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锈斑城怪谈 “你真没用啊”
四人心思各异,但时间紧张，几人紧赶慢赶踩着点来到了八号工艺品加工车间。 工作车间占地面积不小，从四周墙面上的斑驳痕迹来看,这间工厂已经有些年头了，头顶的灯不算明亮,让一切都灰蒙蒙的。 八台正在工作的履带式输送机嗡嗡作响。 一样样需要加工的工艺品被传送至另一边。履带两侧是正在认真工作的工厂员工。 四人刚一进门,就遇到了正在巡视地盘的八号生产车间组长。 组长是个高胖的男人,留着一嘴络腮胡子,看起来面色不善，但开口时语气却意外温柔。 “我听主管说今天要来新人，应该就是你们几个吧！我是这里的组长，大家叫我高组长就行，来，这是厂区规则，大家一定要注意遵守哈,你们先去九号机，一共四个位置，我去给你们拿车间手册顺便开机。” 指了指墙面上贴着的陈旧规则,高组长脚步轻快离开。 四人不约而同望向墙上的厂区规则,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厂区规则] 1.不论你原先是什么人，来自于什么地方,只要进入这里，你就是日光工艺品加工厂的员工。 2.请严格遵守工厂内各区域规则，如有疑惑，可以咨询你的上级。（不过他们只会回答上级的问题。） 除了第一条外，后面的每条规则多多少少都有备注。 3.普通员工的工服为灰蓝色，在厂区范围内,员工必须身穿工服，只有更衣室和宿舍内可以不穿工服。（请保证工服干净整洁，如果有污渍一定要尽快清洗，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5.工作满三个月后，员工可参与升职竞选。（锈斑城本地人除外，本地员工请在入职时提前说明。） 6.医务室在原料采购员办公室旁。（如果遇到原料采购员，请不要和他们对视，尤其是你的衣服并不干净时。） 7…… 林林总总一共有十六条规则，大都是和日常生活以及厂区内范围规划相关。 许知言快速看完，眉头微蹙思考着规则背后的含义。 这些规则粗看并不算太复杂。 可每一条规则背后注解似的括号内容就有些耐人寻味，夹杂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抬头环顾四周，他发现每个工人都聚精会神，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履带，没有人看他们，大家似乎都怕错过上面缓缓路过工作台的工艺品。 可这些工艺品的数量不多，履带移动也很慢。 别说四个人了，这么点工作一个人速度快点就能干完，几条履带上大都是只有最前头的人偶尔做一下贴牌和打螺丝的工作，剩下三人疑似发呆。 收回目光，许知言对着甘靡扬了扬下巴。 只可惜两人的配合默契为零。 “干嘛？” 甘靡语气凉凉。 许知言指了指旁边正在盯着履带的工人，沉声道：“你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一直盯着传送带。” 冷不丁被分配了任务，甘靡疑惑反问：“你怎么不去？” “我怕有诈。”许知言诚实的有些过头。 “……你怕有诈所以让我去？”甘靡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这几个字。 见甘靡难以置信地望过来，许知言连忙示意对方小声点，压低了声音狡辩：“对，你比较机灵，让他们两个去我怕翻车。” “呵。”甘靡冷哼一声。 这话听着好像有几份道理……才怪！ 但诡异的是，突然被安排了合作任务，他内心并不排斥。 必须承认的是，在今天之前他想象过很多次，当自己再次和许知言进入同一个副本时会是什么情形，大概率是寒暄两句后，直接动手…… 现在平和的情形完全超出预料。 纵然是迫于规则，但每次和眼前张扬青年讲话的时候，他都会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就像人类那样活着。 只可惜甘靡还没能拉下脸来，去询问一旁传送带旁的员工，就被西楠突兀的声音打断。 “他不去我去。” 说完，他走向距离几人最近的一条履带，站在了一个员工背后。 “啪——” 没有招呼也没有沟通，他伸手拍了一下员工的脑袋，然后冷冷开口：“为什么盯着空传送带？” 那倒霉员工被打的脑袋一歪，差点摔倒，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露出一双充血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匆匆瞥了眼身后的西楠后，就立刻转回头去继续看着履带。 从拍打到员工动作结束，整整十秒钟。 西楠折返回来的时候，脑袋后方突然传出来‘咚’的一声，是攻击反弹生效了。 这点攻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没事人一样回到几人面前，见三人一脸震惊望过来，西楠才迟疑着开口：“他不说。” 许知言最先反应过来。