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公主府
所有人的目光, 都汇聚在了顾青昀身上。
顾青昀面色如常，淡淡地开口：“是么……两年未来，兴许变了。”
张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干巴巴地回应道：“是啊是啊！呵呵呵……我就说，之前怎么没听过这里有甜水巷……”
阿水则有些懵懂, 她看向阮梓义, 茫然问道：“什么是甜水巷？有很多甜食吃么？”
阮梓义登时变了脸色, 忙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千万去不得！”
阿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葛云天小声嘀咕道：“早知道有这般好地方，今日瞎转悠什么？”
侯立恒听到这儿, 眉头皱成了一团，若是真要去甜水巷, 那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唯有苏玉音，静静盯着顾青昀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众人面色各异，直到小二来上菜，才打破了这份尴尬。
顾青昀看起来神情平静，但每隔须臾, 便要看苏玉音一眼。
但此时的苏玉音，正被钱蔚儿缠着, 一起商量在状元街开首饰铺子的事。
而顾青昀不吃菜，张乾便心里跟着打鼓, 不住地检讨自己，不该多嘴。
阮梓义将一切尽收眼底, 只笑着为阿水介绍京城的特色菜, 嘱咐她多吃些。
胃口最好的, 便要属侯立恒了, 他自清晨离家出差，就没有吃饱过，现在，终于能大快朵颐了！
这古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晚膳结束。
顾青昀便道：“想必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众人便分道扬镳了。
待上了马车，顾青昀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苏玉音的身旁。
“晚上你似乎吃得不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玉音无甚情绪道：“没有。”
顾青昀沉吟片刻，“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玉音听了这话，挑眼看他，“你觉得呢？”
顾青昀看着苏玉音的眼睛，道：“张乾说的地方，我当真没有去过，你若不信，可以找人打听打听，两年前我科考之时，那一片都是普通的民宅。”
顾青昀认真解释道，与此同时，心中已经把张乾骂了一百遍。
苏玉音不过是累了，也没有多生气，但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对他的过往来了兴趣。
她一目不错地盯着顾青昀，道：“那我问你，你遇到我之前，可曾对别的姑娘动过心？”
“不曾。”顾青昀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不信。”苏玉音嘟囔道：“你在移山书院之时，便是人中翘楚，听张乾说，自你登科后，京城的小姐们都变着法儿地邀约你出去，就连三公主都想将你据为己有……那么多名门贵女，难道你从来没有动过心么？”
顾青昀看着眼前人，苏玉音眼眸清亮，佯装生气的她，神情还带着三分娇憨。
顾青昀重复了一遍，“当真不曾。”
“早年间，我一心只想完成我父亲的未成之事，待朝局稳定，寻得机会，我便要去鞑族查明真相，为我父母报仇。”
“说实话，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成婚之事……”顾青昀定定地看着苏玉音，声音温柔，“我自京城下江南，表面上是为了躲避三公主，实际上，却是陛下想摸清江南的局势，顺便历练我一番。”
“来到江南之初，我也彷徨过，担忧过……但后来，我却觉得，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下江南，娶了你。”
顾青昀的声音十分低沉，萦绕在苏玉音耳旁，恍若一阵暖人的风，连面颊都蒸热了。
苏玉音小声嘀咕，“你那时候还不情不愿呢……还是我追到驿站，找你求亲的……”
顾青昀沉声道：“那时候，我确实还没有想好，有不少顾虑……但相处过后，我便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顾青昀握住苏玉音的手，道：“玉音，谢谢你……陪我从孟县，一直走到现在。”
顾青昀目光深情，言语仿佛是从心间传出来的。
苏玉音看着他，轻声道：“不止以前，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要留在京城稳定局势也好，你要去鞑族，查明真相也好……我都会在你身边，就算帮不上太多忙，也不会让你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孤单。”
话音落下，马车里安静了一瞬。
顾青昀抬手，将苏玉音拥入怀中。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呼吸贴近她的耳朵。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抵赖。”顾青昀嗓音微哑，缱绻至极。
