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巨型机甲展开它们背部的双翼, 无数道刺目的激光射线在空中交相亮起，四处爆开的火光宛如炸开的烟火, 一艘接着一艘的海盗星舰相继从空中陨落。
马特鲁海盗的总控制室中, 伴随着不断着响起的警报声，控制面板上冒出越来越多的红叉。
“启动‘毁灭者号’，就现在！”
塞约斯面色沉郁地发出这道指令, 随即他冲出剧烈摇晃的舰舱，径直朝最里面的舱门走去……
天空之上,
沐辰操纵着“飞鹰”灵活地穿梭于密集的激光射线与枪林弹雨中，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双翼在空中翻出灵活的弧度擦着那一道道红光而过，驾驶舱后的那双蓝眼瞳则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前方的黑水城城门。
就在他又精准地击落一架海盗星舰后, 不远处的海面忽然破开, 一座堡垒似的潜艇从水面浮出, 它的胸口正中央有一个醒目的内嵌式蓝色弧形光圈，透过潜艇的驾驶舱，沐辰可以看见塞约斯正面色阴沉地操控着那台机器。
“嗡！”
空中爆发出一声穿透性极强的尖锐高频音，像是金属音叉不断颤动产生的巨大涟漪，震得人耳膜生疼，心中徒生出一股抓心挠肺的烦躁之意。
与此同时, 潜艇的蓝色光圈中亮起一阵刺目的白光, 以光圈为中心荡开的冲击波犹如核｜弹爆炸后产生的蘑菇云一样开始向四周散开。
沐辰皱起眉, 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前的剧烈白光。
紧接着, “哐当！”，是杂物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感受到驾驶舱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飞鹰”的机身忽然不受控制地左右颠簸起来, 沐辰原本瞄准了海盗星舰发射出去的光线一下子失去了准头。
“滴滴滴！”红光亮起, 荧蓝的控制面板弹出数条警告信息：
【驱动器发生故障，请尽快检查设备】
【驱动器发生故障，请尽快检查设备】
【驱动器发生故障，请尽快检查设备】
沐辰努力操控着“飞鹰”稳住重心，他侧目望去，只见自己身后的其余七八台机甲同样出现了这般僵硬、不受控制的情况。
“该死……”
通讯器中传来“蓝鲸”驾驶者温斯特的咒骂声，“那台破机器产生的冲击波会对驱动器产生干扰信号，我们想我们应该尽快撤回到军舰上，上校。”
而此刻，眼前重新集结起来的海盗星舰，再次排好阵型，正如蜂群一般朝他们袭来，这些星舰侧翼射出的激光射线击中了几台身旁的机甲，剧烈的冲击力下，机甲失控地朝海面坠去。
沐辰目光冷冽地审视着这一切，他很快做出了指令，“所有机甲撤回军舰，集中飞行舰和潜艇的火力炸毁那台仪器。”
“收到。” 温斯特当即对着通讯器道：“呼叫一队，呼叫一队，全体成员现在立刻撤回军舰甲板！”
很快，军舰便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驶来，操控着“飞鹰”下降的过程中，沐辰看到他们刚派出炸毁“海上堡垒”的轰炸舰队遭到了鳄鲸群的阻拦，沉渊一般的海面掠过无数骇人的坚硬鳞甲，鳄鲸不断冲撞着试图驶向“海上堡垒”的潜艇，炸开的鱼雷与激光射线交错在一块儿激起一阵又一阵猛烈的浪花，咕涌的海水很快被染成鲜红色。
沐辰操纵着机甲快速下降，视线却落在这片汹涌的海域上。
“嗡！”
伴随着涡轮转动发出的巨响，“飞鹰”降落在军舰的甲板上，掀起一阵狂风，李副官立即率人迎了上来，他们看见“飞鹰”驾驶舱的舱门打开，里面的人却没有顺着云梯出来。
李副官试探性地冲舱内喊了一声，“沐辰上校？”
下一秒，沐辰将手中的终端抛给李维，目光直直地凝视着远处汹涌的海面，滢蓝的眼瞳中映出一片跃动的火光。
李副将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您要做什么，上校？”
湿咸的海风气息中，
沐辰扬起长眉，“替我看好‘飞鹰’，不要让它受到任何损伤。”
李副官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之际就见对方一把摘下头盔，银发如瀑布般垂下，只身跳入了汹涌的洋流当中……
“艹，沐辰你疯了？”
刚从驾驶舱出来的泽维尔冲到船舷旁抓着围栏，他望着海面消失的水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面对沐辰疯狂到几近不要命的举动，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应该称呼他的军衔而不能直接叫名字。
几乎就在跳入海面的一瞬间，沐辰的双腿化作冗长的尾鳍，锋利的背棘将训练服撕成碎片，尾鳍极速地摆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波水流的走势与形状，仿佛与这片幽深的海域融为一体。
