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凉夜
将枫林山庄所有已故之人入“土”为安之后，穆桂天与聂东来二人，又将枫林山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遍。
中年人在将棺材送回来之后，看着穆桂天将他母亲与苏开仙入殓沉湖之后，就带着手底下的两个人离开了枫林山庄。
说是要回去复命，穆桂天压根不管他去做什么，如今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原本他们二人以为，凶手一定会在枫林山庄留下什么线索，可是将枫林山庄上上下下勘察了一遍之后，穆桂天二人心里就绝望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凶手早已将这里的任何蛛丝马迹抹了个干干净净，就如同他们将枫林山庄战死的自己人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一样。
这让穆桂天与聂东来二人颓废的发现，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恐怕只有等着穆桂天父亲穆元自己开口了。
两个人站在枫林山庄的最顶端，看着这个如今变得莫名死寂的地方，穆桂天眼神又一次空洞了起来。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这里有他太多太多美好的记忆，如今却什么都变了，就连很多与他亲近的人都没了。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悲伤还是其他了，或许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已经让他的心死了吧。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替已故的母亲，替枫林山庄三百多口人报仇，可是他却连自己亲手找出凶手的能力都没有。
夕阳已打烊，夜如期而至。
夜风虽温暖，心冰凉如水。
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灯火通明，有的只是死寂与孤独，穆桂天在赏心湖畔的楼阁上，怔怔坐了一下午。
整整一下午，他都坐在那里看着赏心湖发呆，眼里有舍不尽的痛苦与自责。
聂东来陪着他同样坐了一下午，心里有割不掉的悲痛与不平。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也知道这个江湖的残忍，人死如灯灭，本就是江湖上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不忍看到穆桂天从原来那个没脸没皮开朗的胖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更想不到凶手居然如此残忍，直接屠掉了枫林山庄。
他能理解穆桂天如今的心情，因为曾经的他有过和穆桂天一样的心情。
所以，他一直陪着他，纵然一个下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行，别人说的再多都无济于事。
夜更深了，月色中也多了一丝凉意。
穆桂天突然站起身，用他嘶哑的声音说道：“陪我去一个地方。”
像是在征求聂东来的同意，但却并不想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因为穆桂天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下了楼阁。
在清冷月色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聂东来没有问他要去那里，直接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处佛堂，这里的陈设跟清禅寺有很多相似之处。
聂东来没有想到，在枫林山庄，居然还有人热衷礼佛。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穆桂天抚摸着佛堂墙壁上的重彩彩绘，轻声道：“她老人家以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座佛堂，而且她礼佛的时候，特别虔诚，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顿了顿，他接着道：“即便是我与老爷子，以前也很少来这里，原来我一直好奇，这座佛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总是忍不住想跑进来探一探究竟，可是总会被母亲撵出去。”
他自顾自的说着，声音依旧那么嘶哑。
“我记得以前母亲说过，父亲身上的戾孽很重，她想要为其虔诚祈祷，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但却有好像还是不明白。”
在微弱的烛光下，聂东来仔细打量着这座比清禅寺小了很多的佛堂，它与自己以前生活过的清禅寺有异曲同工之处。
同样简陋，同样香火气息很浓，同样有佛像雕塑。
只不过相对于清禅寺，还要简陋许多。
他没有想到，穆桂天的母亲居然还是一个诚佛之人，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傅，清禅寺那个慈祥的老和尚。
既然同样都是诚佛之人，想必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这类人身上并没有太多的怨念，更没有戾气，可她终究还是逃不脱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或许本就是命，却也许并不是命。
聂东来本不愿意多想，可是却又忍不住去想：“佛度平安，佛真的能度平安嘛？”
他不知道答案，也许压根没有人知道答案。
穆桂天整理了片刻心情，继续道：“我母亲是个很贤惠的女人，特别温柔漂亮，我以前从未想过，她会有这么一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穆桂天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掉了下来，虽然没有哽咽声，可是豆大的泪珠，却像雨点一般不停落下。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能够让他们忍心下如此毒手，也想不通这一切为什么。”
聂东来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
江湖中太多的事情，那有那么多为什么？或许不光他们不知道，或许压根就没有人知道。
穆桂天突然不说话了，眼眶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让聂东来看的有些害怕。
“胖子，要是心里难过，就宣泄出来！”
穆桂天虽然一直都表现的很平静，可是聂东来知道，他的心不可能像表象这么平静。
闻言，穆桂天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这种懦弱的宣泄了，只有行凶之人的鲜血，才能让我宣泄。”
“在没有找出行凶之人之前，我无法宣泄也不必宣泄。”
聂东来知道，这是他如今心里的一道结，如果找不出残害枫林山庄之人，也会变成他心中永远的一道结。
“放心吧，不管他们是谁，一个都跑不掉！”
聂东来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等回到圣铉城，他立马让欧阳德他们去着手调查这件事。
他总觉得这件事，或许跟圣铉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他心中并不知道，这种联系存在于什么地方。
“我不会让他们跑掉的，参与这件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终有一天，我会让他后悔曾经造过的孽。”
穆桂天血红的眸子里，突然迸射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居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聂东来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腥之气，就仿佛现在自己身边的穆桂天，是一个刚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刽子手一般。
虽然聂东来不知道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变化，可是聂东来却能清楚感觉到，穆桂天浑身的气势，在急剧增长。
在这一刻，穆桂天仿佛将心中的仇恨，全部转化为了自己的修为，聂东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更不知道，穆桂天这样做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负面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