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斑带向番外之三十一：我会陪你走下去
当宇智波带子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世界……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者说，变化的不是世界，而是她自身的心态。
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头疼感。
她没忍住抬手捂头，低哼出了声。
一只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还好吗？”
“……特别不好。”她泪流满面地回答说，“拜托，有谁中了月读会好啊？”她突然就想起山洞里的那些日子，她总是一不小心就惹恼了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爷，然后就会被赏一发月读。明明都是个身体不好的老爷爷了，脾气却还特别坏，到最后她惨，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何必呢？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很显然，宇智波斑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她冲他龇了下牙。
再这样下去，没事就从她月读一发都要成为这家伙的“传统艺能”了！
“记忆呢？”
“……恢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提起身上的毯子，把脸给挡住了，然后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宇智波斑：“……”又哭了？
然后他就看到她裹着毯子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语调悲伤地喊：“感觉自己做了超级多丢人的事情，好丢脸啊啊啊！！！”
他原本欲探出的手顿住，而后默默地收了回去，用言语给她补了一刀：“至少这次没哭，倒也是个进步。”
“……我又不是哭包！”她一把拉下毯子，瞪他，“怎么可能老是哭！”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
“……这位大爷您能别老阴阳怪气的吗？！”她就着地翻转九十度，然后如同兔子般朝他所在的方向抬起腿，疯狂乱蹬中——当然，只是在蹬空气，“这种时候我需要的是安慰，安慰！不会安慰人你就闭嘴啦！”
宇智波斑抬起脚，将她的脚踩了下去。
“！！！”她用力挣扎着。
他于是更加用力地踩着。
就这么默默较了一番劲后，宇智波带子放弃了，侧过脸冲宇智波斑翻了个白眼：“斑大爷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他回以她一个冷笑。
“真是的……”她长叹了口气，哀怨地说道，“这残酷的世界，还能不能给我一点爱与温暖了。”
宇智波斑继续冷笑：“那你可以去找你的‘扉间’。”
“……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她再次用毯子遮住脑袋，开始满地打滚，但因为脚丫子正被他踩着的缘故，看起来特别像是一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
宇智波斑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闹。
虽说对于她恢复记忆这件事是好是坏他依旧没有得出结论，但事已至此，再想这些已然没什么意义。而且拜此所赐，她的性格也又开朗了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时而流个泪了。比起哭包，他还是更喜欢傻子。
片刻后，她停下了动作，而后，再次默默地从毯子中钻出一颗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就……觉得有点对不起扉……二代……不对，现在还没木叶，嗯，扉间大人。”她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暂且称呼千手扉间为“扉间大人”。
倒不是说她一恢复记忆就完全抹杀掉了那段友情，只是啊……在这之前，千手扉间对她来说就是木叶曾经的二代目，火影岩上还有他的雕像——也难怪她会在初次见面时觉得他眼熟。哦，除此之外，宇智波开族会的时候也时而会吐槽这位疑似宇智波PTSD患者的二代目。
只要一想到自己失忆后，拼命黏上去要和年轻时候的二代目做世上最好的偷摸大鸡，她就觉得……说真的，有点羞耻。重点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她不自觉将好友标准调成了木叶的那种，嗯，原著鸣人的那种……还好她没喊出什么“即使打断你的腿，我也要把你带回去做朋友”之类的名台词，否则真的会想在恢复记忆的那一秒切腹。
最为重要的是，她最初……
会黏上去二代目的原因……
完全是因为路过河边时，看到了他的那头银发。
无意识地……爱屋及乌了。
虽然她可以拍着胸脯发誓自己投入的友情全无虚假，但是，这段友情的开头却是有点微妙的……
替身情节？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狗血了吧！！！
总觉得……已经无法再直视二代……不，扉间大人了，至少短时间内做不到。同时，还微妙地觉得有点对不起卡卡西。
想到此，她的表情渐渐沉寂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回去，好不容易才能再一次一起愉快地生活着，结果，命运再一次玩弄了他们。
她又这样突然从他身边消失了。
他……
还好吗？
会不会很难过？
会不会又觉得是他的错？
是不是正在到处找她？
是不是又完全不顾他自己的身体？
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
卡卡西……