冰冷的洋流将他包裹，刺.激着人鱼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他脖颈两侧的腮不断翕合，摄取着四周海水的养分，一种属于深海人鱼原始的、本能的力量正在苏醒，他几乎就要按耐不出将周遭生物都撕碎的冲动。
正在操纵着“毁灭者号”的塞约斯义眼转动，在看到那抹泛着粼光的鱼尾从海面跃起时，他愣了一下，只感觉浑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他神情激动地吩咐左右道：“那条人鱼，给我抓住他！”
他当即用义眼锁定了水下的人鱼，目光阴鸷地盯着那接近完美的造物。
沐辰柔顺的银发在水下泛着一层雾光，人鱼俊美的五官犹如神话传说的神衹，尤其是那双蓝眼睛，再价值连城的珠宝都比不上这双蓝眼睛，望着对方朝自己这边疾驰而来的身影，塞约斯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应该活捉这条人鱼，即便只是为了一个标本，都会有人愿意出大价钱。
在塞约斯下达指令后，骑着鳄鲸的海盗很快便从四处涌来，他们手握电棒，操控着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朝沐辰冲去。
人鱼银黑色的尾鳍虽然将近有两米半那么长，但他和鳄鲸的体型根本不能比。
驾驶舱中的塞约斯满意地欣赏着这一切，他看着此刻犹如瓮中之鳖的人鱼，脑海中已经预想到了对方将会以何种狼狈的姿态逃走……
毕竟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
“舰长，他冲过来了！”
通讯器中传来的惊呼声唤回了塞约斯发散的神色。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沐辰并没有逃的打算，他甚至在不断加快游动的速度，塞约斯的义眼清晰地捕捉到幽沉的海面之下，人鱼的手蹼边缘锐化出了一层尖锐的钢化利爪，足足有一个指节那么长，紧接着尾鳍上的鳞片忽然开始层层闭合，背部与侧鳍长出了一排排长而锋利的尖刺，沐辰原本滢蓝的眼瞳在这一瞬间变为幽深的暗黑色，似是被墨水晕染开了一般，墨黑色逐渐向四周的眼白扩散，最终将整个眼球填满。
人鱼的皮肤依旧白得近乎病态，在这种黑白两极的碰撞下，视觉冲击更为明显。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被造物主偏爱、徒有美貌的“脆弱”生物，更多了一种令人胆寒的气质。
亲眼见证了人鱼演变的全过程，塞约斯神情一滞，后背蔓上一股寒意，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显然，骑着鳄鲸冲在第一线的海盗也有些震惊，但他们毕竟是常年征战这片汹涌海域的人，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操控着鳄鲸试图将沐辰当场撕碎。
就在那长满利齿的巨吻朝沐辰俯冲而来之际，，
“Olligence”
人鱼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刺耳尖利的吼叫，震动的水波向四周荡开，几乎就要刺穿人的耳膜。
塞约斯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那高昂激抗的叫声仿佛直接灵魂，令人的心神都为之震颤。
他知道这是古亚特兰蒂斯语，这个词语在奥斯帝国的语言中类似于“我命令你们”或者“臣服于我”的意思，是族群中的至高王才能发出的指令，传闻曾经的深海人鱼拥有驾驭一切海洋生物的能力，而他们这群海盗的驯兽术也正是从此演变而来……
但是，亚特兰蒂斯早就灭亡了，想到这，塞约斯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上一代能用古亚特兰蒂斯语驭兽的人鱼王起码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更何况沐辰根本不能被称为“王”。
然而就在人鱼发出吼叫声之后，冲在最前面的那只鳄鲸却猛地减缓了速度，猝不及防的“刹车”之下背上的海盗被它给颠了出去，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鳄鲸看着人鱼幽黑的双眸，忽然低下了自己的眼瞳，就仿佛被一股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给吸引了过去一般，它摆动着侧鳍缓缓朝人鱼游了过去。
大概距离沐辰还有半米的位置左右，鳄鲸收起满嘴尖牙，它低垂着眼瞳，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在人鱼面前低下了自己的脖子……
四周的气氛迅速安静下来，仿佛洋流都停止了一般。
下一秒，
人鱼半眯起狭长的蓝瞳，他伸出自己的手搭在鲸鳄的头上，声腔震动，发出了一声低吼，
“Assassin the.”
