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米粉
只是如今的这个墓园外，还是很荒凉的，这里接近城郊，没什么风土人情可看。
明栖带着湛晖往公交车站牌底下走，湛晖却说道：“我开车过来的，上车吧”
开车？从敦煌开车到的邵阳？
湛晖看到了明栖眼里的不可思议：“我是做生意的，东奔西跑习惯了，其实不远，中间在西安歇了一夜，两天也就到了”
明栖点了点头，湛晖按下了车钥匙上的开锁键，眼前的越野车发出了响声，是辆看着就性能不错的路虎。
轮胎和车漆好像都改过，炭黑色的。
湛晖挺绅士，先给明栖开了车门，看着她坐好后，又亲自给系上了安全带。
期间两人靠的有些近，明栖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烟草味道。
她怪害臊的。
这人长的有棱有角，笑起来挺有味道的，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和男人挨的这么近过，害臊好像也是正常的。
湛晖坐回了驾驶位，倒好车，又上了高速，他手挺好看的，握着方向盘时指节儿松着，很娴熟的单手开车。
明栖呆呆坐在副驾上，等着湛晖先开口问话，然后她作答就好。
她不太会和人聊天，也许是因为她常年居家不怎么出门。
她这个工作么，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车子平稳的驾驶着，车厢里有些薄荷味，湛晖在安静里开了口：“我怎么称呼你呢？”
明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叫明栖，栖息那个栖”
湛晖点了点头，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小栖，挺好，取的是有枝可栖的意思么？“
他叫的随意，明栖却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上次叫她小栖的人，是她阿爸。
明栖觉得自己是自闭的太久了，才被一个称呼给惊住了，只得让自己冷静一点。
也学着湛晖的样子，随意的回了一句：“是这个意思”
湛晖又问道：“你为什么离不开邵阳呢？”
明栖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小时候阿爸带我出去过，火车一出湘西境内，我就开始发高烧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湛晖闻言好像有些疑惑，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口中重复道：“湘西境内......”
随后又好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明家这一代也只剩你么？”
明栖摇了摇头：“阿爸有哥哥，说是去了北京生活了，应该是有孩子的，阿爸的哥哥没有继承问灵的能力，就一直没有见过”
湛晖回道：“原来如此”
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到了城区，开始有人烟在街面上活动了，这会儿正值中午，虽然依旧是个阴天，但阳光时不时会从乌云的缝隙里投下来。
明栖趴在车窗上向外看了看，又回过头对着湛晖问道：“你吃米粉吗？有点辣的那种”
湛晖点了个头，说道：“都行，那边那家吗？”
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车窗外的那家米粉店，招牌很大，上书胡家米粉，瞧着是个老字号。
湛晖停好了车，正准备下车给明栖开车门，却不想小姑娘已经自己下去了，还很小心的将车门关好了。
湛晖一乐，挺好，不是个矫情的。
两人坐在了米粉店里，明栖准备把菜单递给湛晖时，他却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点你爱吃的，我吃和你一样的就行”
明栖点了头，很熟练的跟老板娘点了单：“两碗粉，码子加肥肠和耙肉”
湛晖听她点的都是大荤，一时来了兴趣：“小姑娘也吃下水的？”
明栖点头，把一次性餐具拆了出来，又拿了湛晖的那套拆着，边拆边说道：“吃的，肥肠很香的”
湛晖接过小姑娘拆好的餐具，很自然的说了声多谢，两人的手在这个递接之间，不经意的蹭了一下。
湛晖倒是无所谓这样的触碰，但对面坐的明栖却红了耳朵尖儿，湛晖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纯情的小姑娘了。
心里有些微妙的滚烫。
饭食上了桌，活色生香的两碗粉，不愧是老字号，码子炒的一看就是上了锅气的。
明栖看起来是真饿了，也没有跟湛晖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了，米粉吹凉入口，一点一点咀嚼着。
有点像，仓鼠？
湛晖被自己这个联想逗乐了，小姑娘的吃相挺下饭的，他也拿起了筷子，开始对付这碗米粉。
明栖吃的正欢，耳边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还是那个气若游丝的调调，是公车上被她收进了耳环里的那个光点。
“你送我回家”
这五个字它重复了许多次，明栖最烦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咬断了嘴里的米粉，有些含糊的说了一句：“再鬼叫弄死你”
耳环里的那位听了这话，顿时没了声音。
湛晖却被明栖这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吓着了，有些茫然的问：“我没说话啊？”
明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说你”
抬头又见湛晖一脸的不解，便又解释道：“早上有个回不了家的，求我送送它，我搁在耳坠里了，它一直叫”
湛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灵？”
明栖点了点头，面前的粉碗已经见了底，可她还没有吃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湛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我还能再点一碗吗？”
湛晖一笑，觉得这个小姑娘只是看起来老成，骨子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崽子呢。
于是湛晖对着老板娘喊了一声：“老板，麻烦再加一碗粉，加两份肥肠和耙肉”
明栖也笑了，觉得这个叫湛晖的人，好像还不错。
虽然一开始对自己撒谎了，但现在请自己吃了饭，好像也不是坏人的样子。
两人吃完了粉，明栖想先送那个呱噪的灵回老家去，她原本打算自己坐大巴去乡下的，但奈何湛晖实在是太热情。
说小姑娘一个人搭长途车危险，执意要送她，还说权当是来湘西旅游了。
几番推辞不过，明栖很感谢的给湛晖鞠了个躬，这个举动着实给湛晖看傻了，一边说不用不用，一边给她开车门。