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
还有，止水，凛，水门老师，玖辛奈师母，兜子，小鼬……
村子里的大家……
她猛地闭上双眼，双手握紧毛毯的边缘，拼命压抑着内心疯狂涌上的悲伤情绪。
宇智波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以为她真的坚强到了某个地步，没想到只是过于迟钝了——就像是被砍了一刀后过了数分钟才发觉这件事的小动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疼痛。
延迟的疼痛，往往比一开始就感觉到的，要疼得多。
他看着她因过度痛苦而有些轻微扭曲的表情，再次叹了口气：“好了，别忍了，想哭就哭吧。”
“我不。”她咬紧牙关，拼命吸鼻子。
“……这次不算你是哭包。”
“我本来就不是！”
“……”
“如果，哭有用的话，那让我哭多少次哭多久都可以。”她再次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臂横在脸上，“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虽然分隔两地，我还是觉得，如果我哭了，卡卡西和其他关心我的人，也一定也能感受到同样的悲伤。”
“……”
“我已经让他那么难过了，我这次肯定又让他难过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给他增加痛苦了……混蛋！”她抬起手用力地砸在地板上，“我怎么就是忍不住呢！啊啊啊啊啊！不许往下流，给我流回眼眶啊啊啊！”
她拼命地砸着地板，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宇智波斑没有阻止她。
又过了片刻，她才放下了手臂，眼睛有些红，脸上却没多少泪意。
他能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忍耐了，而且做得很好。
两人又各自沉默了片刻。
宇智波斑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说，“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回去的方法啊！”
宇智波斑想，不错，的确是她的风格。无论离开过多少次，都一定会循着那抹对于她来说无比耀眼夺目的银色光芒，一次次回去。
谁也无法阻止她。
他垂下双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当然，在那之前，我会陪在斑大爷你身边，帮助你实现梦想的！”她突然又说道。
“……”
然后，他就见她又翻滚着凑了过来，依旧有些发红的双眸中，满溢着真实的诚恳，她说：“难得能够重来一遍，斑大爷你一定有很多遗憾想要弥补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吧？比如说，保护好泉奈；再比如说，维护世界和平；再再比如说，和初恋复合！嘿嘿嘿……”
原本微微动容的宇智波斑听到最后，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
“小鬼，找打吗？”
“嗷！你已经在打了吧喂！”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柱间不是那样的关系。”
“哼，恼羞成……嗷！”她在地上如同一只毛毛虫般左闪右避，“知道了知道了，开玩笑！开玩笑的行了吧？真是的，斑大爷你也已经不是傲娇了，简直是暴娇。”
他收回手，抄在袖中，懒得再搭理她。
她却再次往他身边凑了凑，头顶轻轻地贴在他的腿边：“斑大爷。”
“什么？”
“又一次……走在了相同的道路上呢，我们。”
“……嗯。”
“而且，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她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虚握着，似乎想抓住什么，又似乎已经抓住了什么，“但是，不是我一个人真的是太好了，有你在真的是太好了。所以，不管是怎么样的心愿，我都会帮你一起实现的。……啊，报复社会那种还是不行的。”
“反正，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会陪着你一路走下去的，直到到达理想的边界。”她说着说着，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不够灿烂，但足够真实。
“只是边界？”
“因为理想应该是没有终点的吧？光是能到达边界，找寻到它的光芒，就足够好啦！”她一边笑着，一边将抬起的手朝他伸去，“一起加油吧，斑大爷。有我们两个人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宇智波斑却没有握住她的手，双手依旧抄在袖中，他冷静到甚至有些残酷地问道：“如果，这么做会改变历史呢？小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而后垂下双眸，轻声说道：“可是，历史已经在改变了，从我们回来的那一刻起。现在后悔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哦。”
“……”
“而且，半途而废不是你也不是我的风格。”她继续说道，“难道只因为一个可能性，就对现状置之不理吗？斑大爷，在这方面，我们是同一种人。”
宇智波斑对于她这句话是赞同的，他们的确在很多方面颇为相似，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最终走到一起。譬如说，绝不会主动将命运置于他人之手；譬如说，天生就有着想要承担什么改变什么的责任感；再譬如说……
总之，改变已经开始了。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会也不可能让它停下。