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对方的执行力过于离谱，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甘靡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搞不明白白痴的脑回路。 见气氛逐渐诡异起来，跟在许知言身侧的齐山仁小声提醒道：“组长是不是快回来了，我们要不先去工位上坐着？” 说什么来什么。 齐山仁话音未落，高组长就拿着几张纸推开了车间门。 四人收敛起表情装作正在看规则的模样。 几分钟后，关于工作的规则落到了每个人手上。 [八号工作车间手册] 1.每条传送履带上必须有且只有四名员工。 2.除了新人外，其余人必须提前至少一分钟到岗。 3.工作期间，只有上厕所时可以离开工作岗位，其余时间禁止离开。 4.八号车间是工艺品进入包装车间前的最后一个车间，员工的任务是给工艺品贴上标签，以及固定好螺丝，以便最后包装。 5.请一定确保工艺品在脱离传送带最后一名员工手上的时候，螺丝固定完成，标签也已经贴好。 6.不可以在工作时间进食，工艺品不会吃东西，如果你听到有人在向你索要食物，一定要严词拒绝。 7.请勿将自己的工具带离工作台。 8.如果你去洗手间回来时，发现有人坐在你的位置上，而你又恰好不认识对方，请立刻报告给车间组长。 印着规则的纸也就笔记本那么大，一共只有九条规则，其中前八条在正面上，虽然里面有个别内容看上去有些问题，但勉强还算正常。 可是当大家将纸反过来时，表情各异。 9.传送带无法停止，传送带无法停止，传送带无法停止…… 车间规则的纸条背面印的满满当当，都是这一句话。 明明是油墨打印的黑体字，但当目光游移到最下的时候，却感到了一股从文字中传出来的莫名恐惧。 是谁写的最后一条规则？ 高组长像是没有看到大家的表情，愉快地拍了拍手，指着第九台机器的四个工作台开口。 “规则大家都看完了，自己选择位置，一定记得不要违规，尤其是第五条，如果有残次品被送到包装部门，所有人都要受罚！” 他说着惩罚的话语，语气中却听不到半点恐惧。 四人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在高组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机器旁。 许知言一马当前，指着靠近传送带的最后一个工作台，对着西楠诚恳道：“最重要的位置就交给你了，千万别漏了什么！” 已经完全被机械造物替代的双眼不自然地转了转，西楠没有说话，老实地坐在了指定的位置。 “喂喂，你他妈要不要这么听话？” 甘靡没好气吐槽起来。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许知言拍拍齐山仁，示意他和自己坐中间，隔开这两个不对付的家伙，以免螺丝打到一半把机器给打炸了。 没人知道这次的副本强度到底如何。 不过托西楠莽撞的福，许知言倒是看到了更多信息。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吸引其他员工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按照时间，现在应该刚上工不久，但那名被打的员工却一脸疲态，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高组长说的‘所有人都要受惩罚’指的是车间所有的人，还是他们四个人？ 隆隆机械声带来了第一个待加工工艺品。 皮球大的灰色球体由远到近，让看清楚全貌的四个人表情各异。 “铁球？铜球？” 甘靡坐在第一个工位，率先发出了质疑声。 传送过来的球体上没有任何花纹，但球体看起来有些凹凸不平，某些地方还能看到起伏的边缘线，最顶端有四个排列奇怪的螺丝孔洞，上侧孔洞中间的凹槽处应该就是贴标签的地方。 他看着圆球从眼前被传送走，表情凝重没有贸然伸手。 齐山仁在他旁边安静如鸡，不敢说话更不敢动手。 许知言倒是在球体传送过来的时候，伸手捏起旁边的贴纸，啪叽一下贴到了凹槽处。 只有西楠在球过来的时候，快速拿起手里的工具，‘嗡嗡’几下，利索德打好了四枚螺丝，打完后他还不忘探出头去，盯着甘靡的方向淡淡开口。 “你真没用啊。”话里的内容配上无机质的电子音，听起来嘲讽拉满。 甘靡一愣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嘲笑他连螺丝都不会打？ 他再次气绝，忍不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这个破副本，这疯狗纯纯就是有病！ 只有许知言来不及参与两人的争端，望着被送走的工艺品，迟疑着开口：“你们看那个球像不像个金属做的人脑袋？” 四枚钉子正好对应着眼睛鼻子，以及嘴巴的位置…… 等等，他怎么记得其他几台机器上传送的工艺品和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