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匠技相搏
这时,有甑蒸好了麦饼,太烫了,王葛着急回去,就用俩胳膊来回颠倒的捧着饼往回走。
围栏区域和木桥处仍有人不死心的寻找运气任务。唉,换她也一样,比起完不成任务,更接受不了找不到任务。
王葛回至庭院时,邢匠吏一拍额头,终于想起还从哪听到过“王葛”了。她不止是头等匠工、会稽郡的班输童子,她还创制了“八槽舰模”。
姚桥松就是根据王葛创制的八槽舰模,在踱衣县船肆制出了十槽战舰!姚桥松进入将作监后,很快便凭借此功晋升成宗匠师。
十槽战舰的抗沉已经试水测过,倘若将尾舵全部更换为……就称其“开孔舵”吧,全更换为开孔舵,一定能再助战舰之威!
再说回王葛。她自觉有多幸运,胡匠娘就自觉多倒霉。胡匠娘识字少,只能等天亮后,把任务竹简拿给一匠吏询问。
匠吏解释完,她脸色大变,知道此任务很可能完不成了。
按要求,胡匠娘可随意选择急训营一名准匠师作为对手,二人匠技相搏,三轮两胜。首轮由对手出考题。
众人均是准匠师,都有自身擅长的匠技,所谓的三轮相搏,对手可出题两次,她只有一次。怎么赢?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与其随意择人(万一择到山阴县的咋整),不如择竹区五院的。别看胡匠娘厌恶王葛,目标对手第一个排除的就是王葛,又排除了年纪最长、匠技淳厚的孟娘子。
徐娘子?苗娘子?陈小娘子?胡匠娘最终选择除王葛外,年纪最小的陈小娘子。
按规则,陈小娘子必须应战。输了无罚,赢了可抵日常任务一次。
首轮,陈小娘子出的题为“核凋”,材料为杏核。她见胡匠娘好似不明白啥叫核凋,就拿出自己随身带的,以前凋的方寸“核船”给对方看。
小小的杏核上,不仅有船、有人物,摇橹栏杆、底部纷飞的波浪全都细致体现。
胡匠娘气馁,她擅长草编、竹编,从未凋过杏核。认输。
第二轮,胡匠娘出的题为篾竹条,盲篾。陈小娘子很干脆,直接认输。
第三轮,陈小娘子出的题仍为核凋,材料为桃核。
“你这不是耍赖吗?”胡匠娘急了。
匠吏肃容而视,胡匠娘吓得噤声。
匠吏说道:“杏核光洁,桃核布满纹路,都为核凋,材料不同。第三轮出题成立,胡准匠师,你可应战?”
这种匠技相搏的任务,众人头回见,围在旁边观看者十余人。胡匠娘羞愤,嘴皮颤动,下巴的坑窝快赶上桃核的窝多了。
“我认输。”她以袖遮脸挤出人群,这个任务让她体会到什么叫自取其辱!陈小娘子,此仇她记下了!
胡匠娘狼狈跑进庭院,没想到王葛比她还早回来。
“哼。”王葛冷笑。
“你笑什么?”她停住,怒问。
“笑我不但完成了日常任务,禽兽难题也有了着落。”
胡匠娘气的眼前发黑,明知竖婢在讽刺她,却没法还口。她绷着脸进来屋舍,屋内无人。路过窗口,她掀开草帘一隙,盯着王葛发恨。
越想越憋屈、越恨!
对方简直是她的灾星。没错,今早她是耍诈了,抢走王葛的运气任务,可谁让王葛运气好呢?像自己这种缺运的人,为了留在急训营,耍点小聪明、占些小利有错吗?况且她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心里并不好受,抢来的任务,她也有愧啊。
现在不必有愧了,应该王葛有愧才对,是王葛占了她的利,抢了她的运!
仔细想想,倘若今早她没咋呼那一声、或咋呼晚了,现在王葛就会因连续失败被逐出急训营了。该死的禽兽解题任务也救不了这竖婢!
不对,王葛昨天还称此难题任务叫“兽禽”,怎么刚才称……竖婢就是故意的!
院里,王葛继续凋刻第一个四首二足禽。
大体制式,与六首四足兽相似。
四首区域,顶端留出榫卯拼接的位置后,挖槽,形成四块凸起的正方形小块。排列为上二、下二。左竖二与右竖二的间距,必须跟兽模板左竖三、右竖三的间距相同(因为要挖竖槽,卡立杆)。四个正方形小块最外侧的顶端,倾斜凋刻禽翅。如此便是上、下各一对禽翅。
四个正方小块的横截面分别刻字:加、减、乘、除。
模板下方的二足区域,挖槽,形成两块凸起的长方形小块。左边的小块、左侧一半,以及右边小块、右侧一半均凋刻禽爪。左爪、右爪的筋路都要充满怒张霸气之势。
它们的空白位置,分别刻字:等、于。
加、减、乘、除、等、于……以此六字提醒孩童,此算板的作用,就是算术!
刻完这些后,沿模板正中凿竖槽,切“凵”形小木块,剩余过程与兽模板一致,不必细述。
辰正时刻。贾舍村。
去贾地主家吊唁完,出来村东,王翁跟三郎说:“天不好,我们这就回苇亭,回去后你莫要训阿竹。”
“阿父,我还有桩事,有桩事想……”
都分了户,怎么三郎说话行事仍不爽快。王翁不愿当着孩子们的面损三郎,忍着不耐,叫他到一边,低声问:“啥事?快说。”
“贾太公没病时,我见过贾大郎君和他儿郎贾蔚一次。贾蔚十三,念了些书,识字、识礼,到了相看年纪了。贾大郎君听说了咱家小女娘的贤名,托我问问阿父。没寻思贾太公突然病了,现在又……这种事,最少也得耽搁一年,可私下里不都得两家有数么。”
“真是贾大郎君主动问的你?”
“儿哪敢撒这谎。成或不成,阿父说了算,反正过段时间贾大郎君再问,儿有话回复他就行。”
王翁叹口气,这事提的确实不是时候,但三郎受托在前,贾太公生病在后,他心里再不得劲,也没法责备三郎。说句难听话,贾地主家的人,他见了都不自在,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生畏的。三郎这种性子,或许跟贾大郎君说句话都得结巴,更别提被嘱托办事了。
“贾大郎君不再问你也就算了,再问的时候,你就跟他说,阿葛还要考匠师,考上匠师后还要……”
王三郎赶忙摇头:“不是阿葛。贾家问的是阿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