之前忙，一直没空过去，现在退休了，有空去住一段时间，房子空置了好几年，原来的装修风格我不喜欢。”
洛琪没想到蒋盛和还在老城区买了房子。
梁甄说：“苏城梅雨季的雨水大，那栋房子周边有河，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找当地的设计师，了解怎么防潮，装修时也方便去现场。如果你妈妈手头上有活，实在忙不过来，可以让她帮忙推荐一个靠谱的设计师，熟人介绍的放心，你妈妈是业内人士，到时也能帮我把把关。”
洛琪不好再推脱：“伯母您什么时候去苏城？到时让我妈妈联系您。”
“十一假期。”梁甄又重新措辞：“也不一定是那几天，看你妈妈的时间，如果她约了其他客户，我再往后推推。”
“就算约了其他客户，去看看您房子的时间还是有的。”
梁甄还不确定几号过去，“等我买了票，跟你联系。”
“好的。”看来她放假得回家一趟，和母亲的关系还僵着呢。
咖啡送上来，洛琪借着搅咖啡舒缓紧张。
梁甄不是未来的婆婆，现在已经是她的婆婆，比面对蒋盛和时压力还大。
梁甄最不喜欢闲聊，为了儿子，她绞尽脑汁想话题：“盛和当初买这套房子是朋友推荐的，他那个朋友也在苏城，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是陆老师吗？”
“对，陆柏声。”
“出差时见过。”洛琪也不忘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助理的身份，不能表现得跟老板的朋友很熟悉。
梁甄跟洛琪又聊了聊陆柏声，总算没冷场。
一杯咖啡终于喝完，两人都迫不及待说再见。
走到远维大厦，洛琪顿感轻松。
等晚上找个时间，跟蒋盛和说说他母亲找她帮忙这事。
下班前，项目方案调整好，洛琪找了几张作废的纸，用反面把调整过的那部分打印出来，拿去给蒋盛和过目。
蒋盛和看完后说没问题，可以走流程了。
洛琪应着，“还有事跟您说。”
蒋盛和拿笔在最后一张空白处写字，是在鲜花卡上没法写的一句话：
祝洛琪：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边签边问：“想跟我说什么？”
洛琪看着那行祝福，慢了半拍才回应：“蒋总你今晚还要加班？”
本来想约她出去，但她说有事。“打算加班，回去没事。”蒋盛和把那几张纸给她，抬头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洛琪从他手里拿方案，“那今晚就别加了，可以吗？我想替你庆祝领证，请你去小酒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