苏玉音莞尔，“若是骗你，就让我做生意亏本。”
顾青昀唇角多了一抹笑意，抱紧了她。
苏玉音走了一整日，早就累了，没过多久，便懒懒地靠在了顾青昀身上。
顾青昀见状，便脱下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苏玉音便顺势抱住他的腰身，闭上眼，往他怀里钻。
姑娘家的呼吸，温热香软，顾青昀喉结滚了滚，低声道：“玉音。”
苏玉音无意识地回了一句，“嗯？”
顾青昀沉声道：“有一件事，可能被你说中了。”
苏玉音随口问道：“什么事？”
“陛下恐怕真的想将我留在京城。”顾青昀道：“如今时局动荡，陛下的身子又大不如前，正是用人之际。”
苏玉音想了想，道：“那还不容易，你若要留在京城，我陪你在这里便是……”
顾青昀知道苏玉音很重视苏家的生意，便道：“那你江南的生意怎么办？”
苏玉音一笑，“我做的那些营生，如今还算平稳，也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可以让各地账房先生协管，定期回去看看就好……若要长期留在京城，我也可以在京城盘下几个铺子，试着做做别的生意，就像钱蔚儿那样……”
一提起钱蔚儿，顾青昀随口问道：“钱小姐如今和凇然，到底怎么样了？”
苏玉音思忖片刻，道：“我曾经以为，林凇然不会喜欢钱蔚儿……他从前喜欢的姑娘家，都是柔弱娇美的小家碧玉，像钱蔚儿这般大大咧咧，又行事高调的，他一向敬而远之……”
林老爷和林夫人，对林凇然的教导，一直十分严厉。
林夫人便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在生意场上，见了谁都不会犯怵。
也是因为这种性子，导致林凇然自小便不敢与她过分亲近，不然，就很容易受到责备。
苏玉音猜想，林凇然很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迟迟犹豫着，不敢接受钱蔚儿。
顾青昀听了苏玉音的话，也想了一会儿，道：“其实，一个人最介怀的，也可能是他最想要的……这一切，还是要他自己想清楚才好。”
苏玉音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迷糊了，“他们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顾青昀轻抚她的发，压低声音道：“感情之事，本就不是可以用道理衡量的。”
说罢，他垂眸看去，怀中的苏玉音，却已经睡着了。
顾青昀唇角勾了勾，为她盖好了披风。
马车穿过大半个京城，终于到了林家别院。
待到此时，苏玉音还未醒来。
于是，顾青昀便将她抱下了马车。
管家见状，连忙迎了过来。
“姑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青昀笑了笑，道：“累了，走不动了。”
怀中人的睫毛抖了抖，明显是醒了，却又不肯睁眼。
顾青昀看破却不说破，只继续抱着她，往内院的方向走去。
管家亲自为两人掌灯，明珠和翠珍也紧随其后。
待到入了院子，顾青昀便迈入卧房，将苏玉音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苏玉音懒洋洋地滚进了床榻。
翠珍低声道：“姑爷，管家还在院子里……”
经翠珍这么一提醒，顾青昀便也觉得，方才管家似乎欲言又止。
他便对翠珍和明珠道：“你们先照顾好她，我去去就来。”
两人连忙应声点头。
顾青昀出了卧房，转过身子，轻轻关上了门。
管家本来等在院子里，见他来了，便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
顾青昀看了一眼管家的神色，他面有焦急，却又有些踟蹰。
顾青昀开口问道：“管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神色有些复杂，道：“姑爷有所不知，今日，三公主的人来我们府上了！”
顾青昀听罢，面色微变，沉声问道：“三公主派人来做什么？”
管家自怀中掏出了一封帖子，呈给了顾青昀。
顾青昀接过帖子，直接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管家道：“三公主说，听闻姑爷为陛下立了大功，便想请咱们小姐去参加公主府的雅集，以示嘉奖……”
管家是林府的老人，对这京城之事，也十分清楚。
他之所以没有当着苏玉音的面说，便是担心以小姐的脾气，恐怕会直接将这帖子撕碎。
他们林家在京城虽然站稳了脚跟，但也不敢贸然得罪三公主。
顾青昀面无表情地收了信纸，道：“派人回禀三公主，就说玉音身体不适，不能去了。”
顾青昀知道三公主的为人，这般相邀，定是想为难于她。
况且，对方特意定成了女眷的雅集，便是想单独见她，让自己却不便相陪。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却忽然开了。
顾青昀回眸一看，苏玉音的身影就在眼前。
顾青昀眉头微顿，道：“你怎么起来了？”
苏玉音笑笑，道：“没睡着，自然就起来了……”
说罢，她拿过帖子，一目十行地看完，又“啪”地合上了帖子。
“看起来挺有趣儿。”
管家有些担忧地看着苏玉音，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苏玉音勾起唇角，笑了笑，“三公主的邀约，自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