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及时而来的捷报
深秋的清晨。
还有些冷。
含元殿内，一片争吵。
“陛下。”
左都御史蒋允举芴出班：“安国县公、讨逆大将军贾蓉，屯兵大同，如今已有半年未动。请陛下申斥贾蓉之罪，坐视盟友受建奴威胁而无动于衷。”
大周御史言官依旧保留，更名为督察院，设有左右都御史。
御史言官有纠察百官，上疏弹劾之权。
蒙古与大周虽没有结盟，然而意向上已经与大周算是盟友。
理论上讲，建奴发兵二十万，威胁草原各族，作为盟友既然出兵，都不应该按兵不动，坐视盟友受到威胁。
这是失信，这不是盟友应当做的事情。
左右都御史俱是正二品大员，蒋允神色肃然，当百官商议天下之事之后，开始谏言：“市井之中传言，贾蓉屯兵大同，意欲与蒙古、建奴分享天下，其心忠与奸，请陛下明察。”
双眼微眯，建元帝心中升起一团怒火。
贾蓉屯兵河北大同，至今未有所动，自然是有道理。
自古以来最是忌讳将在外，君有所疑。更是忌讳坐在朝堂，遥指边疆军卒。
一则，远隔千里之外，不明前线军情，敌方用意。二则，会破坏边疆大将部署，从而给外地可趁之机。
这很明显是建奴的阳谋，建奴就像是春秋伯嚭易牙，挑拨离间，陷害自己或者地方良将，达到某种目的。
而蒋允岂能不明这是一个阳谋？
然而文臣逐渐从建元帝提拔之中，逐渐失控。如今朝堂需要稳定，而不是为了文臣利益，攻讦出征大臣。
建元帝内心是清楚的，蒙古态度依旧不明，喊着结盟，但是各种动向都有种种阴谋味道。
贾蓉出征之前，建元帝自己还向贾蓉提及此事。
一切以稳为主！
贾蓉就很稳！
“陛下。”
牛继宗皱眉，举芴出班：“这是建奴阳谋，如今贾安国屯兵大同不动如山，正是让建奴受到威胁，是以才会有阳谋挑拨。这说明，前方战线，贾安国政策是对的，才会有建奴出言调拨...”
挑拨！
文武群臣其实都清楚，只是文武之争，从建元帝登基以来，建元帝提拔文臣，重视文臣开始，愈发激烈。
“陛下。”
内阁次辅郑关颖本来沉默的，此时也是举芴出班：“臣也有一言。”
建元帝面无表情，声音不带丝毫情感色彩：“爱卿请言。”
郑关颖，儒家代表性人物。
自从太上皇朝时，曲阜儒家传人孔映辉贪腐被罢官之后，孔映辉弟子郑关颖，则是成了朝堂之上，儒家领军人物，天下士子儒生的精神领袖。
纵然是内阁首辅丁大志，威望、名望，也是远远不及。
郑关颖极少会有什么政见，往往不发一言。
今日如此主动...建元帝心中猜测不已。
“陛下，如今河北之事不甚明朗，贾安国之心，尚且不明。是进是退，贾安国都不应屯兵不动。”
郑关颖微微弯身：“臣请陛下，下旨责令贾安国，询问其因。”
一句不说贾蓉有反意，却句句都在说贾蓉其心不忠。
建元帝心中一沉，郑关颖的态度让建元帝很是不满。
文臣理应出言献策治理国家，郑关颖成为内阁次辅数年时间，治国之策没有，平日里不出一言也就罢了，这次出班，就让朕质疑出征大将？
愧对朕的看重与提拔，你不知朕之心。
深深看了一眼郑关颖，建元帝思虑如何调走郑关颖。
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应占着内阁次辅这个位置。
“陛下！”
水溶站了出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自古以来，前线征战，圣明之君不应存疑。一则，贾安国虽为讨逆大将军，有权节制河北诸军镇，其本身兵马，只有两万骑兵。二则，身在前线，贾安国最是明白敌情，屯兵不动自然有所图谋。”
水溶看了一眼郑关颖：“三则，建奴臣子之中，多有我大周叛臣。郑内阁弟子，其中就有几个成了建奴重臣...”
水溶的话，让朝堂之上，顿时哗然一片。
面面相觑之时，郑关颖脸色一白。正是因为几个弟子，成为了建奴重臣，郑关颖才会选择朝堂之上沉默。
如今，还是被人抓中痛脚。
水溶这些话，为贾蓉辩解之时，更是指明，他郑关颖可能已经被建奴收买，成为了建奴内应，从而挑拨出征大将在皇帝心中的忠心。
“陛下。”
郑关颖深吸一口气：“臣只是就事论事，贾安国如今屯兵不动，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谣言出现，必有缘由。”
不能不发声，不发声或者为自己辩解，都是心虚表现。
郑关颖这一招很高明。
“陛下。”
兵部尚书李元庆出班：“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且不说谣言真伪，是不是贾安国有异心。只说贾安国出征之后，北疆不仅没有了上疏折子，也没有了贾安国信息战报，这件事情不同寻常啊。”
眉头皱起，水溶沉默不言。
牛继宗张了张嘴，微微一叹。
终究还是落下了把柄，出征在外的大将，不可能半年没有一封折子上奏，河北之地，八大军镇，也不可能没有政务折子。
偏偏，半年时间，北疆像是没有了消息一般。
这很不正常，结合历朝历代，边将叛变，第一件事就是封锁自己辖区，一切的信息外泄。甚至，中断一切往来。
建元帝也是脸色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真的不同寻常！
站在稍微靠前文臣班列的秦业，心中一沉。
一旦君王疑心升起，未来无论如何，自家女婿忠心都要受到质疑。
这是一种惯性的、习惯性的判断方式。
就好比普通人，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你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你都认为对方不安好心。
形势，对于蓉哥儿不利啊。
秦业忧心忡忡，他想要出班，却没有任何说服皇帝的言语，也没有各种证据，证明贾蓉忠心。
并且，身为贾蓉岳父，这时候为自己的女婿辩解，多少有些...
不好。
“陛下。”
户部左侍郎李清臣忽然出班：“前些日子，贾安国频繁催粮，且数额庞大，足以养活三十万大军一年之久。贾安国所掌军卒，加上边镇，也没有三十万大军啊。且，各地因灾害，已经没有存粮，臣正在实地调查，正统计各地，打算上疏陛下...”
各地粮仓已经没有存粮？
这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若是再有灾难，天下没有存粮调济，必然会有无数灾民！
建元帝一愣，还没来得及询问，兵部右侍郎也出班奏道：“陛下，就在前些日子，贾安国调集河北火炮火铳，臣也是派人前往河北各地，统计各地火炮数量，力求满足讨逆大将军...至今，前往河北之地，统计火炮火铳的官吏，尚未回归，至今已经四月有余...”
河北之地，消息封锁了！
是谁？
朝堂之上，君臣内心无不是一惊。
统计粮仓与火炮火铳的官吏，四个月没有回来...这是被扣留了？
还是被杀害了？
河北之地，不应该四个月没有一封折子，没有一份战报！
“陛下...”
内阁首辅丁大志也站了出来：“臣以为，理应下旨前往河北，然而出征在外，一切均可发生，事情不明之前，在朝堂之上讨论此事多有不妥...”
终究还是有人，出面说了一句算是公道的话语。
左都御史蒋允再次出班：“陛下...”
蒋允刚刚出班，隐约有阵阵吼声传来。
朝堂之上，声音暂歇，蒋允都停下对奏。
“捷报！”
猛然，一声震天声音，从殿外传来：“漠南大捷！漠南大捷！漠南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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