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郁宴同样朝着郁斯笑了下。
他从郁斯回来以后, 早就已经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了。
现在只不过是突然间在他的面前把这个画面给表演出来了而已,郁宴半点都不觉得害怕,他坦然的说:“那就拭目以待吧, 事情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 你们可以走了吗?”
说着,郁宴侧了侧身, 朝着门口比了下手。
金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身后, 修身的柔软绸缎衬衫勾勒出他漂亮的腰线,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笔挺的松一样,坚韧而又果敢。
郁金香公爵看着郁宴,他的眼眸中忍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丁点的悲伤。
曾经他跟瑟琳纳叶情感很好的时候,郁宴还没有长大, 整日就知道粘着瑟琳纳叶,就好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孩一样,那个时候郁金香公爵就很忧愁, 郁宴身为他的孩子,早晚都是要接替他的位置,替代他以后去跟魔物搏斗的, 如果郁宴一直都这样天真下去,应该怎么办呢?
每当这个时候, 瑟琳纳叶都会弯腰把郁宴抱在怀中,笑意吟吟的说:“这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他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无论怎么样,他都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强大的勇士的,对不对, 凡多姆?”
凡多姆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咿咿呀呀的亲了瑟琳纳叶一脸的口水, 瑟琳纳叶也不生气,反而温柔的把凡多姆的头发梳得柔顺,轻声的说:“凡多姆以后会长大,会拥有最漂亮的脸蛋,最好的脾气,最强大的能量,然后好好的保护母亲的是不是?”
凡多姆歪着头眷恋的蹭了蹭瑟琳纳叶的脸颊。
时间恍如间就定格在了那天,郁金香公爵恍如隔世,那个时候的记忆还是那么的鲜明,但是一转眼,在他的面前笑的眉眼如花的两个人已经再也不存在了。
曾经在他的面前咿咿呀呀总是让他担心的不行的小儿子,已经长得非常的锐利,可以很好的站在他的母亲面前保护他的母亲。
曾经他最温柔最美丽的妻子,站在他的面前,顶着他的注视,却用最冰冷的眼神回避他。
在那一瞬间,郁金香公爵恍然发觉,他已经大错特错。
他想要跟瑟琳纳叶说,其实他找回郁斯,除了郁斯曾经照顾他,他觉得郁斯更亲近他之类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如果在郁金香公爵的爵位下,一定要有一个人要注定的牺牲的话,他希望郁宴能够好好的活着。
这才是他的初衷,可是他的初衷却把公爵夫人跟郁宴伤的这么重,那道伤痕再也无法弥补。
老人还骂骂咧咧的说:“你这到底是什么语气?就算是你说我不是你的长辈,但是我也是……”
郁金香公爵扶住老人的手臂,轻声的说:“皇叔,我们走吧。”
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了看郁金香公爵,又看了看郁金香公爵身边无措的郁斯,他气的一甩袖,直接走了。
老人一走,其余的人浩浩荡荡的也走了。
郁金香公爵最后留了下来,郁金香公爵看着公爵夫人:“瑟琳纳叶……”
瑟琳纳叶面如冰霜的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郁金香公爵说:“我实在很抱歉。”
那个时候太过于颓唐,不知道在我难过的时候,你也会难过;得到皇兄的赏识的时候太开心,走的太早,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走了以后,你带着孩子应该要怎么样的生活;在外面的时候跟魔物搏斗的时候,太过于疲惫,根本就没有想过,当我在外面疲惫的时候,你是不是也需要为了让家里富裕一点,四处的奔波……
最后的最后,郁金香公爵想起他最后收到的那封来自公爵夫人的信纸。
她曾经用娟秀的字迹,一笔一笔写道。
凡多姆的洗礼宴要到了,这对于凡多姆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你会回来吗?
