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守孝
“你对她倒是无可挑剔，连以后都安排好了，可你自己呢？”
莫语诗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从来都不会为自己去想，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关心你？”
说着，她看了一眼正在山谷中飞舞的李如心，忍不住道：“她倒好，现在这个样子挺好，把该忘记的不该忘记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欢乐，可别人能忘掉吗？”
虽然李如心脸上纯洁的笑容，就仿佛春天和曛的微风，能够吹散任何人心中的不快，但却无法拂去莫语诗心底的不平。
在她心中，有对于聂乘风的眷恋与不舍，同样有对于李如心的嫉妒和敌视。
“她对我付出的太多了，我不希望她再为我付出什么，这样的话我内心的亏欠就会少一点。”
聂乘风叹息着说道：“更何况，她都已经这样了，你就迁就一下，我也知道，我这一生亏欠了很多人，也辜负了不少人，包括你在内。”
“如果有余生的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补偿你们，只可惜我始终只是一个人，没有办法给你们太多，也不敢给你们什么承诺。”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聂乘风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有些东西纵然是他我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莫语诗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既然你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太多，那你更应该努力活下来，因为她的余生需要你去照顾。”
“我知道，不管中秋之战有多危险，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赴约，那么我再劝你也无济于事，你向来都是这样的人，我只希望你记住，她在这里，等着你归来。”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到自己，虽然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对聂乘风念念不忘，可是她并不怪聂乘风，怪只怪造化弄人。
她莫语诗向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虽然心里对李如心有诸多不满，可是当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的时候，难免心里还是有诸多悸动。
聂乘风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的原因，李如心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相比于毁掉容貌的自己，她突然觉得李如心更加可怜。
聂乘风怔了怔，道：“我向你保证，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
囚天毕竟不是其他人，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性，江湖上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者实在是太少了。
并不是他对自己不自信，而是他对囚天如今的实力并不知情，他自己过了六年的牢狱生活，虽然修为提升了不少，可是对上囚天这样一个妖孽，他并没有太大把握。
“我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你放心，中秋之战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莫语诗一边说，一边转身向李如心走去，在她转身的瞬间，两道清泪落下，打湿了面巾。
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如果你无法活着回来，那我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再一次见到聂乘风，她的内心虽然很激动，恨不得给他一个思念已久的拥抱，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情绪，因为在她心里，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聂乘风身边了。
从她容貌被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了资格，至少她心里这么认为，这就是容貌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聂乘风看着她抽动的肩膀，感觉鼻子发酸，有东西卡在了咽喉，难以凝语。
莫语诗对他的感情，他心里很清楚，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很清楚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感情。
他人生的遗憾并不多，其中却十有八九是遗憾于女人。
枫林山庄。
漫山葱翠的枫树依旧，但却少了生命的气息，从山顶到山脚，到处是激烈战斗留下来的印记，依稀可怜暗红色的血腥。
如今的枫林山庄，死寂的如同一片坟场。
安葬了枫林山庄所有亡魂之后，穆桂天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选择留在这里，为枫林山庄所有亡魂守孝三日。
聂东来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选择留在这里陪了他几日，等到穆桂天情绪基本稳定以后再离开。
第一天，一日无话。
穆桂天在赏心湖前一动不动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无眠无休。
虽然说修行到他们这个修为之人，完全可以做到辟谷，十天半个月不吃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一天下来，穆桂天的精气神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
聂东来同样在湖前陪了他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穆桂天突然抬起头，双眼通红的对他说：“你不必刻意陪我，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聂东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穆桂天嘶哑着声音继续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在没有报仇之前，我一定会保重身体的，守孝三日之后，我不打算着急离开，我现在的实力终究还是太弱了。”
聂东来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修为的提升，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他是担心穆桂天没错，但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聂东来更担心他会因此而步入非正当修行途径。
“枫林山庄能够在江湖上立足，自然有一定的底蕴！”
对于他的质疑，穆桂天则表现的很平静：“枫林山庄这么多亡魂需要我来守护，我不会让自己走入歧途，这点你放心。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
聂东来微微皱眉：“你说！”
他并没有追问枫林山庄的底蕴是什么，这是枫林山庄的秘辛，他懂得什么是忌讳。
穆桂天也不客气：“回到圣铉城之后，千万不要对悦舒姐提起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如今的他，只剩下老爷子与林悦舒两个亲人了，如果穆桂天没有猜错的话，老爷子恐怕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以他对老爷子的了解，就算是老爷子醒了，也不可能对林悦舒说枫林山庄的遭遇，老爷子与自己一样，害怕林悦舒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迟早都会知道的的！”
聂东来虽然能够理解穆桂天的心思，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纸终究包不住火。
穆桂天目光有些呆滞：“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至于所有的恩怨情仇，他不想将林悦舒也牵扯进来，她为枫林山庄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聂东来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他不想让穆桂天为难。
第二日的时光，伴随着分外刺眼的夕阳的坠落，匆匆而过。
夜幕下，聂东来与穆桂天坐在赏心湖旁，穆桂天多次开口劝说，让聂东来不必陪他，他知道聂东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可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聂东来都无动于衷，他不放心将穆桂天一个人丢在这里。
直到最后，眼看穆桂天都要生气了，聂东来这才勉强答应，陪他完成三日守孝之后，自己就会离开。
他不知道穆桂天还能在这里待上多久，如果穆桂天静下心来提升修为的话，恐怕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他只能先行离开，抛去他自己的事不说，圣铉城那些关心他们的人，恐怕早就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他不可能让这些人一直为了他们二人提心吊胆。
当然，穆桂天他还是得认认真真的说道说道，免得自己前脚刚离开，他就出现什么变故。
第三日的时光，对于穆桂天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煎熬，因为整整一日时间，聂东来都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对他叮嘱个没完没了。
穆桂天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婆妈，聂东来却不以为然，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对穆桂天开导说教。
一直到他自认为算无遗漏之后，才忐忐忑忑的停住嘴，那一刻，穆桂天差点激动的落下眼泪，他整整被折磨了一天时间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