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番外·京城日常（八）
顾青昀见她反应这么大, 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青昀宠溺道：“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快吃些东西罢。”
苏玉音这才哼哼唧唧地下了床, 坐到了桌前。
苏玉音本来饭量不大，顾青昀知她不爱吃主食，便传了些菜肴来。
这些菜肴仿佛是提前准备好的, 顷刻间便摆了满满一桌, 看得苏玉音食指大动。
桌上的莲藕煨猪蹄, 火候炖得刚刚好, 一口汤喝下去，便香醇无比, 浓得黏嘴；青笋肉片里, 肉片嫩滑, 青笋爽口，搭配起来很是开胃；还有又大又圆的红烧蟹粉狮子头, 明明不是吃蟹粉的时节, 这蟹粉也不知道顾青昀是怎么弄来的, 愣是让苏玉音吃出了秋日蟹黄的鲜美。
顾青昀坐在旁边，看着她一点一点吃下去，这才安心地露出了笑容。
苏玉音平日里吃惯了好东西, 但仍旧被这一顿惊艳到了。
她诧异地看着顾青昀, 道：“这不是府中的厨子做的吧？”
顾青昀含笑点头, “不错，这是三殿下的御厨做的。”
苏玉音有些意外，“御厨？”
顾青昀唇角微牵, 道：“今日对月阁开张, 我本想与你一起好好庆祝, 便找殿下借了厨子，未曾想你回得这样迟……”
顾青昀是最不爱欠人人情的，却为了她，去找三殿下借厨子？
苏玉音看着想起顾青昀准备的白玉貔貅，还有这满满一桌子菜，甜蜜涌上了心头，便主动伸出手来，搂住了顾青昀的脖子，主动啄了一下他的唇。
顾青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不得不说，她的主动，他还是十分受用。
苏玉音娇声道：“夫君，你真好。”
除了祖父和祖母，就属他对她最好了！赚的银子都给她，想做什么都纵着她，还时常帮她善后，苏玉音忽然觉得，顾青昀几乎可以和她的银子平起平坐了！
顾青昀垂眸，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眸光灵动，神情娇嗔，轻轻抱着自己的样子，很是可人。
顾青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拢住她的腰肢，轻声问道：“吃饱了么？”
两人只隔着一个呼吸的距离，苏玉音轻轻笑，道：“吃饱了。”
顾青昀眸色渐深，一把将人抱到自己腿上，苏玉音顿觉身下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然后，便听顾青昀在她耳边道：“那我要吃你了。”
苏玉音耳尖微红，还未来得及吭声，便被他揉进怀里，抱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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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月阁自开张起，便一直门庭若市，但苏玉音为了保证客人们的体验，同一时间段，只会放固定数量的客人进去，于是，这对月阁就成了一票难求。
尤其是里面的解心堂，能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苏玉音在解心堂守了两日，来解心堂的客人形形色色，有的是过来骂夫君三心二意，负心薄幸的；有的是来训斥情郎不负责任，移情别恋的；更有甚者，来骂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总之，这个时代里，女子们的不平与怨气，几乎都可以来这里发泄，苏玉音原本雇佣的“替身”，都变得不够用了，便又只得紧急张贴告示，招募耐打的男丁。
顾青昀看着苏玉音拿回来的账本，嘴角抽了又抽，怎么怨气冲天的女子，都被她撞上了？还成了对月阁生意最大的进项？
苏玉音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可以出去花天酒地，招蜂引蝶，就不许我们发泄发泄吗？”
顾青昀轻咳了声，道：“我何时出去花天酒地，招蜂引蝶了？”
苏玉音一脸认真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吾日三省吾身’，你没听过吗？”
顾青昀笑得无奈：“……好。”
苏玉音满意地抱了他一下，“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翠珍走了进来，她福了福身，道：“小姐，宋小姐来了。”
苏玉音如今和宋云舒已经成了闺中密友，一听说她来了，便对顾青昀道：“夫君，你不是还有公务在身吗？你快去忙吧，不必管我。”
顾青昀：“……”
方才又表扬又拥抱的，旁人一来就让他走？
顾青昀有些不甘，伸手轻掐了一把她的腰，压低了声音道：“晚上跟你算账。”
“算账”二字一出，苏玉音便想起那晚的酸软，面上都热了两分。
翠珍想笑又不敢笑，连忙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宋云舒便走了进来。
如今已到了春日，宋云舒换上了轻薄的春衫，被日光一照，面庞更显柔和，她笑着开口：“没打扰你们夫妻团聚吧？”