真的很抱歉,他回来了,却带着另外一个孩子,之后要参加,却被排斥在外。
郁金香公爵重复道:“实在很抱歉。”
·
等到郁金香公爵走了以后,玫瑰花厅里面安静的可怕。
郁宴看着公爵夫人,直到郁金香公爵走了以后,公爵夫人也一直都是沉默的。
郁宴不知道是为公爵夫人开心郁金香公爵还算是有点良心,虽然说之前做出了这么坏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刻终于觉醒,公爵夫人并不是真的爱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好,还是为公爵夫人难过,她付出了这么多年的青春,这么多的努力,最后竟然只得到了一句很抱歉。
在公爵夫人身后的科洛蒂伯爵也沉默的看着公爵夫人,郁宴觉得科洛蒂伯爵此时的心情应该跟他差不多才是。
还是公爵夫人率先笑了下:“你们两个这么安静做什么?凡多姆,你过来。”
公爵夫人朝着郁宴招了招手,郁宴很听话的走到了公爵夫人的身边。
公爵夫人伸手想要捏郁宴的脸,却发现当郁宴不是坐着的时候,她伸手要去掐郁宴的脸还是有点距离的,在公爵夫人收回手之前,郁宴主动的往下蹲了蹲,直接到了公爵夫人一伸手就可以掐到的高度。
公爵夫人的眼眸中忍不住的划过了一抹笑意,她很自豪的说。
“凡多姆,你现在都已经可以保护我了。“
郁宴觉得这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他眨了下眼睛很自然的说:“保护母亲不是我应该要做的事情吗?“
公爵夫人笑开了花:“你这家伙,嘴就是这么甜啊,总是会哄得我很开心。“
她捏了下郁宴的脸颊:“如果可以的话,母亲真的希望给你一个幸福的洗礼宴。“
在这个大陆的认知中,只有度过了洗礼宴才算是真正的成年了,在成年的时候,最好的事情就是亲戚父母都在他的身边,全部的人都给予他最真切的祝福。
虽然说公爵闹出了那么大的笑话,让郁宴的洗礼宴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所有人都所看轻了,但是……
公爵夫人声音笃定的说:“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给你做到最好的。“
?
看着公爵夫人笃定的眼神。
郁宴的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上升,他看着公爵夫人,小声的询问道:“母亲,洗礼宴不是简简单单的测试一下跟光明神的能力,你就好了吗?”
郁宴明明记得那个时候在原著中,并没有什么描述啊?
公爵夫人看了一眼郁宴,奇怪道:“你是从哪里看过来的?当然不仅仅是如此,这不仅仅是你跟神明联系的途径,还是向全天下的人宣告你已经成年,是一个合格的大人的仪式,当然要办的非常的隆重,不仅仅只是选址地,还有需要邀请的人,在宴会上需要吃什么,穿什么衣服,怎么布置的方式,都是要好好的考虑过的啊。”
……
看着公爵夫人理所当然的眼神,郁宴沉默了一下,
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当然是从原著中知道的,那个时候的郁宴已经声明狼藉,公爵夫人又卧病在床,他当然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在意这是不是他的成人礼,也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好好的处置会让郁宴难过。
在这件事情上,可能从头到尾都只有公爵夫人会格外的在意一点。
哪怕知道公爵夫人说的事情会非常的麻烦了,但是郁宴还是点了下头:“那就按照母亲你的喜好办吧,反正母亲你的喜好跟我的喜好非常的相似。“
公爵夫人笑着说:“好啊,那就全按照我的意思了,我一定会给你举办一个最盛大的仪式的,不过仪式交给我的,衣服还是得你自己挑选的。“
公爵夫人伸出手,在空气中划了一下,两件漂亮的礼服就出现在了郁宴的面前。
一件清雅的恍如冬日的雪,还有一件热烈的就好像是夏日的暖阳。
公爵夫人很满意的看着这两套衣服,擒着温和的笑意问:“你最喜欢哪一件?“
说实话,郁宴感觉这两件衣服的都很漂亮,非常符合公爵夫人的美学,光是看着就能够让人感觉到赏心悦目,但是郁宴真的一个都不想要挑选……
因为这两件看起来都太复杂繁琐了,就跟郁宴在瀚海国当那个被认回来的王子的时候穿的一样,郁宴那个时候就差点觉得自己是不是一颗圣诞树了,身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
001却很喜欢,它很喜欢郁宴穿的这么好看,兴致勃勃的在郁宴的面前飞来飞去,一会儿说那件好看,一会儿说这件好看,在看见郁宴有点退却的姿态的时候,连忙对郁宴说:“宿主,你不是刚刚还觉得妈妈对你很用心吗?难道你的开心就仅仅只是持续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吗?“
郁宴看着001,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最后在公爵夫人的眼皮底下很认真的挑了下,挑了白金色的那件衣服。
因为另外一件已经重工到了袖子那边都是装饰用的蕾丝,而且另外一件衣服的颜色太热烈了,是红金色的……
郁宴想,他不太适合这个颜色的衣服,但是奥古斯都看起来却是很适合那样的衣服。
话说,郁宴歪了下头,奥古斯都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大的样子,他的洗礼宴已经举行过了吗?是什么样子的呢?