剧烈震动的声波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四周的海盗闻言皆神色一僵，瞳仁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Assassin”在古亚特兰蒂斯语中是猎杀的意思，人鱼刚才说的那句话大意就是……
“把他们都杀光。”
他们苍白着脸，下意识垂下眼眸去察看自己坐骑的情况。
跃动的海水之下，有人看见自己的鳄鲸覆在眼睛上的那层银膜翕动一下，紧接着……
“哗啦！”
庞然大物忽然从空中腾起，它张开巨吻将被摔出去的海盗当场撕成两半。
猩红的液体染红了这片海域，空气中荡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鳄鲸发了疯一般的开始攻击这群海盗。
望见不远处的这一幕，塞约斯气得咬紧了牙关，他冲自己平时负责管理“鳄鲸骑士”的副手道：“快想办法控制住它们！”
“没有办法……” 那一头传来副手绝望的声音，“舰长，它们彻底失控了！”
另一边，
沐辰骑上那只鳄鲸，他俯身在对方耳旁低语一句，鳄鲸立即潜入水中，以冲刺的速度朝塞约斯所在的“海上堡垒”冲去。
他骑着鳄鲸灵敏地避开堡垒发射出地一道道激光射线，径直撞向那些前来追捕自己的船只，鳄鲸剧烈的冲撞下，海盗船舰的舰身猛烈的摇晃起来，不少人被卷入了汹涌的洋流之中，沐辰钢化的利爪轻而易举地将那些海盗的咽喉割开。
血水洇染了整片海域。
看着人鱼突破层层重围朝自己所在的方位冲来，塞约斯眼瞳剧颤，他当即扔下手中的操控装备，拿起一侧墙上的机｜枪冲出了驾驶室。
就在他冲上潜艇表面的指挥塔之际……
人鱼已然上了岸，沐辰还在滴水的长发紧贴着他苍白湿冷的皮肤，他眼瞳中的黑色逐渐退去，又变回了滢蓝的瞳色。
他的利爪攀上潜艇表面，在飞跃上岸的一瞬间按下了自己一侧的手环，细小的液态金属颗粒从他的颈部开始蔓延，很快便形成了一件完成的黑色紧身衣。
“砰！砰！砰！”
发觉入侵者的海盗迅速举起机｜枪朝人鱼开火。
沐辰一个敏捷的侧翻躲进围栏之后，靠着舱门的掩护避开了机｜枪的扫射。
“踢踏，踢踏，”
廊道的另一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沐辰侧目看去，发现是正在巡逻的另一支海盗兵。
“唰！”
他的袖口弹出两把利刃，以极快的速度翻到走廊另一头，在这群海盗兵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用银刃割开了对方的咽喉。
随着洒落在地面的鲜血，这群人应声倒地。
“妈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塞约斯忍不住发出一声咒骂，他握住枪匣，迅速地给机｜枪上了膛，再次抬眸准备用义眼探寻沐辰所在的方位之际，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光闪过。
“砰！砰！砰！”
塞约斯弯腰躲过了沐辰的攻击，他条件反射地用机｜枪对准了身后一阵扫射。
沐辰翻身往右侧闪避，然而其中一枚子.弹还是擦过了他的左肩，在手臂的位置划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鲜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黑衣。
塞约斯见状，举枪正欲再次进攻之际……
“呃！”
他忽然感觉喉头一阵剧痛，嘴间溢出一口血沫。
沐辰的袖刃伸长了将近两倍的距离，他径直刺进了塞约斯的咽喉，迎着对方瞪大而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一刀将塞约斯的脑袋砍了下来。
刀口整齐平整，一丝多余的割痕都没有，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仍在跳动的血管与森森白骨。
“轱辘，轱辘，”
头颅缓缓滚落到沐辰脚边，塞约斯的双眸依旧死不瞑目地圆睁着。
沐辰拎起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随即又找出塞约斯的终端，他调出照相机后让终端自动悬浮在空中。
面对着终端的拍摄镜头，他伸手拭去脸颊上被溅到的血痕，手拿着人头微笑着弯起唇角伸手比了一个耶的动作。
快门按下的瞬间，人鱼俊美无暇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仿佛他拿着的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而是在与多日未见的老友合照。
神情天真到近乎残忍。
拍完照片，沐辰将自己与塞约斯的“亲.密”合影投放到了马特鲁海盗剩余所有的星舰与飞行器之上。
一时间，海盗们惊恐地发现，控制面板与通讯荧幕上的画面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塞约斯目眦欲裂的残破头颅与人鱼真挚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