“如果……”她阖了阖眸，表情再次变得痛苦，她强忍着这过于强烈的痛苦，如此说道，“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才能再次见到他……他们，那么我希望至少，那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个孩子不需要几岁就奔赴战场的世界，一个父亲不需要因流言蜚语而自杀的世界，一个……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失去最终几近一无所有的世界。”
一个旗木卡卡西会幸福的世界。
宇智波斑沉默了下，而后伸出手，握住了她伸向他的那只手。
有些凉。
他无声地将它握紧。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问她：如果真的只能到达这样的世界，小鬼你会有可能觉得幸福吗？
然而最终，他没有问。
他只是说——
“我们该搬迁了。”
这也是他本来就打算今天告诉她的事情，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了现在。
“终于啊……”她感慨出声。
伴随着风之国国内忍族的整编结束，他们宇智波自然不能继续居住在风之国的边境，所以，风之国大名特意给忍者们划了一块地盘，作为未来的大本营。
最后定下的地点正是未来砂隐村所在之处，而名字，也还真的就叫砂隐村。
宇智波带子怀疑，这完全是斑大爷的恶趣味。
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个临时居所，所以叫什么其实根本无所谓。
当然，既然大名“下令”了，那他们也该展现出配合的态度，所以，整族搬迁是必须的。
而现在，时候也终于到了。
“具体什么时候？”
“后天。”宇智波斑回答说，“族人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且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动身。”
“后天啊……”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正好。”
“明天有事？”
“……嗯。”她抽回被握着的手，挠了挠脸，有点尴尬地说，“我想明天去给扉间……大人送信，嗯，送最后一封信。不管怎么样，做事情也该有始有终。”
宇智波斑挑眉：“最后一封？”
虽然语气是疑问的，但他不否认自己内心的愉快。嗯，最后一封，不错。
“怎么说呢……”她想了想，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其实还是很高兴能交到扉间大人这样一个朋友的，也想和他做一生的朋友。只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段友情其实有些不对等——不是说他对我不够好什么的，问题在我身上，完全是我自身的问题——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他当救命稻草了。”
“刚带我回来的时候……”她低声说道，“斑大爷你问我，为什么要戴上那个环。我说，是因为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和归宿。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拼命抓住一点什么，也许在别人看来，是我单方面地在为这段友情付出和牺牲，但其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轻轻摇头，“我只是，单方面地将自己人生的重负，压在了扉间大人肩头罢了。”
“擅自地付出，擅自地牺牲，擅自地让他感动，然后，擅自地将一切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那时候我不顾一切地想要留在千手家，留在他身边，却没有想过——如果有人逼迫他命令我呢？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甚至不会告诉我这件事。那么压力，岂不是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我的行为，反而将他逼到了窘境。”
“其实就算离开，我们的友情也不会影响分毫。然而我……”
“这段友情中，我太自私了。”
“何必说到这个地步。”宇智波斑低头注视着平躺在地、头轻轻倚靠在他腿边，面露羞愧之色的少女，“你应该很清楚，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她总是这样，然而正因她总是这样……
“但是，情有可原不代表它就合理啊……”
“小鬼，你总是这样，过度责备自己，又太容易原谅别人。”
“嘛……比过度责备别人总归是要强一点的吧？”
“自私一点，你会活得幸福的多。”
“可这样得来的幸福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她歪了下头，露出一个微笑，“如果我是这样的人，斑大爷你现在也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我聊天了吧？”
“……”
宇智波斑想，在说服别人这件事上，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是这个小鬼的对手了。
“这几个月来的信也是……虽然我想要和扉间大人和好并且一直做好友的心情，直到此刻也没有改变，但是，那种每天一封信的、过于黏人的行为……其实挺恶心的吧？”
宇智波斑给予了她肯定的答复：“是的，非常恶心。”
有一种恶心，叫做他觉得千手扉间肯定会觉得恶心。
“也没听你提醒我……”
“你会听吗？”
“……也是。”她有点心虚地别过眼，小声嘀咕说，“好吧我会改。总之，要好好向扉间大人道歉才可以。”
“而且，时间还有很长。再次相见时，说不定就已经不是敌人了。到那时，再好好做朋友！”
宇智波斑赞同点头：“你说得很对。”
那他就等着到时，看看凉透了的千手扉间怎么和她“好好做朋友”。
“……斑大爷。”
“什么？”
“你……现在笑得有点可怕，一看就不是好人……嗷！说实话怎么也打人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