·
选完衣服以后,郁宴就往回走了。
约翰森出奇的没有选择跟郁宴一起回去,他跟郁宴说他还有事情要办,就匆匆的走了。
郁宴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约翰森藏着什么事情没有跟他说,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但是郁宴是一个很好且不烦人的主子,一般来说,是不会太计较约翰森他们想要做什么的,目送着约翰森走了以后,郁宴就自己一个人选择了回去。
虽然说郁宴是路痴,但是在这么长时间的认路下,他已经记住自己的小洋楼要怎么走了。
温柔的太阳落在郁宴的身上,晒得郁宴很舒服,尤其是玫瑰花厅周围盛放的鲜红玫瑰花,绯红的花瓣上乘着晶莹的……
等等,郁宴总感觉那上面晶莹的露珠是不是不对劲的样子。
他凑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露珠,而是一根又一根狭长的触手。
……
郁宴沉默了一瞬间,刚刚被郁宴发现的时候还藏藏躲躲的触手,在现在已经完全的摆烂了,直接的朝着郁宴的身上粘过来。
郁宴稍一不留神,身上就缠了四五根触手,每根触手都缠绵的缠绕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醉了一样。
001身为一个系统,却非常的胆小,郁宴还没什么表现,它已经吓得四处蹦达的说:“宿主!!你看看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看起来好可怕啊!!!“
郁宴捏了下身上的触手,柔软而滑韧的手感非常好。
他倒是不害怕这些触手,就好像是这些触手对着他非常的亲昵一样,他对这些触手也有一点天然的好感度,总感觉他们晶莹剔透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反而像是大型的果冻一样。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郁宴体内的魔力在召唤他们一样。
郁宴眉眼一跳,忍不住的冒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他从前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触手,也没有这些触手都黏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些触手这么多,很显然就不是一时半或就可以伸出来的,肯定是需要一点时间的铺展开的。
而昨天晚上,在郁宴身上唯一发生的特异事情,就是他跟奥古斯都签订了契约,奥古斯都身上的魔力流通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触手不会是隶属于奥古斯都的吧?
就在郁宴正感觉到不寒而栗的时候,面前的触手纷纷的让开了道。
在那些触手之间,一只更大一点的触手托着一个木质的盒子送到了郁宴的面前。
盒子上放着一封雪白的信封。
那封信上的火漆是一只毛球的形状。
郁宴看着就感觉这个形状有点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又觉得奥古斯都的做事风格他果然想不到,这是在郁宴的脑海中,奥古斯都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在郁宴看来,奥古斯都用的那种火漆印章是符合光明教廷的那种奢华画风的。
但是这并不影响,郁宴小心的避开了那个火漆,小心的撕开了那封信。
那封信被折叠的很好,看起来很厚实,但是郁宴打开以后,却只在信纸上面看见了三行潇洒的大字。
奥古斯都写道。
“亲爱的殿下,您的洗礼宴即将到来,
不知道应该如何的跟您表达我喜悦的心情,只能够给予您一份礼物,
祝你以后可以一直都幸福安康的长大。”
郁宴轻哼的笑了一下。
他之前就很奇怪,为什么他跟公爵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奥古斯都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
他之前还觉得是不是奥古斯都在玫瑰花厅里面安插什么卧底了,现在想来这些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才是奥古斯都的卧底。
直接的就把所有的情报传递给奥古斯都。
他才从公爵夫人那边出来多久?