“自然没有。”苏玉音笑道：“这是江南送来的新茶，你尝尝？”
宋云舒点了点头，便坐到了一旁。
苏玉音端起茶盏，问道：“你的医馆筹备得如何了？”
宋云舒笑道：“里里外外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教你。”
苏玉音还没有开过医馆，但听到宋云舒这么说，一时也来了兴趣，便道：“说说看？”
宋云舒看了冰叶一眼，冰叶便乖巧上前，呈上了一本册子。
苏玉音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顿时有些诧异，道：“开医馆居然这么贵？”
这本册子是宋云舒测算过的医馆投入，从买铺子、装潢，到后期的请人帮工和购置药材等，但凡能想到的，都已经写了进去。
宋云舒道：“我学医多年，虽然行医的时间不长，但对医术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之前以为开医馆不是难事，但这些事张罗下来，我才发现，要开一间医馆，光是懂医术远远不够，还得懂经营，会用人才好。”
“我略一测算，发现这医馆的成本也不低，以我的积蓄，最多能撑个一年半载。”
苏玉音接着她的话道：“所以，你在想，这医馆到底要如何能开得更久些？”
宋云舒认真点头，道：“不错……我原本是想行善举，可若是只能短期行善，却也有些可惜，可若是将医馆当成赚钱的营生，我又不愿意……”
毕竟，她不缺银子，只是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苏玉音思忖了片刻，笑着回应道：“这还不容易？你把病人区别对待不就好了？”
“区别对待？”宋云舒诧异地看向苏玉音，有些不解。
苏玉音笑道：“你可以不挣钱，但也不能老亏本嘛！就对病人收取正常的诊金，如果遇到穷苦百姓，便单独免了这部分银子，反而更好。”
宋云舒有些迟疑，道：“这……这样能行么？”
苏玉音解释道：“其实，无缘无故的施舍和行善，容易被人们当成理所应当，但如果你的诊断和药材，本来是明码标价的，当你行善之时，病人反而更能感念这份温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玉音在生意场上的时间不短了，见过不少恩将仇报，以怨报德的情况，她只怕宋云舒一片好意，最终招来非议，便为她想了这个法子。
宋云舒为人聪慧，自然也明白了苏玉音的意思，会意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去便改一改医馆的经营规则，若有了诊金和药费的补贴，这医馆还能开得久些。”
宋云舒又和苏玉音一起聊了半刻钟，便起身离开了。
宋云舒带着冰叶出了尚书府，冰叶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回府么？”
宋云舒想了想，道：“还是去城东看看医馆吧。”
冰叶低头应是，两人便下了马车。
学士府的马车，一路稳稳地向城东行驶，可才驶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宋云舒有些意外，对冰叶道：“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冰叶听了，连忙撩起车帘，便下了马车。
不多时，冰叶便回来了，她低声道：“小姐，前面有人摔了一跤，似乎疼得厉害，有几人围着看热闹，这才把巷子口堵了。”
宋云舒一听，秀眉微蹙，道：“去看看。”
说罢，宋云舒便拎起裙裾，快步下了马车。
狭窄的巷子口，果然有不少人围在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宋云舒走近了些，便听见人群中传来焦急的喊声，“救命啊！谁能救救我家老夫人？”
宋云舒和冰叶挤进了人群中，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一位老夫人。
此时此刻，老夫人面色发白，头上冒了豆大的汗珠，身子歪斜地半躺在地上，似乎有些喘不上气了。
宋云舒二话不说，立即蹲了下来，主动拉过老夫人的手，为她诊脉。
冰叶适时开口：“到底怎么回事？我家小姐懂医术，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一旁的老嬷嬷本来急得要哭，听到这话，忙道：“老奴本来陪着老夫人逛街市，谁知有不长眼的骑马经过，差点儿撞到了我们！为了躲避马匹，老夫人不慎滑倒，便成了这副样子！”
老嬷嬷说着，顿时泣不成声。
她跟了老夫人一辈子，见主子这般奄奄一息，她也不敢擅移动对方，只能赶紧派侍卫去附近请大夫，可侍卫去了许久，还没有回来。
宋云舒把完了脉，肃然道：“老夫人是心悸犯了，请诸位散开，莫要围着，会影响老夫人喘息。”
众人一听，忙散得远远的。
宋云舒一把掏出袖袋中的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给老夫人服下。
片刻之后，老夫人的眼神终于清明了几分，虚弱开口：“竹西，我没事。”
竹西听了，连忙抬手擦了擦眼泪，道：“老夫人，多亏了这位小姐出手相救！”
老夫人转头，感激地看着宋云舒，“好姑娘，多谢你了。”
四目相对，老夫人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