这边奥古斯都就已经给他送来了礼物,郁宴才不相信奥古斯都会给他准备什么好的礼物呢,这么短的时间,郁宴打开盒子想,真不知道奥古斯都拿了些什么来搪塞……
郁宴的眼神顿了一下。
在盒子里放着的一条很长的吊坠。
吊坠是用金制成的,坠了一颗很大的雕琢成了水滴状的红色宝石。
宝石雕琢的很精心,很显然并不是匆忙的赶出来的。
郁宴把吊坠拿起来。
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芒。
每一个棱角都打磨的非常平整,上面围绕着的气息也非常的……
等等,郁宴不期然的想起了些什么。
他曾经在奥古斯都那边居住过一段的时间,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眼睛看不见,只能够感受着奥古斯都时常的在他的身边来来去去。
偶尔感觉到奥古斯都是在看书,偶尔感觉到奥古斯都是在雕琢,不过那个时候郁宴以为自己是感觉错了,但是到三次以上,还是感觉到奥古斯都是在雕琢的时候,郁宴忍不住的开口问奥古斯都。
“你是在做什么?”
奥古斯都声音笑着笑说:“我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郁宴的思维就立马从天堂的一端飞到了另外一端:“就是这些天找你的那些事情吗?”
奥古斯都漫不经心的说:“那些事情算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这件事情比起来,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
郁宴想起每次得到奥古斯都的任务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做错的提米,突然间觉得提米的感情真的是错付了。
不过,这样重要的事情,奥古斯都是可以这样直接的告诉他的吗?
郁宴思考了一瞬间,还没思考到一个合适的话题避开这个问题。
奥古斯都就已经很主动的说:“你很好奇吗?”
郁宴本来想说不好奇的,毕竟这样机密的事情,他知道是不是不好。
但是奥古斯都的语气是这么的随意,随意的就好像是唠家常一样,好像郁宴知道了也不是很重要,到最后郁宴还是没有抵抗得住内心的好奇,他开口问道:“那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奥古斯都很从容的说:“做吊坠。”
“?”郁宴一时间以为奥古斯都是在逗他,他沉默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比那些事情都要重要的多的事情吗?”
怪不得奥古斯都说可以直接的告诉他啊!郁宴感觉跟奥古斯都说话,真的很浪费感情!
奥古斯都好像半点都没有听出郁宴的画外音,声音很温柔的说。
“是啊,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挑选这个宝石可是用了不少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宝石。”
……所以说,你要送的那个人,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是吗?
想起这段过往,郁宴瞬间感觉手上的宝石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不解的看了下自己手上的宝石,不知道奥古斯都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他跟奥古斯都好像没有那么深刻的情感,如果是假的话……
宝石在阳光下晃晃悠悠,折射出来的波光落在了郁宴的脸上。
郁宴想,这颗宝石确实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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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郁宴迟了一会儿才回去,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书房门开着。
他有点疑惑,他记得他上次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都关上了啊,而且就算是他忘记了,那约翰森也会记得把他关上……
郁宴走上前去,推开了书房了门。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了站在书房的窗户边风姿绰约的约翰森。
约翰森的手中举着一个盒子,盒子上绘着蓝风铃的图案。
郁宴在看见那个盒子的时候,大概就已经知道,约翰森要做什么了。
他笑着说:“我的执事大人,你不是说,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约翰森也笑了下,他走到郁宴的面前,奉上了那个盒子:“殿下,给您准备礼物,就是一件很重要的礼物啊。”
他说:“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约翰森欣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因为先前的局势很躁动不安,公爵夫人跟我提过好几次,可能会在您洗礼宴的时候,我会不在,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我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
“但是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郁宴没说什么,郁宴直接的就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果不其然放着的是一枚蓝宝石的胸针。
郁宴的眼眶都热热的,他忍了很久,才能够忍住不露出奇怪的一面。
他认识那个盒子,并不是因为之前已经被奥古斯都送了礼物。
而是原著中,郁宴在洗礼宴之后,被所有人都厌弃,被所有人都嘲讽他是个假的光之子的时候,有一个侍从给郁宴送来了一个这样的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一枚宝蓝色的胸针。
还有一封信,信上说。
亲爱的殿下,请原谅我不能够到来。
请允许我到时候亲自来为您佩戴上。
原来啊原来。
公爵夫人没有出席他的现场,是因为她早就已经逝去。
约翰森没有出席他的现场,是因为他仍在外处理事物。
可是就算是得到了这枚胸针。
郁宴也没有活到约翰森回来的时候。
郁宴不敢相信,在原著中约翰森回来以后,看见郁宴跟公爵夫人双双离世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抬起头对着约翰森笑了下。
“你能为我佩戴上吗?”
他只能尽力在这一次,弥补所有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